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諾德醫生投毒一案就這樣結束了,沒有對外的案件公示,也沒有新聞報道。
管家曲女士只在莊園內部人員中大致解釋了一下,随後清空了諾德醫生原本的房間,銷毀了一切相關物品。
很快,醫療團隊填補了新的醫生,新醫生适應很快,和其餘的同事配合默契,幾天後,沒有人再想起諾德醫生。
這是聞人家對于這類事件一貫的處理方式,淡化、模糊,不是為了粉飾太平,只是為了将來少一點模仿犯。
畢竟,聞人公爵一家,這些年來遭到的暗算實在是太多了。當一個家族占據了一個國家最尖端的資源,它很難不成為衆矢之的。
至于之前白珞琳追問的那個問題,證據表明諾德醫生被人收買,那他究竟是被誰收買,難道就不管了嗎?
不是不管,實在是可疑的人太多,不明賬戶指向無數個可能,再往下調查已經沒有意義。
今後要做的,只能是加強防範,提高警惕。
*
聞人衿玉又收到了學校發來的郵件,這一次是由校長親自撰寫,誠摯邀請聞人衿玉出席今年的軍校招生宣講會。
澤蘭皇家學院是帝國頂尖的綜合類高校,入學條件十分嚴苛,畢業條件更是難上加難,但每年仍是有許多人前赴後繼。
與之相對的,隔壁軍校的招生情況是越來越不好了。
畢竟和平太久,軍校畢業的學生大多無處可去,倒不如奮力一搏,要是考進皇家學院,畢業後至少會有一份體面的工作。
軍校的招生情況一貫如此,從前也沒聽說有什麽着急的,但随着鄰國戰争一再爆發,居安思危,大家都意識到了問題。
今年,在女皇的屬意下,澤蘭皇家學院與軍校達成了合作,優秀的軍校畢業生可以獲得一份聯合畢業證書,同時擁有兩所學校的畢業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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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的招生活動開始之前,校方希望聞人衿玉能夠以優秀校友的身份出席宣講會,最好是親自做一場演講,那效果一定會前所未有的好。
比起市政廳一貫的嚴肅、冷硬,私心來講,聞人衿玉還是更喜歡校園裏的氛圍,無論何時,校園都稱得上是一片淨土。
她很快答應下來。
考慮到場合的特殊性,現場一定會有大量人群聚集,聞人衿玉裝扮完畢,臨出門前又猶豫一會兒,審視鏡中的形象,再戴上一頂淺色的網紗禮帽,當做額外的裝點。
汽車駛過湖邊,水面被風吹皺,天邊烏雲陣陣。
宣講會在皇家學院的露天禮堂舉辦,這是澤蘭城中面積最大的一間禮堂,有上萬個固定席位,即便如此,當聞人衿玉的汽車從門口經過,可以看見禮堂外也已經擠滿了層層疊疊的人群。
“似乎已經成功了一半。”聞人衿玉說道。
劄仲明侍立一旁,開口道:“您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聞人衿玉只一笑,在校方工作人員的迎接下走入了後臺。
離演講正式開始還有半個小時,但禮堂內外已經水洩不通,這遠遠超出了預期計劃,為了保證活動順利且安全地進行,主辦方不得已又向軍隊與警局發出請求,希望對方能夠再增派一批人手。
聞人衿玉在一張樸素的椅子上落座,接過演講稿,快速翻看,看着看着,不免皺起眉,“這是什麽意思,‘盡管omega體質天然不适合戰鬥,……’,删掉這一段。”
軍校的幾位老師對視一眼,都有點無奈,“這畢竟是事實。”
“這只是以偏概全的粗暴論斷,”聞人衿玉擡起頭來,“不要平白增加學生們的心理包袱。”
聞人衿玉自己接過筆,删掉了那一行字。
又看了幾頁,聞人衿玉删删改改,縮減了幾乎一半的內容。
軍校的幾位老師都面露遲疑,卻又不好多說什麽。
“請放心,”劄仲明及時開口,“掌聲會證明一切。”
*
事實上,聞人衿玉剛一站上演講臺,掌聲就如海浪翻湧,掀起陣陣回響。
聞人衿玉本人就是一份真實寫照,表明了一位優秀的omega可以贏得何等的聲望與擁戴,更何況,聞人衿玉言辭誠懇,情感充沛,在演講途中穿插了許多關于她自己的童年趣事,叫人不由得全神貫注,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句呼籲。
在結尾處,聞人衿玉表示,“曾經我也想過報考軍校,卻由于種種顧慮放棄了這一目标,偶爾會感到後悔,可惜時間不會倒流。我不能為大家指出一條完全正确的人生道路,只是希望不要再有想做而不敢做的遺憾。”
演講結束,軍校的招生資料被一搶而空,聞人衿玉回到後臺,接過劄仲明端來的茶杯。
劄仲明問道:“衿玉小姐,您最後說的……是真的嗎?”
聞人衿玉笑了笑,不去回答這個幼稚的問題,她感慨道:“仲明,或許你不能體會,她們這樣信任我,讓人又欣慰,又擔憂。”
兩人談話間,軍校的一位老師忽然走了過來,說道:“今天軍校的畢業生們有一場防暴演練,您有興趣去觀摩一下嗎?”
聞人衿玉看了看那些依舊擠在會場不肯離開的學生,點頭答應了。
防暴演練的地點在離會場不遠的教學園區,步行就可以到達。
聞人衿玉剛邁出禮堂,就險些被等在外面的學生們給撞倒,校方立刻增派了人手,加入原本的保镖隊伍,隔開了情緒激動的學生們。
人太多了,聞人衿玉甚至有點呼吸不暢,她下意識回頭去找劄仲明的身影,倒不是對他有什麽依賴,只是希望身邊至少有一個熟悉的人。
劄仲明不見蹤影,聞人衿玉腳步一停,大概是她的錯覺,身邊的一圈保镖竟然沒有一個是熟面孔。
耳邊忽然響起某種機括聲,清晰響亮,在繁雜的人聲中格外突兀,聞人衿玉眼前一暗,忽然有一個人影沖出來,劫持住了她。
一片驚聲尖叫。
聞人衿玉眼前景象飛掠,她被人鉗制雙臂,腳尖拖在地上,她勉強低頭去看,這人穿着一身保镖制服。
越是置身危險,越是容易有一些漫無邊際的心理活動,比如此刻,聞人衿玉就忍不住想:當一個吉祥物就是這點不好,知名度廣,象征性強,首當其沖,真是一個完美的人質啊。
手臂被扭得很痛,她不禁皺眉,忽然懷念起母親挂在客廳的那一把長管獵槍。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所思所想,耳邊又是一震,一聲槍響在耳後炸開,穿着保镖制服的人軟軟倒下,聞人衿玉也暫時失去支撐,不可控地往後倒去。
不知哪裏鑽出來一陣風,淩冽、堅決,破空而出,攬住了她的腰,往後一帶,收進懷中。
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胸膛。
聞人衿玉看見自己的裙擺在空中飄蕩,又回落,拂過另一個人的腳尖,她下意識攏住腰間的那只胳膊,卻又摸到一點血跡,不禁嫌棄地往外一推,“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