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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成精

成精

“搞什麽鬼.....”

時究站在遮掩月色的密林下，他聽到成群的烏鴉的怪叫，應和着眼前怪物凄厲尖銳的叫聲。無數言語混合在一起似乎彙聚成一股奇異的力量，侵蝕人心。

怪物的速度并不快，但數量很多，很快無數個扭曲的人走到他面前，黑色空洞的眼眶中似有寒光閃爍，它們伸出纏繞着肌纖維血淋淋的手，似想将他的頭扭下來。

粘稠惡心的恐懼感覺彌漫上來。

時究搖搖頭，試圖保持清醒。

此刻他也意識到了這種詭異的聲音下，自己的精神會受一些影響。

但身體中那種刺痛興奮的感覺再次出現。

他伸手，将身邊的一根巨大的樹枝撿了起來。

手中觸感奇特，也許是哪個可憐人的枯骨。

時究将那東西握在手中，徑直往上，整個人懸空于半空中，眼底神情與往日不同。

其實并不需要變幻原身，屬于兇戾異獸的力量早已融于他的血肉。盡管實力下降，這麽多年的戰鬥直覺也足以讓他應付眼前的局面。

他微微弓腰，纖細的身體爆出巨大的力量，就要俯沖下去——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動手！”

這跟之前隐匿者的聲音不同，帶着幾分熟悉，似乎從左側方傳來。

随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樹幹上，坐着一個肌膚蒼白面容精致的少年。他黑色的眼瞳中光芒閃爍，正凝望着他的方向。

眼熟。

是在哪兒見過？

“你不記得我了麽，一個小時前——”少年微笑。

時究一頓。

他想起來了，對方是他在房間醒來注意到的人。

是叫......阿瑟頓？

對視只在短短的一瞬。

時究很快轉頭，再次凝神，俯視着身下的怪物。

他并不打算停手，只是一個沒什麽交集還渾身疑點的人，他沒理由這樣做。

被濃霧掩蓋的月色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少年的身形在夜色展現，衣袍獵獵，沒有人會懷疑這一擊下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瞄準下面的怪物時，忽然感覺不遠處的阿瑟頓也随之躍起，他張開雙臂，從另一邊襲來——

時究目光一寒。

他們是同夥？

他正想反擊防禦，但意外的是，那人竟然抱住了自己。

時究：“？”

或者說那更接近于一個撈住的姿态，對方飛在半空中，以有些別扭的方式一升一降，嘟囔道：“怎麽這麽重。”

時究：“......”

阿瑟頓的手冰涼僵硬，沒有任何的溫度。手臂上猙獰的傷口鮮血緩緩淌出。

這是阻止他剛剛攻擊受的傷。

但阿瑟頓并未惱怒，而是認真道：“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時究看着對方的血。

他的嗅覺向來敏銳，這一刻靈犀一般，察覺這血的味道有些奇怪。不是貫常的那種鐵鏽般的鹹味，而是一股藥劑的味道。

就在這樣想着，阿瑟頓的手忽然半掉下去，就像關節半脫落的木偶一樣，連着紅色的血線。

時究：“......”

沉默片刻，他與阿瑟頓面面相觑。

半響，阿瑟頓堅持不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發現了啊，都怪你下手太重，我都要散架了。”

時究：“你的血味道很奇怪。”

阿瑟頓：“啊，這麽明顯麽，有股化學添加劑的味對吧？我就說用真血要好一點嘛，不過這人工血比較便宜，将就一下。”

時究消化了這句話含的信息，斟酌道：“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阿瑟頓：“什麽叫東西，我是人偶一號。”

時究覺得這個人跟他說的話都奇奇怪怪的，人偶一號什麽鬼，人偶成精？

“你是人偶精？”

“啊哈哈哈，你說話真有意思。”

時究打量對方，這個他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的少年，一旦想明白他的本體，似乎能夠解釋起來。

也是，他也是屬于兇獸修煉成人，萬物皆有靈，花草樹木都能成精，也不能規定別人人偶就不能成精。

他看着阿瑟頓的傷口，問道：“你疼麽？”

“不疼，我沒有痛覺。”阿瑟頓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可是我的心靈受到了傷害，我很好奇為什麽你看着這麽小一只卻這麽重。”

......

“你們要閑聊到什麽時候。”

遠隔千裏的別墅內，龔玄看着氣泡裏面的場景，面無表情。

“我這是跟他交流感情，順便套他話，看看他适不适合招募。”棕發男人窩在沙發裏說。

棕發男人的能力屬于精神控制的一類，人偶做事和說話都由他的精神掌控。人偶沒有痛覺，可只要連接人偶的精神，他能擁有對方的視野和感受。

譬如此刻，他就能更加真切的體會到時究的重量。

“天灼騎士團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殿下，這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實力疑似A級以上，人品看來還過關的人。”棕發男人端詳會兒彩色泡泡裏的情況，目光掃過少年的臉，評價道：“長得也還行，就比我差那麽一點點。”

龔玄看着他：“你倒是對自己挺自信。”

他看着眼前的氣泡內的場景。

那少年此刻飛在半空中，長風吹起他的發，明澈幹淨的眉目仿佛也随之流動起來，比月色動人。

移開目光，龔玄平靜道：“就算實力夠了，還得對他做一個背景調查，最近得到消息，木之國有別有用心的人入境。”

“他這哪裏是間諜的樣子。”棕發男人摸着下巴，又道：“雖然他基礎知識比較欠缺，對精神系幻境能力者不太了解，不過只要他實力足夠，這些後期都可以彌補的。”

“敵人總會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龔玄看了眼他，若有所指：“天灼團可不能再收廢物了。”

聽到這話棕發男人直接炸毛，他揉揉自己亂蓬蓬的頭發，怒道：“殿下，你說誰呢！我當時能力測試是A級，基礎知識測評也遠高于平均分，在別人眼裏也是超級優秀的，你不要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變态好麽？”

龔玄故作驚訝：“首先，你不用對號入座。其次，天灼騎士團裏有A級以下？”

棕發男人：“......”

好氣！

龔玄說完，不顧棕發男人一長串不滿的叨叨，轉頭，望了眼夜色。

落葉在風中蕭瑟，漆黑如墨的蒼穹唯有月光朦胧。

是晨光熹微前最暗的黑夜。

他心想，明天去看母後的時候，還是像往年一樣，送紫色鳶尾吧。

腦子裏某個畫面掠過，龔玄眼神淡了下來，開口說起正事：“天亮之得把這件事解決，有A級以上的能力者方便支援麽？”

棕發男人猶豫片刻道：“附近的騎士團已經派了人手過去支援，很快就能抵達。但A級以上的人......大部分天灼團的人都在執行任務，一些攻擊系的也不适合對抗這種幻境類的能力者，何況還在深夜......”

眼見龔玄的神情一點一滴冷卻下來，他立即改口：“不過上級的命令肯定是要要嚴格執行的！讓夕斯汀去，用魔法對抗魔法！”

“夕斯汀在哪？”

“可能在某顆樹下，他那調調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什麽‘不能決定自己生，總能決定自己死’，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這麽一輪......”

龔玄聽後，平靜道：“你也跟着去吧，記得帶根繩子。”

棕發男人從這語氣中感受到一絲深藏的寒意，立即端正坐好：“我向來是個陽光熱血的大好少年，對待任務積極認真，請不要把我跟這些不靠譜的人混為一談。”

“你是打算讓我親自出馬？”龔玄望着他，語氣有點危險。

“哈哈殿下你說什麽呢，你去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其實僅憑我的人偶，加一些騎士團的人也夠了。”

棕發男人一改之前的散漫，終于露出他特有的明朗自信：“我之前就說了，我的人偶已經改良好幾代了，現在這個可是有殺手锏的！”

龔玄沒有搭話，他按下衣領間的領夾，低聲：“呼叫愛麗絲，我們這邊需要幫助。”

這段話落下後，一個輕快溫婉的女聲從清晰的出現在空氣中。

“您好，我是愛麗絲，很高興為你們服務。”

棕發男人聽到她的聲音，嘴角微勾，笑道：“愛麗絲你來了，好久不見了有想我麽？上次寄給你的A12號汽油喜歡喝麽，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買——”

在龔玄凝冰一般的眼神下，棕發男人聲音逐漸低下去，他換了副面孔，嚴肅道：“愛麗絲小姐，雲夜鎮西南方向，這裏出現了一個幻境能力者，請給我這邊的所有信息。”

“收到。”愛麗絲愉快答複。

這話落下之後，一個閃爍的全息地圖浮現他們眼前——

......

長風呼嘯。

阿瑟頓一路帶着時究往密林上方飛去。

越往上飛樹葉越來越多，滿目都是密不透風的翠暗色，遮掩了所有的光線來源。風在耳邊怒吼着，像野獸的嚎叫，夾雜着烏鴉凄厲的叫聲。

“怎麽回事？”時究問。

“根據這邊提供的信息，你看到的那些怪物，應該是一些活人，動手會造成無辜的人員傷亡，所以我制止了你。”阿瑟頓解釋。

此刻那雙黑色冰冷雙眸的背後，棕發男人正用精神地控制着人偶，邊聽着耳邊愛麗絲彙報的情況。

“此外，我們所在的地方......并非什麽森林，而是一個墓地。我們得想辦法找到那個藏在其中的能力者，解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