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師兄
師兄
感受到傅盛錦的僵硬,枝扶風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位蒙臉魔修在擦拭手裏的骨傘。
傘面是很鮮豔的殷紅,不亞于地面上的血跡,就好像是用人血浸染一般,十二節傘骨素白透亮,打磨的宛如脂玉。
周遭一個個如豺狼虎豹一樣,面露兇光,偏偏傅盛錦還不自知。
枝扶風恨不得将那些人眼睛都挖下來。
他一把撈起傅盛錦,腰腹處堅硬的鱗甲隔着衣物抵着懷裏的人,單手環抱像是在宣誓主權,無形之中朝騷動的人群釋放威壓,“好盛錦,這裏的人都對你虎視眈眈,你想要幾個?”
才救了一個妖族,又目不轉睛盯着魔修看,枝扶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近在咫尺的殺意讓在座的不敢輕易動彈。
傅盛錦還記着方才魔修挑釁他的模樣,孰不可忍,低頭在枝扶風耳邊說話更像是在撒嬌。“師兄那個魔修剛剛也在看我,還用唇語說要我跟他跑。”
他以為聲音很小,殊不知在一片沉默中無疑敲響一記驚雷,衆人在枝扶風與魔修身上來回瞧,卻都看不出雙方實力。
覺得還不夠嚴重,傅盛錦将頭埋入對方的頸窩,濕熱的氣息噴灑在那片泛着一片青色的軟鱗上,“他這樣的一看就會把我賣了,盛錦見不到師兄了無異于度日如年。”
“盛錦不跟別人跑,怎麽會被賣。”
枝扶風一字一句,皆沉沉的猶如深淵一般将人往裏面拉扯,讓人聽不出真切。
傅盛錦卻聽清楚了,那魔修的唇語他看的并不清楚,依稀能懂其中挑釁的意味,傅盛錦也不甘示弱借枝扶風這股力打壓,但他犯蠢了....
不該用這種方式刺激到枝扶風。
一片默然中,笑聲傳來,傅盛錦轉頭看那魔修趴在桌子上捧腹大笑,頓時一陣羞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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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将骨傘打開,裏面是未知字符閃爍流光,“我殺人但不會綁人拿去賣,倒也還沒有如此無品,你我才相識我又怎會做那種事。”
那把傘往空中一扔飛灑出點點星光,是靈力,魔修一身黑色勁裝,縱身躍起穩穩接住下落的傘朝枝扶風彎腰抱拳示意歉意,“剛才可能哪個舉止引得誤會,見諒。這是歉禮。”
星光落下時帶着細微的如同魔域那片赤地上那般腐爛的惡臭。
傅盛錦氣的眼眶微紅,他從來從來沒有見過那麽不要臉的人,直覺告訴他如果貿然接近那個魔修會引來不好的事情,便也氣鼓鼓的不打算多說什麽。
枝扶風面色冰冷,沒有說話像無視一般徑直抱着傅盛錦上樓,路過魔修時綠油油的藤曼悄無聲息的從地裏生長順着靴子往上鑽。
一直到入房間內傅盛錦依舊是氣得眼眶潤紅,像只河豚一樣,虎耳朵也焉巴的垂落着。
房間內一陣金光閃爍,蘇單侍掉落到茶幾旁躺着。
枝扶風指尖點了一下傅盛錦的額頭,空氣中便浮現出樓下的畫面,細小的藤曼沿着靴子爬上黑色衣袍裏,緩慢刺入肌膚直至消失,“你試一試操控藤曼。”
傅盛錦腦子剛冒出動一動的念頭,藤曼便往深處鑽,雖然細小但渾身都長滿倒刺般的絨毛,似乎聽見魔修疼痛的倒吸一口冷氣。
枝扶風對上他好奇的眼神,圓眼裏瞳色極深,像是浩瀚星海讓人瞧着便心盛喜歡,忍不住沉淪進去。
“他冒犯了你,那便由你親自教訓他。”
外面出現兵刃相見的打鬥聲,傅盛錦似乎透過窗紙能望見血光。
他猜測估計都在搶那些靈氣。
畢竟這邊界寸草不生,對于修為只能靠掠奪,如今有塊餡餅從天下掉下,沒人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
但沒人去思考,一屆魔修是如何來的靈氣。
枝扶風将那些個噪音屏蔽掉,“外面不安全,乖乖呆在屋子裏面,別給外人開門。”
傅盛錦深以為然,點頭附和。
......
翌日枝扶風去赤地加固封印,房門被敲響,傅盛錦迷迷糊糊睜眼和已經醒來的蘇單侍對上,指了指外面讓他去開門,自己轉了個身繼續睡回籠覺。
“你去。”
蘇單侍有傷,枝扶風給的藥都是頂好,相比之前好全不少,但撕裂感依舊強烈,短短幾步去開門的時間俊秀的面容布滿汗漬,打開門面前的人毅然是昨天那個魔修。
他看着門前網住的藤木驟然消散。
“活着出來了,不錯。”薛壹從懷裏掏出一根青色羽翼,“如果你能将功補過的話或許那只青鳥可以放過你。”
蘇單侍臉色慘白凝重,苦笑一聲接過那根青羽握在掌心感受着,如同感受這羽毛主人身上的觸感似的。
薛壹明豔張揚的眉眼微微皺起,面色一寒,“你們這些人真惡心。”
藍色刀刃般的光影出其不意的擦着薛壹的脖頸過去,來不及躲避,一條血線顯現出來。
“不許诋毀大人。”
這話引得薛壹發笑,他看向裏面還在睡的傅盛錦,又遞給蘇單侍一樣東西,“這個給那只可愛的老虎,就說是昨日的歉禮,讓他別再折磨我了。”
“這麽大手筆,你也舍得。”
薛壹不理會他那諷刺的語氣,拐彎回了自己房間。
他一向信奉天下沒有來之不易的東西,他給了別人大好處,怎麽可能不收回來一點利息。
......
傅盛錦睡飽後,見蘇單侍趴在茶桌上玩着手裏紫色的石頭。
他揉了揉眼睛問道,“那是什麽。”
身旁的被褥上一塊硬東西砸了過來。
蘇單侍丢過去後換了個姿勢,仰窩在靠椅上,“一個魔修送來的,說是歉禮讓你別折磨他了。”
傅盛錦沒動,那魔修一看就不安好心定是有古怪,随便嗯了一聲便在被子下面踢着推遠些。
邊境多狂徒,他不與瘋子鬥。
“你怎麽會在魔域裏面,明燃在找你。”傅盛錦準備步入正題,開始套話。
窗戶被吹的連連作響,蘇單侍拿了東西抵住,“你忘了?當初你鬧着要去玄水給師門送信,被其他人聽了去,我負責保護你,自然也被安了叛徒之名。”
傅盛錦愣住了,他腦海裏根本沒有這一段。
別說送信,明明是蘇單侍為了幫眀燃投放假消息才去玄水的,還身受重傷,胸腔被刺了一個窟窿。
“不是這樣。”,傅盛錦語氣不定,“我記得你是因為要投放假消息才去的。”
離這個世界時間太久,他本來篤定的記憶錯亂起來。
蘇單侍的表情自然坦蕩,傅盛錦看的愁緒如麻。
到有些分辨不清了。
蘇單侍嘆了口氣,“就是你忘了,不是睡了三百年麽?哪記得那麽清楚。”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就是假意投靠妖族實則在做卧底。
但這其中讓傅盛錦感覺更加怪異,那些事他像是記得,又像是不記得。
他猛的從床鋪起身這些事情想的心煩意亂,那顆紫石頭被動作弄得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響亮的落地聲。
煩躁得讓傅盛錦想撿起丢到窗外,才觸摸,掌心刺骨的痛讓他又瞬間放下,但此刻松手也無濟于事。
掌心像是被燙傷了一樣,顯現兩個字,一筆一劃都冒着血液。
“薛壹...”
傅盛錦照着手心讀了出來。
蘇單侍頓時明白那個魔修在搞什麽鬼,連忙走來握着他的手看,心中一頓後怕,“共生契,這種契約會讓雙方身體...”
他話沒說完,傅盛錦內心一動想要藤曼好好教訓一下給自己下契的人。
昨日他聽見薛壹痛吟聲便算出了口氣,沒在繼續傷害對方,可哪知道此人如此無恥。
在傅盛錦操控藤蔓的那一瞬間。
他突然感受到身體裏像是有千根針在游走,疼得他連呼吸都困難,胸腔幾乎抑制不住的咯血不斷,血液止不住似的染紅整個衣襟。
“感受相同。”
蘇單侍後面那半段緩緩道出。
模糊的視線裏,傅盛錦疼得動彈不得,蘇單侍從他身上摸索着什麽東西,最後在錦袋裏取出明燃那根青翎。
傅盛錦突然想起來枝扶風昨天說過,別随意給外人開門。
門敲了許久,蘇單侍就是在等他應允。
直至昏迷那刻,他滿腦子的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