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就是最遲鈍的維恩學生，都反應過來：“抽力機吸取的力量可以轉化為電！”
下一秒他又擔心起來：“能行嗎？”
他上次待半個小時，只夠一間教室使用一周，而普通教學室本身耗電不多，和醫療設備衆多的搶救室無法相比，更何況醫院不光一間診室，是成千上萬間，即使黎可待上七個多小時，是他的十五倍，對一家超大型綜合醫院而言，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可時間不等人，可能再小也要嘗試，曼頓已用校長權限打開渠道，将身體開發室搜集到的電能，全部輸送到首都醫院。
……
一向明亮有序的首都醫院，難得陷入昏暗混亂裏。
他們共有四個備用發電機，足夠支撐意外下醫院運行，但這不包括額外搶救一千五百多名意外傷患，甚至在備用發電機壞了兩個的情況下。
僅有的電能，首先要供應靠儀器維生的重病患者，使用中的手術室，以及電燈電梯這些基礎設施，能夠支援急救的電能少之又少。
醫生沉默推着懸浮擔架，穿梭在醫院和事故地的空間縫合處，實在來不及的，便就地展開一次性急救室，他們的睫毛被汗水打濕，用盡畢生手段和死神搶人，可缺少醫療機械的協助，空有一身本事，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患者惡化。
簡直是所有醫生的噩夢！
而這樣的悲劇不止一處，載有千人的飛船相撞，事故現場之慘烈程度，超乎人類想象。
這個時候空間技術的弊端便展現出來。
由于建築場所不再是限制，所有功能性建築，比如醫院、銀行學校等，皆向集中頂尖化發展，就是一片區域內，只有一座醫院，将專業人才和醫療儀器集中起來，方便病患得到更好治療。
平時帶來無數優勢的舉措，此刻卻成為催命符，傷患根本找不到第二家醫院就醫。
首都醫院的院長馮諾就在事故現場，正值黑夜，卻因電力有限，現場漆黑無比，僅有的光源零星亮起，所有人擠着這點光進行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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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諾焦急翻看醫院電能情況，進行統配籌劃，四周亂糟糟一片，呻.吟聲痛呼哭喊此起彼伏，他光站着，衣角就被飛濺的鮮血浸濕，卻完全顧不上。
不夠，電還是不夠。
老人摘下眼鏡擦了擦，沒有人問‘院長電來了嗎’，但不放棄的醫生頹然停手，站起來搶救下一個，孩童由于痛楚，發出幼貓般的虛弱哭聲，不斷有傷者被搜救隊從飛船殘骸中抱出，這些沉甸甸壓在他身上，把這個傲骨铮铮老人壓彎腰。
沒有電啊。
不會有比這四個字更加沉重的事，他救了一輩子的人，老了，卻要看到這麽多人死在面前束手無策。
就在氣氛絕望凝固時，終端忽然滴了聲，馮諾麻木的腦子還沒回過神，就先看到世界上最為震撼的畫面。
原先還黑暗無光猶如地獄的現場猛然亮起，沖天而起的光照亮飛船殘骸，也倒映在老人瞳孔中，馮諾的意識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但身體先一步動起來，顫抖着轉身，漂浮在半空的探照燈一盞盞亮起，急快越過他，再燃燒到遠方。
這是一場光之神跡。
黑暗的怪物被撕開巨大的口子，被白晝取代，一切清晰無比。
亮光帶來極大的便利，不僅醫護人員搶救的效率更高，救援隊也速度倍增，各種醫療儀器發出悅耳的啓動聲，幾乎霎那，傷患的呻.吟驟然減弱，傷勢不再惡化，醫護人員有條不紊開始轉移傷員。
一場要死很多人的災難消于無形。
老人驟然放松，檢查電力來源，發現全部來自首都學校，其電能之充足，甚至直接充滿八座智能蓄電塔，叫老人瞠目結舌，那可是蓄電塔啊，因為容量太大，充電時間太久過于麻煩，被醫院棄用，但凡有座蓄電塔有電，今天的災禍就不會發生。
首都學校哪來那麽多電？
疑惑一閃而過，馮諾望着喜極而泣的醫護人員，他重新挺直背，附近有個被包紮好的小姑娘，粉嘟嘟的十分可愛。
小女孩軟軟道：“爺爺謝謝你。”
馮諾眼神慈愛，年輕人才是未來，“不要謝爺爺，要謝首都學校，是他們送來的電救了大家。”
小女孩似懂非懂，能救下大家一定很厲害吧：“謝謝首都學校。”
……
首都學校身體開發室，得知首都醫院的困境解決，在場的四人無論是學生，還是曼頓校長，皆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反.人類份子，誰會希望那麽多人死亡。
只是喜悅過去後，四人的心情就各不相同。
談清隽高興得仿佛喝了假酒，一雙眼铮亮铮亮，可以确定黎可就是B級，C級産生的能量，絕無法供應一家超大型醫院，是B級沒錯！
B級啊……
他們垃圾星今年出個C級，都已經全星球沸騰，地方星府慶祝一個月，到處都是虛拟煙花，這要出個B級，不知道得瘋成什麽樣，逢人就發雞蛋？
學生則非常震撼，因為他自己經歷過，懂這件事有多難，黎可竟然真的做到，他們之間的差距，大到他光是想一想就呼吸困難，學生不知道黎可是什麽等級，反正很厲害很厲害就是。
這就是天才嗎。
打擊太大，連嫉妒都難以升起，相反學生狂熱無比，他居然認識這麽厲害的人诶，說出去大家只會羨慕他！
四人中，曼頓率先開口：“恭喜。”
不管之前如何，出了黎可這樣一個學生，崛起是注定的事，運氣好啊，收到這樣的寶貝蛋，他同為校長，真是羨慕得不行。
談清隽笑道：“多謝多謝。”
曼頓不由多看兩眼，年輕俊秀的後輩确實更讨長輩歡心。
剛才大家都在關注醫院的事，黎可從抽力機中出來，躺入懸浮封閉球內，這個機器可以托起頭部，防止嗆水，不用擔心使用者睡着，此刻的黎可就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外界為她掀起多大的風浪。
曼頓來這裏，一想看看打破虛拟頭盔限制的學生長什麽樣，二是想幫老友傳話，但停電打斷曼頓的計劃，只能先行離開，之後再找機會和黎可碰一面。
曼頓離開後，維恩也提出告辭，醫院打電話告訴他，他的母親就在失事飛船上，所幸治療及時，傷勢并不嚴重。
維恩內心後怕，不敢想象如果他拒絕黎可使用開發室，會是什麽後果，他可能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他愈發後悔自己之前的行為，真切想要道歉。
等維恩離開後，開發室就只剩下談清隽和學生，後者留下清理機器以及鎖門，封閉球發出滴滴聲，金色開發液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等力量被全部吸收，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模拟考開始前，王思琪給他打過通訊，得知黎可的情況，雖對她不能參加模拟考感到遺憾，但王思琪更希望黎可能得到提升。
談清隽對此同樣抱有期待，作為離開過垃圾星，最後又被毀回到這裏的人，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此刻竟然還挺緊張，他從開發室這頭踱步到那頭，目光一直落在黎可身上沒有移開。
好不容易熬到封閉球滴滴聲停止，随後是排水烘幹的動靜，等艙門打開時，談清隽竟有重回學生時代，面對大考的錯覺，手指控制不住顫抖。
黎可從機器內坐起，專業機器确實不錯，比自家浴缸舒服很多，她穿着衣服泡的，泡完直接烘幹非常方便，至于變化嘛……
她看向四周，和之前差不多，并沒像之前用完開發液，視力驟然變好，她擡起手感受力量，也沒感到力氣變大，最後她站起來跑一圈，又蹦跶兩下，依舊沒任何提升。
黎可呆住，完球，這可是金色品質的開發液啊，怎麽一點效果都沒有，力量呢？增幅呢？都去哪了？
無顏面對江東父老.jpg
“黎可！”
黎可一抖，是談清隽，怎麽辦怎麽辦，她剛在學長面前吹完牛，話還沒捂熱呢，就慘遭打臉，這也就算了，如果讓老談失望，後悔将金色開發液給自己用，就是厚臉皮如她，也是會很難過的。
黎可低下頭。
談清隽眼神溫柔：“你救下大家，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學長為你驕傲。”
她猛地擡頭。
英雄這個詞，她是第二次聽到，尤其是從老談嘴裏說出，總覺得分量更重，熱辣滾燙得叫人想要躲起來，談清隽不光沒失望，反而以她為榮？
不用她問，談清隽就告訴她醫院求助的事，聽得她發愣，竟發生飛船相撞這麽大的事故，更沒想到自己使用抽力機，陰差陽錯幫首都醫院救下千餘人。
她凝視自己的雙手，第一次意識到力量這兩個字的含義。
談清隽還在絮絮叨叨，他大概是高興大發，語無倫次，還有點大舌頭：“我還記得兩年前來E班，你話不多，性子還算活潑，可半年前不知道怎麽就沉默了，獨來獨往，也不和人說話。”
黎可聽着原主的事，沒想到會轉到她身上，只覺感慨萬千。
當時自己剛穿來，對一切都很陌生，又不敢和別人多交流，怕被發現不對，加上沒錢只能一個人摸索，還因不了解星際還被騙過，那兩個星期她差點餓死，幸好當時有同學減肥，把便當讓給她吃，就靠每天這一頓，好歹活下來。
談清隽想到什麽笑道：“我發現你老不吃飯，就找到安娜讓她假裝減肥，把我準備的便當帶給你，不然真怕你餓死。”
黎可很驚訝，飯竟是談清隽做的，更沒想到對方居然關注着自己，一直以為是孤軍奮戰，其實有同學和學長的幫助，這種感覺……黎可感到鼻子發酸。
談清隽動容：“轉眼兩年過去，你成長很多很多，比學長厲害，黎可，你以後的路還有很長，未來很廣，能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記，0001號星是你的母星。”
黎可悶悶道：“嗯，不會忘的。”
啊啊，為什麽這麽煽情，她都快被說哭了，都是兩輩子的人啦，這樣多尴尬。
談清隽察覺到，一如既往地體貼：“聽說首都的風味烤羊不錯，難得來一次，走，我們吃頓好的。”
黎可摸摸自己的終端，這段時間學校給開發液，她不用自己買，攢下一筆錢：“我來請客。”
談清隽震驚，一邊調侃一邊往外走，他們走後，留下來的學生先是檢查自己使用的抽力機，接着是黎可使用的，“咦，怎麽顯示是過熱驟停，不是力量抽空停下的嗎？”
可能是停電帶來的變故吧，學生沒有多想，調整好抽力機參數，确定一切無誤後，鎖上身體發開室的大門。
……
外面，談清隽的終端響起，是王思琪打來的：“學長，你們還在身體開發室嗎？”
談清隽：“對，模拟考結束了？我們來找你。”
談清隽帶黎可找到考場外的王思琪，聽到他們在聊提前招的事，好像剛才相關的老師來過，裏面有好幾所軍校不錯，其中‘太陽軍校’被提到的最多，說到時臉上滿是憧憬，他們說得非常熱鬧，但黎可一出現，就引起巨大關注，天也不聊了。
作為第一次被彈出虛拟頭盔，第二次居然打破死局留下來的人，大家都很想知道她的實力，結果……黎可棄考了。
這就讓人浮想聯翩，尤其是之前黎可成功使用卡牌，自己卻失敗不服氣的人，找到辯解的理由，“某個人好會投機取巧，真實對戰怕露餡，才棄考的吧。”
“笑死，幸好沒來，不然被提前招的老師看到，只會抹黑我們0001號星的形象。”
“讓她來參加模拟考就不對吧，名額這麽珍貴，白浪費一個，給我朋友多好，他實力強，搞不好就被提前招的老師看上。”
“邪門歪道只會傷害身體，這是身體撐不住，去醫院了？”
王思琪皺眉：“說話要講究證據，不實言論怎麽能張口就來？”
她一本正經的話又惹來嘲笑，“天，你是什麽朝代的遺物，說話這麽老氣。”
“還不實言論？你說不實就不實啊，你以為你是誰？”
要只是說她，黎可就直接無視，現在肚子餓，她更想去吃烤羊，但說王思琪那就不行。
她清清嗓子，正準備說個騷的直接讓他們閉嘴，就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黎可。”
今天找她的人有點多啊，看其他人瞠目結舌的反應，來者好像身份不簡單，她轉身就看到一個老人，胸前滿是勳章。
談清隽幫忙介紹：“這是首都校的曼頓校長。”
老人雖獲榮譽無數，但人很和藹，笑吟吟的：“娃子，有沒有興趣進太陽軍校？”
大概是他的态度過于随意，黎可吐槽：“說得我想進就能進一樣。”
邊上的考生騷動起來，似乎對她的态度非常不滿意，但黎可和老人都沒在意。
曼頓爽快道：“行啊。”
這話直接讓當在場的人呆住，那是太陽軍校吧？古太陽系最好的軍校，這裏不少人都以進太陽軍校為目标，卻還不一定能進.去呢，他們望着黎可的目光頓時不同。
所有人的目光中心，黎可卻一口回絕：“謝謝您的好意，但我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