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刺殺
刺殺
昨夜下了大雪,此時林間被茫茫白雪覆蓋。
簡逾白神色有些冷,此次狩獵,原本就是陛下臨時起意。
他追着一頭雪豹來到這裏,眼下倒是找不到出路了。
馬匹因為橫飛出來的箭矢受傷,硬是往遠處的山崖跑去。
簡逾白很清楚自己別無選擇,只能是翻身下馬。
此時此刻,他意識到自己大抵是中了圈套。
确實是自己沖動了,原是不該一個人騎馬追出來。
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無疑證明對他這個太子确實怨恨。
他沒有辦法分太多的神智去思考這件事情,因為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反應有些不對。
對方把自己引到這裏,估計就沒準備讓自己安然無恙回去。
簡逾白方向感很好,但是身體的疲倦不假。
不出意外的話,想要對他下手的人安排的殺手應該不久之後就會出現。
花了這麽多的功夫,肯定是想要親自來驗收成果。
他看向出口的方向,在感受到風聲的時候立刻轉身。
果不其然,自己眼前立刻出現了十幾個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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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的人?”
簡逾白猜到了他們根本不可能說出來,但是還是問了這麽一句話。
他不是說真的好奇,只是開口說話刻意轉移一下他們的注意力。
如果這些人全部都盯着自己,事情只會更加難辦。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是這十幾個人的對手。
眼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
他不知道到底多久之後,才會有人發現自己這個太子消失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命回去。
簡逾白很清楚。
即便他是大裕唯一的太子,只要他不在了,哪怕父皇追究到底,江山也總會讓其他人繼承。
從小到大他遭遇的暗算不斷,這一次确實是自己不小心了。
“太子殿下。”領頭的人行了個禮,“爾等受主子的命令,送您一程。”
簡逾白眼疾手快,直接便動了手。
那人預料不及,倒是硬生生挨了簡逾白這麽一下。
簡逾白其實知道,如果自己必須長久和這些打鬥的話,隐藏實力才最好。
自己賭的就是,有人能夠發現自己這個太子不見了。
其他人見到他一臉淡漠,竟是硬生生被他吓住了。
簡逾白作為中宮唯一嫡子,自打出生開始,就被立為儲君。
學的是治國安邦之道、安魂守魄之武。
此時自然不可失了一國太子之态。
那群人中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了句:“太子殿下生得倒是極好看。”
緊接着就有人接了一句:“也不知道玩起來是什麽滋味。”
所有人都因為這句不入流的話笑了起來。
堂堂太子,受如此言語攻擊,确實是極為恥辱之事。
但是此時,簡逾白也顧不上這個了。
此處離東郊大營更近,只是信號發出去要時間,找他這個太子也要時間。
簡逾白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
大裕建國百年,一向是以武安天下。
這些人他倘若真拖着身體和他們對上一輪,必然也會沒多少力氣。
倒是不如順着他們的話說下去,再拖延一會時間。
簡逾白收起了些冷意,周身倒是顯了些溫雅的味道。
“諸位要的是本宮的命,還是太子之位?”
先前他們已然是說了要送他這個太子一程,簡逾白明白,他們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但是這些人并不是能争太子位的人。
背後的人是不是,簡逾白仍未可知。
朝中勢力不少,圍繞着各個皇子形成派系。
三皇子是現今的皇長子,七皇子手掌兵權。
八皇子裝瘋賣傻,最小的十八皇子才剛滿月。
簡逾白行十二,身份雖然顯赫,但也不代表日子能過得安生。
他從小就被要求,必須在所有事情上面做到最好。
這也就讓他多年以來謹小慎微。
生怕自己走錯一步。
簡逾白知道,除了嫡出之外,自己的優勢都可以輕易變成劣勢。
若是再有旁人添油加醋,今日的太子,明日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他甚至害怕,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自己消失了。
保不齊自己消失這種事情,都能被其他兄弟說成是自己去給皇帝準備什麽驚喜。
如果是平日裏,自己确實能有這樣的心思,但是現在,簡逾白确實沒有。
能不能有命都是問題的話,他也顧不上去想別的了。
簡逾白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太子,若是沒命了,那也就什麽都不是了。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都沒從同伴眼神中得到準确地答案。
簡逾白知道,自己成功地又為自己争取了些時間。
眼下只要等救兵到了即可。
“你們想要的是本宮?”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無非就是順着這些人剛才的話再說了一遍。
但是這些人倒是沒敢接他的話。
“跟他廢話什麽,趕緊動手。”
有人開了這個口之後,其他人也就沒有繼續。
原因非常簡單。
倘若沒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也是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太子縱然是死無全屍,也不可能,真的被人一網打盡。
他們打着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簡逾白和幾個人過招之後,就已經沒有最開始的時候打得厲害。
那些人是知道不能現在取他性命,所以也沒有下死手。
縱然是這樣,簡逾白也并不輕松。
他總是有些吃力的。
因為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養的死侍。
簡逾白找準時機到了樹上,但就算是這樣也沒耽誤其他人跟着。
此時,簡逾白的佩劍滴血,整個人身上也多數負傷。
可即便是這樣,簡逾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示弱。
簡逾白知道,此時若是沒有人出現,他大抵要出事。
良久,簡逾白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顯然來的是人群,簡逾白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望梅止渴。
自己原本覺得完全撐不住,可現在知道會有人來救自己,簡逾白一下子又覺得自己還能撐會。
他不知道來人是誰,想要自己和自己活的人數量應該都不少。
簡逾白在看到來人身影時,整個人就覺得非常不妙。
來人一身白衣,但身上的首飾卻極為紮眼。
冬日積雪厚重,空氣也只有冷冽的感覺,簡逾白卻看到了林寒宵金簪上閃着的光。
他幾乎想要笑,但是此時确實沒什麽力氣。
林寒宵朝着他過來,簡逾白能夠看到他微微皺眉。
他有些站不穩,林寒宵扶了他一下。
即便如此,林寒宵也沒耽誤事。
他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家丁跟着圍了上來。
林寒宵身邊帶着的這些家丁,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
若是旁人,簡逾白都要懷疑對方是自導自演。
但是林寒宵這個人不一樣。
他從小就非常讨厭習武,所以不管到哪裏都會有很多人保護他。
林寒宵父親是正一品尚書,母親是南方商賈之家現任家主。
錢權兩方面,林寒宵都是頂配。
家裏對他沒有任何要求。
所以林寒宵自然是極其嬌貴的。
簡逾白和他們一群人周旋至今,現在确認能夠安全,整個人也放心了不少。
于是他緊繃的神經也就放松了些。
只是對面的人顯然是沒準備放過他。
簡逾白原是站着的,想要對他動手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簡逾白頭部後面擊了一下。
簡逾白始料未及,
“太子!”
簡逾白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兩個字便是這個。
向來對自己意見很大的林寒宵,開口說的話中居然帶有擔心。
他醒了之後便動了一下,而後他感覺整個人身子很疼,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這場追殺。
“水……”
簡逾白腦子還沒經過思考,就聽到了一陣很大的動靜。
眨眼之間,林寒宵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眼神中滿是擔憂:“你醒了!”
林寒宵擔憂的話說出口之後,又立刻恢複了一副板正的模樣。
簡逾白心中覺得有趣,便看了他一眼。
他生出了些玩味。
“我?”
見到他這樣,林寒宵一下子就很緊張。
“你怎麽會用這樣的自稱?”
簡逾白見他臉上又恢複成了擔心的樣子,已經可以确定,林寒宵不是在假裝。
“你別動,我去找大夫。”
林寒宵聲音顫抖,但他跑出門後,又因為想到了什麽而折返。
他給簡逾白倒了杯水放到旁邊。
“涼了再喝。”
簡逾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林寒宵看着他這個樣子又多問了一句:“你知道什麽叫涼吧?”
簡逾白搖了搖頭。
“完蛋了!”林寒宵頓時愧疚,“都怪我沒早點找到你!”
簡逾白心中好奇極了。
林寒宵一向把自己視為眼中釘,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
分明就是一副擔心得不行的樣子。
“我騙你的。”
簡逾白端起杯盞,對着邊上輕輕吹了口氣,而後小小抿了一口。
“簡輕塵,你耍我?”
簡逾白聽到他讀的是名而非表字,心中确定,此時的林寒宵已經很生氣了。
這樣的狀态才是林雪霁平時的樣子。
“兄臺說的簡什麽塵什麽是何方神聖?”簡逾白擺出一副單純的樣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林寒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