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攻略第52天
第52章 攻略第52天
周原被林荞下了面子, 心中雖很不爽,面上還是做足了功夫,不僅沒再糾纏, 還出去找服務員端了杯熱牛奶給她。
林荞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說了聲謝謝。
之後的場面恢複了正常,大家一邊吃一邊談着這段時間在佰天實習的經歷和感悟,本來氣氛還算融洽, 直到程翎挑了個頭。
“林荞, 我聽說總裁辦從來都沒有招過實習生, 你是第一個, 你也太厲害了吧,有沒有什麽經驗可以跟大家分享呀?”
雖然程翎極力表現出一副誇贊的樣子,但是誇贊還是陰陽怪氣在場的人一聽便知, 聞言皆對林荞投來目光。
其實在來聚會之前, 林荞就已經想過今天可能會被問到一些不中聽的事,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要不是太過分,她都會忍住脾氣不讓餘小小尴尬。
程翎這麽說明顯是挑事,她懶得跟她吵架,便準備敷衍兩句糊弄過去,不料餘小小聽見後卻說:“大家好不容易才熬過實習期要準備轉正考試, 跟實習有關的面試經我可不想再聽了, 多晦氣啊!我只想一把上岸,乞求以後再也不用找實習了才好呢!”
餘小小的話很快引起在場很多實習生的共鳴, 畢竟當代大學生主打的就是一個想接好運, 聽不得一點影響運勢的晦氣東西。
程翎原以為餘小小答應把林荞帶過來便是站在了自己這邊, 沒想到她竟還主動幫林荞說話,登時心中升起怒意, 忍着不滿繼續說:“要說上岸,我覺得我們這一桌最有可能上岸的就是林荞了……”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但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今天人多,林荞本不想跟她起沖突,但蹬鼻子就會上臉,如果林荞一直退讓,她只會變本加厲。
正欲反駁,餘小小搶先一步道:“什麽意思?你覺得在座的其他人都上不了岸嗎?”
餘小小蹙着眉頭故作疑惑,她的反問直接讓程翎成了衆矢之的。
佰天的錄取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也就是說在座的人的确大多數都上不了岸,但程翎根本不是這個意思,被餘小小這麽一歪曲,在場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覺自己被咒了,看向程翎的眼神也少了幾分友好。
一連兩次被餘小小噎回去,程翎只好憤憤地閉了嘴。
Advertisement
見她終于消停,林荞朝餘小小小聲說了句“謝謝。”
餘小小不在意地朝她笑笑,“不用謝,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這一句“朋友”讓連日來的別扭和疏離在頃刻間煙消雲散,心上的石頭像是一下落了地,林荞整個人為之一輕,也笑了,“嗯,我們是朋友。”
一頓飯吃到這裏也算接近尾聲,恰好此時外面下起了雨,桌上的話題自然而然轉變成了待會大家怎麽打車,怎麽回家。
餘小小說她是開車來的,可以順道送林荞回學校。
正要答應,一直活躍在席間的周原站起來提議大家最後提一個,既是對今天這頓聚餐的總結也是對半年實習生活的總結。
于是大家便陸續站起身舉起面前的紅酒杯來。
林荞之前撒謊說自己吃了頭孢不能喝酒,現在喝酒無異于打自己的臉,本想跟餘小小一樣以茶代酒的,不巧桌上的茶壺空了,只好端起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
也不知是不是這頓不太愉快的飯吃得她心累,臨走的時候忽然覺得頭有點暈,便跟餘小小說讓她在大堂等她一會,她去衛生間洗把臉。
她們這一餐飯足足吃了三個多小時,散場時餐廳已經沒什麽其他人了,她按照指示标找到洗手間,剛打開水龍頭準備洗臉,腳下猛地一軟,整個人差點磕到洗手臺上。
還好後面有人撈了她一把,扶住了她的肩才不至于讓她血濺當場。
林荞手撐着洗手臺回頭正要道謝,卻發現那人是周原。
“怎麽樣?你還好吧?”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是盼着林荞不好一樣。
林荞禮貌地點點頭,擡手想要掙開他,卻發現腳下像是踩了雲一樣,輕飄飄的,站都站不穩。
眼見着林荞又要摔倒,周原再次扶住他,似笑非笑,“你怎麽醉成這個樣子?”
不知為什麽,林荞看着他漸漸有些重影,甚至連感官都變得遲鈍了,甚至沒有察覺到他不知何時摸到自己腰上的手。
林荞很清楚自己的沒有喝酒,一開始還在想這突然的異常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毛病,直到意識中蘇正行的聲音在耳邊急切地響起。
“林荞別睡!你可能是被人下藥了!”
下藥?
她的大腦迷迷糊糊的,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信息處理能力,能聽見話,但是聽不懂是什麽意思。
眼見着藥效起勁,周原攬住她故意說:“你想吐是不是?來,我扶你到廁所裏吐。”
餐廳雖是公共場合,但廁所裏是沒有監控的,蘇正行立馬反應過來外面這人想做什麽。
“林荞,你清醒一點!千萬別讓自己睡過去!”蘇正行大聲喚她。
被困于黑暗和虛無中的蘇正行整個人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自跌進林荞的意識以來,他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沒有實體,明明他就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卻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做不了!
“林荞,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回答我!”
“林荞!林荞!”
蘇正行一遍遍的呼喊将林荞的神智稍稍拉回來一些,她捂着頭甩了甩腦袋,一睜眼卻是周原半扶半拽着要把自己帶到衛生間裏。
她聽到蘇正行的話,大驚,趕緊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将他推開。
周原沒想到她喝了藥還有這麽大力氣,措不及防在女廁所門口被推了個踉跄,登時張嘴咒罵道:“媽的,下了那麽多還不倒,還敢推老子!”
此刻周原對獵物的耐心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索性也不裝了,一把扯住林荞的頭發把她往女廁所裏扯。
剛才那一推已經用盡了林荞所有的力氣,此時又被人薅住頭發,她一下子脫力摔倒在地上。
周原身無二兩肉,整個人瘦得跟個竹竿似的,本就沒什麽力氣,不要說拖動一個成年人了,抱個孩子他都費勁。
他見林荞摔到地上,索性放開頭發轉而去拽林荞的手臂,可林荞死死扒住洗手臺不肯松手,他用了吃奶的勁兒也沒能挪動。
“媽的,非逼老子動手!”
周原擡腳就要踹向林荞,千鈞一發之際,餘小小一挎包掄過來,直接砸到周原臉上,砸得他眼冒金星。
“林荞!你沒事吧!”餘小小驚呼。
她在餐廳大堂左等右等林荞都沒來,這才順着指示标上樓找到這裏,沒想到剛一走近就看見了眼前這一幕。
周原措不及防被人重重掄了一下,當場栽倒在地,餘小小趁機趕緊把林荞扶起來大喊:“來人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她們這兩桌散場後,臨近打烊的餐廳早就沒什麽人了,這家餐廳很大,就算有人也是在一樓,因此空曠的三樓走廊上一時并沒有人趕來。
但這一喊可把周原吓破了膽,他趕緊跌跌撞撞爬起來一把捂住餘小小的嘴,惡狠狠說:“閉嘴!不許出聲!”
因為緊張,周原捂嘴的時候一并捂住了餘小小的鼻子,突如其來的窒息讓餘小小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掙紮。
周原見餘小小掙紮得厲害,心中早已慌成一團,扭曲着臉厲聲威脅,“我警告你!我爸是你們公關部錢總!你要想留在公關部就給我閉嘴聽到沒有!”
周原到底是個弱雞,剛才拖拽林荞未果已經消耗了不少力氣,而今被神智清醒的餘小小奮力掙紮,三兩下便被掙脫開來。
他還欲再襲,被喘過氣來的餘小小重重打了一肘擊,這一下子幾乎用上了餘小小所有的力氣,周原當場“嗷”得一聲捂住胸口,彎腰作痛苦狀。
周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勾當,但以前從沒遇到過這麽強烈的反抗,餘小小甚至還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他知道這下事肯定是辦不成了,搞不好還會遭殃,頓時慌了神,趕忙跑了。
因脫力再度摔到地上的林荞此時已經在失去意識的邊緣,無論蘇正行和餘小小怎麽在她耳邊呼喊她都無法回應,眼皮越來越重,直至最後一絲光在眼前徹底消失。
餘小小見她暈過去,趕緊在她身上找她的手機,用她的指紋打開屏鎖從通訊錄裏找到蘇正行的電話打了過去。
接到林荞電話的時候,蘇正行和秦深正在開一個視頻會議,反扣在會議室桌面上的手機不停震動。
他沒有在會議期間接電話的習慣,本打算按掉的,不料秦深先一步翻過桌面上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上林荞的名字。
“你的小實習生這麽晚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又給人家布置什麽工作了?你能不能有點人性?你沒有個人生活人家還要生活呢!”
秦深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工作狂肯定又壓榨員工了,他把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摘下來,好言相勸:“雖然現在是在國內,但你好歹收斂點,你這種非工作時間聯系員工的行為放一些國家是犯法的,人家能告你你知道嗎?”
蘇正行無語地白他一眼,直接起身擡步出去接通電話。
電話才一接通,便聽對面傳來低低的啜泣,他以為是林荞在哭,急道:“怎麽了?”
聽到他的聲音,餘小小帶着哭腔說:“蘇總,林荞出事了!”
幾乎是沒有喘息的,蘇正行馬不停蹄趕到事發地點,外面的雨已落得像細線,砸在路燈下的積水灘裏炸開一朵朵水煙花,下車後他連後備箱的雨傘都顧不上拿,任憑雨點砸在他如夜色一般漆黑的西裝上,徑直沖進餘小小所說的那家餐廳。
他趕到時,餘小小還抱着已經失去意識的林荞坐在洗手間門口的地磚上,餐廳的工作人員已經發現了她們并報警打了120。
工作人員們想把林荞擡到附近包廂的沙發上,可餘小小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看向他們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抱着昏迷的林荞怎麽也不肯撒手,堅持要等警察來。
蘇正行三兩步沖過去從餘小小手中接過林荞将人打橫抱起,問旁邊哭得梨花帶雨的餘小小:“怎麽回事?”
餘小小一邊抽泣一邊抹眼淚把自己意外撞見林荞被周原侵犯未遂的事說了,還說周原拿錢總壓她,威脅她不許說出去。
聽了她的描述,面前高大男人的臉驟然陰沉下去,渾身散發出駭人的寒意,冷得餘小小不自覺抖了下。
恰好此時警察和120趕到,蘇正行便在警察的陪同下抱着林荞上了救護車。
因涉及刑事案件,警方在确定林荞沒有生命危險後請醫院進行了抽血化驗,證實了她血液中含有違禁藥品,相關報告也被當做證據帶走,警察囑咐蘇正行等林荞恢複意識後帶她來警局配合調查。
警察走後,蘇正行回到病房裏,外面的雨還在嘩嘩地下,病房裏卻一片寂靜,冷白的燈光在頭頂亮着,照向病床上面色蒼白的女陔兒。
林荞正在輸液,雖然還沒醒,但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了。
即便如此,蘇正行還是一陣後怕,他甚至不敢去回憶接到電話那一瞬間的慌亂,像是有一只手緊緊握住了心髒,悶重的鈍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就連握住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多怕,多怕往事重現,林荞像媽媽一樣突然離開他的世界,多怕又是因為自己的貪戀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如果可以,他多希望受傷的人是自己。
微濕的發間滴下一滴水來,落到他幽暗低垂的眼睫上,已被雨水打得半濕的西裝袖口中,握拳的手因為過度用力突出泛白的骨節。
他不明白,他只是想要抓住眼前的好,這究竟有什麽錯?為什麽每一次他越想抓住什麽就越抓不住?
無盡的懷疑和自責如潮水般湧來,恍惚間,有只手虛虛握住了他,帶來一片柔軟。
“我剛才聽見你喊我了,你叫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睡我都聽見了,我不是故意不回應你的,我想回應,可我說不出話來……”
林荞躺在病床上虛弱地說,即便蒼白的小臉上都沒有一絲血色了,還不忘向他解釋。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霎時間,一股熱流攀上蘇正行的心頭,曾經的冰冷和堅硬都在這一刻被溫暖融化,他第一次如此具象地感受到愛意是會流淌的。
蘇正行反握住她的手,動作輕柔地去整理她額前略顯淩亂的發,指腹撫上她微涼的臉頰,嗓音微啞,“你永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林荞閉上沉沉的眼,将臉貼在他寬大的手掌上,舒适地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迷迷糊糊道:“蘇正行,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明明這個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明明她的臉還貼在他的掌心,明明她口中喊的是他的名字,可不知為什麽,蘇正行卻覺得她這話說的不是自己。
“笨蛋,我其實一點也不好。”
早已模糊的意識裏,有聲音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