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教練立即給政總打電話,政宗實的電話可不好通,打過去接起來的是他的助理,助理像個機器人,只反複強調政宗實在開會,會議很重要,如有需要會幫忙轉達。
教練老頭長哎一聲,“哎喲喂,小同志,是政總的兒子把人弄傷了,要送去醫院。”
“那麽請您撥打120,相信醫院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案,現在政總在開會,我會在會後傳達您的消息,您貴姓?”
“呃——黃。”老頭下意識接話。
“好的厄先生,祝您生活愉快。”
電話讓助理挂斷,黃教練傻眼了,他沒私下聯系過政宗實,還真不知道平日經常來看兒子踢球的老總原來這麽難聯系。
畢竟不是政語親自打的,打的還是辦公室的電話,黃教練怎麽說也沒轍,他不再糾結,便去場上找政語,讓人親自把他爹請來。
誰知道他才離開一陣子,足球場又陷入了一片混亂,穿兩個顏色球衣兩撥人混在一起,漫罵聲響徹雲霄,教練趕緊跑上前看,連裁判都拉不住這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校際足球表演賽,除了主裁判,請的都是學生裁判,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別打了!哎——羊咲!你才受的傷——”
某個隊員沖上前拽住羊咲的衣服,沒拽住,只拉到了衣角,羊咲已然強忍着身上的疼噌一下站起來朝政語揮拳而去,政語第一下是沒躲着,他哪裏想得到,上一秒還在草皮上張開腿讓醫護上藥的男生下一秒就火急火燎來找他算賬。
一拳夠狠夠硬,打在他顴骨上,震得政語腦袋嗡鳴,穩住身子當即就罵了一聲“傻叉”,擡腳一踹回擊,羊咲又被人踹地上了,倒在草坪,可謂是二次創傷,醫護人員都看傻眼了,對于這些校紅十字會半桶水的醫護來說,一切發生的太快,電光火石之間,羊咲又爬起來和政語扭打在一起。
不過,與其說是扭打,不如說是羊咲單方面毆打政語,政語只抱着胳膊擋臉,沒反擊,衆人見狀,隔了好幾秒才沖出一個隊友把羊咲往外拉扯,扯破了半邊衣服,球隊衣服都挺薄,撕破了是小事,黃教練看政語被羊咲揍了這才是大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了一聲羊咲的名字,撲上去,把人壓制在地上,羊咲還想反抗,奈何教練老頭重的很,他被鉗制住無法掙紮,這才喘着氣兒送了手勁。
黃教練怒罵:“你瘋了吧羊咲!你還受着傷!你打政語你是想被開除嗎!賠違約金都不夠你賠的!”
教練老頭這一句話讓氣頭上的羊咲驟然冷卻,他眼眶鼻尖通紅,明顯是帶着怒氣又哭過一次,臉頰也沾了草泥,額頭一塊淤青,露出委屈的表情,一副不堪破碎的樣子,黃教練看着心都軟了,語氣稍稍放緩,“哎喲,你別再打了啊,政語都沒還手了你還打,是不是你不對?”
羊咲不說話也不點頭,怒火漸消後,身上的疼痛再一次爬上心頭,疼得他額頭冒汗,醫護弄來了一張擔架,羊咲自覺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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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咲這會兒不再反抗,離場時也不忘死死瞪一眼被他揍了幾拳的政語。
政語讓他打了幾下,羊咲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還是踢球的,雖然身子板不大,但力氣并不小,不比小打小鬧的花拳繡腿,一拳拳都往骨頭上打,政語只覺得自己手臂要斷了,另一個擔架搬了過來,政語一腿踹開,語氣懶散,“殘廢才坐擔架。”
這一句話分貝不小,讓沒走多遠的羊咲一行人聽得一清二楚,羊咲回過頭給他比了一個中指,那眼睛裏滿是水汽,眼神狠狠刮過政語,政語莫名其妙,對他彎唇笑了起來,萬般輕蔑,卻又不像輕蔑,更像是輕浮。
看得羊咲渾身不适。
被送去了附近的醫院,教練沒辦法跟過來,場上的比賽還在繼續,只有助教陪着。
羊咲讓他給攙扶着,拍完片做完檢查,沒花多少時間,倒是等結果的時間比較漫長,期間助教去買礦泉水,他一走開,羊咲才給爸爸打電話,打了三次,每次都是足足一分鐘的等待音,最終都是無人接聽。
來俱樂部幾個星期,羊咲沒和任何人提過自己的家庭,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個什麽樣的爸爸,什麽樣的條件。
俱樂部裏多是有錢人,自己來玩或是父母送來玩的,比如政語。說不自卑是不可能的,何況那群人對他沒有好臉色。
想到政語,羊咲有點無力,拿出手機看了看教練的消息,一分鐘前,教練發來冗長的語音,告訴他政總知道倆人打架的事兒了,說要來看看他。頗似被老師投訴不得不來幼兒園抓包的家長。
“你現在在醫院呢吧?羊咲,這樣,小政也要拍片子,待會小李會帶你去政總那邊的私人醫院,你的片子結果不要等了,要等起碼一兩個小時,你直接跟小李去就行,還能走路吧?會有司機接你們。”
聽完黃教練的語音,羊咲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這個俱樂部對他來說很重要,給的錢比以往多,違約金也高。
如果真因為傷及什麽高層的兒子,打架鬥毆這種事被解約,羊咲都不知道是該割左邊的腎還是右邊的,想賣房,奈何房子壓根也不是他的,房産證那個小本本還押在銀行。
羊咲又給爸爸打了個電話,無果,他留了言:晚歸,按時吃藥。
不知道這種留言有什麽意義。
羊咲對着手機屏幕上無數條給父親的留言,苦澀一笑,饒是淘寶客服還能自動回複,他爸爸卻是活得像個死人。
他還不能怪他。
羊咲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爸爸能像普通人家的爸爸一樣,不需要多有錢,也不必多麽和藹,嚴厲一點或是花心一點,哪怕他爹給他找個後媽,恐怕他的生活都不必這般辛苦。
“拿着。”
羊咲讓李助教的話給吓了一跳,擡起頭,助教遞給他一支水,捏一捏他的肩膀,羊咲肩膀肌肉很僵硬,絲毫沒有放松,李助教收回手,大概也知道羊咲受了驚,任誰惹了高層的兒子都得不安。
李助教心想自己也幫不上忙,這場面他都沒見過,俱樂部裏的公子哥這麽多,惹誰不好惹政語,那群公子哥都不敢惹他。
專車來接兩個人,一路無言,沒過多久車就停在一家私人醫院門口,私人醫院收費高,很靜谧,不比大醫院門庭若市。
“到了。”司機提醒二人。
羊咲怔了一下,慢慢從高大的SUV下去,李助教也是第一次見這種排面,私人司機私人醫院,他對着揚長而去的轎車,忍不住嘆口氣,“羊咲,記得道歉,別像比賽場上那樣意氣用事了。”
羊咲還是不吭聲,李助教平日話很少一人,不得不着急起來:“教練組還是會幫你說話的,你好好争取,道個歉,政語應該沒什麽大礙,不會為難你。等你養好傷,回來繼續踢球。”
回來啥呢回來。羊咲心知肚明,首場即終結,他就算待在俱樂部,黃教練那老頭這麽勢利眼一人,見着政語他爸恨不得馬首是瞻,估摸着也不敢讓他繼續首發了。
待遇大概就是降薪,或者想盡辦法擠兌他,讓他自己解約走人。
羊咲低着頭,一邊聽助教念叨一邊走路,焉了的花似的苦悶,懊悔自己場上太沖動,光顧着怎麽報複回去。而他身上還疼着,提不起一點勁。
也完全沒注意到,地板上漸漸出現的紅色粘稠液體,一滴滴,有的落在他踢髒了的鞋子上。
“羊咲,這就是……你怎麽——”李助教見政總站在走廊不遠處,轉過頭正想再叮囑他幾句,卻沒想羊咲鼻腔嘩嘩地流血,他從褲兜裏着急忙慌地尋紙巾,羊咲這才醒過神,摸了摸鼻子,手指染上黑紅的血,羊咲睜大了眼,下意識仰起腦袋,李助教找出紙巾遞上去:“诶你別仰頭,別這樣,會倒流的!”
一切都來不及,羊咲捂着鼻子腦袋剛往後仰,頓時眼前一黑,鼻腔的血倒流進喉嚨,腥鏽味嗆得他一咳嗽,兩腿發軟重重跪了下去,雙膝卻沒砸上地板,懸空一陣,讓一個人給接住了,摔入懷裏,兩條胳膊被人用力撐住。
羊咲迷迷糊糊睜開眼,鼻子流的血全蹭在那人衣服上,衣服布料緊緊貼着他的臉,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羊咲只覺外衣面料冰冰滑滑,很舒服,不過也許挺貴的,他好像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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