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穿越第三十二天
第35章 穿越第三十二天
沈美雲站在門口足足沉默了三分鐘。
本來她第一次和筆友見面,她還有些緊張的,聽到對方不着邊際的話,倏地她就不緊張了。
透過門縫,她打量了對方片刻,對方是背對着她坐的,背影挺拔勁瘦,脖頸修長,是那種寸頭短發,意氣又硬朗。
想到這裏,沈美雲微微停頓了片刻,随即,輕飄飄地推開了國營飯店的門,跟着走了進去。
噠噠噠,牛筋底的小靴子,踩在地面上,發出一陣陣聲響。
使得國營飯店的人都看了過來,大家眼裏生出驚豔來。
好漂亮的女同志,這是大家的第一感受。
季長峥也不例外,他掃了一眼,目光微凝,最後定格在一張過分明豔漂亮的臉上。
黛眉杏眼,瓊鼻櫻唇,肌膚賽雪,好看得不像話。
不過,太過纖細單薄了一些。
想到這裏,季長峥收回了目光,朝着旁邊的服務員繼續淡聲說道,“我兄弟很厲害的,不是這位女同志這般弱柳扶風這一類,你們要是見過我兄弟,你們肯定不會忘記。”
看他都沒見過他兄弟,都難以忘懷!
甚至是心心念念。
服務員好不容易從沈美雲的臉上移開,她搖頭,“沒有,我們沒見過這麽一號女同志。”接着,對方話鋒一轉,“同志,您确定您說的是女同志,而不是男同志?”
季長峥眉一挑,一股子英朗躍然臉上,不悅道,“當然,我還能不知道我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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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挂名是我兄弟,但是性別還真是女同志,不過,她比一般的男同志都還高大威猛。”
單手制住許東升,還反手捅了人腰子。
就這一點,一般的男同志都不如她。
沈美雲聽不下去了,她實在是不想承認,面前這位沙雕是她家救命恩人。
而且還是多次的。
但是,不承認不行,救人是事實。
她深吸一口氣,信步快速走到了季長峥面前,走近了,才能看出這位恩人英朗來,一雙桃花眼潋滟,鼻挺口直,意氣又倜傥。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位是個沙雕!
沈美雲單刀直入道,“我是沈美雲。”
這話一落。
季長峥倏地一驚,擡頭看了過去,“什麽?”
手裏拿着未燃的煙都跟着一抖,差點掉落了去。
“我是沈美雲。”
季長峥聞言,打量對方片刻。哪怕是他坐着,個子都快比對方高了。
對方有多高?
最多一米六五,不能在多了。
而且——
他兄弟五大三粗,壯碩魁梧,面前這個弱柳扶風,面若桃花,嬌豔欲滴的女同志,是他兄弟?
不信。
打死不信。
季長峥眉梢帶着幾分戲谑,輕笑一聲,“同志,你在外面聽到我們說話了吧?是不是觊觎我帶來的伏特加?我告訴你,不可能的,我那伏特加只會給我兄弟喝,你就別想了。”
他就知道,惦記他兜裏面伏特加的人多。從部隊排隊到外面,連這個不認識的女同志,都開始惦記起來了。
哪怕對方漂亮也不行,那伏特加是留給他兄弟的!
沈美雲,“……”
這個二百五,要不是自己拿的有禮物,打算報恩的,她真是恨不得轉身就離開,實在是丢不起這個人。
伏特加。
伏特妹的伏特加!
沈美雲深吸一口氣,抿着唇,說話的時候,貝齒微露,“688部隊的季幺是吧?”
這——
季長峥眯了眯眼,“你知道我名字?”
不對。
“你是我兄兄兄弟???!”
震驚的都快成結巴了。
不是,面前這個漂亮的跟花兒一樣的女同志,是他兄弟?
這不是開玩笑嗎?
就這麽一個嬌小玲珑,弱柳扶風的女同志,是怎麽一個人捅了許東升腰子的?
不是——
這麽一個小姑娘,他還要不要和對方喝伏特加?
這就離譜了啊。
季長峥完全是懵了,真的,從頭到尾是懵逼的,一直到坐下來後,他看着對方,眼神還在用看稀奇的目光。
“你真是我兄弟啊?”
還帶着幾分不确認。
先入為主的觀念,這讓季長峥一下子有些接受無能。
沈美雲坐了下來,挑眉,“不然呢?我觊觎你兜裏面的伏特加?”
季長峥,“……”
也不是不可能。
他擡眼去看她,她的眉眼有着驚人的漂亮,膚色更是雪白細膩,身姿纖細。
連帶着聲音都是清脆幹淨的。
這讓,季長峥有些恍惚,他實在是不能把這個漂亮到不像是真人的女同志,和他兄弟聯系在一起。
這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啊。
實在是沖突太大了一些。
他摸了摸口袋裏面的伏特加,陷入了糾結,這是拿出來,還是不拿出來?
說不好,還真是觊觎他兜裏面的伏特加呢?
于是。
季長峥在猶豫了半晌後,到底是摸索着拿起來出來,別別扭扭地放在了桌子上後。
一排三瓶,整整齊齊。
“喝嗎?”
“伏特加。”
“都給你。”
沈美雲,“……”
這個沙雕二百五!
她微微一笑,咬着牙,“多少度的?”
“五十五度。”
“所以?”沈美雲擡眼看他,一雙潋滟的眼睛,泛着盈盈水光,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打算三瓶放倒我?”
她連啤酒都能喝醉的人,喝老毛子的伏特加。
她是找死嗎?還是有毛病?
不,應該說是問出這句話的人,才是有毛病。
季長峥,“……”
季長峥沉默片刻後,擡手慢慢地,一瓶瓶把伏特加給收到了口袋裏面。
那動作,像極了貓貓偷魚,掩面遮掩的樣子。
沈美雲又好氣又好笑。
對上沈美雲的目光,季長峥松了松衣領子,領口瞬間變得不規整起來,跟着這才解釋說道,“伏特加很珍貴的,我私藏的自己舍不得喝。”
頓了頓,還補充了一句,“專門拿給我兄弟的。”
哪裏知道,兄弟是女郎。
哦不,還是弱柳扶風,嬌滴滴的小女郎。
還嫌棄他的伏特加。
這就好像是自己的寶貝拿出來給對方一起欣賞,結果對方嫌棄。
這就很失望啊。
沈美雲微微一笑,咬着後牙槽,“你兄弟說,暫時不需要。”
這——
季長峥微微頓了下,就覺得哪裏奇奇怪怪,“你既然喝不了伏特加,那就吃菜吧。”
“上菜,我今天請我兄弟吃飯。”
沈美雲,“……”
他是和兄弟這個詞,過不去了是嗎?
她不由得身體前傾,把一張如花似玉的臉,湊到了季長峥面前。
“你看看,我哪裏像你的兄弟?”
對上這麽一張瑩白如玉,嬌豔欲滴的面龐,她就不信了,這個二百五,還能喊出來兄弟這兩個字。
媽呀。
不怕遭雷劈嗎?
驟然被一張漂亮的臉蛋挨近了看,有一種極致的視覺沖擊。
季長峥下意識地愣了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兜裏面的伏特加拿了出來,爽朗道,“好兄弟,一口幹!”
這話一落。
他懊惱地抓了抓腦袋,自己怎麽把在部隊的那一招,放在沈美雲身上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他還一口一個兄弟。
沈美雲心想,他是沒救了。
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在和沙雕二百五,說這個話題,好像是沒有意義。
這就陷入了沒意義的自證裏面。
她深呼吸深呼吸,對上季幺那一張,過于俊美又倜傥的臉,心想沖着這一張臉和朋友面基。
那也是沒白跑的。
畢竟,好看的臉屬于稀缺資源,男人好看的臉,更是屬于稀缺資源。
沈美雲果斷轉移了話題,她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遞過去,“季同志,這是為了感謝你,屢次給我們家幫忙的答謝禮。”
“還請你務必收下。”
這——
季長峥看了一眼那禮物,沒有接,而是反問了一句,“你把不把我當兄弟?”
沈美雲,“……”
“是兄弟的話,你就別這麽見外。”
沈美雲,“……”
“不要虧了我和你之間三瓶伏特加的情誼。”
他自己都舍不得喝,拿來給兄弟喝,兄弟是女郎,還要和他見外道謝。
這就讓人不開心了啊。
沈美雲擡眼看他,單刀直入,“兩條華子,兩瓶茅臺,要不要?”
這可是男人的寶。
別以為她沒聞出來,對方身上可是有一層煙草味的。
季長峥喉結滾動了下,還是堅定地拒絕了,“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情誼,不該用物質來表達。”
別以為沈美雲沒看出對方的饞,她輕笑了一聲,“你不後悔就行。”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的臉上,五官明媚,肌膚細膩,幹淨通透,宛若人間水蜜桃。
漂亮到驚人的地步。
季長峥垂眼,桌子下,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真是該死,他竟然覺得他兄弟過分的好看。
想到這裏,他把眼睛移到了別處,“你要吃點什麽?”
沈美雲想了下,“就要一碗面吧,入鄉随俗。”
季長峥點了點頭,朝着服務員招手,“兩碗打鹵面。”
不一會的時候,服務員就端着兩大海碗的打鹵面上來了,季長峥掃了一眼,總覺得少點什麽。
便跑到隔壁桌子上,拿了一整個大蒜坨過來,扣開以後,分了一半遞給了沈美雲。
“給,吃點蒜,好下面。”
看着那白花花的一粒粒大蒜。
沈美雲心想,看來對方是真把她當兄弟了,沒把她當做異性。
她嗯了一聲,一擡眼就注意到季長峥,拿着白花花的大蒜坨蘸着幹辣椒粉吃。
沈美雲,“?”
這是人吃的?
見她看了過來,季長峥把蘸好幹辣椒粉的大蒜坨遞給她,“嘗嘗?”
見沈美雲不接,他便解釋說道。
“東北這邊天冷,光吃一個大蒜坨還驅不了寒,要蘸着辣椒粉才行。”說到這裏,他語氣極為惋惜,“可惜,你不喝伏特加。”
不然這種時候,喝一口伏特加,吃一口蘸着辣椒粉的大蒜坨!
上頭!
沈美雲想了下,比起伏特加,她還是試下蘸着辣椒粉的大蒜坨吧。
朝着季長峥舉了舉,拿大蒜坨算是碰杯了。
季長峥秒懂,低頭咬開了伏特加的瓶口,抿了一口,頓時倒吸氣,高濃度的白酒,瞬間上頭,使得他英朗的面龐上浮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由眉骨流淌至挺直的鼻梁,最後定格在鼻尖上片刻後,滴落在桌子上。
吧嗒一聲——
沈美雲擡頭看了過去,男人因為剛喝過酒,以至于側臉上多一層淡淡的醉紅。
是世間男子少有的英朗與俊美并存。
想到這裏,沈美雲微微一頓,手裏拿着大蒜坨蘸着辣椒粉,竟然忘記了去嘗試。
季長峥挑眉,桃花眼漾着水色,微微眯起,“你不嘗嘗嗎?味道是真的不錯。”
美色當前。
沈美雲甚至有些恍惚,她嗯了一聲,随手把那蘸着辣椒粉的大蒜坨,一下子全部塞到嘴裏。
然後,她整個人都蚌住了!陷入呆滞。
她真是小瞧了北方的大蒜了,蘸了辣椒粉後,一入口直嗆道了喉嚨管,恰巧又咬了一口大蒜坨,爆開的大蒜坨混着辣椒粉,入口直沖天靈感。
辣!
辣味直沖天靈蓋,以至于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鼻子也通紅,整個人也由冷白皮變成了通身粉。
季長峥看着這般慘兮兮的沈美雲,他了片刻,順手把手裏的伏特加遞過去,“喝點,解辣。”
沈美雲這會被辣到靈魂出竅了,她也沒看,順手就接了過來,然後——
高濃度的伏特加,對上嘴裏的幹辣椒面,以及爆開的大蒜坨。
她下意識的噗嗤一口,一口噴在了季長峥臉上。
季長峥,“……”
辣的睜不開眼。
他好像明白,之前沈美雲為什麽瞪他了,媽呀,好辣啊。
三分鐘後。
季長峥借來了一個臉盆,狂洗臉洗眼睛,沈美雲抱着搪瓷缸狂灌水。
等季長峥洗完臉了,沈美雲還在喝,瞧着那動作,像是喝了一鐵皮暖水壺的水了。
結果就發現,越喝越辣。
舌頭像是着火了,啊啊啊啊。
她下意識地把舌頭吐出來,想要吹下涼風。
看到這,季長峥捂着熱辣辣的臉,悶笑一聲。
沈美雲看他,辣的吸氣,“你笑什麽!?”
季長峥挑眉,眉梢間挂着戲谑,“你真想我說?”
沈美雲嗯了一聲,還不忘吐舌頭,辣辣辣,實在是太辣了。
季長峥指着門外的蹲着的一只狗,那只小狗正在吐舌頭。
他側頭問她,悶笑,“像不像?”
沈美雲,“……”
沈美雲,“……”
沈美雲,“%@#!”
她深吸一口氣,四處搜尋了一眼,也是巧合,一只似乎偷蜂蜜被馬蜂蜇的一臉腫的小黃狗,正在跑到她面前,朝着她擡着胳膊作揖,瞧着模樣是在讨吃的。
她視線移到季長峥的臉上,驚人的重疊了。
她指了指,“像你嗎?”
季長峥,“……”
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場面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好像是這麽回事??
季長峥不用看自己的臉都知道,眼睛絕對腫了,嘴巴也快腫了,臉甚至也快腫了。
不要小瞧了幹辣椒面,大蒜坨以及高濃度白酒三者相加的威力。
這話不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的效果,而是幾何倍的疊加。
從他洗了兩盆水,臉上還是熱辣辣的就能看出來了。
大眼瞪小眼當中,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們好像都挺慘的。
沈美雲抿着一大口水,冰涼的水,緩解了口腔內火辣的溫度,在對上季幺那腫成豬頭一樣的臉。
她忍俊不禁,“季幺,你這輩子和女同志接觸過嗎?”
季長峥愣了下,不明白對方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搖頭,這一搖,感覺有火在眼睛前面閃閃閃,他回答,“沒有。”
他生活中全部都是男同志,好像沒有女同志。反正每次回家,他也都和家裏的女同志們避開。
這就對了。
沈美雲吸口氣,“那你處過對象沒?”
季長峥還是搖頭。
沈美雲微微一笑,豎起中指,“難怪你是單身狗。”
就他這一系列的操作,沈美雲發現這樣很難找到男朋友。
不管是和女孩子喝伏特加,還是邀請女孩子吃大蒜蘸辣椒,又或者是兩者都有。
總歸不像是能找到女朋友的。
季長峥摸不着頭腦,單身就單身,怎麽和狗聯系上了?
而且,對方說話就說話。
怎麽突然就走了啊?!
季長峥提着東西,長腿一邁,追了上去,“不是我說兄弟,你怎麽說生氣就生氣,跟女人一樣?”
女人心海底針,真是說變就變!
這話一說,他似乎也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面前這個似乎就是個女同志!
果然,一低頭就對上沈美雲,那閃着火苗的大眼睛。
“抱歉,我忘記我兄弟是女的了。”季長峥道歉幹脆。
當然,笑話也幹脆。
沈美雲輕咬着唇,威脅他,“你最好是別說話。”
因為,對方每一句話都在挑戰着她的耐心和脾氣。
季長峥喔了一聲,抱着東西,像是一個大白熊一樣,亦步亦趨的跟着。
沈美雲沒搭理他,她看了下方向,打算先去坐個公汽,到了公社後,在轉拖拉機。
只是,身上之前的熱氣還沒散完,辣的滿頭大汗。
她索性脫了外面棉大衣,裏面就只穿了一件白毛衣,眼看着公汽來了。
她回頭朝着季長峥兇巴巴道,“你別跟着了。”
季長峥,“你東西。”
沈美雲,“送你了,你自己拿。”
說完,就扭頭擠上了公汽,因為公汽門口有臺階,人又多。她又因為太熱,只穿了一件白貿易,剛好露出了姣好的曲線來。
季長峥準備伸手的,那手伸到一半,突然又收了回來。
莫名的,他耳朵有些熱,下意識地說了一句,“我兄弟屁股還挺翹。”
當說完這話後,意識到哪裏不太對。
季長峥的面龐突然跟着熱了起來,他忍不住擡手拍了拍臉,喃喃道,“要不得,要不得。”
那可是他兄弟!
親親的大兄弟。
*
季長峥回到部隊的時候,就意識到哪裏不對了,因為路上的戰友都在看他,而且還只是看他的臉。
“季營長,你這是被馬蜂蜇了??”
那麽好看的一張臉,這會都不成樣子了。
季長峥摸了摸臉,還有些腫痛,顯然是被腌制過頭了。
可不是腌制,大蒜辣椒白酒,腌菜的好材料。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和戰友們說的,因為要臉。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算是吧?”
說完這話,便匆匆的離開了。
他到宿舍樓的時候,溫指導員竟然不在,這讓季長峥有些納悶,這個點不在訓練的時間範圍內啊。
他剛把東西放下,外面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長峥,你怎麽還在這裏?”
“新領導訓練點名了,快去。”
說完,竟是不等季長峥,直接三兩步下了臺階。
季長峥意外了下,旋即,把那禮物放在櫃子裏面,這才換上衣服,去了前面的訓練場。
他到的時候,他們營的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他巡視了一圈,倒是沒看到新教官。
只是,看到了溫指導員對着他擠眉弄眼。
季長峥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怎麽突然集合了?”
溫指導員看了一眼臺子上,新領導還沒出現呢,他便壓低了嗓音,“說是和大家混個臉熟,點點名。”
說到這,他看向季長峥的臉,“你這臉怎麽了?”
看慣了季長峥那一張,過于英氣俊美的臉,冷不丁的腫成發面饅頭,他還挺不習慣的。
季長峥輕咳一聲,“馬蜂蜇的。“
這話一說,溫指導員更奇怪了,“你不是去見你兄弟了嗎?”
“見你兄弟路上遇到馬蜂了?”
這讓,季長峥怎麽說?
他能說是被他兄弟,那一口生化水給腌入味了?
不能說,不能說。
好在臺子上走過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人不認識,但是個子極為魁梧高大,一身鐵血和冷峻,讓人看着就怕。
而他身旁跟着的是周參謀,周參謀一到,便主動介紹道,“這位是從秘密部隊出來的陳團長,接下來,大家的訓練以及實戰,将會全盤交給對方。”
陳團長站了出來,他年約三十出頭,面冷嚴肅。
“大家可以喊我陳團,也可以喊我老陳,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大家的訓練将會交由我,在我這裏,不合格者淘汰,不服從命令者淘汰,不服管教者淘汰。”
“聽明白了嗎?”
這話一落,下面齊刷刷的應了一聲,“明白。”
“好。”
陳團站的筆直,雙手置于小腹處,聲音沉着冷靜,“我喊到名字的人,出列。”
“是!”
“季長峥!”
“到!”
季長峥一身筆挺的出列,朝着對方敬禮,“陳團。”
目光平時前方,此刻的他,沒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臉上帶着堅毅和冷峻。
“不錯。”
陳團打量了片刻,露出肯定,“不愧是尖刀營的尖子。”
季長峥,“謝謝領導肯定。”
陳團從臺上跳了下來,直接脫掉了身上的外衣,“過來,過兩招?”
在部隊這個地方,大家都是手底下見真章。
當然,腦子好當然也能吃得開。
季長峥嗯了一聲,随即松了松衣領子,随之而來的是外衣被他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雙手握拳,以一前一後的姿勢發出猛烈的進攻姿勢。他一動,胸口至腹部的肌肉線條倏地鼓起,将面前的襯衣扣子生生的給崩壞了兩顆。
露出了贲長有力肌肉來。
陳團長眼見于此,迅速防守,兩人以肉相搏,拳拳到位。
砰——
呼——
拳頭随着空氣破發而出,竟發出一股顫音來。
那是拳風。
足足十分鐘後,陳團長主動開口,“不打了。”
他看着季長峥,眼裏的欣賞給為濃烈了,“是個不錯的苗子。”
接着,他目光定格在對方那紅腫的臉上,“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季長峥思忖片刻,在領導面前,他說了實話。
“我兄弟弄的。”
這話一落,陳團長有些驚訝,要知道他可是從秘密部隊出來的,但是季長峥在他手裏,卻能打成平手。
那能把季長峥的臉,按在地上打的成這個熊樣子的。
那他兄弟得有多厲害?
陳團長反應的快,很快便有了惜才的心思,于是他便說了,“你那兄弟入伍了沒?合适的話,把他介紹到部隊來。”
像是季長峥這種身手好的單兵,他們部隊不嫌多。
季長峥,“……”
季長峥沉默了片刻,婉拒,“她怕是不方便。”
陳團長倒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聊,直接開始點了下一個名字。
半個小時後。
點兵結束。
陳團長站在臺上,說了一聲,“解散。”
待隊伍解散後,季長峥就被人追上了,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溫指導員。
“不是我說,季長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你不是說你那臉是馬蜂蜇的??”
季長峥随手擦了擦汗,“逗你呢。”
溫指導員,“……”
“你真不夠意思。”
季長峥嘆了口氣,“你沒發現嗎?咱們這新來的領導,目光如炬,在他面前我可不能開玩笑。”
他若說自己是馬蜂蜇的,按照陳團長的那一雙犀利的眼睛,立馬會被拆穿。
所以,這是何苦呢。
做人,該戰術性迂回便戰術性迂回。
溫指導員,“所以,你這是看碟下菜?”
季長峥長臂一揮,摟着他肩膀,漫不經心道,“你該說我這是和你更熟,所以更肆無忌憚。”
“我這不是和陳團長不熟悉嗎?”
這個理由倒是能說得過去。
溫指導員便不在追究,兩人去飯堂打了飯,一起回到了宿舍吃。
只是,吃飯的時候,季長峥咬着一個窩窩頭,轉身去把櫃子打開了,露出他自己的存貨。
“看到沒?”
溫指導員正在喝菜湯,聞言便探頭看了過去,當看到那兩條華子和茅臺後。
他完全愣住了。
“季長峥,你這是哪裏來的?”
要知道,不管是華子還是茅臺,這可都是特供票才能買到的緊俏貨。
就算是之前的季長峥,算是他們這些人裏面豪氣的,那也只是抽個大前門。
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大前門都是奢侈品。
更別說這華子了。
季長峥挑眉,眉梢間帶着幾分張揚和得意,“我兄弟送的,怎麽樣,夠意思吧?”
這話一落,溫指導員先是羨慕,随即,臉上便是古怪。
“你臉上的傷,也是你兄弟打的?你挨了一頓打換來的?”
那這代價有些大啊。
季長峥窩窩頭都不咬了,呸了一口,“你胡說什麽呢?”
“我兄弟送我,那是為了感謝之前幫我,還有我這臉,可不是我兄弟打的。”
“那是怎麽回事?”
溫指導員打破砂鍋問到底。
季長峥當然不會說,他是被對方噴了一口,腌入味了這才導致整張臉過敏腫了起來。
他揉了揉發痛的臉,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告訴你。”
溫指導員嗤了一聲,朝着他們宿舍門外面喊道,“季長峥這貨,又弄來了華子和茅臺,大家快來啊。”
這話一喊,接着就是一陣飛快的腳步聲,不到一分鐘,季長峥就被人架了起來。
“來來來,拉着老季,快去看看那華子長什麽樣??”
這下,季長峥一張好看的臉,都跟着被氣綠了,“那是我兄弟給我的,你們別搶。”
這話一說,旁邊的猴子就說了,“老季,你兄弟就是我們兄弟,是不是啊?”
季長峥不期而然的就想起來了,沈美雲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一想到他兄弟,也要給這群家夥當兄弟。
哪哪哪都不自在了。
他頓時掙脫了束縛,玩命的一樣把華子和茅臺,全部搶了過來,“滾滾滾,這是我兄弟給我的,都別碰。”
看到他這副反應,大家頓時驚呆了。
“艹哦,季長峥,知道的是你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媳婦送的。”
“你至于嗎?”那人揉着胳膊倒吸氣,“你這是動真格的啊?”
季長峥掀了掀眼皮,慢調絲縷的把東西全部給包了起來,單獨放在櫃子裏面落了鎖。
這才,才搬個凳子堵在櫃子門口,漫不經心道,“來來來,你們搶。”
這語氣真的是讓人想打人了。
“不是吧,老季,你這就過分了。”
戰友們罵罵咧咧。
季長峥大開大合地坐着原地,修長的腿就那樣随意的放着,“動我兄弟送我的東西,就是動我媳婦。”
這話一說,大家瞬間安靜。
用着極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們部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是對方媳婦送的東西,一般大家都不太會去動。
因為,這是人家姑娘的心意,也是他們兩個人的美好見證。
大家就是在怎麽亂來,也不至于去動這個。
所以,當季長峥把這話說出來以後,不說別人了,就是溫指導員都懵了片刻。
“季長峥,你把你兄弟當成媳婦來看待啊?”
季長峥挑眉,反問,“不行?”
這下,大家都蔫巴了下去,朝着季長峥豎起大拇指,“行,你真是太行了。”
看來大家以後要和季長峥保持距離才行。
不然,這貨要是把他們當媳婦怎麽辦?
季長峥可不知道這些人心裏在想些什麽,要是知道了,定然不在會是這個表情。
他摸着那櫃子,想着裏面的茅臺和華子,想的卻是,下次什麽時候在和他兄弟見面呢。
*
那邊。
沈美雲從國營飯店搭公汽,去了公社大隊部後,又給社員們上了一節課,下午快五點的時候,又搭了拖拉機回到前進大隊。
老實說,這拖拉機着實颠簸,一路回去後,她只覺得自己這屁股都快被颠成了兩瓣。
有些痛。
她這邊剛下了拖拉機,那邊陳秋荷便領着綿綿,站在大隊口等着。
一老一小,背影被拉的老長。
這讓,沈美雲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在看到沈美雲回來後,綿綿頓時極為驚喜的沖了過去,“媽媽,媽媽。”
媽媽不在的日子,綿綿每天都在等媽媽啊。
沈美雲抱着綿綿,輕輕地貼了貼後,這才朝着陳秋荷走了過去,問道,“媽,在這邊還習慣不?”
這算是她父母來前進大隊的第一天呢。
陳秋荷點了點頭,臉上挂着溫婉的笑容,“還成,大隊的人都很好,我在豬圈那邊忙活,社員們過去找我唠嗑。”
這一天下來,日子倒是過的也很快。
在這裏,倒是沒人瞧不起她,也沒人覺得她是臭老九。相反,當得知她以前在北京教書,教的還是大學生後。
大隊的社員們,不少都對她非常尊重,并且還說,難怪他們家沈美雲能夠考上大學,原來這是家學淵源。
現在美雲去公社講課去了,一下子成為了全大隊的驕傲。
當母親的,陳秋荷聽到別人誇她女兒,比誇她自己還高興呢。
沈美雲聽到這,她忍不住笑了,“您能和他們說到一起就行。”
她還擔心,她媽和大家相處不來呢。
陳秋荷搖頭,“這裏的人民風淳樸,為人厚道,生活在這裏很不錯。”
有了這話,沈美雲就徹底放心了去。
回去的路上,陳秋荷倒是想起來了正事,“你去見到那位季同志沒?人怎麽樣?”
沈美雲咬着還是熱辣辣的嘴唇,思索半天,“是個好人,長得也不錯,就是——”
就是什麽,她也不太好說了。
陳秋荷瞬間明白了,她笑,“是個好人就行,人幫了我們這麽多。”
老實說,她對季同志的感官不錯。
沈美雲嗯了一聲,黃昏下,陳秋荷這才注意到女兒的嘴巴,似乎有些腫了,“你這嘴怎麽了?”
沈美雲嘆了口氣,“去吃飯的時候,吃了辣椒。”
陳秋荷倒是沒多想,她思索了下,“那以後若是有機會,把對方請到咱們家吃飯的時候,多給他做點辣菜。”
沈美雲心想,那肯定是沒機會了。
*
沈美雲她們沒急着回去,而是去了一趟知青點,因為沈懷山在知青點給候東來看病。
剛好,她也算是回去看看知青們。
沈美雲到的時候,知青點正是熱鬧非凡,不少人都圍着沈懷山和候東來。
沈懷山正在炕上,低頭檢查着,候東來一臉的緊張和忐忑,“怎麽樣?”
“沈大夫,我這腳踝還能好嗎?”
沈懷山仔細查看後,又敲了敲上面的石膏,敲的時候,候東來只覺得腳外面在震動。
“疼嗎?”
候東來搖頭,“您敲的地方不疼。”
“但是我那腳踝的位置,撕心裂肺的疼。”
尤其是到了晚上,疼的睡不着覺。
沈懷山聞言,嗯了一聲,又敲了敲腳踝的位置,“是這裏?”
“對對對,就是這裏,裏面火辣辣的疼。”
沈懷山心裏有譜了,“你這骨頭在複位修複階段,所以會疼,也是正常的。”
頓了頓,他看了一眼石膏,“你這腳如今也打石膏了,我也不能給你拆開看,只能說等一百天後,我給你拆開檢查下。”
“看下你恢複的情況。”
見候東來還是一臉的擔憂,他便直說了,“你是去市裏面醫院做的檢查,你要對那醫生有信心。”
“就算是我來給你看病,也無非是給你打個石膏,剩下的只能說,讓你自己回家慢慢養着長。”
候東來正是不放心,小地方的醫生,所以在得知沈美雲的父親,是首都醫院骨科極為出名的大夫後。
他便第一件事,讓人把沈懷山請過來,幫忙檢查一下,看看之前有沒有哪裏治的不好。
萬一有問題,趁着現在還早,推翻了重來,那也是有時間的。
所以,他在聽到沈懷山這話後,也就徹底松了一口氣,“沈大夫,您是說我這腿腳沒問題?”
沈懷山嗯了一聲,起身洗幹淨了手,這才說道,“這段時間你好好養着,腿腳不用用力,有條件的話記得每天喝點大骨湯。”
“有助于骨頭的恢複。”
眼見着候東來徹底綻放出一絲笑容來,沈懷山也就徹底放心了去。
他們當大夫的不止是要醫術了得,更多的時候,他們充當的是心理醫生的角色。
要負責消除病人的擔憂,讓他們徹底安心的養傷,從而沒有後顧之憂。
所以,哪怕是沈懷山什麽都沒做,只是說了兩句話,卻讓候東來和喬麗華都感激的不得了。
喬麗華更是把平日攢着的雞蛋,一口氣拿了五個出來,遞給了沈懷山,“沈大夫,這個您收下。”
沈懷山只要了兩個,剩下的則是退回去了。在前進大隊給人看病,不像是以前在首都是收錢的。
在這裏給人看病,通常來說,都是用物品作為交換,例如雞蛋啊這些。
見他不要,喬麗華卻不依,硬生生地塞了五個雞蛋過去。
“這是您應得的。”她知道的,在首都這種地界,這五個雞蛋的價格,甚至都不一定能挂得到沈懷山的號。
畢竟,沈一刀這個名字,不是白叫的。
沈美雲看着他們讓來讓去,她便說了,“爸,你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喬知青今晚上怕是睡不着覺。”
有了她在中間打圓場,沈懷山這才收下了五個雞蛋,但是他卻說道,“三天後,我在來給你複查一次。”
不白收對方的雞蛋。
候東來和喬麗華聽到這,自然是覺得劃算的。
只是,在沈美雲準備随着父母離開上山去的時候,喬麗華喊着了她,“沈知青。”
沈美雲有些訝然,“怎麽了?喬知青還有事嗎?”
喬麗華嗯了一聲,她思忖了片刻,到底是開口了,“沈知青,你知道季知青要離開了嗎?”
沈美雲哪裏知道,她搖搖頭,“他要去哪裏?”
這才是喬麗華想說的,她眼神有着擔憂,“說是要去上次那個小姑娘家附近,去當老師。”
沈美雲聽到這,下意識蹙眉,“季知青決定了?”
那小姑娘是誰,她是在清楚不過的了,對方正是女主林蘭蘭啊。
喬麗華點頭,“是啊,剛季知青回來,去找老支書說這件事了,沈知青。”
她語氣鄭重,帶着幾分拜托,“那小姑娘我瞧着有些邪門,季知青随着對方去當老師,這不一定是好事,我瞧着你和季知青關系不錯,不如去勸勸對方?”
沈美雲猶豫了下,但是她到底是想明白,這裏面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的。
而且,季明遠的态度,說不得将來也關乎着她女兒。
沈美雲其實不太明白,季明遠當出下鄉的心思很堅定,來建設農村的心思也很堅定,怎麽就和林蘭蘭,回去過一次。
突然就這麽大的變化了?
這種變化,将來會不會影響到她女兒,沈美雲不确定起來。
抱着這個心思,沈美雲讓沈懷山和陳秋荷先回去。
她自己則是去找了季明遠。
也是巧,季明遠剛從老支書家出來,便遇到了沈美雲。
四目相對。
他停頓片刻,“沈知青。”
沈美雲點了點頭,“我聽喬知青說,你要去別處當老師了?”
季明遠嗯了一聲,垂下眼睫,細細長長的睫毛,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
沈美雲思索了片刻,問道,“是因為林蘭蘭嗎?”
聽到這,季明遠猛地回頭去看她,眼神顯然是帶着幾分疑惑。
對方怎麽知道。
他找到一個草垛子坐了下來,随即,聲音才慢慢地響起來,“沈知青,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宿命感。”
聽到這話,沈美雲心裏一沉,“不可違背嗎?”
季明遠搖搖頭,“我嘗試過。”
然後,頭痛欲裂,整個人都要爆炸的那種。
他對林蘭蘭的話,是不可違背的,他一邊抗拒,一邊又不得不服從。
他很矛盾,也很糾結,但是身體卻更為誠實。
這讓,季明遠茫然的同時,又有幾分懷疑。
沈美雲臉色微微變了下,如果季明遠姑且是這麽一個反應,那麽綿綿呢?
身為頭號惡毒女配的綿綿呢?
她能抗拒這個所謂的宿命感嗎?
沈美雲不知道,她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要保護好她的女兒啊。
告別季明遠後。
沈美雲滿是憂心的回到家裏,眼見着綿綿在院子裏面,無憂無慮的玩耍,她當即松了一口氣。
只是,當天夜裏,綿綿便從炕上滿頭大汗的驚醒。
“媽媽,媽媽,林蘭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