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穿越第四十一天
第44章 穿越第四十一天
這猛的一抓手,得虧季長峥的心理素質強硬,不然怕是要叫出來了。
他從窗戶口一下子竄了出來。
“是我。”
這話一喊,沈美雲驟然松開了手,順着聲音她看了過去,就見到了一張過于英朗逼人的臉,就是對方的眼睑處有兩處青黑,顯然是奔波了一晚上沒睡覺的緣故導致的。
許是這個點,在自己的家門口,或者是窗戶外面看到季長峥,讓沈美雲極為意外,“季長峥,你怎麽在這裏?”
連帶着聲音都拔高了幾分,突然意識到什麽,忙捂着嘴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綿綿,四仰八叉地睡着。
還沒有醒來的意思,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猛地被抓包的季長峥,還有些許的緊張的,但是看到沈美雲的時候,立馬又揚起了笑容,“美雲,送、送送給你。”
揚起的笑容和結巴的話,或許能夠彰顯着季長峥此刻的心情。
又高興,又激動,當然又緊張的。
那是奔波了一路後,見到自己心愛姑娘後的真實反應。
沈美雲這才低頭看向那花,紅色豔麗的花朵,失去了些許水分,有些蔫蔫的,但是因為被人刻意整理過,所以每一片花瓣都是支棱起來的,以至于花瓣上還有一些折痕。
顯然,這花被帶在身邊許久了,就為了能夠第一時間遞在她的眼前。
這讓沈美雲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初雪後遇到豔陽天,那一層薄薄的冰雪,似乎都能夠被融化了去。
“季長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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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自己這樣喊道。
季長峥看她,臉上的笑容真誠熱烈,只是那語氣卻帶着幾分忐忑,“美雲,你喜不喜歡呀?”
手裏的花還在遞在半空中,隔着一層木窗柩,一裏一外,唯有那芳香極為醉人。
沈美雲沒說話,她只是伸出手,接過那一束快要蔫巴的花,她心想,沒人能夠拒絕如此赤誠熱烈的少年郎。
她也不例外。
沈美雲接過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氣味芳香,經久不散。
“喜歡。”
她聽見自己這樣回答,接着又問,“這個季節,你哪裏弄來的這樣的花?”
冰雪才初融的季節,別說花了,就是青草都不一定能見到。
季長峥聽見她說喜歡,連帶着眼睛都跟着亮了幾分,“這花是開在溫泉外面的,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在給你摘。”
沈美雲,“摘了以後,在千裏迢迢地給我送過來?”
這下,季長峥不說話了。沉默了半晌,他才說道,“你喜歡就好。”
美雲喜歡,他做什麽都好。
沈美雲,“季長峥,你不要這樣。”
這話一說,季長峥猛地擡頭看向她,“美雲,你不喜歡我這樣嗎?還是不喜歡我?”
在這份感情裏面,季長峥一直都是屬于患得患失的那一個。
沈美雲,“沒有。”
她擡手輕輕地撫過季長峥的眼底的青黑,“一晚上沒休息吧?”
“下次不要這樣了,我說的是這個意思。”
她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季長峥打了一個激靈,像是整個人都跟觸電了一樣,他擡手一把抓住了沈美雲的手。
連帶着語氣都跟着驚喜了幾分,“你是擔心我,你是擔心我對不對?”
沈美雲覺得這沒什麽不能承認的,她點了點頭,“自然,你這來回奔波一晚上,就為了送一朵花,我覺得不值當。”
她早已經過了小女兒家的年紀,她更為看重的是過日子的實在,以及雙方之間的體貼。
這些送花的動作,或許會讓她短暫的驚喜,但是也只是短暫的,之後她便會去權衡利弊,這對于現實來說,會不會有影響。
說到底,沈美雲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浪漫的人,相反,她很無趣。
無趣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季長峥聽完這些,他突然就有些心疼,“美雲。”
他喊她。
隔着窗戶,隔着清晨的霧氣,美雲姣好的面龐似乎都跟着不真切起來。
“送花的那一瞬間,是不是讓你有驚喜?”
沈美雲點頭,“是有驚喜,但是——”她會操心更多的東西,例如連夜奔波,會不會給對方造成身體上的損傷,以及會不會發生意外。
總總種種。
“沈美雲。”季長峥連名帶姓地喊她,很認真的在教他,“這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你只要有那麽一瞬間的驚喜,那就夠了。”
“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
她只需要驚喜,幸福,開心就好。
沈美雲有些茫然,季長峥這話,是她從未聽過的,當然也是她從未經歷過的。
她過往的經歷面,她嫁給了趙建宇之後,為對方鎮守大後方,別小瞧了五個字。
鎮守大後方。
她每天的要忙的事情,甚至比上班的人工作還多。
她也習慣性地操心這些事,甚至是刻入了骨子裏面,以至于當她看到季長峥給她送花之後,她看到的不止是驚喜,而是送花背後所帶來的風險。
所以,沈美雲說,“季長峥,我這個人無趣得很,等你接觸了,就知道了。”
她不夠浪漫,也不夠有趣。
季長峥再次聽到這話,他只是有些心疼,他沒去勸對方,而是悶笑一聲,“沈美雲,那好巧,我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有趣啊,那看來我們兩個人是天生一對啊。”
這都能被他說成天生一對,沈美雲忍不住笑了,她笑起來極為好看,眉眼彎彎,梨渦淺淺,隔着一層薄霧,有一種美人如花隔雲端的錯覺。
當然,這不是錯覺。
季長峥看呆了幾分,“美雲,你真好看。”
他從來都不吝啬對自己另外一半的誇獎。
沈美雲忍不住扶額,“季長峥,我還沒刷牙,沒洗臉——”
素面朝天,蓬頭垢面,在這種情況下,季長峥能說她好看,沈美雲覺得這人也是厲害啊。
但是偏偏,季長峥一本正經,“是很好看啊,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哪哪哪都好看。”
嗚嗚嗚,他家媳婦真好看。
沈美雲忍不住笑了,是那種真正開懷的笑,眼角眉梢都跟着彎了起來,白皙的面容上好像也在發光。
“季長峥,你住嘴,你再說下去,我都覺得自己是仙女了。”
季長峥,“我家美雲本來就是仙女。”
沈美雲抿着唇笑了,她看着對方,只覺得眼裏都藏着星星。
彼此對視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季長峥輕咳一聲,“美雲,你閉着眼。”
沈美雲照做。
過了一會,季長峥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張結婚報告,遞在她手裏,“可以睜眼了。”
沈美雲睜開眼,看到手裏一張紙的時候,她還有幾分茫然。
季長峥躍躍欲試,“你打開看看?”
他在沈美雲面前,像極了一個小孩兒。
沈美雲聞言照做,她打開紙張,在看完上面的全部內容後,她下意識地攥緊了紙張。
這一攥不打緊,季長峥立馬心疼得不得了,但是轉念一想這是美雲捏的,這是帶着祝福的捏,一下子就釋然了。
恨不得美雲在去多捏兩下才好。
要是讓周參謀知道了,怕是要覺得季長峥這人雙标的厲害,他捏一下折一下,就成了婚姻上的波折了。
沈美雲捏一下,那就是祝福的捏。
果然是雙标的夠可以。
“季長峥。”
沈美雲看着那結婚報告,她突然張開手,隔着窗戶,擁抱了下對方,“謝謝。”
“謝謝呀。”
有了這結婚報告,他們都明白,沈美雲眼前最大的危機,也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她再也不用擔心,林鐘國來搶她女兒了。
現在她和綿綿,都成了軍人的家屬,她是軍婚,綿綿是軍人的女兒。
對方在想來搶綿綿,也要掂量下,敢不敢了!
季長峥沒想到,這麽突然就被擁抱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手也不會動彈,就那樣伸展在半空中,舉着放下,舉着放下,來回試探了好幾次。
最後,才手指并攏,輕輕的拍了拍沈美雲的後背。
她好軟,好軟啊。
整個人都是香香的。
季長峥甚至有些暈乎乎的,他抱着她,就那樣虛虛的攬着,不敢抱的太緊。
一直到,沈美雲突然放開了,季長峥心裏還怪失落的。
就好像是得到的東西,一下子沒有了。
沈美雲看着這樣的季長峥,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你要不要進來呀?吃個早飯?”
季長峥搖搖頭,“我下午兩點半要去報道,來不及了。”
他就只是回來看她一眼,看她一眼就好。
沈美雲蹙眉,“這麽趕啊?”
季長峥嗯了一聲,“我們只有半天休息。”他是因為昨晚上就跑了,外加今天上午一上午的時間,這才來勉強擠出時間來看下美雲。
沈美雲聽到這,也能理解,畢竟,軍人就是這樣的。
她享受了軍人家屬所帶來的福利,自然也要接受軍人的職務所帶來的分離。
她思索了下,“你等等我,三分鐘,很快的。”
“站着別走。”
季長峥嗯了一聲,沈美雲迅速去了廚房,她去的時候,陳荷塘已經起來去挑水了,眼瞅着水缸的蓋子被打開了。
沈美雲拉開櫥櫃,從裏面摸了十多個肉包子出來,這是讓綿綿提前放進去的,人多也不好天天從泡泡裏面拿出東西來。
所以,沈美雲每次都是借着蒸包子的借口,從泡泡裏面拿東西,好在陳荷塘向來不在意這些。
陳秋荷和沈懷山雖然奇怪,但是也不會去過問。
以至于,這櫥櫃裏面被沈美雲裝了不少東西進去,不止有包子,甚至還有各種的醬料,以及方便面,而且還都是被撕了料包只有面餅的方便面。
沈美雲拿了兩張面餅,掰開放到鋁制飯盒裏面,提起鐵皮暖水壺,加了熱水,迅速蓋上蓋子。
又轉頭看了一眼,索性把那一泡菜壇子的肉醬給拿了出來。直接連着壇子一起抱着,拿給了對方。
她過來的時候,季長峥還在窗戶口站着,因為這個點過來,他有些不太敢出現在沈美雲的家人面前。
總怕對方覺得他是登徒子。
所以,沈美雲讓他站在這裏等着的時候,他就真站在這裏等了,還躲在窗戶口看不見的位置。
聽到沈美雲的動靜,他這才從窗戶口探出頭,“美雲。”
他有着一張極為英朗的臉,配着這種探頭探頭的動作,有些滑稽,更有些孩子氣。
沈美雲點頭,提的有些累,她把鋁制飯盒遞過去,“泡三分鐘,就能吃了,你先端着熱乎手。”
“我再去一趟廚房。”
還有一壇子的肉醬沒拿呢。
等季長峥接過去後,沈美雲又迅速跑了一趟,抱着壇子的大醬來。
那壇子約摸着三十厘米高,灰褐色,壇口被封住了。
還有些重,小二十斤是有的,這是沈美雲又單獨加了料的,她抱起來有些吃力。
“帶到部隊去,有你的一份,還有哥的一份。”
那天,她哥走的急,她就只裝了兩罐頭瓶,其實也沒多大,兩三頓就沒了。
沈美雲雖然沒當過兵,但是她卻知道這年頭當兵的艱苦來,家家戶戶都吃不飽,其實部隊也好不到哪裏去。
就算是能吃飽,但是想吃好,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畢竟,錢和票就那麽多,供給也只有那麽多。
看着這樣裝東西的沈美雲,季長峥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了,他低低了嗯了一聲,“美雲。”
沈美雲擡頭,“嗯?”
“你真好啊。”
這是季長峥從未感受到的另外一面。
沈美雲忍不住笑了,“這就好了?”
她對季長峥好,是季長峥先對她好,對于過來人來說,她從來不敢輕易的邁出去一步。
是季長峥拉着她走出了那一步。
這對于沈美雲來說,也是不一樣的。
季長峥嗯了一聲,他接過壇子,朝着她說道,“你上次讓哥帶給我的那一罐肉醬,一打開當場就被搶沒了。”
“這一壇子,我拿回去後,藏到宿舍裏面,就不拿出來。”
最好是藏到櫃子裏面,在上個鎖。
沈美雲并不意外這些肉醬,這般受歡迎,這裏面她是放了大料的。
五花肉炒香後,丢了八角桂皮香葉進去入味後,撈起來又放的蔥姜蒜以及黃豆這些。
味道是絕對沒話說的。
她聞言忍不住笑了笑,“反正給你的東西,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季長峥點了點頭,不錯眼的盯着沈美雲,他的目光太過赤誠熱烈,這讓沈美雲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還是炕上的綿綿要睡醒了,喊了一聲,“媽媽。”
沈美雲這才轉身,“你快些離開,免得耽誤時間,還有那面記得就泡三分鐘,路上吃。”
“肉包子是涼的,要熱了才能吃。”
她像是一個小媳婦,在叮囑着即将外出的丈夫,這也讓季長峥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我曉得。”
“快去照看綿綿,我這就要走了。”
他不想走的時候,對方目送他背影,目送對方離開的那一個人,總歸是傷感的。
沈美雲嗯了一聲,轉頭去照看綿綿去了,她得承認一件事實,那就是女兒在的地方,她所有的關注力都會在對方身上。
也很難把從女兒身上的專注力去轉移到別人身上。
哪怕是季長峥也不行。
她走到炕旁邊,燒了一晚上的炕很有着餘溫,她坐在炕沿旁邊,仍感到溫暖。
“睡醒了?”
剛睡醒的綿綿,小臉通紅,眼睛水潤,皮膚白皙,一張臉蛋跟果凍一樣,極為漂亮。
綿綿哼着小奶音,“醒了媽媽。”
許是剛醒的緣故,連帶着聲音都是奶呼呼的,她半個身子藏在被子裏面,只露出一張分外可愛的臉蛋。
“媽媽,我好像夢見警察爸爸了。”
這話一說,沈美雲拿棉衣的手一頓,“看來,我家綿綿是做了一個好夢呢。”
她倒是沒說,之前季長峥來過。
一旦說了季長峥來了,就要解釋一堆東西,似乎有些不太好解釋。
綿綿聞言,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夢裏面,警察爸爸幫我打走了壞人呢。”
“他好勇敢。”
這話一說,沈美雲拿着花棉衣的手一頓,她拿起綿綿的左胳膊,給她穿進去後,綿綿自己去穿右胳膊。
這種棉衣很厚,是純真的棉花,小孩子自己很難穿上,綿綿也不例外。
有了沈美雲幫忙後,她便穿得很快了,還站起來自己扣扣子。
沈美雲則是給她穿上了棉褲,一邊穿,一邊問,“夢裏面的壞人是誰呀?”
這一下子把綿綿問住了。
她皺着小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就是上次來的那個人,他要綿綿喊他爸爸,綿綿才不要。”
“綿綿有警察爸爸呢。”
在綿綿的心目中,警察爸爸才是排第一位呢。
這話一說,沈美雲微微皺眉,說實話,自從上次季長峥出現過一次後。
林鐘國就在也沒上門了。
她得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季長峥在這件事裏面功不可沒。
甚至,給她女兒的心裏,也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
她女兒做夢從開始的害怕,到了後面口口聲聲警察爸爸來保護她就知道了。
這是沈美雲身為母親,所做不到的另外一個層面。
所以,在給閨女穿好衣服後,她便問道,“綿綿,喜歡警察爸爸嗎?”
綿綿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喜歡啊。”
“是除了媽媽之外,最喜歡的人。”
“不對,是除了媽媽,姥姥姥爺之外,最喜歡的人。”
沈美雲聽完,掐着指頭算了下,發現在綿綿的心裏,除了他們這些親人外,季長峥排的也很前面。
這也讓她,微微松口氣,其實對于帶着孩子嫁人的母親來說,比起另外一半更重要的是孩子的接受程度。
既然,綿綿能接受對方,那麽接下來的一切事情都好辦了。
給綿綿穿好了衣服,那邊陳秋荷他們也陸續起床了。
在漠河這種地方,哪怕到了三月份,外面還是冷的出奇,雪雖然化的差不多了,但是還是做不了太多的活。
以至于,不到農忙的時候,其實家家戶戶起來的也沒那麽早。
陳秋荷一起來,便去廚房忙活一家子的早飯,只是她打開五鬥櫃一看。
頓時叫了起來,“這是遭賊了?”
在屋內疊被子,拿着雞毛撣子掃炕的沈美雲,立馬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之前她拿了家裏的東西,還沒跟母親陳秋荷說,以至于對方誤會了。
她忙走到廚房去,“媽,是我拿的。”
這話一說,原本在院子內劈柴的沈懷山,拿着斧頭的手,也跟着落了下來。
他還以為是廚房的媳婦遇到了賊。
這才拿着武器進來了。
萬萬沒想到,這拿了家裏東西的,竟然還是女兒沈美雲。
陳秋荷便問了,“不是,這麽多東西,你幹嘛了啊?”
倒不是說,不讓女兒吃,而是五鬥櫃的包子,一下子少了十多個,還有方便面餅少了兩張。
甚至,還有案板底下的壇子,都沒了。
沈美雲也沒瞞着,“早上的時候,季長峥過來了一趟,我就給他帶上了,讓他打包路上吃,還給哥帶一些東西過去。”
她哥也在部隊呢,前幾天走的急,而且當時陳遠在家裏住了一段時間,對家裏太過熟悉了,以至于當時好多東西,其實都不方便拿出來。
給了季長峥那是不一樣的,季長峥不在家裏住,對他們家有什麽東西,也不是很熟悉。
這就很方便,沈美雲來作弊了。
畢竟,一泡泡的物資,也就這幾年大有用處,到了八十年代後期,到時候市場經濟,不在限量供應,她準備的那些東西,慢慢也就沒了現在的用處大。
所以,沈美雲見縫插針,但凡是有機會,能把泡泡裏面的物資拿出來,她是絕對不放過的。
聽到沈美雲這解釋。
陳秋荷懵了下,“你說什麽?”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長峥來過了?他不是在部隊訓練嗎?連你哥都沒回來。”
季長峥怎麽來的?
沈美雲,“他就來了一會,連早餐都顧不得吃,就直接走了,爸媽,你們別怪我沒喊你們。”
“那會太早了,你們還沒醒呢。”
這話一說,陳秋荷就忍不住笑了,是那種打趣的笑,“那看來長峥是特意跑過來,就看你一眼?”
她也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當年沈懷山也曾做過這種事情。
沈美雲被母親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抿着唇輕聲說道,“也有吧,不過更重要的是他過來,讓我看審批通過的結婚報告。”
這話一說。
陳秋荷和沈懷山都忍不住看了過來,“結婚報告?”
“結婚報告審批下來了?”
上一次,季長峥發來電報的事情,也沒瞞着他們。
沈美雲點頭,順手去從竈膛裏面,舀了一葫蘆瓢的熱水出來,“是審批下來了,所以他才大老遠的拿過來讓我看。”
陳秋荷忍不住驚喜道,“長峥這孩子辦事靠譜。”
有了結婚報告,閨女算是半只腳便是軍人家屬了。
就沖着這條,林鐘國也不敢随便來搶孩子了。
沈美雲嗯了一聲,“是靠譜。”
辦事果斷麻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這孩子不錯。”
連帶着沈懷山都忍不住誇了一句,甚至還問起來了,“你給長峥帶的什麽?”
沈美雲掰指頭數,“肉包子和一壇子肉醬,至于方便面,我給他泡了一飯盒,就兩張。”
“不知道夠吃不。”
這話一說,陳秋荷就忍不住心疼女婿了,“兩張面餅,就是你爸爸的胃口都不夠吃,更別說長峥的胃口還大了。”
“你也是的。”到底是舍不得埋怨親閨女,她跟着問,“長峥走了多久了,還能在送不?”
自從那孩子三番四次幫了他們之後,陳秋荷是真把季長峥當做自家孩子來看待了。
眼見着陳秋荷要讓沈懷山去送飯,沈美雲忙搖頭,“不用了,肯定追不上了,他下午兩點就要去部隊報道,我估計下山的路,都是一路小跑的。”
聽到這,陳秋荷失望了,“下次長峥再過來,美雲你記得和我說一聲,我給那孩子多裝一些東西。”
比起季長峥幫他們的這些忙,不管是肉醬還是肉包子,都有些微不足道了。
沈美雲有些吃醋了,“媽,你以前說好的最喜歡我的。”
她才是她媽媽的心尖尖,但是現在她媽都為了季長峥,來埋怨她了。
陳秋荷聽到這,做疙瘩湯的手一頓,她忍不住朝着沈懷山感嘆道,“你瞧瞧這孩子,還吃醋起來了,她也不想想,沒有眼珠子哪裏來的眼眶子,要不是長峥是她愛人,我會把長峥這般放到眼裏不?”
這是實話。
沈懷山笑了,他去把外面劈好的柴火,給用筐子全部拿了進來,一邊往竈膛裏面塞柴火,一邊擡頭說道,“美雲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呢。”
說到這。
沈懷山便問了,“我家小朋友,早上想吃什麽?是想吃流水蛋,還是吃散蛋花,再或者說,爸給你煎個荷包蛋。”
這竟然是他要親自出手了。
沈美雲聽到這,哭笑不得,她跺腳,“爸,我都二十多的人了,你怎麽還把我當小朋友哄啊。”
光吃個早飯,還有這麽多花樣。
沈懷山給竈膛塞了柴火,又起身去陶罐裏面拿雞蛋,那雞蛋是沈美雲放進去的洋雞蛋,也就是所謂當時在批發市場買的。
一口氣拿了五個出來,這要是讓外人看到了去,必然在想,這是什麽大戶人家啊。
一早上就敢煮五個雞蛋。
旁邊的陳秋荷接了一句,“你就是長到了九十九歲去,也還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可不是。”
沈懷山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讓,沈美雲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突然就想小作一下,“那我要是想吃煮的流水蛋,還想吃煎雞蛋呢?”
這可不是一般的麻煩。
沈懷山,“安排。”
“必須給我老閨女安排上。”
這下,沈美雲忍不住笑了,她又問,“那我要是要天上的星子呢?”
這把沈懷山給問倒了。
他思索了下,“星子是我摘不到了,不過我可以去給你多抓一些螢火蟲,到時候放到你蚊帳裏面,照樣也是星子了。”
“是不是啊,秋荷?”
“你看,你閨女還想把我給難着了,她也不想想,她爸爸是誰,她能難得住我?”
這話說的,陳秋荷也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被在逗你閨女了,看看時間,她八點可是要到公社上班的,在吃不上飯,那要餓肚子了。”
這話一落,陳荷塘從外面挑水進來了,他把兩桶的水,倒到了水缸裏面,便問了,“來不及了嗎?”
“我送美雲下去。”
這話一說,便被沈美雲拒絕了,“不用,我吃了飯就直接去公社。”
陳荷塘擦擦汗,“那成,實在不行我去借個自行車來送你過去。”
說到這,沈美雲倒是想了一件事,她要把泡泡裏面的自行車給過了到明路去。
不然,她嫁人了,家裏連個交通工具都沒有。
想到這裏,她趁着吃飯的功夫,沒去堂屋,而是端着一個粗瓷碗,喝了一口疙瘩雞蛋湯,鮮香的恨不得舌頭都給咬掉。
“媽,你做飯真好吃。”
她擠在陳秋荷身旁,忍不住低聲說道。
自己生的閨女,她一張嘴,就知道她要做什麽了。
于是,陳秋荷便擡頭,斜眼問,“有什麽事情便直說。”
沈美雲抿着唇笑了,“是這樣的,我想從泡泡裏面拿一輛自行車出來,但是沒找到借口。”
“您幫我想下呗。”
反正有媽媽在,她是不想動腦子的。
陳秋荷思索了下,“這樣,等我上午把豬圈都忙活完了,我把綿綿帶到公社去找你,咱們一家人一起去一趟市裏。”
“就說從市裏面的百貨大樓買的。”
就是公社的供銷社,都沒賣自行車的,所以想拿自行車出來,還真需要去一趟市裏面。
沈美雲一聽,她點點頭,又咬了一口煎雞蛋,不得不說,用柴火竈大火煎出來的雞蛋,兩面金黃,焦焦脆脆不說,咬到裏面蛋黃的位置,還是溏心的。
她滿足的吸口氣,“有媽媽在真好。”
什麽都可以有媽替她操心。
她這話一說,陳秋荷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長不大。”
這話一說,搬着小墩子,坐在竈膛旁邊烤火吃雞蛋的綿綿,也跟着說道,“我也不想長大。”
“有媽媽在真好。”
真香,真好吃。
看到綿綿這樣,沈美雲和陳秋荷都忍不住笑了,“小吃貨。”
兩人同時說道。說到這,陳秋荷倒是牽挂起來。
“倒是不知道,長峥吃上了沒有?”
被陳秋荷牽挂的季長峥,從陳家一走,便匆匆的下山了,一手抱着壇子,一手端着鋁制飯盒。
沈美雲說讓他泡三分鐘,實際他泡了五分鐘,沒錯,從山上到山下,他就用了五分鐘。
趁着在路邊等車子的功夫,他便把壇子放在一旁,把鋁制飯盒拿了出來,又從那肉包子的袋子裏面,取了一雙筷子出來。
他忍不住感嘆道,“美雲心真細啊。”
連筷子都給他準備了。
等打開飯盒後,他更驚訝了,方便面他也不是沒吃過,北京就有的賣呢。
當時最開始出來的時候,還是上海牌的,黃色的包裝袋上面畫着一個紅色的大公雞。
只是,那面他嘗過,泡着不好吃。
但是,美雲給他準備的這份方便面,卻完全不一樣啊,一打開上面就飄着一層紅色的油,那香味更是撲面而來。
方便面被泡軟了去,光看着就食欲大振。
季長峥忍不住拿着筷子嘗了一口,只一口,他就忍不住滿足的眯着眼睛,“真好吃啊。”
這面湯都是鮮香的,而且那辣味也是恰好到處不說,美雲似乎還給他的這份方便面上,加了一份肉醬。
吸溜。
吸溜。
越吃越香,不到兩分鐘,那一盒的泡方便面,便被季長峥給吃完了,甚至,連湯都沒放過。
直到一滴不剩。
季長峥磕了磕飯盒,忍不住感嘆道,“美雲對我真好。”
這麽好吃的東西,都全部給他了。
他在首都買的方便面泡出來的,趕不上美雲給他的這一半。
當然,季長峥不知道的是他買首都買的那種方便面,是幹脆面的一種,就只有一個調料包,而且還是調料粉。
沈美雲給他泡的這個方便面,是香辣牛肉面,而且還加了自己做的肉醬,那味道自然要比那幹脆面泡出來的好吃。
季長峥吃完,他盯着飯盒看了下,又看了看袋子裏面的肉包子,加上那一壇子的肉醬。
心想,美雲真的好喜歡我。
這麽好的東西全部都給他了。
如果季長峥知道,這些東西不過是泡泡裏面最方便拿出來的,可能他要傷心了。
因為,沈美雲那還有豬蹄膀,烤五花肉,排骨湯,鴿子湯,以及各種海鮮大餐的話。
那沈美雲對她的愛,可能有,但是不多。
季長峥吃完泡面,覺得還沒吃飽,他看了下肉包子,也不管是不是涼的了,趁着貨車還沒來之前,又墊巴了一個。
宣騰騰的肉包子,用的是富強粉,沒加一丁點的粗糧,白花花的不說,連帶着餡料用的也足。
全部都是純肉餡,就加了大蔥提鮮。
說實話,哪怕是涼着的肉包子,也要比剛出爐的窩窩頭好吃。
季長峥本來說吃一個的,結果一不下心吃了三個。
他滿足的嘆口氣,“我家美雲真是太好了。”
這話還未落,不遠處的大路上過來一個貨車,季長峥招了招手,沖着對方喊道,“師傅,載我一層。”
他從又開始就沒打算去坐拖拉機,再去轉汽車,實在是太耽誤時間了。
不管是拖拉機還是汽車,都是定時定點的發車。
但是路上跑長途的貨車不一樣,這個點的話,一般都能遇得上,這一看就是跑夜車的,無非就是看對方停車不停車。
不得不說,季長峥的運氣好,就攔了一輛,對方就停下了,“同志,你這是去哪?”
“去漠河駐隊。”
“一百七十公裏路。”那貨車司機迅速計算下行程,“你是部隊當兵的同志吧,你上來我載你一程。”
有了這話,季長峥二話不說,便抱着壇子上車了,一上車,便遞給了對方一塊錢。
“這是車費。”
說實話,這給的着實不少了。就算是去坐汽車,也才六毛錢。
那司機是個老師傅了,他搖頭,“這錢我不能要,你們當兵的戰士們,在守衛祖國邊疆,沒有你們的存在,我們這些跑車的師傅們,也不可能順順利利。”
這是實話,早些年這條路上,還有土匪打劫呢。
也是到了後面,漠河有了駐隊,這一片的治安也才慢慢的好了起來。
季長峥聽完這話,他心裏感慨,但是錢卻還是遞過去,“老鄉,你得要,你不要的話,我這是犯規,到時候回到部隊,那是要受到處分的。”
這話一說,那老師傅頓時一驚,“這還要受處分啊?這是我們老百姓自願的。”
“不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這是我們人民子弟兵最基本的準則。”
“那你身上抱的這是——”
季長峥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壇子,抿着唇笑了下,“這是我媳婦給的,那不一樣,這是家人準備的。”
這下,那老師傅也忍不住笑了,“同志,你才剛結婚不久吧?”
瞧着對方提起媳婦的時候,冷冰冰的一個人,像是一下子柔軟了下來一樣。
季長峥坦然道,“剛打了結婚報告。”
他恨不得讓所有人店,都知道他打了結婚報告才好。
“難怪。”
老師傅說了難怪後,便專心開車了,“我年輕的時候,第一天上路跑車,我家那口子也給我準備了好多東西,到了後面結婚久了,慢慢的就習慣了,我家那口子把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孩子身上了。”
這話一說,季長峥忍不住一凜,豎起耳朵,“結婚後有了孩子,另外一半的注意力都會放在孩子身上嗎?”
“那是自然。”
老師傅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
季長峥的臉一下子就呆了下來,那完了,美雲還帶着綿綿呢,是不是在美雲眼裏,綿綿比他重要啊。
好像是的啊。
當意識到這個事實後,季長峥的心裏有一些微微的醋味,但是轉念一想,按照先來後到的話。
綿綿比他先認識美雲,美雲會看重綿綿也是正常的。
他等綿綿十五年,按照二十歲來算,基本上就到了綿綿出嫁的日子了。
這樣來看,能陪着美雲一輩子的是他啊。
他和美雲在一起的時間也會更長,美雲的未來也全部是他,這樣一想,季長峥所有的醋味都跟着煙消雲散了。
四舍五入來看,他就是美雲最重要的人,似乎沒毛病?
想到這裏,季長峥忍不住抿着唇笑了,旁邊的老師傅看了,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
甜蜜蜜的。
讓他這個過來人看了,都忍不住羨慕起來。
到了地方後,季長峥朝着對方道了謝,付了車費後,到底是舍不得把美雲給他的肉包子,給那司機的。
于是想了想,多付了五毛的車費。
那老師傅也沒要,兩人一番想讓後,季長峥把錢丢到車窗裏面,又換了另外一輛貨車。
總算是緊趕慢趕的在一點半的時候,趕到了駐隊。
他到的時候,這會一部分的隊伍在訓練,一部分人已經解散了。
準備去吃飯了。
季長峥端着一個壇子,龍行虎步,鬥志昂揚,引得駐隊裏面不少戰士,都跟着一步三回頭的去看他。
實在是季長峥的形象和這壇子,實在是和這壇子不搭啊。
但是偏偏季長峥恍若未覺。
他每遇到一個熟人,對方剛要開口詢問的。
就被季長峥給率先打斷了,“李營長,你怎麽知道我對象,又給我拿東西了?”
他還特意把壇子往前遞了下,說實話,季長峥生得好,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挺拔清隽,五官俊美,衣服規整系到領口不說,一看就是老幹部的氣質。
但是,這麽一個帥氣英俊的小夥子,端着一個褐色壇子,還把那壇子高舉過胸口。
這怎麽看不搭不說,而且一張口就是這個語氣。
李營長頓時一言難盡道,“季營長,你這——”
季長峥特意問道,“李營長,你之前處的那個對象,沒給你寄過這些好東西吧?”
李營長,“……”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季長峥這是又打人臉,又揭人短。
誰都知道,李營長之前處了個對象,那姑娘是家裏的老大,自小養的節儉不說,還恨不得從李營長身上,刮一層皮下來。
別說給李營長拿東西了,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李營長差點沒被氣笑了,“季長峥,你以前不是挺禮貌的嗎?”
那時候的季長峥,在他眼裏是刺頭歸刺頭,但是卻能夠顧及到所有的方方面面。
知道他家條件不好,就從來不提這些東西。
以至于,季長峥在部隊的人緣也是非常好的。
但是,他這一問,就有些打翻了,李營長對季長峥過往的認知了啊。
季長峥淡定地說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有對象了,那是不一樣了。”
他強調,“有對象就是不一樣。”
所以要炫耀!
李營長,“季長峥,你知不知道你這會——”很狗啊。
氣的話的說不利索了。
季長峥似乎也不打算聽對方剩下的話了,實在是因為對方後面不是好話。
他轉頭就抱着壇子就離開了。
竟然只留給了李營長一個背影,這讓李營長,“……”
李營長氣急敗壞的跺腳,“季長峥,你給我等着。”
說完,他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番,轉頭去到了後廚那邊,找到了司務長。
司務長還在廚房忙活,一天到晚不知道接到了好幾個投訴了,都在說他廚房的工作做的不到位。
夥食做的不好吃。
司務長急的嘴上都快起燎泡了,李營長過來的時候,他正在薅頭發,本來就為數不多的頭發,一下子掉了好多根。
甚至,連李營長都顧不得搭理。
李營長,“司務長,你是不是在愁現在飯堂的飯菜不好吃,老是被底下的戰士們哀聲怨道?”
司務長正在檢查菜,就只有蘿蔔白菜,都這都是稀罕菜,他也急,于是說話便有些沖。
“知道你還問?”
“你看看我這一早上被投訴了七八次了。”
李營長也不惱,賊兮兮的朝着他說道,“我知道一個法子,能夠解決你現在最大的問題。”
這話一說,司務長一下子扭頭看了過來,那一雙眼睛都跟着發光了一樣,“你說什麽?”
就差去揪着李營長的衣領子了。
李營長拍了下他手,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老幹部的樣子,“老崔,怎麽說話的?”
“哎喲,李營長啊,你要是幫了我這忙,我跟你說,你就是我崔薛山的大恩人,往後你來食堂打飯,我老崔親自給你打,凡是肉菜,我保管你的碗裏面比別人多三塊肉。”
這話一說,李營長滿意了,肉啊,多稀奇啊。
擱着平時那可是搶破頭都不一定能搶得到的。
這一下子多了三塊肉,值!
李營長便低聲說了,“你附耳過來。”
待他說完後,司務長皺眉,“這不太好吧?”
這到底是人季營長的家屬給他準備的吃食。
李營長斜眼他,“就問你,想不想吃嘛?”
上一次他們集訓的時候,他可是聽說了,季長峥帶來的那一罐肉醬,簡直是好吃到了,讓人無法忘懷的地步。
這都過去幾頓飯了,周參謀一到食堂吃飯,就忍不住提起來。
窩窩頭蘸着肉醬,那滋味簡直是絕了。
聽到這,司務長不動神色地咽了下口水,“獨樂了不如衆樂樂,季長峥可不能吃獨食。”
“是吧,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李營長笑的賤兮兮的,“我就不和你去了,我怕季長峥把我生吃了。”
“這樣,你把趙營長,秦團長以及周參謀,還有那幾個伸手了得的老兵都給喊上。”
“另外,陳團長一定不能喊,陳團長是季長峥的大舅子,他肯定是去幫季長峥,這樣來看你還得找人把陳團長給看着了,不能讓他出現在季長峥面前。”
“這樣,你這樣這樣,在這樣。”
等李營長一系列算計說完,司務長聽的目瞪口呆,“李友良,你行啊,就你這腦袋瓜子不去做政委,真是虧了。”
就這一肚子的彎彎繞,到時候和隔壁駐隊拉練的時候,就他這計策,還不把對方給算計死啊。
簡直是吃的死死的。
李營長雙手背在後面,得意地笑,“我那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但凡是我有個初中畢業,我就去做政委了。”
可惜,他就讀了個小學三年級,家裏窮,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好了,方法我都和你說了,就看你怎麽執行了,我跟你說,老崔,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季長峥那對象手藝真是好的不行,錯過這次,讓季長峥警惕起來,你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真是連哄帶騙的,連帶着空頭支票都給開了。
這讓,司務長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不能白白讓李營長當搶使了不是?
“這樣,你現在去找陳團長,就說我食堂有事情找他,務必把他給我喊到食堂來。”
“他到了食堂,我這炊事班裏面十多號人,還拿不下一個陳團長。”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嘚瑟。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算計。
肉醬——他們來了。
季長峥是萬萬想不到的,他就在李營長面前得意炫耀了下,結果被人惦記上了。
他一路抱着壇子,炫耀到了宿舍樓下,雄赳赳氣昂昂的上去後。
溫指導員剛洗完衣服,端着一個搪瓷盆出來。
“長峥,你回來了?”
他和對方一個宿舍,他是知道季長峥昨晚上就跑了,去見他對象去了。
季長峥嗯了一聲,端着壇子,朝着溫指導員轉了一圈,“看到了嗎?”
溫指導員,“……”
“你知道你這會像什麽?”
季長峥擡眼看他。
溫指導員,“像極了一個花孔雀,正在展示你那孔雀開屏。”
季長峥,“倒也不至于。”
他把壇子往面前舉了下,特意舉到了溫指導員的面前,“這是壇子,知道吧?這個壇子不一般。”
溫指導員繞開路,不想搭理這個滿身炫耀的男人。
季長峥攔着他的去路,把壇子往前面一遞,“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嗎?”
“我知道,這裏面裝的是沈美雲同志,對你的愛。”
溫指導員真是太了解了。
季長峥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沒看出來,老溫你還挺有文化水平,說的這話我愛聽。”
話鋒一轉,“我家美雲對我的愛啊,那可是一個叫沉重,怕我早上沒吃飯,還給我泡了兩袋子方便面,方便面你知道嗎?和老北京的方便面還不一樣,美雲給的那個方便面味道真是絕了,我保證你這輩子絕對沒吃過。”
說完,還把一旁的袋子拿了過來,“看到這袋子沒,這是我家美雲給我準備的肉包子,讓我帶到部隊來吃。”
“當然,最最最重要的就是我手裏的這壇子了,我看了,裏面裝的就是我們昨兒的吃的,那個肉醬。”
這話一說,溫指導員也忍不住看了過來,“這麽多啊?”
一壇子呢。
昨兒的那一罐的肉醬,被大家都搶瘋了都。
季長峥,“是啊,我掂量了下,有小二十斤呢,夠我吃大半年不打緊的。”
這話一說,溫指導員舔着臉,勾肩搭背過來,“長峥啊,我們可是住在一個屋,扛過一把搶,睡過一個被窩的人,有我的一份吧?”
季長峥斜眼,英氣的眉眼都跟着戲谑了起來,“那要看你表現了。”
聽聽這話,是人話嗎?
溫指導員差點沒憋住,要爆出口了,但是顧忌着昨天那肉醬的美味,生生的給忍了下去。
“季長峥,我可算是你半個媒人了,你結婚報告有我的功勞。”
這是真不要臉起來了。
季長峥,“姑且——”
話還沒說完,司務長帶着人過來了,“季長峥在那。”
手一指,身後的人立馬跟着動了,這些都是部隊出生的兵痞子,那身手是真沒話說。
直接三兩步就到了季長峥面前。
這會,季長峥也意識到哪裏不多了,撒腿就要跑,但是奈何他待的這個位置不好,是個公共水房的門口。
前面被人堵着了,後面就是走廊道的牆了,完全沒路了。
季長峥這一會大腦轉的飛快,直接沖到了隔壁宿舍去了,裏面正在吃飯的人,一臉懵逼。
“季營長。”
還沒開口,季營長就朝着對方說道,“借宿舍一用。”
外面的人已經沖過來了,季長峥眼疾手快砰的一下子把宿舍門給關上了。
下一秒,插銷一插,剛要放心,就聽見外面的人說。
“窗戶窗戶,窗戶季長峥沒關,從窗戶進去。”
老舊的宿舍窗戶都是對外的,方便來指導員來查寝的,在這一刻,可不就派上用處了。
這些都是當兵的人,平時的身手真是沒話說,單手一撐就直接翻着窗戶進來了。
跟下餃子一樣,一會會的功夫,進來了三個人,眼看着把宿舍都快堵死了。
季長峥目瞪口呆,“你們至于嗎?”
就是抓捕罪犯,都沒這麽兇殘的啊。
外面,司務長和周參謀拿着紅星大喇叭,朝着宿舍內喊,“季長峥同志,季長峥同志,你已經被包圍了,識時務的話,請将你的肉醬交出來!”
屋內,秦團長和趙營長兩人,以及最後翻進來的李營長沖着季長峥獰笑着伸手。
“季長峥,交肉醬不殺!”
季長峥,“……”
季長峥抱着二十來斤重的壇子,往後退,“不是,你們都吃飽了撐着,閑的啊?不去訓練,你們來堵我做什麽?”
秦團長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離集合還有半個小時,這會是私人時間。”
他可是聽老周說了,那肉醬美味的不行,可惜昨兒的他沒遇上。今天可是無論如何也要蘸一指頭的。
季長峥,“……”
也就是說,他堅持二十分鐘就好了。
李營長像是看出了他的謀劃來,“季長峥,你別想了,堅持二十分鐘的話,來的人會更多,我保證,你尖刀營的人會來一大半,到時候可不止是堵在宿舍這麽簡單了。”
“隔壁就是廁所——”
他擠眉弄眼,“你懂的。”
季長峥,“李友良,你真是瘋了。”
李營長嘿嘿笑,“不要等援軍了,陳團長被我們隔在食堂了,溫指導員繳械投降了。”
“你現在就一個人,對我們這麽多人,你自己看着辦。”
讓季長峥把壇子交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他當即便說,“有本事你便上。”
李營長,“我不上,我上幹嘛,我身手哪裏有你的好,你可是尖刀營的尖刀,我跟你比身手,這不就是和老壽星比命長?”
“我又不傻。”
“秦團長,來來來,咱們就坐在季長峥的面前。”
他話還沒說完,竟然被季長峥單手給撂倒了。
李營長,“……”
艹,摔的屁股疼。
秦團長一看這,頓時不打算上去了,廢話李營長的前車之鑒呢。
他深吸一口氣,“季長峥,咱們好好談談。”
季長峥掀了掀眼皮子,抱緊了壇子,往後退了幾分,“你都想搶我肉醬了,你還想讓我和你好好談談?”
這不是開玩笑嗎?
秦團長朝着季長峥身後吃飯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對方立馬從身後制住了季長峥。
哪裏料到,季長峥像是後腦勺長眼睛了一樣。
直接一個倒身,滑了過去不說,還從對方胳膊,反手就是一巴掌,咔嚓一聲。
偷襲的那個人被人卸了關節。
頓時疼的倒吸氣。
“秦團,我不行。”
當季長峥進來後,沒有防備一樣,這個吃飯的小戰士正是秦團長手底下的得力幹将。
秦團長不意外,“好了,沒事你去休息一會。”
“季長峥,給三花把胳膊續上,我幫你出這個門。”
季長峥,“那肉醬。”
“肉醬我們接着在談,我送你一個好事情。”
這下,季長峥探究的看過去,見秦團長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這才去一旁,要給三花接胳膊,只是接胳膊,勢必就會先把壇子給放下。
季長峥,“你們都去門口。”
秦團長差點沒被氣笑,“我們不玩陰的。”
季長峥冷笑,“那你會出現在這裏?”
這——
雙方各退一步。
“我不給三花接胳膊,你先說你的條件。”
三花既然來偷襲他,自然要做好被反擊的準備,這是最基本的覺悟。
秦團長和他對視了一眼,到底是敗下陣來。
他朝着外面喊道,“司務長,周參謀,我記得咱們駐隊有一輛吉普車?”
有是有,但是吉普車一般來說,只有張師長那個級別,才能夠安排給出行。
其他人,都是不夠資格的。
外面周參謀便問了,“秦團,你直說。”
“如果我沒記錯,季長峥打了結婚報告吧?”
這話一說,季長峥也跟着看了過來。
秦團長提議,“季長峥,你結婚娶媳婦的那天,部隊的吉普車借給你娶媳婦。”
季長峥眼睛一亮,頓時看了過來。
秦團長,“但是有條件。”他眼神放在季長峥抱着的壇子上,“這一壇肉醬,要給司務長放到後廚用。”
“這樣的話當借給你吉普車的報酬。”
“季長峥,你別急着拒絕覺得你虧,你想想,部隊的吉普車是用來做什麽用的?又什麽時候給私人用過,要不是你是尖刀營的營長,再加上這壇子肉醬的功勞,吉普車怎麽會往外借?”
這是實話。
見季長峥還是不說話。
外面的周參謀開始畫大餅,“季長峥,我就問你,你想不想去娶媳婦的時候,戴着大紅花,開着吉普車,把新娘子從家裏接到我們部隊來?”
“我就問你想不想?”
這話問的季長峥當場就有畫面感了,那豈止是想啊。
那簡直是太想了。
一想到開着吉普車去接美雲,他就忍不住渾身都沸騰了起來,男人嘛。
最為高光的時候,當然要配置最好的!
他家美雲更是值得。
季長峥瞬間上頭了,好在上頭歸上頭,他倒是還有最後一絲冷靜,“這壇子肉醬裏面,不止有我的那一份,還有陳團長的那一份。”
“陳團長那邊我們來解決。”
“就問你,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