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第四章
第四章
第四章
樓下停車場，一輛黑色的賓利安靜的停在角落處。
車窗緊掩，黑色玻璃倒影映出男人沉靜冷峻的側臉。
“我上去叫叫嫂子？”看着身後人越來越冷的神色，陳州微微猶豫道。
溫柯堯目光看向窗外，女人悅動的藍色裙擺越來越近，下巴還是一如既往的微微擡高，腳步也有意放慢。
“不用。”他目光凝聚在那團火焰一般的藍上，語氣淡淡道。
“哦，好。”即使跟了溫柯堯已經三四年了，但陳州還是有些怕他的，在他印象中，他幾乎沒怎麽見到過溫柯堯展顏。
陳州從後視鏡悄悄打量溫柯堯的臉，只見他神色微冷，一直看着車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麽。
“嘭……”的一聲響，車門被拉開，與此同時，溫柯堯也移開目光側過頭，端正身子。
微甜的香味鑽進車裏，沈山山一身耀眼的藍裙子，妝發一看就是悉心打扮過的。
“不好意思啊，睡過頭差點忘了。”
她語調懶懶，甚至帶着些挑釁的意味。
溫柯堯沒說話，甚至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只在沈山山在一邊坐好以後冷冷開口，“開車。”
兩個人都坐在後座，沈山山假裝滿不在意的扶動了一下頭發，餘光暗戳戳打量溫柯堯。
他今天穿一身黑色西裝，跟平常沒什麽差別，頭發似乎比前幾天見面時長成了點，臉色……比之前更臭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沈山山忽然就有點洩氣，她昨天淩晨三點才睡着，早上不到七點就起來泡澡熏香護膚了，怎麽搞得跟他見個面還得沐浴焚香一樣？
見個糟糠夫而已，她為什麽要這麽悉心打扮啊？
生氣！
沈山山憤憤的想，随手把包包往兩人之間的空隙處一扔，從裏面抽了根頭繩把今早精心打扮過的大波浪卷發紮起來，把過于累贅的裙擺掀起到另一邊，開始拿出手機開始打游戲。
她故意沒帶耳機也沒靜音，一聲聲的槍聲和對方男玩家略顯粗俗的聲音嚣張的響在兩人之間。
看——你——能——忍——多——久！
終于，溫柯堯擰了擰眉，手指在兩人之間的皮質座椅上敲了敲，“山山，”
她聽見了，早上換了四次眉形最後定為貼地眉的眉峰微微擡了下，然後繼續裝聾作啞。
不是很高冷嗎？哼哼。
“XXXXXX……”那邊隊友忽然傳來一串髒話，沈山山一愣，手機差點沒吓掉，正打算關掉時，溫柯堯的手忽然橫過來，一把将她手機奪走。
“你幹嘛？”沈山山一愣，下意識過去搶手機。
溫柯堯手舉高，冷着臉，沒看她，直接關機。
“你……”沈山山一怔，擰眉看着他。
溫柯堯神情平靜，靜靜看着她。
她自知理虧，又不想承認，只抿了抿唇皺眉，沒好氣道，“手機還我。”
溫柯堯面色淡淡睨她一眼，把手機收起來，“今天過了，你怎麽玩都行。”
沈山山一愣，很快皺眉，一股奇怪的感覺從胸腔中鑽啊鑽無處可放。
“你什麽意思？”她臉色沉下來，眼神憤憤看着他，“你今天跟我回家就是去告訴我爸我們已經離婚了嗎？溫柯堯你這個大騙子，你答應過我會保密的，會幫我隐瞞下去的！你昨天還說不是，我看那個什麽晚就是你的新歡，你是不是喜歡她了，所以你才那麽爽快答應離婚，都不挽回一下，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
她一口氣不帶喘的說完，感覺委屈極了，眼淚都快飙出來了。
溫柯堯等她說完，側頭看着她，眼裏沒什麽情緒起伏，“我會繼續幫你保密，今天回去只是吃飯。”
“那沈晚呢！她是誰！跟你什麽關系！”沈山山聲音微微崩潰，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就一直咽不下這口氣，還去百科把那個冒牌貨所有資料全看了一遍，錢沒她多，長得沒她美，性格沒她可愛，就只是比她年輕點而已！溫柯堯看上她什麽啦！
“山山，”溫柯堯轉頭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凝視着她，語氣緩慢一字一頓，“是你要離婚的。”
沈山山微怔，一口氣堵在喉嚨裏發出去，她神情複雜盯他幾秒，一把将手機砸進包裏，轉過頭背對着他不再說話。
一路沉默，陳州停下車，小心翼翼準備提醒。
沈山山嘭的一聲拉開車門又嘭的甩上離開。
溫柯堯等了幾秒也拉開車門跟上去。
沈山山走得極快，高跟鞋在由鵝卵石鋪成的凹凸不平的路上艱難的敲着，溫柯堯看着她的鞋跟皺眉，“山山。”
她不理，越走越快。
溫柯堯神色微沉下去，眸色裏有一絲輕微的怒意閃過，他快步上前，不等沈山山反應，一把橫抱起她。
“你幹什麽？”沈山山被他橫月要抱起，漂亮的眼睛微閃着，有羞鬧也有驚喜。
溫柯堯神情平靜的看着她：“你穿這樣高的鞋跟，等下又要扭到腳。”
沈山山忽然愣住，剛才滿腦的生氣一瞬間消失的一點不剩。
她記得以前他們回家吃飯，有時候她也會在車上就耍無賴生氣，然後下車經過這條石子路時都會快步走，想把他甩在後面，可每次都會像他說的那樣準确無誤的扭到腳。
這會兒她由他抱在懷裏往前走，沈山山微微仰着頭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線，臉有點紅，但還是嘴硬道：“我知道，我又不是一直都會扭到腳。”
溫柯堯沒說話，但從沈山山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他黑而翹的睫毛微微眨了一瞬。
——
沈山山身世比較複雜，她母親程岚年輕時是個大美人，漂亮也愛揮霍漂亮，跟當時喪妻不久的沈國安一夜春風懷上了沈山山，但兩個人那時候情況都有點尴尬，商量之下決定打掉，可最後臨了程岚躺到手術臺時忽然就不想打了，覺得自己這麽年輕漂亮當個辣媽也是不錯的。
于是程岚瞞着沈國安一個人生下了沈山山，一直到八歲之前，沈山山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有父親的，從小程岚給沈山山灌輸的教育就是她是她一個人生下來的，跟其他小孩不一樣，這是個秘密，需要他們母女兩個人一起保守，要不然他們都會被抓到實驗室去坐研究。直到十歲那年，程岚才把手足無措的沈國安領到她跟前，說這是她爸。
沈國安比程岚大十歲，年輕時也是玩的一手溜，人到成家年紀按照家裏指派娶了第一任老婆，但夫妻倆都沒什麽感情，三十三歲那年老婆去世，之後半年遇上程岚。
沈山山不知道他們倆之間究竟是什麽感情，這些年程岚息影之後就一直各國游歷，每年回來都會給她帶一個不同面孔不同膚色的男人讓她喊爹地，而沈國安則是一直單着，說起程岚時五六十的老頭子了，臉上還會有初戀男人一樣的神色。
程岚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國內只有她老父親沈國安一個人，老人家一個人的日子過得不可謂是不寂寞，也就經常差的沈山山時不時回來陪他吃幾頓飯。
知道今天沈山山要回來，家裏保姆早早按照沈國安的吩咐做了滿滿一大桌子她喜歡的菜。
溫柯堯早在路平坦之後就将她放了下來，但經過那一抱，沈山山老實多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距離很不遠不近先後進屋，溫柯堯幫忙拿着沈山山的粉色包包，看上去頗有恩愛夫婦的典範。
“爸！”沈山山蹦蹦跳跳進屋，身上的藍裙子裙擺誇張的飄起。
沈國安坐在沙發上正帶着老花鏡看沈山山前幾天的新聞，一聽聲音立刻擡頭，“山山！”
“爸，你幹嘛呢？”沈山山脫下高跟鞋，腳上舒服了不少，她自然的走過去，臉上的笑在看見另一角沙發上的男人時瞬間垮下來。
沈柏棠這怎麽今天也在？！
沈國安跟前妻有個兒子，比沈山山大了五六歲，叫沈柏棠。
沈山山一直跟這個哥哥不大對付，從她十歲第一天回家時她就覺着沈柏棠似乎對她有敵意，事實也确實如此，比如她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喜歡吃巧克力，沈柏棠就去給她買了幾大盒子各種各樣的巧克力塞給她要她全部吃完，直到現在沈山山看見巧克力就生理性想吐，再比如，她初中時候追一個男生，沈柏棠知道後派人在放學後揍了那個男生一頓，男生第二天到學校把她送他的東西全部還給她還說以後都老死不相往來。
小心思日積月累許久，一次聚會她把這事跟趙昭那群狐朋狗友說了，他們全都不以為然表示這很正常，并且樂凜還剎有其事跟她分析，一般對于他們這種豪門而言，半途蹦出來個弟弟妹妹要跟你分家産，你願不願意？幾十萬幾百萬當然無所謂啊，可是沈國安身家少說也幾百億，這樣分沈山山一半，早已經長成狼子野心的沈柏棠當然是一百個不願意了，少說像以前那些不痛不癢的小事，大的來說更可能作出像電影裏那種綁架撕票的事。
沈山山聽了以後吓得不行，一個人在家想了好久，最後決定跟沈柏棠表表忠心，她不搶他財産，也不進公司，只想老老實實混吃等死，在娛樂圈做個仙女花瓶，在家做個小廢物，可沈柏棠似乎是看不見她的忠心，還是處處找着機會針對她。
比如這次她時隔好幾年複出，就随口吹牛逼說了句要靠自己打拼，沈柏棠就撤了她所有資源。
“你哥昨天回來看我，知道你今天回家就特地留下來，大家一塊吃個飯。”沈國安笑呵呵看着沈山山。
按照劇情，身為老父親，沈國安當然不知道他兒子有多麽欺壓次子了，所以這些年沈山山也是忍了。
沈山山臉上笑僵了幾秒，硬着頭皮跟沈柏棠打招呼，“大哥。”
沈柏棠目光從手上報紙上移開，很高冷的嗯了一聲。
沈山山：“……”
“爸，大哥。”
溫柯堯進門，也一一打招呼，沈山山腳步不自覺往溫柯堯這邊靠了靠，怕什麽，她今天才不怕沈柏棠呢，她可是有老公的人！
沈國安很開心起身，“都來齊了，吃飯吧。”
沈柏棠放下報紙，不動聲色起身。
沈山山看見他一個激靈，三兩步跑上去立刻挽着沈國安的手趕緊溜了。
溫柯堯和沈柏棠站在原地，兩個人男人無聲相視一眼，臉上神情近似，同樣清清冷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