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冷漠
冷漠
一桌子一包廂全是熟人。
江時予的自我介紹就變成了這整桌人的暗號。
一桌人終于熱鬧起來,喊着“歡迎”“敬酒”什麽的。
魏離還笑着走到江時予的身旁,手肘壓在江時予肩上,笑着說:“帥哥,加個微信?”
姜喻立刻笑起來,打趣道:“你不是有喜歡的人?”
魏離點點頭,看着江時予笑:“我現在決定移情別戀一下。”
江時予也笑了起來,說:“不太好吧這位帥哥,我男朋友在一旁看着呢。”
姜喻十分驕傲地昂了昂首。
但魏離知道江時予指的是誰,他看了姜喻一眼,接着笑起來,說:“好吧,那我還是不打擾有夫之夫了。”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江時予的肩,然後轉身回位置。
後來吃飯的過程中,大夥都聊得很嗨,熱火朝天,似乎比平時更為激動。
期間,江時予的視線時不時就會往路枭身上瞄,可對方似乎連餘光都不願意給自己。
看着路枭熟撚地和任何一個人笑着聊天,對自己卻既疏離又冷淡,江時予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努力地想要吸引路枭的注意,和姜喻這個飯前說好扮演對方友男友的角色不斷做出親密無間的動作,可路枭都仿佛他們是空氣一般,始終沒給江時予一個眼神。
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了,真的把江時予當成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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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以前,江時予只要多看了別人幾秒,這個醋壇子就會翻,就會來找他鬧的。
江時予甚至有發信息問路枭什麽意思的沖動。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得很愉快,除了江時予。
他幾乎一直在喝酒,從坐下發現路枭對他的态度大轉變之後,他就一直在灌自己酒。
張敏和魏離好幾次都出聲勸他別喝了,江時予都不聽。
姜喻也勸過,但依舊沒用。
一直喝到半夜,江時予臉都喝紅,視線也已經開始恍惚。
他搓了搓眼睛,站起身伸出手還想去夠那瓶白酒,卻被另一只手先拿走了。
“坐下,”路枭把白酒倒進自己的杯中,淡淡開口,“別喝了。”
江時予居然乖乖坐下了,但一直盯着路枭。
盯了兩秒,他才遲頓地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皺了皺眉,不高興地說:“你憑什麽管我?”
“你喝醉了。”路枭答非所問。
姜喻趕緊扯了扯江時予的袖子。
他順了順江時予的背,柔聲說:“好啦好啦,你今晚真的喝多了,別人也是好心才勸你的,別喝了啊。”
“我就喝,你管我?”江時予沒好氣道,低下頭又去拿腿邊放着的另一瓶沒開過的酒。
他剛放到桌上,要擰開瓶蓋,路枭就沉着嗓子喊了他一聲。
“江時予。”路枭的眼神總算不再疏離,變得格外陰森,仿佛要将人吓死。
江時予動作一頓,最終還是沒去開那瓶酒,讷讷地收回了手。
“小氣。”他嘟嚷了句。
“真醉了。”張敏就坐在江時予的身側,無奈地嘆了口氣。
魏離坐不住了,起身走到路枭身旁,俯身對他耳語了幾句,然後就看見路枭沒什麽表情地起身和魏離出了包廂。
江時予想起身跟上去,但剛擡起屁股就瞬間感覺頭暈眼花,只好又老實坐在位置愣着。
不該喝那麽多的。
路枭被魏離帶到樓道內,這兒安靜得連腳步聲踩出來都有回音。
剛踏進樓道,魏離立刻拽住路枭的領子把他往牆上按,吼道:“你他媽的是眼瞎嗎!”
路枭沒什麽表情地看着魏離,然後平淡地說:“我沒愧對過他,酒也是他自己非要喝的,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魏離一把抓起路枭的左手,微弱的光線從門縫溜進來,正好照在他手裏那玫戒指上:“你告訴我這叫沒關系?沒關系你戴着它?”
路枭皺了皺眉,甩開了魏離的手,但還被攥着衣領死死按在牆上。
“關你什麽事?”他語氣中盡是不耐煩,“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在和我說話?他男朋友?他發小?”
接聲又嗤笑一聲,諷聲說:“那你還挺仗義。”
魏離氣勢不減半分,也許是早就習慣了這些話術。
“你要是不想管他,你他媽就離他遠點,”魏離沉聲說,“你查他行蹤是為了什麽,你自己最清楚。”
“魏離,”路枭氣笑了,握住魏離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按,拇指同時在他腕心處按了一下,魏離瞬間失力松開了拽着路枭領子的手,便又聽路枭說,“江時予有沒有說過你這種行為很煩?”
魏離一頓,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他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這點你不應該最清楚嗎?”路枭依舊笑着,他最喜歡攻擊別人的軟助,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還是說,比起他對你兄友弟恭的喜歡,你更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位,希望他讨厭你?”
魏離這回徹底軟了下來。
“不是,我沒有。”魏離垂眸,為自己辯解。
“那你現在不就是在做令他讨厭的事嗎?”路枭聳聳肩,一臉無害,“他喜歡我,你罵我,他就會讨厭你。”
不對。魏離猛地搖了搖頭。話題怎麽跑到自己的行為上了?
“可是你沒看見他那麽難受了嗎?”魏離繞回原話題。
路枭一挑眉,又笑了:“所以?你現在跑來找我,難道不覺得他會因為你的行為而更難受嗎?”
魏離再次被噎住。
他猛然發現他嘴炮還真打不過路枭……
“還愣這?他喝醉了,你不去扶一下他,是想讓姜喻趁醉夜襲嗎?”路枭直起靠在牆上的背,向前走了幾步,繞過魏離,徑直向門口走去。
“你去哪?”魏離立刻跑了出來。
“回家。”路枭淡淡吐出兩字。
後來江時予是被魏離和張敏扶回去的,姜喻本想搭把手,但是突然發現這三好像相互認識。
因為他聽見江時予準确地喊出了魏離和張敏的名字,還讓他們把他送回他爸那。
姜喻一把拉住全場唯一沒喝酒的蘇凜仁。
顧洋:“?”
蘇凜仁拍了拍顧洋的背,然後看向姜喻,問:“怎麽了?”
“他們是不是認識?”姜喻指了指江時予所在的方向。
蘇凜仁笑了,在他耳邊說:“那個人,是路枭前男友。”
姜喻愣了愣,還想再問什麽的時候,蘇凜仁就被顧洋拽着手腕拉走了。
一句話,信息量巨大,超大……
所以說,他糊裏糊塗地撩到了枭哥前任or離哥白月光?
姜喻突然就感到了一陣惡寒。
突然就明白為什麽那兩會對江時予如此死心塌地了。
絕對的清醒,絕對的理智。
他幾乎肯定,江時予出現在他家樓下絕不是巧合。
喝了一碗醒酒湯後,江時予好受多了,不過還是感覺全身令力,倒在沙發裏不想動。
張敏把他送來之後就回家了,現在只剩魏離還在他家。
“以後別喝那麽多。”魏離拿來一張鋪蓋蓋在了江時予身上。
“知道。”江時予面無表情地回答,仿佛根本沒喝醉,只是一個病殃殃的人。
“我明早去堵他,”魏離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說,“我以為他會是一個好伴侶。”
“別,”江時予閉了閉眼,“我的錯,你別怪他。”
魏離抱着頭抓了抓頭發,一臉煩躁:“你什麽時候這麽戀愛腦了?”
江時予沉默了幾秒,接着開始喃喃:“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丢下他自己走了,不應該在他要我做出承諾後一次次讓他失望,不應該辜負他對我的好,不……”
“可是江時予,”魏離抓緊了自己的頭發,打斷了他,語氣有點崩潰,帶着顫音,“可是我對你也很好,為什麽不能是我?”
“為什麽得到你特殊照顧的人不能是我,為什麽你的視線不能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哪怕一秒啊……”他近乎自暴自棄地說着,從江時予離開那天他就想說了。
“小離。”江時予睜開了眼,側頭看向魏離。
魏離聽見這個稱呼後呼吸頓了頓,咬牙,很輕地嗯了聲。
“哥哥愛你。”江時予特意咬重了“哥哥”兩個字。
魏離沉默了,盯着地面發呆。
“哥哥。”他過了半晌才喊了聲。
江時予閉上眼睛嗯了聲。
“你會讨厭我嗎?”魏離顫着聲音問。
“不會,我和你是永遠的家人,不會讨厭你,”江時予無奈地說,“但是如果你越界,也許我真的會讨厭你。”
“……我知道了。”魏離輕輕吐出了口氣。意思就是別找路枭麻煩。
燈沒有開,整個房間只有手機亮着光。
路枭反複翻着微信聊天界面,卻沒有想發什麽信息的想法。
他以為自己見到江時予後會沖上去摟住他,質問他。
但是他沒有。
路枭在看見江時予的時候,發現自己有點恨。
恨對方。
這種感覺讓他很陌生,讓他不想去接近江時予。
以及兩年沒見,時間長後自帶的疏遠情緒。
而這種恨和疏遠在看見江時予空空如也的手指後被無限放大。
關掉手機,路枭把手背放到自己的眼睛上,閉上眼睛。
少有的,他失眠了。
腦中不斷反複播放着今天見到江時予的所有場面。
被姜喻牽着坐下,沒有戴戒指的手,一杯又一杯下肚的酒,一次又一次看向他。
而路枭呢?
不僅戴着戒指,還戴着生日那天江時予送的手鏈。
說是“宣示主權”,可江時予卻一點沒做到宣示主權的意思,就連找他唠嗑兩句的勇氣也沒有。
江時予,你說你到底圖什麽?
想着想着,路枭突然就笑出來了。
真是瘋了。
他居然有一種想把江時予的心挖出來看一眼的沖動。
明明以前自己甚至都不願意看到對方受一點傷的。
現在想想,自己以前的卑微也真是可笑。
可憐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