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姐，咱們先去客堂挂單，他們一會兒就要關門了。”
靈芝匆匆結了賬，拉起小水往裏面客堂方向去。正迎面趕上一個女義工，義工聽說了來意，說道，所幸剛剛有一大群人離開，空出單來，尚且來得及辦理。帶着她們去頂禮知客師傅，交代了一些規矩，便帶她們去了房間。
小小的房間裏左右各擺了兩層上下鋪，共八個單位。小水和靈芝在靠門口的鋪位，一上一下安頓下來。
“你們剛到這裏？”隔壁一個大姐掀開衣簾，問靈芝。
“是啊，還好來得及。”靈芝摘了包，也照葫蘆畫瓢，挂了幾件衣服在床邊。
“這裏沒有暖氣，只有空調，你們晚上多穿點。我們昨天就住在這裏，還挺冷的。”
“哦？你們在這裏住了兩晚？怎麽沒往山上走呢？”靈芝詢問道。
“山頂的寺院，條件還不如這裏，據說是大通鋪，還沒有wifi。今晚跨年麽，就住下來了。你們明天早上看日出嗎？我們幾個女的，可以一起搭個伴。”大姐旁邊還有個姑娘，也掀了衣簾，望過來。
“行，我們兩個明天也要去大金臺。”靈芝爽快。
“待會兒有過齋，你們倆可以去吃點熱乎的。”那大姐在這裏住了兩晚，比較熟悉，對兩個新人很熱情。
“你們不吃了嗎？”小水安頓好，覺得肚子冰涼的，的确想來點熱乎飯。
“我們都過午不食。”大姐放下衣簾，躺回去看手機了。
晚上過齋的人不多，靈芝和小水第一次經歷，覺得事事新奇。只見師傅供香誦經，禮儀一番後才開齋。齋飯的主食有饅頭米飯，炒菜有四道，另外還有一些小鹹菜，以自助餐的形式排隊打飯。
小水早就饑腸辘辘，雖是清素食，卻吃的津津有味。飯畢，靈芝往自己和小水的碗裏各填了一勺白水，涮了碗才喝掉，小水依樣照做。見小水也喝完，靈芝才神秘兮兮的笑着解釋道：“他們說這是福根，這樣喝就是惜福。”
小水不禁錯愕，靈芝年紀不大，怎懂得這些。從她的衣着打扮上看，那一身登山裝備皆是國外大牌，價格不菲，想來定是家裏頗有點錢財的富二代大學生。但這一路走來，看她包車只包了個二手破吉普，有酒店卻不住，偏跑到寺裏來擠八人床鋪，這會兒碗裏剩的渣渣也懂得涮涮喝了，一下又看不清楚靈芝到底什麽來路了。
回到房間，靈芝在下鋪撥了一通電話，壓着嗓子小聲說道：
“劉哥，我已經進山了，在小金臺這邊的濟福寺住下了。你那邊怎麽樣了？”
電話那邊說了好一會兒，小水在上鋪，什麽也聽不到，想起靈芝說她上山也是有很着急的事，難道也是來找人？想起楊柳來，這個時間可能已經在哪裏住下了，不如聯系看看，打了兩通，卻都提示正在通話中，便只好挂斷，許是楊柳不肯接自己的電話，小水越發心中困惑。
“行，你別着急，我明天一早就出發，最遲傍晚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只要能排的上隊，我就坐纜車上去。”……
“劉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到了，再行動。”……
靈芝挂了電話，從下鋪探身出來扒在小水的上鋪床沿上，說道：“這兒四點就起床了，我一早就出發，去大金臺，你什麽計劃？”
“我也去大金臺，聽說那邊明早有法會。”小水心中盤算着，這兩天進山的人，除了徒步的年輕人，其他大多是為了這個法會，楊柳要追的人一定在那裏，那楊柳也一定在那裏。
“行，那明早我叫你，不過，你肯定趕不上法會了，我們兩個趕到大金臺最快也要傍晚了。”
“沒事，我也不是為了去看這個法會，我是來找人，如果路上能碰到就更好了。”
“這麽巧？我也是找人，我是來找我爸爸的，姐你是來找誰？”
“唔…我來找我男朋友。”小水無法、也不想解釋太多，脫口而出男朋友三個字，說完自己也有些不自然，還好靈芝剛認識不久，以後也未必還會再見面。
“哈？喔～～姐，你男朋友長什麽樣？有沒有照片讓我看看？路上我能也幫你看着點！”靈芝來了興致。
“沒有，剛換了新手機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拍照。謝謝啊。”小水急中生智，編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喔～很神秘嘛！”靈芝撅了撅嘴，終于躺回床鋪。
……
窗外冷風吹的啾啾響，隔壁床的大姐已經起床，窸窸窣窣的打包行李，推了推下鋪的靈芝，又敲了敲小水的上鋪床頭，把兩人都叫起來。
“去吃點齋飯，早點出發。”大姐拉緊外套拉鏈，略帶嗓音的說道，旁邊另一個女生也跟着起床來。
一行人過了齋，取回了證件，往寺外走。天邊還是青黑色，但已經有了天光。
“我查了日出時間大概7點鐘，我們現在爬上去還來得及。”大姐有些興奮，主動做起了帶隊人。
越往山上走，越寒冷。路邊開始漸漸出現雪跡，小水的靴子碰了雪容易濕，一路避開雪地，只找硬土坡走。靈芝則不然，吃飽睡足有了精神頭，哪兒有雪就往哪兒走，登山鞋踩在凍硬了的雪面上，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音。
“你們都戴上圍巾，這冷風灌進氣管，剛開始沒感覺，等咳嗽就晚了。”大姐轉身對後面三個小女孩囑咐道。
“還要多久能到山頂？”另一個女孩問到。
“快了，咱們5點出發的，7點應該能到，再堅持一會兒。”
“其實我們兩個不去小金臺頂，一會兒就直接去大金臺了。”
“哦？你們是要趕去那個法會嗎？來不及了吧？”大姐停下來，轉頭問靈芝。
“我約了人，今天要去大金臺的祥雲頂。”靈芝答道。
“那你們待會兒沿着前面的路直接下山，下了小金臺，經過洗劍池、風坪村、獅子嶺這段路就到大金臺了，只不過，山谷裏那三個地方，路都很難走，你們如果路上遇到專業的登山隊，就盡量跟他們一起走，也安全些。”大姐有些不放心，囑咐道。
一行四人在山頂附近分別，大姐帶着另一個女孩往山頂的觀日峰繼續前進，靈芝則帶着小水繞過山頂，往山下繼續走。
“已經走到這了，你就不想上去看日出嗎？”小水跟在靈芝身後，忍不住問道。
“你說看日出嗎？我看今天山裏有霧，上去了也未必能看到日出。人生就是要有所取舍的，不能什麽都要，該放棄的就放棄！”靈芝走在前面，高高的馬尾左右晃蕩着，很是潇灑。
“你才幾歲，怎麽說話這麽多大道理？”小水從昨晚過齋的時候，就想問這句話了。
靈芝調頭看了看小水，哈哈笑道：“姐，雖然我比你小，但我經歷的事，可比你多，你一看就是從小到大被周圍的人保護得很好的那種乖小孩！”
“你說我看上去很乖？”小水還是第一次聽人家說自己是個乖小孩，這一路在靈芝面前，只不過是因為自己上山倉促，心裏沒有底氣，話變少了而已。
“嗯，很乖，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成績很好？像學校裏那種三好學生。你肯定連一句髒話都不會說吧！”
“會說啊。我會說：滾蛋！”小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和她較真。
“哈哈哈哈哈哈，這算什麽髒話！我教你：去你媽xxxx！xxxx！xxxx！xxxxxx！”靈芝一連飚出來幾句不重樣的髒話來。
小水驚呆住了，這幾句也忒髒了！知道她野，但也不知道她能這麽野啊？簡直肆無忌憚的，甚至還得意洋洋，連半分羞澀都沒有。
“你...你這都在哪兒學的，跟誰學的？也忒髒了！”說的人無所謂，聽的人倒是尴尬起來，小水連忙打斷靈芝。
“跟我劉哥學的！哈哈哈，我跟你說，這些話很管用的。怎麽，別人能罵，我們就不能罵罵別人？！”
“我看你這個劉哥也好不到哪裏去，都教了你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不認識我劉哥，他呀，很厲害的！”
小水超到靈芝前面去，對此嗤之以鼻。能教妹妹講這種髒話的人，能好到哪兒去，混社會的小流氓罷了！
……
翻過了小金臺，小水覺得膝蓋和小腿肚子疼，本來下山就比上山累，再加上山中清早的寒氣入體，後悔沒聽媽媽的話，買一雙能包住膝蓋的靴子，靴子和羽絨服中間的空隙剛好讓冷風鑽了空子。
靈芝年輕氣盛，正歡欣鼓舞的，直嚷嚷這一趟走的夠快，才走了三個小時就翻過了小金臺山。
其實小金臺山的背面山腳海拔也有2000米，約等于前面濟福寺的高度。細究起來，她們也只是翻了半座山罷了。
“姐姐，你快看看地圖，那個洗腳池還是什麽池怎麽走？”靈芝的包比小水的重多了，所幸她撐着登山杖，還不是很吃力。
“是洗劍池！”小水服了靈芝的記性。真是幸虧靈芝發善心，半路撿了自己，倘若靈芝一個人上山，連地圖也不會看，名字也記不住，只怕今天就要走丢在這大山裏。
小水坐下舒緩了一會兒，仔細看了看地圖。接下來這一段山路有整整21公裏呢！且不說谷裏有大霧容易迷路，剛下了山也已經消耗了一部分體力，就是腳程再快，也要連續再走上三四個小時的。
剛才大姐在分開的時候，建議她們跟着登山隊走，是有道理的，至少不會迷路。
“洗劍池在5公裏之外，我們先去那邊看看能不能遇到登山隊，最好跟人家走，這麽大的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散開，容易迷路。”小水細細思量了一番，擡頭看靈芝的意見。
“行，我有點渴，早晨過齋之前打滿了一壺熱水，都喝光了。洗劍池那應該能找到熱水吧？聽名字就像有水的地方，走！”靈芝伸手把小水從石板凳上拉起來，把登山杖的把手伸給小水，意思是讓她牽着。靈芝在前，小水拿着地圖在後，兩人繼續往前走。小水心中有些感動，明明自己是姐姐，卻需要靈芝拖着。所幸自己這一路上跟了靈芝，不然靠自己也是走不到大金臺的。
“我包裏有礦泉水，你喝嗎？”小水心中感激，想着能幫靈芝做點什麽。
“太涼了，到了洗腳池再說吧！”靈芝不肯要，嫌水涼。
“是洗劍池啦！我真服了你了！”
一路走來，雖然性格迥異，但互幫互助，兩人似乎親密了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