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師兄
第12章 師兄
紙螞蚱與青翎都在錦帶裏面,蘇單侍如獲至寶般抓起螞蚱往嘴裏塞。
也不覺得噎。
在聽見靠近的腳步聲前就将口腔裏的紙屑全數吞咽下去。
屋內枝扶風設下的封印破開,突生出一股劍氣将內裏砍個七零八碎。
數陣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氣攪碎了窗口以及邊上的木桌,蘇單侍張開淺藍色羽翼替傅盛錦擋住了飛濺碎屑,渾身肌肉緊繃,繃帶很快被染紅。
轉頭看,屋外走廊幾乎被魔修圍得水洩不通,那股腐靡之氣讓昏睡不醒的傅盛錦都皺起眉頭。
蘇單侍面前的魔修背脊處的衣物崩裂,雙翼展開分明是只雄鷹一雙猩紅的雙瞳充滿煞氣盯着床邊的紫石頭。
他很快意識到。
這群魔修都不正常,居然是各族修士被煉制成這樣。
擋下幾次攻擊蘇單侍幾乎快堅持不住,手掌心的兩根青色羽毛皆染上血跡,視線警惕握着羽制扇子對準那群魔修。
雙方僵持不下。
破漏的窗邊一道昏紅光線照射在木地板上,所有魔修轉移視線都瞧那抹紅光看去,攝人心魂。
人群中有人開始低吟淺唱古老的密文,遠處傳來召喚,垂老之際尖細嘶吼的聲音緩緩道出。
“扶風仙尊大勢已去,食之仙骨必能成仙。”
頃刻間所有人像飛蛾撲火般奔向紅光追逐那股聲音,面色癡狂的撕開窗口碎木躍下,落地卷起一陣陣塵土好似迷霧般,隐于赤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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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單侍重傷未痊愈,方才緊繃的形勢得以緩息才大口喘息着,雙手止不住輕顫卻穩穩捧住青色羽毛在根部輕輕落下一個吻。
青羽可以傳音給本主,他盼望着明燃心軟将自己也帶回去。
青翎卻和青羽不同。
前者是給中意之人,後者只不過是渾身羽毛中的一種。
“大人。”
“任務完成了,能讓我回去嗎?”
只要對方肯讓他回去,兩根羽毛的陣法足以支撐住。
但傳音遲遲未有回答。
蘇單侍不舍的将青色羽毛放在傅盛錦胸口,符文靈動躍卻的閃爍,在青羽化為灰燼之前陣紋逐漸暗淡。
傅盛錦消失在房間裏。
......
血腥味越發濃重,旭日之下皎月也從西邊升起皆普照在這片小世界內。
妖界泛起紅光,血雨如銀河倒洩,邊境處與魔域那條界線封印全部破除,一陣業火灼燒着植株,封印最後的殘餘也随着着幽藍的火焰消失殆盡。
枝扶風青衣褴褛,化成本形血雨順着發額蜿蜒流下,在蒼白的肌膚畫上一條條血線。
無數怨鬼拼成的惡心東西從魔域深淵底部冒出擋在他後面,前方幾乎聚集了邊境所有的亂徒,他們眼裏貪欲如狼嗔猛虎。
他看出這些修士皆中攝魂咒入魔,貪嗔癡恨愛惡,皆會放大。
詭異的寂靜下,一陣號角吹響。
人群蠢蠢欲動。
這場血雨澆蓋在赤地上散發出的血味越發濃郁,對妖魔二族簡直就是錦上添花,大大激發戰鬥力。
他們的身軀生長出一道又一道的黑紋,像是遠古時期好勇戰的士兵。
随着怨鬼開始攻擊,枝扶風運用藤蔓将所有招式都遮擋,全然躲避沒有還手的意思。
身下靈植阻擋攻擊,白靴踏在一朵蓮花上,繼續修複着損壞的魔域封印。
幾個來回下他依舊面無表情像是在應付。
直至傅盛錦氣息消失,枝扶風頓時愣住,遠處一支黑箭穿透藤木在臉頰擦出傷口。
他注視這酒樓方向,腳下快速凝結陣法卻被打斷,像是知道枝扶風要逃,攻擊得更加兇狠。
“傅盛錦,等我。”
小朵蓮花從血痕處綻開,眨眼間遍地蓮花在業火裏燃燒。
此地好似一灣火色池塘,枝扶風抽出中間那朵最為耀眼的紅蓮,在他指尖頓時化作一把長劍。
一刀劈開圍堵的魔修。
劍氣生生在數十萬人裏開了一條路,這些人如何能殺死位列仙位之人,只是他不想動手罷了。
枝扶風眼底閃過一絲戾氣,心中絞痛萬分。
他左手舞劍,劍尖幾乎不用碰到肌膚就劃出一條血線,劍身片血不沾。
血珠淩亂的劃過劍壁,四濺開。
現在他只想将那個沒良心的東西抓回來,關進玄水狠狠罰他。
青色身影瞬發之間消失在此。
赤地的所有封印都被毀壞,枝扶風一走,原本壓制住的冤魂源源不斷都從崖底沖出。
他們都想奪取仙骨,破壞封印重傷他,卻沒想過圍堵失敗,沒了封印的魔域将會是人間煉獄。
在極度匮乏靈氣的邊境沒人在意這個。
冤魂大快朵頤的享用送上門的獵物,清醒過來的魔修們在赤地連逃跑都來不及就會被人踩死或是進入冤魂厲鬼腹中。
......
枝扶風趕到酒樓時遍地殘肢,二樓的階梯紫紅的血液還在流淌,一節斷木擋在傅盛錦房間前方。
白色指骨好似握不住劍柄一般緩緩下落,已經無法在流血的軀體此刻卻像是疼痛不已,消瘦的身形隐約有些晃動,碧色長劍無端的流下血液。
他慢步走近。
屋內破爛不堪,一個人都沒有。
不。
還有一只妖。
藤木瘋狂從他腳底生出,纏繞住那只半死不活的鳥妖,他們對視上那一刻,枝扶風桃眼裏那一抹痛苦被蘇單侍看見。
嫉妒無助,醋意像是洶湧的海水要将枝扶風淹沒,刺痛着雙眸,只能靠心中妄想來抑制痛苦。
如此狼狽的枝扶風,蘇單侍突然笑了,“我們都是被丢掉的。”
浮水劍指蘇單侍的眉心,枝扶風問,“他在哪。”
“跑了。”
“不可能。”
蘇單侍覺得很好笑,“你不相信的話怎麽會氣成這樣。”
“傅盛錦跑了!他跑了!他和別人私奔了!我們都是被丢下的。哈哈哈....”
話沒說完。
浮水劍劃開他的喉嚨,枝扶風将蘇單侍從窗邊抛下。
随着下墜的聲響,蘇單侍嗓音發出赫赫的聲音,微弱的呢喃消失在風中,“都是假的,騙子。”
身軀很輕掉落到一顆柏樹分枝上,驚落幾片柏葉,他蜷縮着身體化成小小的長山鵲,胸前白羽中若隐若現的有一根透玉似的青翎。
他偷偷的霸占了這根青翎,以為在死後與自己融為一體,就能被記住。
卻不懂強求所得終不屬于他。
枝扶風站在窗前,撇了一眼那抹青色,全身化作一具白骨,下颚骨一張一合,聲音溫潤清涼卻帶着克制痛苦。
“本君和你不一樣。”
“會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