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夢到西洲

第4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涼熙眼看就要追上花梧了，卻突然被九淵給攔住了，她眸中帶着些許不悅，道：“你幹嘛呢！”她還着急追花梧呢！

正準備将九淵從身前推開，卻被九淵二話不說便給帶走了。

再一轉眼，兩人便到了桃源境，見到這熟悉的景象，涼熙頗為生氣的瞪了他一眼，瞋目道：“你是不是閑着沒事兒幹？”

聞言，他看了看涼熙，認真應道：“嗯！”說完，他笑了笑，笑的邪魅，或許于九淵而言，除了涼熙，這世上真的再無它事。

但涼熙卻不管，她寒聲道：“我不管你在魔界如何，這是本君的地盤，禁地！煩請魔尊勿入！”

她話音剛落，便見九淵低垂了眸子，眼底的笑也散去了幾分，仿佛有一種落寞感從心底油然而生，涼熙緊抿了一下唇，沒再看他，因為她覺得自己确實沒有說錯什麽。

過了良久，九淵才挑了挑眉，道：“若本尊非要來呢！”

“那正好，本君的問天也好久未見血腥味了！”說完，一柄散着寒氣的劍便浮現在了涼熙的手中。

聽了涼熙的話，九淵卻笑了，他道：“本尊賭，你舍不得殺我。”

涼熙蹙了蹙眉，确實，若要她殺了九淵，她還真有點下不去手，她不解道：“為何？”

九淵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劍，笑道：“把劍收起來，我便告訴你。”

聞言，涼熙頓了片刻，又瞟了他一眼，覺得應該沒什麽問題後，才猶猶豫豫的将手中的劍收了起來。

“你心悅本尊。”他說的很輕，很淡然。

涼熙卻頓時愣住了……

反應過來，她随即冷笑了一聲，道：“呵～，心悅？”說着，便強笑着要轉身離開，像是逃離般走的倉促，而九淵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了起來。

涼熙從桃源境到瀾雲殿，一路上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悅？這個詞像是刻在了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不知為何，看着院中的景，她總覺得同往日不太一樣，心裏有點空落落的感覺，看什麽都高興不起來，難道是病了？可她還沒聽說過神仙也會病的。

沒辦法，涼熙只好回房睡覺，畢竟只有睡着了，才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會想，心裏自然也就不會難受了。

次日

涼熙一覺醒來，雙目惺忪，她打着哈欠，搖搖晃晃的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看了看鏡中的極美的人，頓了片刻，才懶懶散散的梳好了發，起身朝院中走去。

剛到院中，涼熙便覺得今日的日光格外刺眼，她擡起手擋了擋光亮，又擡眼望去，便見清泠正站在殿門外和其他宮的仙侍在說着什麽。

但不一會兒，便都散了，清泠轉身，看見了院中站着的涼熙，她快步迎了過去，笑了笑，道：“君上，你醒了！”

“你們剛才說什麽呢？”涼熙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清泠随手倒了杯清酒，遞于涼熙，道：“我聽剛才那兩個仙侍說，他們昨日，在上星宮外看見羨洵神君與花梧少主起了争執，但是又有仙侍在天池也看見了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難道昨日羨洵追了過去？涼熙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淡淡道：“什麽時辰了？”

清泠想了想，回道：“已午時了。”

“嗯！”涼熙剛應下，便突然想起了什麽，頓時懵了，手中的酒杯也灑落在了桌上。

“你剛才說，已午時了？”涼熙一臉不敢相信的看向清泠。

看着涼熙奇怪的樣子，清泠也有些被搞懵了，她嗫嚅道：“對……對啊！怎……怎麽了？”

她話音剛落，涼熙便猛的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化作一道神光慌忙的消失了，走的時候嘴裏還嘟囔着什麽，遭了，遭了……

此時神苑中

四周的梨花樹散着陣陣清香，微風拂過，若雪般的梨花在枝頭輕顫着，些許又随風而落，璀璨晶瑩，煞是好看！

柳夫子用書卷拍打着桌案，看着臺下一衆學子，卻唯獨不見涼熙身影，不由得勃然大怒，道：“涼熙人呢，怎麽還沒來？”

“夫子找我？”

聞聲，衆人紛紛轉頭向苑外看去……

只見梨花樹下，涼熙勾唇淺笑着，不顧衆人的眼光，神色淡然的走到了自己的桌案前，坐了下來。

其他人見狀，都沒敢再說什麽，甚至連臺上的柳夫子也只是面帶怒氣的看了涼熙一眼，什麽也沒說，空氣凝固了幾秒後了，那柳夫子又拿起了桌案上的書卷，準備講課。

本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可誰知，約婳卻突然頗不樂意的插了一嘴，道：“憑什麽這般縱容她，靈族早就沒了，神君又如何？”

約婳本以為她會生氣，但卻沒想到涼熙只是輕聲一笑，淡淡道：“本君自出生便是獨自一人，靈族有或沒有，和本君有多大幹系，倒是殿下你管的挺多啊！”

誰也沒想到，涼熙竟會如此說，約婳看向她的神色也有些愕然，但只是撇了撇嘴，卻并未再說什麽。

臺上的柳夫子已經開始講學了。

不知怎的，涼熙今日想睡也睡不着，無聊的只好朝窗外看去，竟剛好看見了在神苑外的梨花樹下坐着喝茶的九淵。

似乎是感覺到了涼熙的目光，九淵也轉頭看了過來，待看見涼熙後，他勾起唇淡淡一笑。

涼熙只裝作沒看見，她擡眸見梨花翩翩，竟覺得與他甚是相稱，這一幕，也仿佛似曾相識，好像自他來後，她的一切都變了許多。

難道……

“你怎麽了，涼熙？”花梧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涼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事，睡不着，發呆。”剛說完，她又突然想起了昨日的事，便又問道：“對了，昨日你和羨洵，沒事吧！”

想到昨日的事，花梧不由得垂了垂眸，見花梧那般，涼熙便知道了大概。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花梧擡眸，眸中的色彩也少了幾分，她喪氣似的問道：“涼熙，你說，羨洵他是不是沒有心啊？”語氣中還帶着些許悲涼。

從小她就跟在羨洵的屁股後面長大，雖然說羨洵比她爺爺輩兒還高，可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為什麽他就是看不到呢？

涼熙不解道：“你們昨日發生何事了？”

聞言，花梧的思緒被打開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昨日。

當時，涼熙被九淵帶走後，羨洵便自己追到了天池旁。

羨洵看了看花梧那張哭花了的臉，随手遞給了她一張手絹，嫌棄中帶着些許安慰，道：“好啦，別哭了，你看看你那張臉，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難看死了！”

聽他那樣說，花梧竟哭的更厲害了，一邊哭還一邊抽泣道：“要你……管，你以為……你是誰？”

無奈之下，羨洵只好親自拿起手絹，一臉嫌棄的給花梧拭起淚來，方式也簡單粗暴，直接一擦而過。

“你幹嘛？”花梧一把推開了他。

羨洵看着花梧神色則有些凝重，終于他緩緩說道：“花梧，你是不是喜歡我？”

聞言，花梧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低下了頭，手也緊緊地攥住了衣角，吞吞吐吐道：“誰……誰會喜歡你！”

誰知羨洵竟嘆了一口氣，眸低透出了些許無奈，語氣卻又極為認真，道：“那便好，我只希望你這一世都不要喜歡上我。”

花梧愣住了，他就怎麽讨厭她嗎？讨厭到她連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

一想到這兒，花梧的眼淚就忍不住往下落。

涼熙也沒想到羨洵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她眯了眯眼，眸中帶着一絲危險和狡黠，道：“有我在，放心好了，本君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哭着來找我你！”

聞言，花梧也顧不得流淚了，她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還是別了吧，我怕……”

涼熙勾了勾唇，淺笑道：“對付羨洵這種人，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

看着涼熙的笑，花梧總覺得背後有一股陰冷之氣，既危險又吓人的，她只好笑了笑，勉強應下，生怕涼熙真的做出什麽來。

沒過了一會兒，柳夫子便宣布了下學。

由于今日花梧心情不好，便先回去了，而涼熙獨自一人坐在窗前。

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她一般，不自禁的，涼熙又向窗外看了去，但這一次，她卻并未看到她想看到的。

難道剛才的一瞥是她看錯了，涼熙蹙了蹙眉，不知為何，她現在好像開始有點兒期待看見他了。

涼熙從座位上起身，緩緩的走到了神苑外的那棵梨花樹下。

她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樹下的石桌上放着還未飲完的殘茶，她端起茶杯放在鼻前聞了聞，味道和之前她在桃源境時聞到的一樣，原來，她沒看錯，果真是他。

一片梨花緩緩落入了杯中，在茶面上掀起了一絲波瀾，好似平靜又動蕩，她低頭去看，發現茶中又映出了她的影。

突然，她瞳孔猛縮，向身後看去……

窗欄落花樹，微風舊如初，少年眉眼盛顏故，轉瞬間，失魂處，也若曾經那般踟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