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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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亂想了一夜,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入的睡,早上醒來談淵喬查看手機,還是沒接到藍岱的信息或者回電,不由心頭火起。
真就因為接到個重點劇就把他拉黑?!
他氣勢洶洶殺到908,敲開門一問,說是藍岱五一這幾天都沒在,問去哪兒了,也沒人答得上。
再往下那不好追問,大家是同學,同時也是競争對手,藍岱接重點劇的事都還不知真假,被有心人知道之後使壞攪黃可就不好了。
“他回來的話幫我遞個話,就說我找他。”談淵喬只好如是說道。
直等到臨近晚餐時分,1223的門總算被敲響,談淵喬激動地起身去開門,結果門外站着的是江柏。
“寶貝喬!”江柏給了他個大熊抱:“接到消息我試戲過啦!我要去演那個網劇啦!”
好麽,一個一個都接到戲了。談淵喬不由想起他媽說的“娛樂圈沒時間休息”,心底暗暗有絲不自在,但還是給江柏回了個抱抱。
“什麽時候進組啊?”
“大概兩星期之後吧,剛拿到劇本。”江柏喜氣洋洋地掏出厚厚一疊紙張:“你要看嗎?”
雖沒多大興趣,談淵喬還是湊到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起來,看了幾分鐘,門再度被敲響,謝偉龍順手開門,這回是程肖桁。
“我、我帶了土特産。”程肖桁捧着個漂亮硬紙盒呈上:“蘿蔔餅、榨菜餅、梅菜餅,小喬,你、你上次說蘿蔔的好吃。”
第二次失望的談淵喬強撐起笑容:“蘿蔔的超好吃,謝啦!”
四人瓜分各種餅的時候,門三度被敲響,談淵喬嗖的飛起拉開門,這回總算是藍岱。
“哼。”談淵喬當場甩給他個白眼。
“寶寶,我手機壞了。”藍岱差點沒當場跪下:“李哥喝醉酒把我手機屏幕砸得粉碎,今天才修好!”
談淵喬把手裏的半個蘿蔔餅塞進他嘴裏,虛掩起宿舍門,拉着他走到僻靜角落,抱胸道:“說。”
藍岱嚼着餅略微一愣,似乎沒料到談淵喬會這麽問,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我接到個重點劇角色,五月中旬進組,拍到八月下旬。寶寶你好厲害,我自己都是前天晚上才知道。”
聽完坦白的談淵喬還是不太高興,卻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興個什麽,別別扭扭地說:“兩天不給我回電,賠禮道歉,再請我吃飯,就勉強原諒你一次。”
“好好好都是哥的錯。”藍岱擡臂把他夾挾着往宿舍走:“想吃什麽?小炒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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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結束,談淵喬的工作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空戀Diary》的宣傳已全部搞定,而那幾個代言怎麽也得等到秋冬季新品出來之後才會有活幹。
他夢想中全心全意的校園生活開始,卻并沒想象中那麽愉快。
校門口幾乎每天都有狗仔,出不去學校還算能忍,畢竟相熟的幾個同學朋友也都在校內。可當藍岱和江柏紛紛開機進組拍劇,成淑月在廣告界突然小火,忙得腳不沾地校內校外兩頭跑,謝偉龍又時刻黏着盧璐,導致他身邊只有上課都不在一起的程肖桁時,談淵喬突然感覺萬分寂寞起來。
他從小就是聚光燈下的明星,失去那些對準他的鏡頭,失去那些圍着他轉的人,他的生命、他的生活仿佛驟然少掉了一大塊。
他反複告誡自己,不習慣只是暫時的,靜下心來過段時間就能适應,可腦海中依舊時不時會跳出那些念頭。
是否當時不該那麽決絕,給乾誠也給自己留點餘地?
工作和學習并進也沒有那麽難熬,十幾年他都這麽過來了不是嗎?
“……喬,小喬!”身邊的程肖桁忽然擡手輕拽他兩記:“呃,我,我是不是挺無趣的,老是跟你聊些文學方面的話題……”
“啊?”談淵喬驟然回神:“沒有沒有,我……我在想盧老師剛才跟我說的話,有點走神了。抱歉,能再說一遍嗎?我一定認真聽。”
程肖桁嘆氣道:“沒事,你不用勉強,我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
“別這樣嘛。”談淵喬心底泛起股恐慌,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仿佛深怕他也轉身離開:“我們去喝東西好不好?你想喝什麽,我請你。你再跟我說說你最近寫的那個劇本,叫什麽來着?”
學校裏能坐下來喝東西的地方不多,談淵喬又不方便出校區,兩人只好在圖書館裏借了兩本書,然後到附近的咖啡館歇腳。
翻着手頭剛借的書,談淵喬又開始走神。藍岱最近經常隔好久才回電話信息,他知道拍戲那邊肯定很忙,可心裏還是有種被無視的危機感,以及地位受動搖般的難受感。
想以前,忙的那個人可是他,有時候忙完工作看到信息,四五個小時過去了,累到睡着的話,很可能隔天才會回信。
那藍岱眼巴巴等着他回信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難受?
“……喬,小喬!”程肖桁壓低音量急喚道:“問你呢!”
談淵喬朝他迷茫地眨眨眼,見他視線一直往右邊瞥,循着望去,終于發現有兩個女生期期艾艾站在旁邊,一臉拘謹的模樣。
“可、可以嗎?”其中一女生聲如蚊蚋地問。
談淵喬很想說自己剛才走神了,什麽也沒聽到,能不能請她再複述一遍問題。
程肖桁似乎覺察出他的窘境,小聲提醒:“合影!”
合影?哦,合影!談淵喬趕緊起身:“可以。”
那倆女生也不知是不是學攝影的,居然拿着單反,談淵喬配合着拍了幾張,舉單反的女生滿臉豔羨地咕哝:“臉好小,皮膚也太好了吧……”
類似的誇贊實在聽得太多,談淵喬不尴不尬地陪着笑,目送兩人離開,坐回原位面對程肖桁。
“你最近好像經常走神。”程肖桁臉上挂着難以掩蓋的擔憂:“有哪裏不舒服嗎?”
談淵喬微微一怔,遂即解釋道:“……可能是沒睡好,有點困。”
他以前睡眠質量就不好,特別容易失眠,只有忙工作累到倒頭就睡時才會好些。睡不夠,就只能在來回運送他的保姆車裏眯個幾分鐘,還經常會做噩夢。
現在沒了工作,作息規律起來,他反倒愈加睡不着了。
白天上課怕被人偷拍說他不認真學習,狠逼着自己不能睡。到晚上躺床上又毫無睡意,還擔心動來動去吵到其他人,好幾次都睜眼望着上鋪謝偉龍的床板直到天明。
“那,那,那這可不行!”程肖桁伸手扶住談淵喬面前的咖啡杯,就往自己那兒挪:“你不能再喝咖啡了!要好好把作息調整過來,我們現在就回去睡覺!”
這話說的……談淵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到底還是跟上程肖桁回了宿舍。
嘗試調整作息是件極其痛苦的事,你可以控制躺到床上的時間,卻無法控制睡眠。試過喝熱牛奶,試過吃褪黑素,試過頭頸按摩,試過冥想放空,試過聽白噪音,試過全宿舍陪着早早熄燈,都成效甚微。
程肖桁還詳細詢問了談淵喬以往最容易入睡的情況,在得知是忙工作累到睡着時,臉上的表情很是心疼。他循着談淵喬的說法提出些建議,要不要營造個類似工作的環境,當然不要那麽累,只是用以烘托氛圍培養睡意。
談淵喬現在不能公開工作,營造環境只能拍拍照、拍拍日常短視頻之類。原本還能蹭別人的直播,可江柏和藍岱進劇組了壓根不回來住,謝偉龍又天天跟着盧璐神龍見首不見尾,總不能要求程肖桁這個戲文專業的播。
更別說程肖桁本身還有點輕微社恐,一緊張說話就帶點磕巴,讓他直播跟趕鴨子上架似的,再被談淵喬那數量驚人的粉絲一沖擊,能吓昏過去。
環境營造得很不成功,失眠依舊在繼續,甚至有越來越嚴重的傾向。
這天上完盧老師的專業課,從小教室出來的時候,談淵喬隐約記得盧老師剛才跟他說,下學期有個舞蹈比賽,希望他去報名參加。但他是怎麽回答的來着?他有沒有答應下來?
猶如突然失憶,丁點都不記得。
中午的日頭正盛,他恍惚在一樓走廊邊的石凳上坐下,面朝綠蔭花壇,仔細回憶自己的回答。
他好像問盧老師參加比賽算不算工作,盧老師說主辦方會錄像,但不會公開播出,只放在主辦方的官網上作為記錄,應該不算是工作。
然後他答了什麽?
他的腦子到底怎麽回事,他的注意力都去了哪裏?
還有兩周多時間就要期末考,怎麽感覺後半個學期跟飛似的一閃而過,還什麽都沒幹呢,就又要面臨考試。
渾渾噩噩了不知多久,日頭曬得他忍不住眯眼,有種想睡覺的欲望。他困頓地思索着要不要不顧形象直接倒頭睡,在石凳上睡會兒,好歹恢複點精力,忽覺有只手在他肩頭輕拍兩記:“……喬喬!叫你好幾聲了你怎麽不答應啊!你的手機在響!”
“啊?”談淵喬循聲回頭,望見成淑月的臉。
“手機在響!”成淑月噘着嘴替他掏出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呶,小綿羊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