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017、
今日導演本就打着早些收工好讓大家沾點平安夜氛圍的主意,趕戲趕得匆忙,連休息時間都極少。談淵喬也沒空看手機,直至現在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
藍岱提着個大紙袋從人群後方擠出半身,朝談淵喬招招手。他脖子上圈着紅綠色的圍巾,那圍巾上的标簽都還沒剪呢,是片蘋果葉的形狀,一看就是從哪裏弄來的聖誕節專用品。
談淵喬繞過人群走至藍岱身前,不及說話,就聽藍岱道:“冷不冷啊你!”
說話間,那條紅綠色的圍巾便被摘下,圍到了他脖子上。身後,趙瑾匆匆把羽絨衣抱來,正欲遞給談淵喬,又見藍岱從大紙袋裏掏出件白色的外套。
“黑科技沖鋒衣,穿上體感溫度會維持在人體最适宜的二十二度!你不是天天跟我喊冷麽,來,套上。”
“真的假的?”談淵喬正冷着呢,趕緊張開雙臂讓藍岱給他套上,甫一穿好,渾身皮膚就好像進暖氣房般舒張開來,不會過熱,不會過冷,正正好。
“真的,好神奇!”談淵喬原地蹦跶幾下,連帶着圍巾末端也上下翻飛。
側拍師悄無聲息地把鏡頭轉了過來。
在旁圍觀的江淡秋忍不住道:“火火你穿白色的太美了,能給你拍幾張照嗎?”
談淵喬道:“好啊!要不要拍合影?”
藍岱伸手從大紙袋裏掏出最後的禮物:“來!平安果拿好!”
江淡秋雖然經常聽說藍岱的名字,畢竟第一次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可以幫我們拍嗎?”
藍岱比了個OK的手勢,遞過蘋果,接過拍立得,幫他倆拍了兩張合影。
“咦,好像下雪了?”談淵喬伸出掌心,擡頭往天空望去。他剛才感覺有一點點冰涼的雨滴落到臉頰上,今天天氣預報可是零下,下雪的可能性非常大。
剛放下的拍立得又被藍岱拿起,這回只對着仰天望雪的談淵喬,咔一張,在朦胧暗下來的夜色中美得像仙子。
“啊這張好好看!”江淡秋接過拍立得時,瞥見藍岱最後拍的那張,整張臉都紅起來:“可以給我嗎?可以給我嗎?”
藍岱火速把照片塞進口袋:“不!你都有兩張了,這張歸我!”
江淡秋:“可我那兩張是雙人的合影!我想要張單人的!”
談淵喬:“……”
話說,我人還在這兒呢,再拍不就是了。
兩個腦筋短路的正吵得歡,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兒子!”,緊接着,一輛大紅色的寶馬轎車嘎的駐停,談霞放下車窗露出笑靥:“兒子,聖誕節快樂!”
“是談媽媽嗎?”江淡秋好奇地張望兩眼:“哇,談媽媽也好美啊,難怪……”
話沒說完,她就發覺藍岱和談淵喬的态度變得有些微妙,兩人不冷不熱地應了聲,聽見工作人員在叫最後一場開拍,便徑直過去候場。
咦?江淡秋歪過頭,左看右看,沒明白是怎麽回事。
拍完最後一場已是六點多鐘,按原計劃談淵喬是想跟藍岱單獨吃晚飯的,可他媽先前明明說的晚上來,卻已經提前到了,總也不能刻意把她抛下。
沒轍,只好把計劃改成在酒店吃聖誕套餐外賣。
藍岱一看到談霞出現,就知道計劃又要泡湯,幹脆預先點了餐,待回到酒店,外賣正好送達大廳。他把東西拿上樓,拆包裝的時候,談霞湊過來笑着道:“吃這麽好,不然開個直播呗。”
得,沒得出去還不算,吃飯還要開直播,真是半刻不得放松。
談淵喬不太高興:“今天藍岱在,明天再直播吧。”
談霞道:“那好歹也要發個福利微博啊!反正還沒卸妝,不然……”
“談阿姨。”藍岱伸手進口袋,把剛才給談淵喬拍的那張單人照拿出來:“你發這個吧。”
沒看孩子都餓成什麽樣了,還想折騰呢?
談霞接過照片,看到談淵喬身上有聖誕元素,勉強滿意,掏出手機窩到沙發上發微博。
藍岱趕緊把烤雞和意面拆出來,讓談淵喬先吃幾口填肚子,以免談霞突然對照片不滿意,又要拉着兒子搞事情。
兩人前線戰鬥般快速吃完東西,談霞也正好發完微博,放下手機,看到桌上的套餐裏有杯紅酒,端起來就想喝。
“媽,你開車了!”談淵喬趕緊提醒。
談霞渾不在意地揮揮手:“我待會兒去酒吧,今晚不回去。”
談淵喬眉頭漸漸蹙起:“你少喝點。”
“喲,兒子大了,還會管媽了?”談霞揶揄一句,放下酒杯,又道:“對了,我剛問了劇組這邊2月24日左右殺青,魔影那邊3月5日開學,中間有八天檔期,我給你接了個綜藝,去當一期特邀嘉賓,錄四天。”
藍岱忍不住插話:“就八天時間也不讓他休息?”
談霞翻白眼道:“他現在一天能賺二十萬,我只讓他錄四天,有四天不安排工作,還不夠?”
藍岱無話可說,只求她趕緊去酒吧,好讓談淵喬休息。
解決完一塊披薩一杯紅酒,談霞補了補口紅,踏着小高跟鞋出門而去。留下倆孩子在屋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沉默無言。
“那,行李怎麽說?”最終,還是藍岱先打破沉默。
前幾天他倆說起談淵喬留在學校的行李問題,寒假要封校,沒法再進去拿東西,談淵喬便說期末考試完他把行李箱整理好,讓藍岱幫忙帶回家。
然而現在變成他壓根就沒空回家,就算勉強趕回去,也才四天,還不如直接借用一下藍岱的衣服和用品,省得把行李箱搬來搬去。
“其實也沒什麽貴重物品。”談淵喬後仰倚在沙發上回憶:“手機電腦我都随身帶着了,還幾件衣服,不穿也行。哦,被子得收拾,不然把被子搬回家曬一曬?”
魔都的冬天又濕又冷,他這三個月不睡,被子鐵定得發潮發黴。
“可以,那我把被子拿回去。”藍岱學着他的樣兒靠到他旁邊:“有件事,我想說一說。”
談淵喬:“什麽?”
藍岱問道:“你的合同只剩不到三個月了,乾誠到現在都還沒來跟你提續簽的事嗎?”
談淵喬皺起眉:“是啊,我估計得等《空戀Diary》拍完?有可能鄭郅跟我媽提過,但他們沒告訴我?”
藍岱嘆了口氣,對傻弟弟的不上心表示絕望:“你的合同三月初就到期,而你又已經成年,公司卻到現在都沒來跟你提過半句合同的事,多半他們已經看出了你不會再續簽。按照時間推算,你媽給你接的那個綜藝很可能是合同期內的最後一項工作,你考慮過公司會使陰招,想辦法在錄制的時候黑你,讓你不好找下家嗎?”
“我想過。”談淵喬的眉頭皺得更緊:“但我身上好像沒什麽能黑的,而且合同到期的時候,《空戀Diary》還沒播。這部劇是乾誠跟天意對接着簽的,投資不小,還要捧新人,萬一我出問題,違約金可得乾誠賠,那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我想他們可能會黑你耍大牌、工作态度不認真。”藍岱一攤手:“以前有些執行經紀的事是你媽在負責,我記得出現過沒對你通知到位,導致你遲到的狀況。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你媽肯定跟你是一體的,所以耍大牌的傳聞會變得很具有可信度。”
在這個圈子裏,耍大牌是個很讓人不屑的行為,因為蹿紅和暴雷實在是太過常見,說不定前一秒還站在山頂俯視衆生,下一秒就會摔在山底零落成泥。
無論你站得多高,也永遠會有人上人。咖位之上還有金錢,金錢之上還有權力,仗着咖位胡亂耍大牌,随時可能會惹到不該惹的人,導致被封殺。
耍大牌永遠都是圈內的大雷點,而愛耍大牌的人,也多半不會長紅。
這種“黑料”傳出去會很不利于找新東家,再鬧得嚴重點,被觀衆粉絲聯合抵制,那就更糟糕了。
談淵喬也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面露猶豫:“要不……”
他一時想不出該怎麽辦,身邊的工作人員都是乾誠的人,在即将解約之際,誰都不能相信。
只有藍岱。
只有藍岱是他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要不那期綜藝我陪你去錄吧。”藍岱不待他支吾猶豫,徑直幫他補完了心裏話:“我幫你盯着,盡量保留些能自證清白的證據。”
聽上去似乎是很簡單一件事,但也相當容易被有心人抓把柄。
節目組通常都會給咖位高的嘉賓配幾個工作人員的随行名額,包吃住車馬費。可藍岱不能利用這些名額跟着,因為這同樣屬于“耍大牌”的一種表現形式,說得嚴重點,還能叫“蹭公款”。
而就算自己出錢跟随,也會使談淵喬陷入錄期節目都要人陪的抨擊當中,再編排點有的沒的,反倒更難以澄清。
“這樣。”藍岱提議道:“一共錄四天,第二天收工之後我去找你,就當作是偶遇。正好是放寒假時間,總體說得過去。至于頭前兩天,只能你自己注意着點。”
談淵喬纖長的睫毛輕顫,被筒燈燈光打得在臉上挂下道扇形陰影,他垂眸想了想,似有躊躇和彷徨,但最終,還是答應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