第14章
第14章
可是現在,客廳裏空空蕩蕩,沒有人站在窗前朝他笑了。
這一刻,冷峭寒才恍惚意識到,他把崔今澄弄丢了,也把裴聆弄丢了……他什麽都沒有了。
盛如珩看着他,語氣冷漠:“我說過了,你喝多了,走錯樓層了。”
“我看了門口的監控錄像,你的行為影響了我的生活,所以我報了警,希望不會有下次。”
冷峭寒這才看向他。
大概人與人之間是真的存在磁場一說的,有的人一見如故,有的人從第一眼見面就互相不對盤,就像此刻冷峭寒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心裏就覺得不爽,開口的語氣就很沖:“你是裴聆什麽人,你為什麽能随便進他家?”
盛如珩沒有說話,旁邊站着的警察聽着盛如珩這有些誤導成分的話,也沒說什麽。
情感糾紛本來就不好調解,再加上這件事過錯方明顯在冷峭寒,所以他只是對冷峭寒道:“冷先生,事情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監控錄像也已經拷貝好了,深夜在別人家門口按門鈴、頻繁敲門、踹門、大聲喊叫、跪地道歉、蹲守到現在,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騷擾和擾民了。”
“如果你再做出類似行為,我們就會立案處理。”
冷峭寒一時語塞,胸腔震動,眼神裏難得有了點心虛的飄忽不定。
他的理智有稍微被警察拉了回來,監控錄像……立案處理……幾個關鍵字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淋下,昨晚的記憶幻燈片似的在腦海中開始上映。
他現在已經夠名聲狼藉了,如果再被爆出這些事情,無異于雪上加霜。
冷峭寒慢慢握緊了拳頭,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對不起。”
“昨晚我喝多了。”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低聲道,“對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我可以賠償你精神損失,監控錄像……可以删掉嗎?”
“不用你賠償。”盛如珩眼神沉靜又漠然,“走之前,記得把電梯廳打掃幹淨,把你的垃圾帶走。”
無論是他還是裴聆,都不需要冷峭寒這種虛僞又廉價的道歉和賠償,只要冷峭寒有在意的東西就好,他會讓冷峭寒知道後悔的。
送走了警察,盛如珩關好門,往卧室裏去。
“解決好了。”
裴聆低頭看着手機監控裏把電梯廳打掃幹淨後站了許久才離開的冷峭寒,如釋重負。
他擡眼看向盛如珩,眼裏露出點笑意來:“盛如珩,謝謝你。”
“再遇到這種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盛如珩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11點了,“中午想吃點什麽?”
“出去吃吧。”裴聆說,“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月光城那邊新開了一家私宴,要不要去嘗嘗?”盛如珩點開朋友圈往前翻了翻,然後把手機遞給他看,“有朋友在推薦,看起來環境和菜品都很不錯,不過不知道還約不約得到中午的位置。”
裴聆點點頭:“打電話問一下吧。”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打電話過去正好預定到最後一桌。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把車停進商場的地下車庫,盛如珩和裴聆乘觀光電梯上樓,“故鄉私宴”的位置在頂樓。
電梯門一開,大片燦爛盛開的藍雪花就映入了眼簾,還有爬滿藤蔓的淩霄花,開得絢爛無比。随處可見的花,幾張木質桌椅,搖椅秋千,處處都充滿着雅趣。
穿過花園,侍者便迎了上來,笑意盈盈地問:“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定了喜雨。”
“兩位是嗎?”
盛如珩“嗯”了一聲。
侍者微微彎腰:“好的,請您二位跟我來。”
“故鄉私宴”的裝潢偏中式風,包廂裏冷氣開得正正好,茶水的溫度也合适。裴聆喝了一口茶,惬意地望向窗外,雕花木窗,攀爬在窗口的藍雪花在風中微微顫動,裴聆拿手機拍了一張。
“喜歡拍照?”盛如珩問他。
“偶爾會記錄一下。”裴聆說,“尤其是遇到好看的風景。”
“但我看你不怎麽發朋友圈。”
裴聆的朋友圈設置了三天可見,盛如珩和他認識這麽幾天,也沒見他發過什麽動态。
裴聆搖搖頭:“沒什麽好發的。”
盛如珩看着他垂下眼,情緒不太高,便止住了話題。
“故鄉私宴”不僅裝潢好看,菜品也是色香味俱全,這頓飯裴聆吃得心滿意足,因為冷峭寒而擔驚受怕的心平複了下來,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情,他就沒那麽抗拒了。
吃完飯,盛如珩就送他去預約好的心理咨詢工作室。一路上,盛如珩都在注意他的情緒,送他進咨詢室,雖然見他情緒看起來不錯,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如果過程中你有任何的不舒服,都可以喊停,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我知道。”裴聆朝他點點頭,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然後關上了咨詢室的門。
盛如珩在前臺大廳的沙發上坐下,盯着緊閉的咨詢室大門看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他在通訊錄裏翻翻找找,翻出一個很久沒有聯系過的人名。
方序然。
方家的獨子,性情桀骜張揚,做事随心所欲,但他為人很講義氣,所以在圈子裏人脈很廣。
方家是開娛樂公司的,雖然方序然年輕,沒有接管家裏的生意,但他獲取消息的渠道也不少。
盛如珩和他認識還是因為衛定秋。
衛定秋大四畢業那年的暑假,衛家給衛定秋買了艘游輪出海玩,被邀請的都是圈子裏年齡相近的富家子弟,方序然就是其中之一。
方序然比衛定秋還小一歲,但論起吃喝玩樂上的門道,整個游輪上都找不出比他更會的。
人多熱鬧,但也容易出亂子。
晚上的蹦迪派對,有個素來就愛玩的女人盯上了衛定秋,一直灌他酒,方序然是知道這女人就喜歡找年紀小的男孩玩的,身邊養了好些小情人。他倒是沒覺得這人能膽子大到朝衛定秋下手,估計就是逗衛定秋好玩。
但聽衛定秋一口一個“姐姐”,一杯接一杯地喝,像只傻乎乎往人圈套裏跳的小白兔。方序然實在看不過眼,就幫忙擋了幾杯酒,結果下了藥的酒就進了他的肚子。
方序然的長相和他的名聲一樣出衆,所以女人順勢就轉變了目标,把喝多了的他扶進了房間。
那晚盛如珩知道郵輪上出事了,趕過去房間看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被打破了額頭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而方序然的手臂上也被劃了一道,血流不止,白襯衣被染上了刺眼的紅,一時竟叫他們也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受害者。
警察調查之後,那杯被下了藥的酒被放到了明面上來,喊着說要方家和衛家給個說法的女方家屬瞬間偃旗息鼓,并且他們家為女人的膽大妄為買了單。
沒幾個月家裏的公司資金周轉就出現了問題,接着是偷|稅|漏|稅被查,公司破産。
盛如珩聽衛定秋感慨過,說方家不愧是開娛樂公司的,養着最優秀的公關團隊、律師團隊和保镖團隊,富家子弟的郵輪聚會出了這種事情,網上沒有掀起一點風浪,身處漩渦中心的方序然全身而退,意圖不軌的人罪有應得,方序然拿的簡直是爽文男主劇本。
盛如珩又在通訊錄裏找了一圈,确定沒有人比這位爽文男主更适合了,于是點開了聊天框,先發了個紅包過去。
[方序然:?]
紅包沒領,消息倒是秒回了。
[盛:想請你幫個忙。]
[方序然:說。]
[盛:幫忙查個人,叫冷峭寒。]
[方序然:小事。]
也就一個多小時,裴聆的心理咨詢還沒結束,方序然就給盛如珩發了份文檔過來。
盛如珩點開,裏面詳細記錄了冷峭寒的資料,包括他的各種男女關系,甚至文檔裏還貼心地畫了一個關系圖,一種顏色的線代表一種關系,标注得清晰明了。
盛如珩仔仔細細地看了,有些意外。
冷峭寒竟然認識李真真。
他平日裏并不怎麽刷微博,所以才知道李真真已經在微博上挂了冷峭寒,可以說現在冷峭寒在圈子裏已經是身敗名裂了。
但這還不夠。
方序然顯然也看了這份文檔,評價了一句。
[方序然:是個渣男。]
[方序然:我覺得這種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渣滓,就應該讓他沒辦法思考。]
[盛:?]
[盛:不刑。]
[方序然:哈哈哈玩笑話。]
[方序然:這人什麽情況,我看真真姐也跟他有過節。]
李真真跟盛如珩同歲,家裏做輕奢品,和織錦集團有合作,從小兩個人就認識,不過盛如珩不怎麽喜歡和女生玩,所以和李真真只能算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卻不算熟。
但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李真真平時發朋友圈也不屏蔽,張揚得很,她打游戲打出了名,圈子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尤其方序然這種消息靈通的,永遠走在吃瓜的第一線。
但是這次竟然沒有吃上新鮮的瓜,這讓他心裏像是被小貓爪子撓了一樣,癢癢的。
[盛:嗯,幫你真真姐出氣。]
盛如珩不想和方序然說太多,索性拿李真真當借口。
[方序然:行。]
[方序然:我看這人是錢叔他們平臺的,我給錢叔發個信息。身敗名裂哪裏夠,當然是要他一無所有才行啊。]
[盛:謝了,改天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