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業
作業
校運會這幾天總是過得非常非常快。
這幾天江時予和路枭幾乎是全程膩在一起。
路枭100米的決賽江時予還在終點迎接他。
校運會結束後,一切又回歸了正常的節奏。
先不說準備要月考,江時予還在愁他爸的生日。
那天在下周三,江時予肯定是要請假回去過的。
但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江忠成。
今天放學路枭又站在他們班門口等他。
江時予伸了個懶腰,給張敏發了一百塊過去之後,起身走出了教室。
“走吧。”江時予拍了拍路枭的背。
“今天去哪吃?”路枭問。
江時予思考了會,說:“你做飯吧,好久沒吃過你做的菜了。”
路枭卻說:“不要,我好懶,你怎麽不做飯?”
“我想吃土豆泥。”江時予說。
“行行行行,”路枭無奈地嘆了口氣,“誰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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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吃炸雞。”江時予自顧自地說。
“吃吃吃吃吃。”路枭把手搭到了江時予的肩上,帶着他走下樓。
“江時予!”身後突然傳來了老何的叫喊聲。
“我操!”江時予蹦了一下,趕緊往樓下跑,“跑跑跑跑跑,快跑!”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還有你別說髒話!”路枭一邊在他身後追一邊說。
“我錯了!我沒交物理作業!老何來追殺了!”江時予邊跑邊說。
一路從教學樓跑到了校外,江時予才停了下來。
他扶着牆,輕喘着氣說:“我操,太驚險了。”
“別說髒話,你為什麽沒交物理作業啊?”路枭眯了眯眼,抱胸看着他,“我昨天讓你先寫作業,你還跟我說你寫完了呢。”
江時予嗆了一下,尴尬地吹了聲哨,說:“太陽出來我曬太陽,月亮出來我曬月亮咯。”
“這調跑得……”路枭偏開頭笑了幾聲。
“我故意這麽唱的,我唱歌不跑調,真的!”江時予說。
“好好好好,”路枭又眯眯眼,“作業……”
江時予又開始跑着哼歌。
“你以後再不寫作業我就抽你!”路枭惡狠狠地說。
“別別別,”江時予擺擺手,做了個防護的姿勢,笑道,“我寫,我寫,您消消氣,消消氣。”
“寫完了給我檢查。”路枭說。
“哎喲您就別操心了。”江時予無奈地說。
“不操心,操/你麽?”路枭眯了眯眼,又笑了笑。
江時予又嗆了一下,他扭頭瞪向路枭,說:“我說你們好學生的腦子裏就沒別的東西了嗎?”
“我們?”路枭的笑容收了收。
“你你你你,哎喲我的媽啊,”江時予扶額嘆氣道,“這淡菜也能吃出醋味。”
“走了,”路枭拍了拍他的頭,“回去我做飯的時候你就寫作業。”
“我男朋友做飯的樣子多帥啊,”江時予一邊走一邊說,“可是我卻只能在房間裏孤苦伶仃地寫作業。”
“去買菜。”路枭拉着江時予去菜市場。
“好。”江時予握住了他的手。
菜市場一如往常一樣熱鬧,不過和以前比起來似乎破舊了些,但依舊很有人情味。
菜市場的大爺大媽在喊着自家的菜有多好,也不知道是真好還是什麽,總之就是非常能吹。
嗓門也很洪亮。
江時予很喜歡這種氛圍。
他覺得自己挺奇怪的。
喜歡熱鬧,但是也喜歡安靜。
就像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
走在菜市場裏,路枭又開始說自己小時候的事了。
“小時候我奶扔特別喜歡帶我來這邊和這些爺爺奶奶聊天,”路枭說着,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那時候這一整條菜市場都認識我奶奶。”
“你奶奶這社交能力真……”江時予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特別厲害,對吧?”路枭笑了幾聲,聲音又突然有點低落,“那時候我還是我奶最疼愛的孫子。”
“現在不是了嗎?”江時予順嘴問了句,剛問完就想掐死自己。
路枭低頭嘆了口氣:“自從知道我是……之後,家裏就沒有任何一個人用正眼看我了,同輩的也不會。”
江時予輕輕順了順路枭的背。
“話說,”路枭話題一轉,問,“你家裏知道你這個事嗎?”
“知道。”江時予說。
“啊……那……”路枭猶豫地看了他一眼,“你家裏人都什麽反應啊?”
“沒什麽反應,”江時予說,“我反應比他們還大。”
江時予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發現自己是同性戀的了,只記得和家裏人說這事的前一個星期他剛确診……
确診了之後江時予就把這事說了,他媽抱着他哭了很久,但也沒有什麽多大的反應。
除了他媽,反應最大的應該就是他叔了,就是江忠成的親弟弟。
叫什麽名字江時予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叔那天一直在和爺爺奶奶罵他。
爺爺奶奶沒有說話,只是很難受地聽着,也沒有流眼淚。
但這之後江時予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叔了。
那一段時間,他們家裏的氛圍挺沉重的,江媽媽怕影響江時予的心情,每天都會帶他出門轉轉。
他家對他這個事其實是不能接受的……
誰都不可能接受的吧,但家人很愛他,不想讓他再受傷,就一直沒人叫嚣。
唯一一個叫嚣的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他不知道江忠成的弟弟是被趕出門了還是每次回來都會避開他回來的時間,他一走估計江忠成的弟弟就回來了。
江時予更傾向後者。
買完菜回家後,江時予老老實實地坐到路枭的書桌前拿出作業。
但他并不打算老實寫。
他打算先打兩局游戲嘿嘿。
剛把手機掏出來,就有一只手從他身側繞過來把手機抽走了。
“哎!”江時予喊着,向上看了眼。
“老實寫作業。”路枭把他手機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伸手彈了一下江時予的腦門。
江時予委屬地“嗚”了一聲,低下頭去拿筆寫作業。
“有不會的就先空着,吃完飯我幫你看。”路枭說。
江時予哦了聲。
“行了快寫吧。”路枭說着,出了房間。
江時予打個呵欠,随便寫了幾道簡單的題。
遇到字多的就跳過跳過,遇到陌生的也跳過跳過,遇到要思考的也跳過……
嗯。二十道題裏空了十三道。
他拿出下一科作業,也是先随便寫了幾道簡單的題,剩下的都看着跳過。
就這麽跳着寫完了理料,他又開始寫文科。
文科大多都是抄書,不用怎麽動腦子。
特別是英語,江時予寫得行雲流水的。
路枭剛做完飯出來,就看見江時予已經坐在餐桌前等吃了。
他把端着的菜放好,湊到江時予面前親了一口,說:“寫完了?怎麽沒進來找我?就坐這多無聊啊。”
“進去了就有聊了嗎?”江時予無奈地說。
“不是要欣賞我做飯嗎?”路枭挑了挑眉。
“您要能直接把手機給我就更好了。”江時予端着碗進廚房打飯。
“不可能,”路枭跟在他身後進了廚房,說,“我檢查完你作業之前你都不能看手機。”
江時予嘆了口氣。
“知道了路老師,”他又端着飯出去了,“我一定好好學習,争取和您同一所大學。”
路枭笑了。
“別笑,”江時予坐下,說,“再笑我今晚就回家睡。”
“不笑不笑,”路枭的眉毛依舊彎着,他也坐了下來,帶着滿腔的笑意說,“我晚上不抱着你都睡不着了。”
“那正好,讓你體驗一下失眠什麽感覺。”江時予勺了一勺土豆泥,放到了碗裏,又夾了一塊炸雞,裹到了土豆泥裏。
路枭看着江時予,笑了笑。
“笑什麽?”江時予咬了一口炸雞。
“哎好吃!”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笑你長得帥,”路枭的手在桌子上輕輕點着,“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啊,萬一人人看見你都想親你一口,我可怎麽辦吶!”
江時予嗆了一下,然後偏頭開始狂笑。
“哎小鳥,”他笑着說,“你這個反應真好玩。”
路枭挑了挑眉,說:“吃醋是生活的調味劑,但我真吃起醋來你可吃不消。”
江時予又笑了起來,手裏的炸雞都夾不穩了。
“以後再說。”他說。
吃飯的時候有多開心,被路枭按着檢查作業的時候就有多慌張。
“這題你不會?”路枭站在椅子後面,微微弓着身,一只手環着江時予的肩,另一只手在作業的一道題上點了點,沉聲問,“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寫?”
江時予咽了咽口水,非常誠懇地說:“沒有。”
“現在寫。”路枭拉開另一張椅子坐下了,在一旁撐臉看着他。
“你這樣看着我寫不出來。”江時予盯着題目說。
“怎麽?”路枭伸手在江時予臉上勾了一下,笑着說,“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了?”
江時予放下了筆,扭頭看向路枭。
“嗯?”路枭得逞地笑着。
“你啊……”江時予啧了聲,一把拽起路枭的領子把他往自己面前帶。
快要碰上路枭唇的時候,路枭突然把手擡了起來,捂住了江時予的口鼻。
“寫作業啊。”路枭又按住了江時予另一只即将要擡起來的手。
江時予舔了舔路枭捂着他的手,得意地笑了笑。
路枭挑了挑眉,捂着他唇的手向下一滑,掐住了江時予的雙頰,掰着他的臉,把他轉了回去,說:“別看我,我臉上有答案嗎?看題目。”
“我操。”江時予低聲罵了句,又嘆了口氣,然後才重新拿起筆。
“別說髒話。”路枭用筆在江時予腦袋上輕輕敲了敲。
“饒了我吧路老師——”江時予哀嚎着說。
“看題目,”路枭啧了聲,“倒計時五分鐘,五分鐘內做不出來有你好受的。”
“路老師我錯了。”江時予委屈着說。
“寫。”路枭敲了敲作業。
為了不實行這個“有你好受的”,江時予愣是在五分鐘之內把這道題給寫出來了。
路枭看了眼,點了點頭,說:“不錯,繼續。”
“繼續什麽?”江時予疑惑地轉過頭看向他。
“倒計時半小時,”路枭搗鼓了一下鬧鐘,倒計時的時間就顯示在了上面,“把這一科所有空白的題目都看過一遍,我要看見你在思考,草稿紙就在手邊,會寫的寫上,不會寫的空着。”
“路老師我真的錯了,您饒了我吧。”江時感覺自己要落淚了。
“開始,”路枭拍了拍鬧鐘,上面的時間開始倒流了,“半小時如果你還沒……”
“知道了知道了,”江時予憋了憋氣,打斷了路枭的話,“我認真寫。”
他一邊憋氣一邊寫,煩躁湧上心尖,他的臉也因為憋着氣而通紅,生理淚水就這麽地出現在了眼眶裏。
江時予又把憋氣前深吸的那口氣輕輕地吐了出來,淚水就這麽随着這口氣落了下來。
路枭輕敲着桌子,撐着臉,輕輕勾了勾唇。
“先別哭啊,”路枭說,“等時間到了有得你哭的。”
“ci……”江時予的“操”字到了嘴邊又收回去了。
早知道別讓路枭看見他真哭的樣子了。
對比太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在裝。
路枭用筆尾點了點江時予正在看的那道題,說:“做題就做題,別老想什麽歪門斜道。”
“知道了。”江時予悶着聲音說。
之後他就一直悶頭做題了,甚至沒有擡頭看一眼倒計時。
半小時什麽時候過了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做完題擡起頭的時候就看見鬧鐘早就沒在倒流了,而路枭換了個姿勢望着他。
“寫完了?”路枭坐正,伸了個懶腰,“我看看。”
江時予打了個呵欠,把作業移向了路枭。
路枭目盯着作業看了兩分鐘,然後用鉛筆圈起了兩道題,說:“來,這兩題。”
江時予嗯了聲,把草稿本遞給了他。
路枭的講解開始在他耳邊響起,時不時還伴随着鉛筆劃在紙上的沙沙聲。
江時予聽着路枭的聲音,有點出神,甚至開始犯困。
路枭的聲音突然停下了。
“嗯?”江時予疑惑地歪了歪頭。
“聽課。”路枭湊過來在江時予的嘴角親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在草稿紙上寫式子了。
“啊。”江時予愣了愣,還沒回過神,但瞬間精神了。
“別看我,看題。”路枭敲了敲草稿本。
“再親一口。”江時予往前湊了湊。
“聽完這兩道錯題後親,”路枭把他推了回去,再次敲了敲草稿本,“剛剛你寫題就已經超時了,現在還敢不聽講解?”
“我錯了。”江時予立馬認錯,轉而認真盯着草稿本。
但盯着盯着他的注意力就偏了。
路枭握着筆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一看就很有勁……
因為他在寫字,手上的骨頭輪廓還在若隐若現地跳躍着。
路枭講題時那沒什麽音調的性感的聲音還在江時予的耳邊響着。
然後突然沒聲了。
路枭突然放下了筆。
在江時子還沒回過神的時候,路枭的手已經環過他的腦袋,按着他的後腦勺朝他的唇吻了上來。
江時予又是一愣。
他想擡起手推一下路枭。
但路枭很快就把他的雙手都抓住了。
松開這一吻後,路枭用手背蹭了蹭唇,又湊到江時予耳邊,輕聲說:“滿意了嗎?”
“啊……”江時予愣愣地點了點頭。
路枭收回頭,重新拿起筆,聲音突然冷了八個度:“我最後再講一遍,再不認真聽我就辦了你。”
“我錯了。”江時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