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與你
在走到餐廳門口顧安晨把手機還給她的那一刻，喬喬着實松了口氣，懸了一路的心徹底安穩地落了地，她拿到手機就立刻删掉了未發出去的信息，随即把手機塞到了包裏。
然而，踏進餐廳的瞬間，餐廳的布局讓她吃驚甚至不自覺地就緊繃起身子來。
這間餐廳似乎只是一個隔間，進去之後只有左手邊是牆壁，右側并不是牆面，而是一個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隔壁餐廳熱鬧的景象。
餐廳的食物都被放在了運輸帶上，長長的傳送帶從一個小窗口連通這兩個餐廳，因為被用玻璃窗分隔，每個餐廳裏的運輸帶看上去就是個U型。
顧安晨拿了餐盤遞給她，“想吃什麽自己拿就可以了。”
喬喬還沒回過神，她杵在原地扭着臉看向隔壁那間很大的員工餐廳，裏面的人邊吃邊聊，說說笑笑，熱鬧非凡。
明明隔着玻璃窗，她還是揪緊了裙子。
顧安晨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拿着餐盤走到她對面，溫聲說：“那是員工們吃飯的餐廳，這個隔間是我私人的。”
喬喬聽到他的話後快速地轉過頭，輕微地點了點，他再次把手裏的餐盤遞過去，她急忙接住。
“別緊張，放松點，玻璃窗是單向的，他們看不到這邊。”
顧安晨似是感覺到了她的身體緊繃，安慰道。
喬喬繼續點頭。
她跟着他走到運輸帶前拿食物，顧安晨很快就選好了自己的午餐，率先挑了一個靠玻璃窗的位置坐下。
喬喬在運輸帶旁停留了好一會兒，回來時餐盤裏只有一道素菜和一杯果汁。
她端着盤子慢吞吞地往前走，目光掃視了一下，剛擡起腳，正要往顧安晨左側那個靠牆的位置走，顧安晨就先一步把她叫住，聲音溫醇道：“過來坐。”
喬喬瞟了眼玻璃窗那邊靠窗坐的人，抿了抿唇，還是聽從地挪步走過去，在他的對面落座。
顧安晨在看到她餐盤裏的午飯時，眉峰擰緊，“就吃這些？”
喬喬低着的腦袋點了點，她安靜地低着頭用筷子一根一根地夾着素菜吃，偶爾仰頭喝一兩口果汁，看起來一點食欲都沒有。
他輕啧了下，怪不得醫生對他說她發育不太好，顧安晨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了幾秒，又想起那次她暈倒他抱她時那點斤兩，他的視線從他相對平坦的胸前轉移到她纖瘦細白的胳膊上。
就這種飲食法兒，能發育好才怪了。
身體沒垮掉就很奇跡。
顧安晨放下筷子，起身走開。
片刻後，一只大手從身後伸過來，把盛有肉丸的碗放到她的餐盤裏，喬喬被吓得一激靈，她後仰起頭望過去，顧安晨繼續把雞腿放到她的餐盤裏，最後又給她添了一塊芝士蛋糕。
她沖他搖頭，顧安晨說：“把這些吃完。”
然後語氣不容反駁地補充：“吃不完就等你吃完我們再回去工作。”
這點午餐對于一個成年女孩子來說真的不多，顧安晨并不是想為難她，她這個年紀再想發育也晚了，他只是想試圖幫她改掉一些習慣，讓她慢慢地健康起來。
要是她每頓飯都是這種吃法兒，身體垮掉是早晚的事兒。
喬喬：“……”
她只好一點一點地吃着眼前的東西。
顧安晨見狀低笑了下，話語稍微放緩，柔和道：“不能讓你在我這裏受委屈啊，不然我要怎麽跟你哥交待。”
喬喬低垂的眼睫輕顫，一口一口地往嘴裏填東西，說不出話也索性不拿手機敲字，只聽他說。
顧安晨注意到她吃飯的速度，故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等喬喬把他後來給她拿來的東西也全部吃完時，顧安晨也恰好放下筷子，他把玻璃杯裏的果汁喝完後才動身離開餐廳。
喬喬已經好久沒一次性進食這麽多了，這會兒肚子裏撐得要命，她微蹙着眉在他的身後跟他回了總裁辦公室。
九樓除了顧安晨的辦公室，繞過長廊還有幾個公司高層的辦公室在另一邊，顧安晨辦公室旁邊就是他的私人電梯，是要輸密碼才能乘坐的，去吃飯時喬喬就跟着他坐的私人電梯，直接到達了他的私人餐廳外面，吃完飯原路返回，一路上根本遇不到其他任何她不熟的人。
不得不說，他這種幾乎都是私人空間的辦公和生活方式，讓本來忐忑無比的她漸漸地放松了不少。
下午的工作依舊不順利，之前設計過長裙、上衣、婚紗……各種現代時尚的服裝，唯獨沒有嘗試過設計很有傳統特色的中式婚服，所以現在只能在網上搜索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項，再翻翻書籍自己找找靈感。
中途喬喬起身去外面的客廳倒水，順便把顧安晨的白色瓷杯一起拿走了，回來的時候她先把自己的水杯放到桌上，又把幫他泡好的咖啡送到他的辦公桌。
水杯冒着熱氣，顧安晨放下手裏的筆，合上文件夾，眼角微挑，噙着笑說：“謝謝。”
喬喬搖了搖頭就轉身回了自己工作的地方坐好，繼續在網上查找，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顧安晨放松的時候很慵懶地靠着椅背，時不時地敲擊一下鍵盤，瞅瞅電腦，然後端起水杯輕輕地抿口咖啡，偶爾也會偏頭看看她。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喬喬又往垃圾簍裏扔了一張畫紙，她的表情很嚴肅，微擰着秀眉，看上去有點苦惱。
“沒頭緒麽？”他突然出聲問道。
喬喬擡起頭瞅了他一眼，又快速地低下頭，輕點了下。
顧安晨的右手搭在桌面上，他撿起撂下不久的鋼筆，在指尖熟練随意地轉着筆，聲音輕緩平和：“不着急，這個case的時間還算充裕，一個月之後對方會要設計圖成品，這幾天你多查閱一下這方面的資料，也可以去逛一下實體店，去切身感受一下，找找靈感。”
喬喬虛心聽教，點頭應下。
顧安晨擡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把鋼筆輕輕松松地投進筆筒，起身，說：“行了，到時間了，回家吧。明天八點之前到就行。”
他說的話喬喬從來不敢反駁，不知道是因為他是她的上司，還是因為他是她心裏仰慕的人，抑或是他自身的氣場太強，哪怕和她說話時聲音總是低醇溫和甚至略帶溫柔的，她還是忽視不了他帶來的壓迫感。
左腿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加上她今天又不聽尤淺勸說穿了高跟鞋，喬喬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有點費力，幸好她用手撐着桌子，借力起來，也沒露多少破綻。
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捕捉到她的異樣。
喬喬挎好包後剛要走，顧安晨又突然開口，語氣半開玩笑地調侃：“喬喬，你穿高跟鞋不會是怕自己的傷早日恢複，到時候要感謝我吧？”
喬喬一愣，扭頭仰起臉瞅着他，反應過來後她急忙搖頭，甚至連兩只嬌小細白的手都擡起來揮了揮，右手腕上的手鏈在夕陽的映射下閃着細碎的光。
顧安晨是真的高，喬喬穿了高跟鞋頭頂也才只剛過他的肩膀而已。
他側着身，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幾秒，而後瞥開眼，站直了身子，微微低了下頭在原地跺了跺腳。
他高大的身軀遮住逆着光的她，傍晚橙紅色的光暈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映到他的側臉上，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上鍍上一層泛着薄暖的光芒。
而喬喬清楚地看到，在他低頭的那一瞬，那層光暈輪廓微微地浮動了下。
夕陽裏，光影交錯間，她清晰地捕捉到那一刻的微小變化。
他唇角上揚，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