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風羲揚壓制着心中的憤怒:“你很清楚,這藥對我的內丹沒用。”
“有沒有用,還輪不到你來說,喝!”
氣氛異常地緊繃和低沉。
風羲揚望着這張餘怒未消的臉,終究還是伸手接過了藥碗,張口喝了下去。
藥汁剛入口,他的臉色就變了,含在嘴裏,半天無法下咽。
微微皺起的眉頭,讓風羲揚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變得生動起來。
蕭子煜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底彌漫起一絲笑意:“咽下去,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敢浪費一滴,下次就不是一只手指了!”
無以倫比的甜膩灌滿整個口腔,一口藥下去,仿佛就連周身的毛孔都悉數舒張開來——甜到極致的苦。
蕭子煜笑着拭去他唇角溢出來的藥汁,欺身湊了過來,如同小時他欺騙自己時一樣,語氣若有似無的帶着一絲寵溺的意味。
“聽話,把它喝完。”
風羲揚閉了閉眼,從确定了魔尊的卷土重來,他就知道自己已經逃無可逃了。
他忽然想起了樂倫,當時的他并不知道他被趕出天庭淪為棄神的真正原因。
若不是那枚死神印記,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樂倫一直都活在冥帝憎恨與掌控之下。
四海八荒,無一不存在死亡,無論逃到哪裏,只要冥帝想要折磨他,不用多久,他就會被找到。
現在的自己,和當初的樂倫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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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倫當時說,“随他吧,我不想在逃了,也不想在躲,既然他已經發現了我,我也逃不掉了。”
風羲揚當時不能理解,現在卻完全明白了,他也逃不掉了,反正時日無多,也确實沒必要再逃了。
風羲揚端起碗,一口氣喝下了所有的藥。
蕭子煜将藥碗放在一邊,他太過于平靜的外表讓他很是不滿:“你沒什麽話要對我說?”
被他淩辱至此,風羲揚已經無話可說,他默默的垂下眼睫,掩飾着睫毛下面明亮濕潤的、卻又倔強無聲的眼睛。
“沒有,我很累,想多睡一會兒。”
“你已經睡了很久了,跟我出去,我帶你去見幾個和你一樣的人。”
風羲揚登時側過頭:“你抓了神族的人?”
“怎麽?不行嗎?”
風羲揚額角微動,站了起來,跟着蕭子煜一同走出了房間。
魔魂殿依舊如初,三百年來不曾有任何改變,就連細微的擺設都還是那樣完好無損。
後院寬闊,十幾間房屋錯落有致的排列,正中間的主殿,便是蕭子煜睡覺休息的地方。
蕭子煜揮了揮手,房間的大門從兩側打開,走進去後,他便慵懶的斜靠在木榻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風羲揚。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當然是讓你和他們一起伺候我。”蕭子煜唇角微勾,沖着他身後的人道:“去把神族那幾個娼妓給我叫過來。”
風羲揚臉色霎時一變。
娼妓?!
門外的侍衛得到命令,沒過多久,便帶來了五個漂亮的神族男子。
眼前的五人衣不蔽體,穿了跟沒穿幾乎沒什麽區別,每一個人身上都落下了淩辱過後的痕跡。
蕭子煜放肆的伸長了腿。
或許是早已習慣,五人都不用他多說什麽,一起走了過來,兩個跪在他腳邊為他揉腿,另外兩人為他揉肩,沒事做的那個,柔若無骨地趴在蕭子煜的懷裏,水潤的眸子滿含深情地望着蕭子煜,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樣。
“嗯?你還站在那兒幹什麽,還不過來伺候我?”
風羲揚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平靜的表象下,內心翻湧起難以言喻的悲憤。
蕭子煜冷笑了一聲,曲起一條腿,适才為他揉着左腿的男子很知趣的收回了手,安靜的跪在一邊。
蕭子煜伸手揉了揉那人的頭發,動作溫柔的仿佛像是在撫摸着寵物的皮毛一般。
然而,這份溫柔卻在突然之間發生了轉變。
“啊——!”
風羲揚瞠目欲裂,想要出手,可全身的靈力都被封印,眼睜睜地看着剛才還活生生的男子頃刻之間捏碎了左臂,痛苦哀嚎。
另外四人吓的面如死灰,生死面前,他們再也難以維持表面的掐媚,紛紛遠離,驚恐的抱成一團,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倒在地上的人臉色蒼白,即便是痛到難以忍受,也不敢發出一聲痛呼。
風羲揚握了握拳:“蕭子煜,他們和你無冤無仇,你何必為難他們?”
蕭子煜揚起一個無辜地笑容:“為難?你太看得起你神族了!”
他彎下腰,用纖長的手指擡起腳邊人的下颌,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本尊問你,你是被迫的,還是自願取悅我的?”
男人捂着胳膊,痛得冷汗淋漓,顫抖着嘴唇說:“我……我自願的,我們都是自願的……”
蕭子煜涼涼擡起眼皮,看向風羲揚:“你聽到了?他們自己願意為娼為奴,還需要我為難嗎?”
他将腿重新伸了出來,揚着下巴,倨傲道:“這個既然殘了,那你來替他,跪下捏腿。”
風羲揚嘴唇抿得死緊,身子微微發顫。
“不肯嗎?”蕭子煜冷笑一聲:“風羲揚,你別以為你是五方龍帝,就高人一等,在本尊眼裏,龍族也不過是依附神族的附屬品罷了,你和這些娼妓又有任何區別!”
這一瞬間,風羲揚只感覺就連血液都結了冰,身體不停地傳來陣陣激痛,他強忍着內心翻攪的屈辱,不甘而又無奈的緩緩跪了下來。
放肆的長腿再次伸出,腳心直抵風羲揚的胸口,蕭子煜看着這張依舊俊美的臉,伸手去順他披散在肩頭的銀絲。
指腹擦着臉頰慢慢滑下,蕭子煜屈起手指,勾起風羲揚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帶着幾分輕蔑的調笑。
“早這麽聽話的跪過來,這個也不會殘了,以後,別試圖激怒我,否則,我會讓你親眼看着神族之人是怎樣一個個死在你的眼前,來人!”
門外的侍衛走了進來:“尊主有何吩咐?”
蕭子煜一眼掃過五人:“這幾個本尊玩膩了,把他們送給你們了!”
五人面色一片慘白,卻沒有一個敢說出反駁的話來。
風羲揚渾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對面的人:“蕭子煜,你不要太過份了!”
蕭子煜微微一笑,神色之間有揮之不去的殺伐之氣。
視線筆直地刺進風羲揚黑色的眼瞳裏,蕭子煜看着他微微顫動的睫毛和死死抿住的嘴角,悠然的語氣吐出涼薄的話語。
“過份?你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伺候的不好,我也同樣會将你送給別人,神龍帝君的身體,我想很多人都會感興趣玩一玩!”
前所未有的屈辱海嘯般将風羲揚湮滅,連帶着意識也恍惚了一下。
或許是再也沒了愛上別人的能力,痛苦的感受也加倍的提升。
從小到大,他承受了太多的屈辱,原本也沒什麽,然而這些話從蕭子煜口中說出,卻讓他格外難以承受。
這麽一個瞬間,風羲揚覺得慶幸,慶幸自己抽去了愛魄,至少,沒有愛魄,也讓自己少了一些卑微。
随着幾人的離開,房間的大門也被關閉了起來。
蕭子煜譏諷道:“師尊,你讓我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也會有今天?”
風羲揚垂下眼簾,默不作聲。
明明人是跪着的,然而從他骨子裏面滲透出來的清冷氣質,不但讓人感覺不到卑微,相反還給人一種不可亵渎的高貴。
蕭子煜極其讨厭他這幅冷漠的神态,命令道:“回答我!”
“你做錯了事,不該罰嗎?”
蕭子煜胸中堵了一口惡氣:“我做錯?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
“你本就放蕩不堪,還用問嗎?”風羲揚僵硬緊繃的臉終于有了變化,明亮的眼神坦白無誤地顯示着內心的憎惡。
這份眼神看的蕭子煜不由怨氣飙升,他咬咬牙,咽下了這份委屈:“那好吧,你也給我跪一天!捏腿!不許停!”
從日初到夕陽,風羲揚端正的跪着。
蕭子煜凝視着他,深沉的眸底,隐藏着難以覺察的情愫。
明明是自己折辱他,也明明是自己逼迫他下跪,可他依舊不忍心,蕭子煜看不得他的清高和冷漠,更看不得他忍氣吞聲的服低。
筆直的身體微微有些晃動,蕭子煜視線下移,落在他雙膝之上,在床上,跪半個時辰他的膝蓋都會紅腫,這一天下來……
眼裏的情緒稍縱即逝,蕭子煜打了個哈欠,慵懶道:“伺候的不錯,起來吧,跟我去吃飯。”
風羲揚收回了手,扶着木塌,稍微适應了一下,才緩緩站了起來。
蕭子煜修長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擡起扶他一把,卻最終還是克制的放下,轉身走了出去。
陪同他們一起吃飯的,除了小花之外,也只有飛廉屏翳兩人,似乎是蕭子煜刻意告知他的到來。
五人心照不宣的悶頭吃飯。
蕭子煜将一整條魚都放在風羲揚的碗裏:“這是你最愛吃的天河的魚,吃完!”
風羲揚聞言猛然一顫,他望着碗裏的魚,仿佛看到了自己鮮血淋漓的皮肉。
他微微顫抖着嘴唇,盡量隐忍着情緒:“我不喜歡吃天河的魚肉。”
“不喜歡?”蕭子煜冷下聲音:“不喜歡也得吃,或者,我喂你吃!”
風羲揚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飛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帝君,尊主特地給你弄來的天河魚肉,你多少還是吃一些吧。”
風羲揚艱澀一笑,一口下去,血液成冰。
蕭子煜目光若有似無地停留在風羲揚瘦削的面容上:“你殺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還會回來?”
風羲揚忍着胃中的翻湧:“想過,只是沒想到你會提前三個月出來。”
蕭子煜蹙眉:“什麽意思?”
“沒什麽。”
兩人不再說話。
除了偶爾餐具碰撞的聲音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響動。
空間靜谧的讓人窒息。
蕭子煜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碗筷,視線直直地落在對面的人身上。
一頓飯吃得很是沉悶,有種山雨欲來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