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風羲揚父母去世之時他不過還是個孩子,是帝俊将他一手養大,兩人情同父子,讓他背叛神族,背叛帝俊與帝鴻為敵,确實強人所難。
“可是尊主,帝君現在和凡人無異,你一人前往妖族,我們實在放心不下,要不,再多帶幾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蕭子煜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磁性的聲音充滿壓迫的氣息:“不用,就算沒有這件事情,妖族我也勢在必行。”
飛廉不解地問:“為什麽?”
“因為那裏有我必須要得到的東西,這是我攻打天庭的必要條件,以後你們就明白了。”
雖然不懂,但飛廉也并未多問,蕭子煜既然敢只身前往,那必然是有絕對的把握的。
天色接近破曉,風羲揚過不了多久也快清醒過來,蕭子煜安排好魔族之事,立刻召來骷髅馬,随後縱身一躍,落在了馬背之上。
剛走沒兩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他調轉馬身,居高臨下的沖着屏翳問道:“你是不是曾經也被鎖進過神煉之樹?”
“是。”
屏翳眉心不可控的擰在了一起,那種痛心切骨得疼,即便過去這麽多年,想起還是讓人不寒而栗。
飛廉心疼地摟住了他,若不是為了替他頂罪,他也不會受這麽大的折磨。
“那你的傷好了嗎?”
“沒有。”屏翳搖了搖頭,撸起手臂,蓄滿靈力的同時,來自于靈魂深處的傷也顯現了出來。
飛廉眼眶泛紅,不忍心多看,轉過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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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翳面上沒什麽太大的表情,語氣卻透着深深的絕望。
“神煉之樹是盤古親手種下,除非毀掉支撐着神煉之樹的太陰太陽兩道盤古之火,否則,傷永遠都不會好,尊主私闖天庭堅持了四百年,應該知道,盤古之火連靠近都難,又怎麽會這麽容易毀掉?
這種傷,不讓你死,卻也難活,每次發作都會讓你一次次清醒的承受當時的痛苦,生不如死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蕭子煜一動不動地坐在馬背上,大部分的臉部輪廓都隐沒在黑暗裏,讓人看不清情緒。
過了很久,他才說:“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毀了它!”
*****
時值佳節,店主天還沒亮就起床打開了店門,看着如此晴好的天氣,估計着今天的生意也絕不會差,心情也格外舒暢起來。
“店主。”溫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店主回過頭,迎面撞上了這份柔和的笑容,心情也越發舒暢了:“客官,你也這麽早就起來了?可是餓了,我這就安排廚子給您做飯去。”
風羲揚的眼睛因為疼痛而帶着氤氲的水汽,他彎了彎嘴角道:“不必麻煩了,我這就走了。”
“走?”店主朝樓上看了看,并未看到有其他人下來:“您這臉色這麽不好,就一個人走啊?您那朋友呢?不陪着您去看病啊?”
“不了。”風羲揚不想做過多的解釋:“煩請店主,若我那朋友回來,還請告知他一聲,讓他不用再來找我。”
店主用着一種無比惋惜的眼神看着風羲揚,正欲開口勸慰,目光掃到他背後那張陰翳的臉,表情如見鬼般難看。
“客官,你,你還是親自跟他說吧。”
蕭子煜走到風羲揚跟前,睛裏幾乎噴出火來:“你要丢下我自己一個人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下樓用餐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小煜,你先別激動,有話我們慢慢說。”
蕭子煜被這份目光看的心軟了,燃燒着的憤怒火焰仿佛被細雨淋濕,瞬間消彌了下來:“那好,我們上去說。”
風羲揚無奈的嘆了口氣。
兩人走進屋裏,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悶。
風羲揚看着蕭子煜餘怒未消的臉,吸了口氣,由衷地說:“小煜,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有些事,我必須要自己解決。”
蕭子煜冷着臉:“自己解決?你昨天還說和我一起去,這麽快就忘了?”
“我沒忘。”
“沒忘你不要我?你就那麽想去送死?”
“我不是不要你,我也不想去送死,也不會送死。”
風羲揚閉了閉眼:“小煜,你很清楚,天帝這次針對的不僅僅是我,還有你,還有整個魔族,你實在沒有必要跟着我去,被我牽連。”
蕭子煜反問道:“你以為不讓我跟你趟這趟渾水?帝鴻從此就會放過我?放過魔族了嗎?”
風羲揚頓時說不出話了。
蕭子煜湊了上去,語氣流露着一絲若有似無的委屈,他小聲說:“你答應過我娘要好好照顧我的,你不能不要我。”
風羲揚無聲嘆了一口氣。
“哥,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會放任你不管的,你帶我去嘛。”
撒嬌的蕭子煜讓風羲揚毫無招架之力,只是他的性格……
風羲揚垂下眼睫,軟下了語氣:“既然你一定要和我去,我也不反對了,但是,一路上,不管發生什麽,你一定要聽我的話。”
蕭子煜頓時笑了出來,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偏頭看着他說:“我聽你的,只要你肯讓我陪你,你說什麽我都聽,不過,我也有個要求。”
風羲揚哭笑不得:“你還有要求?”
“嗯,你得帶着這個。”
淡綠色的光芒從手心亮起,一把玲珑小巧的匕首顯現了出來。
風羲揚驚訝地看着這把匕首,脫口而出:“這不是你娘的神器,随心嗎?”
“是,不過,現在是屬于你的。”
蕭子煜将随心緩緩放入風羲揚手中,嘴角微微上揚,意有所指道:“這是我娘臨終前交給我的,說是送給未來兒媳婦的見面禮,今天,我送給你。”
風羲揚紋絲不動地坐了一會兒,半晌才回過神來,他連忙扯開話題,掩飾住不知如何接話的尴尬。
“随心是難得的神器,更是你娘的遺物,我不能要。”
蕭子煜立刻道:“那除了你,我也不可能送給別人了,再說,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随心心随意發,變化無窮,且對靈力需求不高,你現在靈力微弱,正适合你用,哥,你聽話嘛,我幫你認主,不準拒絕我。”
風羲揚嘴巴動了動,卻不知說什麽好。
蕭子煜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随心上,剎那之間,光芒四射,與此同時,他拉過風羲揚的手,也刺破了他的手指,混合的血液順利進入到神器之內。
随心的光芒愈演愈烈,在風羲揚手上來回翻滾,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地方。
蕭子煜眉頭微皺,又往随心上滴了一滴風羲揚的血,強勢認主之下,随心終于安靜了下來,蟄伏在手心之中,再也不曾反抗。
“………小煜。”風羲揚眼眶酸澀,喉結上下鼓動着,胸口發悶,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感動。
他很清楚,魔族被覆滅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帶走任何東西就和玄女逃命般的離開了魔族。
這随心,是他在親眼見證母親死亡後留下來的唯一遺物,現在卻送給了他,保障他的安全。
蕭子煜笑看着他,眼裏盡是溫柔,他伸出手,抱住風羲揚,吻了吻他的臉頰:“你是我哥嘛,我應該保護你的。”
路途遙遠,未免多生事端,蕭子煜沒有在使用骷髅馬,而是買了一輛普通的馬車,挑選了一些必備的物品,就朝着西南方向駛去。
馬蹄聲聲,車輪滾滾。
漫天殘陽映照下的蘆墟鎮,壯麗華美而又落寞悲涼。
風羲揚和蕭子煜坐在寬敞舒适的馬車裏,漸漸遠離。
望着落日黃昏的景色,風羲揚心頭萦繞複雜的情緒。
一路之上,蕭子煜很是乖巧,不但細心體貼的照顧,對風羲揚的話更是言聽計從,半點都沒有違拗。
風羲揚一度覺得,跟着自己的并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蓋世魔尊,而是一個貼心又聽話的小小書童。
相處了這麽久,他所看到的蕭子煜是一個溫柔、體貼、細心的人,偶爾也會露出天真無邪的一面。
雖然有時候會發脾氣,也有些暴戾的情緒,但無論如何都與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聞相差太遠。
路途遙遠,單靠馬車前往妖族最少也要兩個月的時間。
長時間的颠簸,讓風羲揚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消瘦了下去。
自打內丹破裂以來,沒了內丹的保護,神煉之樹的傷痛發作的越來越頻繁,隔三差五的就會毫無預兆的激發出來。
風羲揚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精神也很是萎靡,蕭子煜和他說話,他也恹恹的不怎麽願意開口,也說不了幾句就犯困。
蕭子煜焦躁的幾夜都睡不好,口腔裏都起了燎泡,夜裏也睡不踏實,總會醒過來好多次。
為了不想他在受苦,他盡量繞遠道走城鎮,畢竟睡在床上總比馬車要舒服。
西南原本荒涼,人口不多,城鎮之間的距離相隔遙遠,有時候甚至好幾天都見不到一個人。
暮色微涼,蕭子煜在天黑之前,終于将馬車趕到了城裏,扶着他進了一家小客棧。
憑借着文曲星君送來的丹藥慢慢發揮藥力,風羲揚感覺舒服了一些,眼皮顫抖了半天,才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蕭子煜半跪于地,握着他的手放在唇上,用唇瓣輕輕的摩挲着,眼裏彌漫着不加掩飾的擔憂:“哥,你感覺舒服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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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盲盒,字數6000,因此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