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在燈會開始前，女郎們往往會化上當下最時興的妝容，千嬌百媚的出現在長街上，讓那些男郎們看失了神。
郭時瑾拿着青黛對着鏡子細細描眉，連呼吸都放緩，生怕一個不小心會描出眉外。
付成澤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盯着，忽然有些躍躍欲試地道：“讓我試試吧？”
郭時瑾有些質疑地看向他：“你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我繪畫很厲害的，連夫子都誇贊。”他直接拿過她手中的青黛，不容拒絕。
見他如此篤定，郭時瑾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好轉過身來任由他在自己臉上描繪。
本以為畫完了眉，他的新奇心會就此打住，誰知他竟還拿起桌上的胭脂口脂。
郭時瑾想要扭過頭照照鏡子，看看他的成果。
剛有動作，付成澤就鉗制住她的下巴，眼睛緊緊盯着她臉上的某處，鼻息打在她臉上細小的絨毛上，癢癢麻麻的。
她從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輪廓，竟一時被他說停，不再亂動，任由他在自己臉上嘗試。
付成澤仔細打量手中的臉，她無疑是極漂亮的，小小的臉盤上點綴着大大的杏眼，總是圓鼓溜丢地看着你，有時帶着濃濃的好奇，有時又是令人心動的狡黠。
他用青黛順着她的眉型細細描繪，手上動作輕盈，生怕力氣一大，會在她嬌嫩的臉上留下紅痕。
眉毛畫完後，想着她平時上妝的步驟，在桌上拿起嫩紅色的胭脂，用柔軟的刷子掃在她臉頰上。
他一邊思索着，一邊在她臉上作畫，全部畫完後，方才松開撐着她下巴的大手，滿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眼底帶着笑意。
“好了？”郭時瑾猶疑地望着他，總覺得他的表情裏帶着些許狡詐，摸了摸臉轉過身去照鏡子。
待看清鏡子裏的臉後，郭時瑾圓鼓鼓的杏眸頓時放大一倍，不可置信的發出驚喊，手指顫抖地指着鏡中人問道：“這，這是誰？”
付成澤還火上潑油回道：“是你啊。”
郭時瑾轉過身擡起胳膊就要打他，臉上表情氣憤不已：“你是不是故意把握化成這個鬼樣子的？”
她剛剛照鏡子時簡直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有這麽醜的一面，皮膚是毫無血氣的煞白，而煞白的皮膚上還突兀的化了兩個猴屁股，就連最不易出錯的眉毛都十分粗厚。
付成澤絕不承認自己化得不好，嘴硬道：“哪裏醜了？比你平時漂亮多了好嗎？”
郭時瑾見她言辭鑿鑿，恍惚以為自己剛剛看錯了，不死心地再照了一遍鏡子，于是更加氣憤。
她氣得簡直要眼冒火星子，喚小玉把水盆端來，付成澤連忙哄勸道：“真的好看！你相信我！”
他竟然還不悔改，郭時瑾一把将他拉過來坐到椅子上：“好看？行啊，我也給你畫一個，看看到底好不好看。”
沒辦法，自己點燃的火要自己滅，他只好乖乖坐好放任她的一切想法。
“小姐，水來了。”小玉憋着笑端來一盆溫水。
“先放那吧。”正在興頭上，哪能停下來去洗臉。
不一會兒，付成澤的臉上就出現了她的同款妝容。
郭時瑾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真好看。”
付成澤寵溺又無奈地看着她，照了鏡子後要去洗掉。
郭時瑾立馬伸手去攔他：“這麽好看，不準洗掉，你要是洗掉我會生氣的。”
“那我不洗，你也不準洗，咱倆就這樣出去。”
“行！”郭時瑾一時口快，話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但顧着自己的面子，又說不出反悔的話。
臨到了出發，兩個人看着鏡子裏的兩張臉，都有些不想出去，在院子裏磨磨蹭蹭，但誰也不好意思先提出“洗臉”的話。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戴面紗，一個拿扇子掩面，遮遮掩掩的從角門出去，生怕會被熟人認出來。
乞巧節一般在晚上的時候最熱鬧有趣，漂亮奪目的燈籠被挂在樹梢，在地上投下一個又一個燈影，長長的街上人頭攢動。
攤販們賣着各種各樣實行的玩意兒，接着響起他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郭時瑾感興趣的湊身過去看，面紗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有面紗阻隔着視線，看什麽都朦朦胧胧的，使得游玩的趣味兒平白少了一半，郭時瑾暗自吐槽付成澤，要不是他，她也不用這樣。
付成澤此時也不好受，他拿着扇子掩面，但還是露出一雙眼睛，小心地觀察着周圍，生怕稍不注意就從身邊撞見平日的同窗。
今日乞巧，他那些同窗也定會帶着妻子來游玩，若是被他們瞧見了他現在的鬼樣子，明天還不定會怎麽嘲笑他，所以他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可不能讓那幾個可惡的人拿捏住嘲笑他的機會。
但郭時瑾愛熱鬧，哪裏人多她就往哪鑽，此時人就在一個糖畫攤子前駐足，付成澤也只好跟着一起。
別說，這人還挺厲害，十二生肖畫的惟妙惟肖，贏得不少歡呼聲，也讓他不自覺就看了進去，連緊張的心神都放松許多。
“前面是什麽？”
“不知道，這麽多人，咱們也去瞧瞧吧。”
麻蛋，說曹操曹操到，是他那幾個同窗！付成澤立馬警惕的将扇子蓋在自己臉上，身體也繃緊，生怕被人發現。
“是畫糖人的，我們往前擠擠吧。”
“好。”
郭時瑾聞言朝後看去，透過面紗看到幾張有些眼熟的面孔，皺着眉細細思索了會兒，放才想起來他們在自己婚禮上出現過。
她圓溜溜的眼睛靈活地轉了轉，伸手拉住旁邊人的胳膊，甜膩膩道：“相公，咱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這正得他心，點了點頭跟着她走。
郭時瑾走到那幾人身旁時，突然一個蹩腳，手猛地将付成澤拿着扇子的手扯下，露出扇子下的臉。
“哎？我怎麽覺得那是成澤呢？”
“成澤？”
付成澤慌亂的想要再拿扇子擋住自己，卻被人先一步攔住。
“成澤？”那人哈哈大笑，笑得語不成段，“你臉怎麽畫成了這樣，是要去唱戲嗎？”
付成澤幽怨地看着始作俑者，別以為她臉被擋住了，他就不知道她的表情，肯定跟貓似的得意極了。
但眼下重要的是打發掉這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幾人，他敷衍的道了幾句，就牽着郭時瑾離開。
他已經可以想象明天在學堂那幾個人會如何得意了。
“都怪你。”
郭時瑾也不反駁，嘴角翹起，發出好聽的笑聲：“是是，都怪我，怪我。”哈哈哈哈哈。
聽着她好不掩飾的笑，他的眼神更加幽怨，掀開她臉上的面紗道：“要丢臉一起丢臉。”
郭時瑾剛捉弄完他，此時心情舒暢，便乖乖的随他去，再說帶着面紗也實在耽誤她游玩。
誰知沒等她得意多久，迎面便碰上了她的閨中密友，她看着幾人驚訝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尴尬的凝結。
風水輪流轉，剛剛還笑得見牙不見眼，現在就耷拉着臉怨氣沉沉。
長街旁的河水流動，兩個人背對着蹲在河邊洗臉，誰也不搭理誰。
七月正值盛夏，河水捧在手心，彷佛還帶着熱氣，兩個人一言不發的借着水使勁在臉上揉搓，生怕臉上還留下一絲絲色彩。
哪怕是洗完了臉，兩個人也置氣似的坐在河邊。
河水上泛起點點亮光，是有人在放河燈，河燈順水漂流，漂到了他們這裏。
郭時瑾感興趣的盯着，剛剛的不愉快立馬忘得一幹二淨，道：“我們也去放河燈吧？”
說完就往街上跑，去找賣河燈的攤販。
付成澤愣在原地，被她氣笑了，但他能有什麽辦法，只能跟在她後面由着她呗！
郭時瑾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了兩盞河燈，遞給他一支。
攤主笑呵呵推薦道：“兩位可以在紙條上寫願望，再塞到河燈中間，河神看到會幫你們實現的。”
兩人學着其他人拿起攤子上的紙筆，各自寫起來。
付成澤寫得快，寫完後想看看郭時瑾寫的什麽，剛把頭探過去，郭時瑾就立馬謹慎的護着，防賊似的盯着他：“不給看。”
付成澤嘟囔着：“不給看就不給看，你不讓我看，我也不給你看。”率先将紙條塞進河燈裏。
等郭時瑾也寫好後，兩個人一起走到放河燈的地方，将河燈放在河水上，稍稍用了點力氣将其往前推了推，希望它們可以漂的更遠。
付成澤看着興奮盎然的郭時瑾，臉上帶着不自知的滿足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