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回屋後,朱寧和朱有義把家裏簡單收拾一下,孟九則去廚房準備飯菜。
朱寧回家時又拎了兩斤骨頭回來,一到家孟九就拿去炖湯了,和冬瓜一起炖的,現在剛好出鍋,熱氣騰騰的,肉香四溢。
昨晚沒吃完的肉被孟九做成了炸肉,裹上面糊炸得金燦燦的,讓人看着口水直流。
素菜是清炒豆角和涼拌黃瓜,主食是白米飯。
孟九覺得今天大家收拾家裏都累了,應該吃頓好的,于是多做了些,快趕上往常的年夜飯了。
“爹,今晚的菜好豐盛,好香!”朱寧毫不吝啬地誇獎道。
“寧兒,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來。”朱有義也非常高興。
朱寧和孟九一起擺好碗筷,見屬于顏梨的那個碗裏沒有被提前裝好菜,不敢确定地開口:“爹,顏梨不吃嗎?”
“今晚讓他出來和我們一起吃吧,總在房間裏悶着也不好。”孟九主動道。
顏梨這幾天的表現孟九都看在眼裏,雖然腿動不了,但每晚都堅持給他按摩,美名曰感謝他的照顧,早上會疊好被子,晚上再提前鋪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為了晚上不起夜,嘴唇幹了也不肯多喝水,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他看着也心疼。
“真的嗎!好,我去把他抱出來。”朱寧高興道。
“用不着你,我和你娘去。”孟九瞪她一眼,喊朱有義進屋。
朱寧聽到屋裏傳來說話聲,大概是顏梨在推拒吧,最後還是被放在椅子上擡出來。
朱寧在他的小腿下放了一個凳子,這樣就可以伸直腿吃飯了,會舒服些。
那晚朱寧倉惶跑走後,顏梨心中愈加自卑,有些躲避朱寧,飯桌上一直避免與她對視,和她說話時眼睛也是朝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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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閣的男子面對未婚女子總是害羞的,朱有義和孟九沒覺得有什麽,只當是顏梨家教嚴格知禮數,不是那種不三不四的人,心裏對顏梨的好感更勝一籌。
只有朱寧覺得不對勁,之前顏梨和她說話時不是這樣的。
晚飯後,顏梨坐在座位上幫大家把碗筷收拾好,朱寧接過來,拿到院子裏清洗。
随後,朱寧和孟九一起把客房的床鋪收拾好,以後顏梨就住在這裏,孟九和朱有義夫妻兩人回到主卧,朱寧也睡回自己的房間。
客房收拾好後,孟九去收拾主卧,趁着孟九看不見,朱寧再次溜進顏梨的房間。
顏梨見她進來,面色變白,眼神躲閃着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朱寧做到他床邊,“顏梨,今天上午我去春滿樓,聽說了你被趕出來的原因。”
顏梨聞言,肩膀瑟縮一下,心中酸痛不已,她去了春滿樓,果然就像樓裏其他哥哥說的那樣,女人沒有不偷腥的。
是了,她第一次遇見他也是在春滿樓,可她竟然毫不隐瞞地告訴自己,怕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介意吧。
至于後半句,他被趕出來的原因,常員外私下裏的喜好很變态,家裏的小侍被她玩死好幾個,後來幹脆來煙花之地折磨小倌,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朱小姐,去見了誰?”顏梨垂着頭,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
朱寧以為他的意思是問誰告訴她的,便道:“好像是叫,豔青?”她教的這一批小倌都是豔字輩的,第二個字以顏色取名,還有叫豔紅、豔綠的。
顏梨對這個人的印象不深,只記得是個嬌俏可人的男孩子,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不抱希望地問出一句,“那朱小姐為何還來找我?”
說罷,豆大的淚珠終于從眼眶中脫落,由于低着頭,淚珠直接一滴滴砸在被子上,像斷了線的珍珠。
他以為自己遇到良人,原來終究是自己癡心妄想。
朱寧見狀,終于意識到顏梨低着頭不看他,是在忍眼淚,她急切地握住顏梨的肩頭,“顏梨,我就是來看看你,和你說說話,沒別的意思,你別哭啊,有什麽委屈告訴我,是身上還有其他傷嗎,常員外到底怎麽對你了?”
朱寧以為是她提到常員外,顏梨才突然傷心起來。
顏梨見她真的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傷心,索性一股腦說出來,“朱小姐既然嫌棄我,為何還去春滿樓找其他小倌?找了其他小倌,為何又回來找我?”
朱寧不理解地看着他,“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我從第一眼見你就很喜歡你,要是嫌棄你,我能把你洗幹淨帶回家嗎?”
朱寧是現代人,不像古人那樣含蓄,她從不吝啬表達自己的情感。
顏梨愣住了,朱寧說喜歡他,從沒有人對他說過喜歡,即使是恩客的逢場作戲也沒有。
他止住眼淚,呆呆地問,“那你昨晚碰了我的臉後,為什麽厭惡地走開?”
“顏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厭惡了,我明明是心動,喜歡,隐忍!當時我要是繼續待下去的話,就會忍不住和你做那種事了。”
顏梨知道是自己誤會,心中的陰霾散去大半,擡手用食指擦拭幹淨眼淚,突然笑了出來,目光真摯地看着朱寧,“我可以的。”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只求你不要去找其他人。
朱寧頓時笑出聲,她笑着捏了顏梨的臉一下,“可以個屁,養好傷之前不準再胡思亂想。”
她總算明白症結所在,顏梨平時不言不語,乖巧順服,但內心極度自卑害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多想。
朱寧回憶剛才顏梨說的話,和他解釋道,“還有,我去春滿樓可不是去尋歡作樂的,你看我像是有錢的樣子嗎?當然,我有錢也不會去花天酒地,我是裏面的教習師傅,教小倌們讀書念詩,第一天過去時,剛好遇到你被丢出來,這才有機會把你帶回來,你看,也是緣分不是?”
顏梨想起來,之前管事确實提過一句,要請人教他們詩詞歌賦,原來請的人正是朱寧。
“嗯,實在是天大的緣分,上天還是眷顧我的,讓我遇見了小姐。”顏梨眼眶再次濕潤,不過這次是喜悅的淚水。
他大着膽子握住朱寧的手,“小姐,我錯了,我不該胡亂猜測,讓你蒙冤,我再也不敢了,你能原諒我嗎?”
朱寧笑着将另一只手蓋在顏梨的手背上,“我怎麽會怪你呢,心疼你都來不及。”
“對了,你之前被常員外折磨,身上可還有傷,我帶了金瘡藥。”
顏梨的眼神慌亂起來,那些傷都在見不得人的地方,怎麽好意思和朱寧開口。
“沒有了,都好了!”
顏梨的回答太過肯定,朱寧立刻便确認他身上果然還有傷。
“傷在哪裏?我看看嚴不嚴重,嚴重的話要請大夫,不能落下病根。”朱寧關切道。
見顏梨捂着肚子,朱寧猜到傷在這裏,伸手便要掀開他的衣服看。
顏梨本想阻止,但又覺得自己實在沒有立場在朱寧面前裝貞潔,明明是做過小倌的人,何必還守着那點羞恥之心不放。
朱寧關心則亂,忘記這是女尊男卑的世界,直接掀開顏梨的上衣,小腹處有幾道明顯的鞭痕,已經結痂了,但仍可以看出那裏曾經的血肉模糊。
更多的鞭痕消失在褲腰下面,朱寧将他的褲腰往下拉了拉。
越往下,鞭痕也越多……突然,朱寧像觸電般收回手。
她的五指不自覺地攥成拳頭,竟也紅了臉,眼神飄忽地向顏梨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冒犯了!”
顏梨面色緋紅一片,急忙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語氣慌亂地說道:“我、我真的沒事,都是皮肉傷,過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這是金瘡藥,還是在傷口上撒一點比較好,我問過了,這一款還可以鎮痛。”朱寧将懷裏的小黑瓶放到床頭櫃上。
“多謝小姐。”顏梨低着頭道謝,将藥瓶攥在手心裏。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一聽就是故意的。
朱寧急忙從顏梨的屋裏出來,原來是她娘在遞暗號,她爹正往她這邊走呢。
孟九迎面走來,見朱寧滿臉通紅的樣子,不用猜都知道她剛剛去了哪兒。
進了屋子,見顏梨也紅着臉低着頭,手裏還握着什麽東西,孟九便什麽都知道了。
雖然這樣于理不合,但終歸村裏沒那麽多講究,兩個孩子相互喜歡就是最好的。
早上,朱寧起床找衣服穿,發現自己只有這一身拿得出手的長衫,是原主攢了好久的錢特意去鎮上買的,其他的都是孟九親手給她做的,大都是窄袖短打,也有兩身長衫,摸着很舒适,只是布料不如鎮上買的光滑。
朱寧翻了幾下,最終穿着一身農戶裝扮的短打出門。
村頭的奶奶問她:“是朱秀才呀,今天怎麽沒穿長衫吶?”
“家裏就一件長衫,穿髒了自然就沒得穿了。”朱寧朗聲道,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與她同路去鎮上賣菜的嬸子道,“朱秀才不是賺錢了嘛,我看這又是買肉又是做床的,怎麽會沒衣服穿。”
“害,嬸子你就別取笑我了,就賺了那一點錢,都花完啦。”朱寧前幾天有點高調,雖然村裏大家看着都一派和諧,但如果自家突然發達,難保不會有眼紅的,所以她今天特意出來賣慘。
與同村的大嬸分開後,朱寧怕被她看見,特意閑逛了好一會兒才去春滿樓。
大嬸跟着朱寧走了兩條街,她确實是想看看朱寧在鎮上靠什麽賺錢,之前聽說是幫人寫信抄書,但昨天聽人說她早就不在書館幹了。
但朱寧似乎只是在閑逛,大嬸再不去擺攤,好位置就被人占了,所以沒有跟到最後。
朱寧到春滿樓時,管事見她的打扮确實有些意外,但什麽也沒說,孩子們反饋她教得不錯,之前大字不識一個的,現在也能背幾句詩了。
村裏人越是不知道朱寧做什麽,就越是好奇,有一天,還真讓人看到朱寧進了春滿樓。
原本那人以為朱寧是去找樂子的,都是女人,誰還沒進過這種地方。
但時間長了,這件事慢慢傳成了朱寧天天去春滿樓尋歡作樂。
要是旁人也就罷了,朱寧是朱家村第一個秀才,代表的是朱家村的名聲,往嚴重了說,若是傳開了,朱家村的孩子以後上學堂都會被人低看一眼。
與此同時,楊秀的故事越來越受追捧,書生與狐妖的故事已經結束,書生被歹人所害,狐妖犧牲所有修為救活書生,自己卻再也不能化身為人,書生醒後,只當自己與狐妖的相遇是一場夢,卻又在生活中時常發現狐妖真的存在過的痕跡。
接下來是林中魅妖和得道高僧的故事,有了上一個故事的經驗,楊秀将新故事說得更加精彩,其他鎮子的人也紛紛慕名而來,如今她的名聲已經傳遍整個縣城,據說縣老爺都請她去縣城裏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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