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昨天錄節目也是穿的這件嗎。
趙慕予還在和腰間的那只大手作鬥争, 以為江舟池又要開始犯病了,卻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一個前後毫無關聯的問題。
而且,又和衣服有關。
相同的元素, 讓趙慕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之前在酒店的那一晚。
當時,他也是因為她買的新衣服突然之間變得不可理喻起來。
可是, 當她現在再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 在她腦海裏浮現出的畫面卻不是江舟池對她做的那些混蛋事, 而是那一道有些孤寂的關門聲。
上一次他這樣一言不發地離開,還是在她十八歲生日那一年,她許下那個讓他滾的願望的時候。
然後,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兩年。
所以,她以為江舟池這次也會消失很久。
誰知這才過了一個月時間, 他就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甚至還好了傷疤忘了疼, 又犯了一個和上次一樣的錯誤。
趙慕予不知道江舟池這次在意她的衣服又是為了什麽。
耳邊呼吸溫熱。
趙慕予沒急着說話, 等聽見外面工作人員離開的腳步聲,她不敢動彈的身體才終于恢複正常,用力地一把推開了枕在她肩窩的男人。
江舟池預料到了趙慕予的行為, 但沒怎麽設防,順着她雙手的力道, 站直了身。
只是指尖還殘留着她腰間皮膚的溫度, 以及觸感。
Advertisement
趙慕予順了順呼吸。
重新開口說話時, 她被回憶軟化的一顆心再次變得硬邦邦,不客氣地提醒趙慕予:“我昨天穿沒穿這件衣服和你有什麽關系。別忘了你沒有資格對我管東管西。”
她也不想每次都對江舟池說一些很難聽的話,可誰讓江舟池的道德感比一般人低, 臉皮也比一般厚。要是她不說得難聽一點,根本趕不走他。
然而這一次, 這句難聽的話也失去了效果。
話音落下,江舟池的臉上并沒有如趙慕予所願,出現一丁點被她傷到的冷漠,反而眉眼間沾染了一點別樣色彩,看着她,拖腔帶調道:“現在有資格了。”
趙慕予:“?”
現在有什麽資格了?她這個當事人怎麽不知道?
這話趙慕予琢磨了好幾秒,大腦才轉過來彎,反應過來江舟池說的“資格”指的是,因為錄節目他有了一個她假想男友的資格。
她先是一愣,随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據說他曾拒絕過好幾次某個頂奢品牌全球代言人的合作。
可連頂奢代言人的資格都看不上的人,現在居然會因為有了一個她假想男友的資格而得意。
趙慕予壓住上揚的唇角,沒有就這樣被唬弄過去,繼續不留情面道:“你那是假資格,更何況現在是非錄制時間,你還是沒有資格。”
也許是覺得趙慕予說得在理,江舟池像是被這話點醒了一般,“啊”了一聲,頓悟道:“看來你是希望我待會兒在節目上問了。”
趙慕予:“……”
又開始威脅人了。
趙慕予一口氣已經提到了心口,結果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因為江舟池絕對幹得出來這事兒。
從他剛才的種種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錄不錄節目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麽區別,反正他只管說自己想說的話,絲毫不在意會不會被旁人看出什麽蹊跷。
趙慕予又有點惱了,被江舟池逗出來的那一點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到底什麽意思。”
江舟池卻沒回答,只尾音輕揚,“嗯”了一聲,似乎沒聽懂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趙慕予:“你不是光拍電影都忙得要死嗎,還來參加這種綜藝幹什麽。”
江舟池:“因為你參加了。”
趙慕予:“……”
又來了。
趙慕予一個字沒信,冷哼一聲:“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變成了我的跟屁蟲。我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江舟池:“現在知道也不晚。”
趙慕予:“……”
她還想說點什麽,但突然反應過來,節目組都在找他們了,她還和江舟池在這裏廢這話幹什麽。
清醒過來後,趙慕予沒有再和江舟池浪費時間了,結束了這個話題:“行,你愛當就當吧。”
說完,她轉身拉開小木屋的門,打算出去。
誰知腳還沒邁出去,餘光便瞥見身後的江舟池也慢悠悠跟了上來,一副要和她一起出去的樣子。
“……你幹嘛。”趙慕予停下腳步,無語地盯着他。
江舟池:“當跟屁蟲。”
“……你能不能分一下時間地點!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倆剛才一起躲在這裏嗎!”趙慕予沒控制住,終于還是吼了他一聲。
發洩完,她又平息了一下怒氣,心平氣和道:“我現在先出去,你大概過三分鐘再出來。還有,待會兒重新錄制以後,你別再和我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了。”
卻不料江舟池聽完,如同聽了一個什麽笑話,眉梢輕挑,用詞很禮貌,語氣很冷淡,問她:“請問你現在是在用什麽資格管我。”
趙慕予:“……???”
怎麽又把話題繞回到“資格”上了。
就為了報複她剛才的那句“假資格”嗎?
趙慕予一噎,明明應該生氣,卻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當年和江舟池第一次一起上學的事。
那時候,她要求他不準在外面說認識她,結果在公交車上被他怼了一句“我認識你嗎”。
現在的狀況簡直就是當年的翻版。
趙慕予意外,又不意外。
對于江舟池的锱铢必較,她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
在外人看來,他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因為對所有事都不在乎,也就很難産生什麽情緒波動。
可他總喜歡對她斤斤計較,每次因為她的一句話生氣,也從來不會直說,只會用同樣的方式讓她感同身受。
趙慕予心裏清楚,不解決“資格”的問題,她今天是走不出這個小木屋了。
于是她不再對此避而不談,也懶得廢話,直接讓江舟池開條件:“說吧,我要怎麽做你才願意和我分開出去。”
可江舟池沒有回答,只半斂着眸,睨着她,反問道:“我現在有資格管你了嗎。”
趙慕予:“……”
她知道江舟池的執拗勁兒又上來了,被他磨得沒了耐心:“你到底想管我什麽。”
江舟池:“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趙慕予:“……”
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非要聽見她的回答才行。
趙慕予是一個特別随遇而安的人。
可江舟池總能激起她那少得可憐的勝負欲,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恐怕又和他硬碰硬了,但這會兒只能順着他的意,回道:“昨天穿的不是這一件。不是。行了吧。”
聞言,江舟池松散了神色,沒說話了,只擡起左手朝她伸去。
趙慕予一看,立馬條件反射地捂着脖子,以最快的速度往旁邊邁了一大步,一臉警惕地盯着他:“我不是都回答了你的問題嗎,又想幹嘛。”
小木屋的門重新緩緩合上。
屋內亮了一瞬的光線再次暗下來。
江舟池輕瞥了一眼趙慕予閃躲的動作,收回落空的手,神色未變,淡聲道:“頭發亂了。”
“……哦。”
原本是想幫她整理頭發。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江舟池後,趙慕予也沒有對他産生一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要怪只能怪他不幹人事的前科太多,任何一個正常的舉動都會被她認為是別有用心。
趙慕予放下捂住脖子的手,理了理頭發,也沒領江舟池的情,反而小聲吐槽了一句:“裝什麽好人。我頭發亂了還不都是因為你。”
江舟池聽得清清楚楚,也沒反駁什麽,對趙慕予的不滿照單全收,“嗯”了一聲:“怪我。”
趙慕予:“……”
江舟池替她重新拉開了小木屋的門。
趙慕予沒有猶豫一秒,立刻走了出去,等到完全離開玻璃花房才放松警惕。
耳邊也回蕩起了剛才蘇糊對她的開導。
面對如此不要臉的江舟池,她真的可以自己先爽了再說嗎?
對此,趙慕予已經不抱什麽信心和希望了,只覺得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
更黑暗的是,當她剛重新踏t上院子的草地,就遠遠看見毒唯小姑娘呂笑淼正蹲在院子和咖啡廳之間唯一的通道口玩螞蟻。
大概是察覺到了有動靜,對方擡頭看了一眼,看見是她後,臉上放松的表情立馬又變成了看見敵人的敵意,拍拍手,站了起來。
看樣子是特意來堵她的。
趙慕予得出這個結論,也沒有退縮什麽,唯一擔心的是小姑娘剛才看見了江舟池進玻璃花房。
另一邊,呂笑淼已經雙手叉腰,擺出了要和她好好較量一番的架勢。
等到趙慕予走到自己的面前後,她也沒有廢話,還是那般趾高氣揚,直接命令道:“我哥哥最近連拍了好幾個通宵的戲,所以待會兒去下一個地點,車由你來開!”
本來面對這種不理智的行為,趙慕予的做法通常都是無視,否則對方只會越來越來勁。
可現在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必須轉移呂笑淼的注意力,要不然被呂笑淼看見江舟池也從玻璃花房走出來,她剛才的忍氣吞聲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于是趙慕予停下腳步,笑眯眯地問她:“你哥哥知道你私下到處刁難人嗎?”
一聽這話,呂笑淼的氣勢頓時減半,放下叉腰的手,音量還是很大,但是底氣明顯沒上一句話足了,反駁道:“我、我哪有刁難你!我明明是在和你好好說話!”
對于呂笑淼的轉變,趙慕予倒是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提了一下江舟池的名字,居然就能一秒讓張牙舞爪的小姑娘變乖,畢竟剛才總導演對小姑娘的嚴厲訓斥可是一點兒用也沒有。
趙慕予一不小心掌握了和小毒唯的相處方式,于是沒再說一句話,徑直朝咖啡廳裏走去。
呂笑淼見狀,被趙慕予不清不楚的态度弄得心裏沒底,趕緊追了上去,對她再三強調道:“你可不許和我哥哥告狀啊!”
趙慕予:“你這是威脅我嗎?”
“……我是在拜托你。”呂笑淼低聲下氣,身上那股趾高氣昂的勁兒徹底消失了。
趙慕予終于松了口:“那就看你表現吧。”
呂笑淼:“……”
她才是被威脅了吧?!
呂笑淼沒有被這句模棱兩可的回答唬弄過去,還在纏着趙慕予要一個明确的保證。
這時,施沛拿着麥走了過來,應該是要重新開始拍攝了。
盡管如此,呂笑淼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依不饒道:“那你先給我一個标準,什麽樣的表現才可以讓你不在背後告狀。”
“反正你現在這個表現肯定不行。”趙慕予回答了,又沒回答。
呂笑淼:“……”
她知道趙慕予說的是幹擾拍攝的事,站在原地權衡了半天,最後還是乖乖離開了。
施沛還在一旁等着。
雖然她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見呂笑淼就這樣走掉了,不禁對趙慕予佩服道:“趙老師,你真厲害,居然可以讓淼淼聽你的話。”
趙慕予不能告訴施沛,她這是狐假虎威,借了江舟池的勢而已,于是只能用謙虛的微笑代替回答。
施沛又問:“不過你剛才去哪兒了,藝統裏裏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
“……”
該來的還是來了。
趙慕予最讨厭說謊了,卻又被現實逼得不得不說謊,穩了穩心神,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出去接了個電話。”
好在施沛并沒有生疑。
她“哦”了一聲,一邊給趙慕予重新戴麥,一邊說:“剛才我忙着核對接下來的流程,都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開場部分你的表現得很棒,我們總導演特滿意。”
“……啊?”
趙慕予聽了這話,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開心還是郁悶。畢竟總導演不滿意的話,還能有換下她的可能性。
她發自內心地好奇道:“好在哪裏?”
施沛:“好在你和江老師的對話有來有回,特別有梗呀。就算你們什麽都不做,只是坐在那兒聊天,節目也有看點。這一點特別難得。你知道我們綜藝人最怕的就是節目無聊吧。”
一連串誇獎的話不帶停頓地一口氣說了出來,看起來施沛是真的很滿意,而不是對她的恭維。
趙慕予在心底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又無心插柳了,對江舟池一系列虛僞的表現居然變成了節目效果好。
施沛繼續道:“不過剛才開場的時候,我看你轉身就走,還以為你是因為見到江老師緊張呢,沒想到你表現得這麽自然。你真的是第一次上節目嗎?”
“……嗯。”
雖然趙慕予很不想承認,但這還得“感謝”江舟池。
因為如果坐在她對面的不是他,她或許還不會表現得這麽自然,更多的只會是尴尬。
等到麥戴好了,暫時停下的節目拍攝也要繼續了。
施沛沒有再和趙慕予閑聊,只最後和她交代道:“待會兒開機後,我們從走出咖啡廳開始拍哦。”
“好。”
施沛走後,趙慕予放松的神經重新緊張起來。
為了打接下來的新一輪硬仗,她開始調整自己的心态,卻不經意間瞥見江舟池也回來了。
章宇應該也是找他找了很久,一見到他,立馬松了口氣,迎了上去,把麥遞給他後,又和他叽裏呱啦說着什麽。
可江舟池聽得心不在焉,某一個瞬間,像是察覺了她的視線,忽然朝她看來。
目光相撞的瞬間,趙慕予立馬轉回腦袋,只留給江舟池一個後腦勺。
江舟池輕笑着,收回視線,戴好了麥。
耳邊章宇的聒噪還在繼續:“舟哥,你剛才去哪兒了,那個黑粉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江舟池沒有回答,但垂眸瞥了章宇一眼。
“……”章宇之前看過這個眼神,立馬讀懂了其中的含義,改口道,“那個趙同……趙老師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虧他還一直以為她是雲城大學的學生呢,今天才知道原來竟然是老師。
都已經為人師表了,之前居然還做出在他老板脖子上寫字的沒素質舉動,實在是有辱師德!
章宇越想越氣。
他的老板卻絲毫不覺得自己受到了什麽侮辱,語氣還帶着一點遺憾,回道:“沒有。”
章宇:“?”
-
重新被鏡頭對準後,趙慕予也重新戴上了和江舟池和平共處的面具。
節目組準備的車就停在咖啡廳外。
趙慕予先走了一步。
誰知剛一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她就被外面的世界吓了一跳。
國慶節期間的銀河市,每一寸空氣都洋溢着假日的熱鬧,道路兩旁的國旗随風飄揚,而對面車水馬龍的街頭更是人頭攢動,擠滿了舉着手機或相機的路人。
趙慕予腳步一頓,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盛況。
雖然她料到了肯定會有人在網上看見節目錄制的消息後跑來現場蹲點,但沒有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能聚集這麽多的人。
一時間,趙慕予又默默關上了門,退回到了咖啡廳裏。
正當她還在思考應該怎麽應對這種情形的時候,一只手臂忽然越過她,輕輕往外一推,重新推開了玻璃門。
身後的熟悉氣息推着趙慕予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下一秒,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突然爆發出一陣直沖雲霄的尖叫聲,吓跑了在樹枝上歇腳的麻雀,也引得馬路上不少車輛都放緩了行駛速度。
耳膜遭受到物理攻擊的趙慕予回過了神。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頭頂便壓在一道輕柔的力度,而後眼前的光線忽地一暗,像是被什麽擋住了。
趙慕予一愣。
反應過來是自己的頭上被扣上了一頂帽子後,她用手指把帽檐往上頂了頂,騰出更多的視野空間,疑惑地望向身邊的男人。
等趙慕予完全走出咖啡廳後,江舟池關上了玻璃門,低頭回應她的視線,讀懂了她的疑惑,解釋得輕描淡寫:“看不見就不怕了。”
“……哦。”趙慕予讷讷地應了一聲,而後抿着嘴唇,不自在地移開了眼。
原來是擔心她看見這麽多人害怕。
趙慕予可以游刃有餘地面對混蛋的江舟池,卻對細心體貼的江舟池無所适從。
好半天,她才小聲咕哝了一句:“我不是怕。”
她的确不是怕人多。
她只是因為光應付鏡頭都有點力不從心了,現在還要被這麽多人圍觀,總覺得很羞恥,很擔心自己會尴尬得說不出話來而已。
所以,當務之急是快點離開這裏。
找到解決現狀的方法後,趙慕予朝江舟池攤開手,找他要車鑰匙:“我來開車吧。”
“嗯?”江舟池挑眉看她。
趙慕予沒忘記剛才呂笑淼說他最近連續拍了好幾個通宵戲的事,一句“我怕你疲勞駕駛,到時候大家一起死了”大實話差點脫口而出。
幸好她這t次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随便找了一個借口:“你剛才請我喝了咖啡。禮尚往來,我請你坐車好了。”
江舟池卻說:“不急。”
他腳步未停,已經走到了車旁,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看向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咖啡廳門口的趙慕予,嗓音緩淡道:“到時候用別的東西還。”
趙慕予:“……”
她也就是假裝客套一下,他不配合就算了,居然還得寸進尺,找她要其他的還禮。
看來她剛才在小木屋對他的叮囑又成了耳旁風。
趙慕予習慣了,維持住臉上的平和笑容,也沒問江舟池“別的東西”指的是什麽,心想咖啡廳距離下一個地點也沒多遠,十幾二十分鐘就到了,便沒有再堅持什麽,否則又沒完沒了。
她重新邁開停頓的腳步,朝江舟池走了過去。
可還沒等她坐上車,對面忽地又傳來一陣尖叫,比剛才多了一點撕心裂肺的味道,好像自己寶貴的寶貝遭到了壞人的玷污似的。
正準備上車的趙慕予:“?”
她不明所以,環顧了一圈四周,尋找原因,最後視線停留在江舟池身上。
只見他的手還搭在車門上,而她站在車門內,被他高大的身軀擋得嚴嚴實實,從對面路人的角度來看,就像是在抱她似的。
趙慕予:“……”
沒有哪個粉絲願意親眼看見自己的偶像和其他人這麽親密接觸。哪怕只是錄綜藝也不行。
對此,趙慕予充分理解。
弄清楚大家心碎的原因後,她趕緊後退了半步,和江舟池拉開距離,這次是發自內心地和他客氣道:“沒事,你不用管我,你也上車吧。”
聞言,江舟池沒有說話,只側頭朝馬路還在鬼哭狼嚎的圍觀群衆望去。
只不過淡淡一眼,卻如同一桶冷水,有效地平息了仍在不斷升溫沸騰的人潮。
午後陽光強烈,又隔着一定的距離,其實大家都不怎麽看得清他的臉,但感受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有些疏冷。
下一秒,有理智的粉絲站了出來,組織紀律,呼籲道:“麻煩大家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安靜一點!不要幹擾拍攝!”
随着這道話音落下,連最後一點哭喊的餘音也消失了。
江舟池收回了視線,神色淡然,絲毫不覺得自己剛才又寇口裙吧八三〇期七五三六追肉文補番車文做了一件很有可能會被營銷號寫成怼粉絲的事,看着趙慕予,說:“現在可以上了嗎。”
趙慕予:“……”
她知道再拖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于是沒有再磨磨蹭蹭,大步跨上前,一頭鑽進了副駕駛座。
幾分鐘後。
白色的瑪莎拉蒂轎跑終于平穩地駛上了前往下一個地點的道路。
但趙慕予還在想剛才的事,試着代入了一下自己,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你參加這種戀綜,粉絲應該會難過吧。”
江舟池望着前方道路,沒有因為這話出現半點情緒波動,目光清淡,嗓音平緩道:“我的粉絲不會因為我過得幸福而難過。”
言外之意,會難過的都不是他真正的粉絲。
趙慕予:“……”
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出道這麽多年,他一直不接綜藝,是他做過最明智的選擇。
趙慕予沒有再接這話,心想節目組應該會剪掉這一段,否則到時候播出來,指不定會鬧出什麽脫粉事件呢。
沒人說話的車廂裏也安靜了下來。
車上沒有攝影師跟拍,只有無處不在的Go Pro,于是趙慕予和江舟池在車裏的這段時間幾乎等于是獨處。
只不過這一次,趙慕予沒有再像剛才在咖啡廳那樣享受清淨了。
因為剛才開拍前,施沛唯一叮囑了她一點,那就是盡量不要讓空氣留白太久。雖然後期會剪輯,但全程不說話的話,連可以剪輯的素材都沒有。
這一點倒是讓趙慕予有些為難。
其他嘉賓因為是互不認識,有很多可以聊的話題。
可她和江舟池參與了彼此的人生這麽多年,連對方喜歡吃什麽讨厭吃什麽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實在沒什麽東西可聊。
趙慕予只能努力想話題。
江舟池看出了她的苦惱,寡淡的神色裏終于多了一點色彩,但沒有幫她什麽,還說起了風涼話:“你再想不出來應該說什麽,就要下車了。”
趙慕予:“……”
幹嘛還給她施加壓力啊。
那不如就問一問他們疏遠後,她沒有參與的那些年,他的身上都發生了哪些改變吧。
被江舟池這樣一逼,趙慕予反倒找到了聊天方向,先問一個和任務相關的問題:“你對房子有什麽要求嗎?”
江舟池的答案很簡單:“能住就行。”
趙慕予:“……”
江舟池從她的沉默裏聽出了不滿,唇角輕牽,知道她大概是覺得他在敷衍了事,于是又在剛才的回答上多加了一個解釋:“平時在劇組拍戲,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也是睡一覺就走。”
“哦……”
這個補充比一開始的回答具體多了,可趙慕予的語氣忽然低了下去,腦袋也埋了下去。
江舟池聽出了趙慕予的情緒變化,臉上笑色逐漸轉淡,轉頭看她,卻只看見一個情緒低落的側臉。
他眸光一閃,沒有猶豫,直接擡手關掉了面前的兩臺機器,而後輕揉她的頭發,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經意道:“怎麽,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嗎。”
“……不是不滿意。”趙慕予還陷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有察覺機器已經被關了,更沒有意識到江舟池的動作。
她知道,江舟池說的那些都是演員最普通的日常。
可是,一想到他每次拍完戲,一個人回到寬敞但冷清的家,只是為了睡一覺,她的心就莫名地一陣抽疼。
她延遲認同她媽之前的那番話,心想或許當初真的不應該鼓勵他進這個圈子。
好在現在有小薩摩耶陪他了。
趙慕予第一次慶幸自己當時沒有領養小狗,手指無意識地拉扯着安全帶,盯着自己的鞋子,繼續問:“那你不拍戲的時候,都喜歡做些什麽。”
江舟池:“坐飛機。”
“……啊?”這個奇怪的回答讓趙慕予擡起了頭。
她不解地扭頭看了江舟池一眼。
江舟池又完整地回複了一遍:“不拍戲的時候,喜歡坐飛機。”
趙慕予:“?”
她倒是不知道江舟池什麽時候有了一個坐飛機的愛好,想了想坐飛機能幹什麽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看來你很喜歡旅游啊。”
前方紅燈。
江舟池緩緩停在斑馬線前。
聽了趙慕予的話,他手指輕敲方向盤,看着紅色的信號燈,眉眼間的鋒利被陽光融進秋日午後湛藍的天空,只剩下了冷柔的缱绻,嗓音低而輕緩道:“是為了去見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