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020、
爬高異常痛苦,并且還得注意躲避NPC,萬一碰上,那可是跑都跑不掉。饒是倆年輕人也各種吃不消,前面勉強還能快走,但爬得越高便越難受,到後來幾乎是在一寸一寸往上挪。
“我真不行了,我真不行了。”齊沛直接坐倒在地,呼吸急促,臉色蒼白。
跟拍車上的followPD出聲詢問,在得到齊沛的确認之後,拿了便攜氧氣瓶過去。
“歇會兒再錄吧,小喬你要不要?”
談淵喬眼前都有點發黑,感覺整片天空都昏沉沉的,也不知是天氣的确如此,還是缺氧導致的幻覺。他接過氧氣瓶吸了幾口,并沒多大改善的感覺,但鼻子裏略微舒服了些。
休整五分鐘,PD問兩人是否能繼續錄制。
“還多遠啊?”齊沛的臉色依舊難看。
“大概幾百米吧。”
在平原上幾百米真的不算什麽,但在當下這種環境,簡直跟要命一樣,更別提上去之後還得再下來。
“不然我去。”談淵喬知道拿鑰匙這趴不錄進去的話,後期節目組會非常難剪:“但別讓NPC追我了,我已經跑不動了。”
PD看着倆藝人慘白的臉,趕緊答應:“行行行。”
說白了,談淵喬只是個飛行嘉賓,那點薪酬對他來說幾乎等同于沒有,節目收視率高低更是跟他沒屁點關系。他要不願意去拿,節目組也拿他沒辦法。
反倒齊沛是簽了正規合同的,要保證錄制質量,然而人家臉白成這樣,萬一硬着頭皮上去,結果出點什麽事,節目組更遭殃。
這種狀況下,談淵喬主動提出願意上去,節目組自然高興。
“那小喬幫我們接一下戲吧,就跟小沛說讓他在這裏休息,你自己一個人上去。”
“好,可以。”談淵喬哪能不配合,既然節目組答應不讓NPC追他,那他就挪得慢點,怎麽也要上去。
幾百米路,打個來回,用去近一個小時。
下山比上山略好一些,可饒是這樣,回到齊沛等着他的地方,談淵喬也只想原地躺倒,抱緊氧氣瓶茍住一條小命。
“趕緊吸氧。”齊沛遙遙舉起氧氣瓶。
談淵喬把鑰匙遞給他,接過氧氣瓶,跟救命稻草似的往鼻子上蓋。
齊沛關切地問:“怎麽樣?還能堅持走到安全屋嗎?”
“下山稍微好些。”談淵喬勉強發出點聲音回答他的問題。
休整片刻,兩人開始往山下集合點挪。他們這趟拿鑰匙耗費了太多時間,其餘嘉賓早已錄完自己的部分,吸氧的吸氧,跟PD聊天的聊天,待得倆小弟從山坡上氣喘如牛地下來,付宏義忍不住笑着搖頭嘆息。
“小喬真不趕巧,來的是三季裏面最累的一期。”
談淵喬露出絲苦笑,他懷疑公司是故意的,讓他來這麽一期節目吃苦頭,像是要給他個下馬威,要麽就是在等他忍無可忍“耍大牌”。
安全屋離得不遠,但PD提出要拍幾個沖進安全屋的驚險鏡頭。有NPC追,那肯定就得跑,一夥人又吭哧吭哧好一通跑,終獲安全。
屋內其實就是游樂園的主題賓館,隔出幾間供節目組拍攝,再加上一些特殊布置,看起來就很“安全屋”風格。
在3500米高原上跑了六七個小時,大家都累得不行,進屋就往床上撲,抱着氧氣瓶醉生夢死。
站着走動時只覺得疲累,可一躺下,整個人就如同溺水沉底般,沉重得渾身不對勁。六點多鐘節目組把晚餐送來,讓大家去餐廳吃飯的時候,談淵喬使了半天勁都沒能起來,渾身酸軟,頭隐隐作痛,也沒什麽胃口,就說自己等會兒再去吃。
“很難受?”齊沛過來摸他的額頭:“要不給你拿點到屋裏來?”
如此關鍵時刻,談淵喬哪敢搞這種大牌舉動:“沒事沒事,我再休息會兒應該能起來。”
齊沛只好自己去往餐廳,至于要不要照顧談淵喬、給不給談淵喬拿吃的,也可作為話題內容跟老大哥們進行讨論,以博觀衆好感。
而留在屋內的談淵喬,原本想稍微眯一會兒,恢複點體力,以免晚上節目組又要錄點什麽。結果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間,只覺越來越想吐,頭疼得也愈發厲害,偏偏齊沛走後屋內沒人,他連對着鏡頭招呼的力氣都沒有。
再耽擱片刻,他竟然開始有種瀕死感,視線模糊一片,灰黑色從頭頂沉沉壓下來,精神飄忽無法集中,恍然不知時許。
直至被齊沛的叫聲喚醒。
“小喬!小喬!”齊沛的緊張幾可耳聞:“你沒事吧???你整個嘴唇都白了,我給你叫醫生來?”
談淵喬發不出聲,齊沛當即跑出去叫人,節目組的跟組醫生帶着大氧氣瓶沖進來,給談淵喬戴上了呼吸機和生命體征監測儀。
“心跳140,血氧只有90。”醫生直咋舌:“這高原反應有點嚴重。”
導演組的PD在旁緊張地問:“要不要去醫院?這裏的設備夠嗎?”
醫生皺着眉道:“可以吸一會兒氧再看看,血氧沒上升的話最好還是去一趟。”
持續吸了十分鐘氧,談淵喬總算感覺和緩了些,至少能輕微說幾句話。血氧上來了兩點,但對于正常狀态來說依舊偏低,PD猶豫着要不要去醫院,談淵喬小聲說自己再吸會兒應該就會沒事的。
他畢竟年紀還小,PD放不下心由他自己做主,決定聯絡談霞和鄭郅,詢問下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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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藍岱跳下出租車,舉着手機與那頭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通話:“從寧州游樂園主題賓館這兒進?藍色的大門?”
“對對對,就在一樓,過接待臺之後右轉,走廊到底有扇深紅色的木門,推開來就是。”
“OK,謝謝哥!”
藍岱拖着行李箱腳步匆匆,按指引推開那扇深紅色的木門,本想先去找給他指路的那哥們打聲招呼,卻見其中一間卧室門口圍了一群人。
最中間那人手機開着免提,面容憂慮地說:“要不還是帶他去醫院看看吧,高反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萬一出點什麽問題,跟你們不好交代。”
揚聲器中傳出藍岱異常熟悉的說話聲,正是談霞:“他自己都說沒事的嘛,小孩子一個人錄節目難免嬌氣,沈哥你別搭理他就好。”
藍岱的火氣幾乎噌的一下竄上寧州最高峰。
談霞怎麽還有臉說自己兒子嬌氣???
前天他一聽談淵喬說節目錄制在3500米高的寧州就懷疑有問題,正常母親,不,不說正常母親,就連他媽這個幹媽,都在心裏惦記得要死,生怕人出事。談霞作為親媽,在節目組已經特意打電話聯絡,說想帶人去醫院的情況下,居然還說得出“孩子嬌氣別搭理他”這種話?
要不是相隔兩千公裏,他真想一口痰呸到談霞臉上!
“沈叔叔!”藍岱強忍着怒火推開外圍幾人,擠到PD身邊,摁住他的手機:“我帶小喬去醫院看看吧,你們明早幾點開始錄制?保證錄制前趕回來。”
PD反應了幾秒才認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是誰:“是你啊,你怎麽來了?來玩兒?哦行行行,那你趕緊帶小喬去。”
藍岱終于得以進屋,看見談淵喬大半張蒼白的臉都被氧氣面罩蓋住,身上貼着各種用以監測生命體征的線,眼眶發熱,心一揪一揪的疼。
“我們去醫院。”他拿過蓋在被子上的羽絨衣,扶談淵喬坐起,正想幫忙穿衣服,就見談淵喬眼角泛紅,顯然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他趕緊挪到談淵喬面前幫忙擋住鏡頭,輕拍他的背:“別哭別哭,不然更喘不上氣。”
事不關己高挂起,工作人員早已經散得差不多,只剩助理趙瑾在旁邊聯絡司機幫忙開車。藍岱低聲安慰兩句,幫他穿好衣服,拿了氧氣瓶,攜着出門。
車隊司機把車開到賓館門口,車裏還坐着跟組醫生和一個攝影師,藍岱也不好說什麽,只得随他們拍着,開到就近醫院一診斷,需要吸氧和補液,起碼得折騰四個小時。
這弄完都得半夜了,夜間霜凍厲害,行車視野受限,回去也不方便,藍岱只得想盡辦法折騰出個床位,至少能讓談淵喬卧床休息。
兩個小時氧吸完,談淵喬臉色恢複不少,也有了些精神,見攝影師不在,便一臉郁悶地跟藍岱抱怨:“就不該逞強爬那幾百米山路,但我不爬、齊沛不爬,這期節目怕是沒法錄了。”
藍岱知道他覺得受委屈也不全是因為這個,錄的節目多了,這種事經常會碰上。很多人仗着咖位大或者背景強,一些髒臭辛苦的環節不樂意做,就想盡辦法推給別人去做。
談淵喬心裏難受的主要原因還是談霞,從讓他劇組一殺青就輾轉着跑來錄這麽辛苦的節目,到節目組都電話聯絡了他媽還丁點都不上心,再想到明後天頂着殘軀還不知會怎麽折騰,萬一達不到要求,後續合同到期跟公司解約的時候會不會被黑死。
各種憂慮堆積在一起,在看到可以信任的大靠山出現的那一刻,所有委屈便都爆發了出來。
“不氣不氣,明天我全程跟着你。”藍岱遞過熱水壺:“喝點水?”
“燙。”談淵喬對着大靠山扁扁嘴:“要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