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豆麻袋

第13章 、

013、

兩星期後的周六清晨，節目組派了輛中巴車，把魔影入選的幾名學生帶去《開心方程式》錄制大樓。

就一天時間，要完成采訪、彩排、錄制，可以說非常緊迫。擠了二十個學生的休息室裏一片繁忙景象，舞蹈的在熱身，聲樂的在開嗓，器樂的在調音，唯有一個人格格不入，沉默地蹲在角落裏玩手機。

談淵喬往角落瞥了兩眼，想起他是那個學畫畫的，叫什麽來着？聶岚？

聶岚身邊放着塊畫板，估摸着是要表演畫畫。上電視表演畫畫挺少見的，談淵喬還挺好奇最終呈現的效果會怎樣。

二十個學生挨個被叫去隔壁采訪，估計播出時會先放采訪的這段VCR。待全部弄完已過中午，盒飯随便扒拉幾口，又被叫下去一樓的室內小舞臺彩排走位。

彩排完要馬不停蹄開始做造型，晚餐基本等于沒得吃。等到正式開始錄制已是傍晚六點，除去二十個節目之外，還要穿插着玩幾個小游戲，預計錄完得到半夜。

“我突然想起來……”候場等着上臺時，因為位列第一而并排站着的成淑月問談淵喬道：“這個錄完咱再回學校，早過宿舍門禁時間了，該咋辦？”

談淵喬：“……”

按計劃，錄完他還得跟娴姐他們出去吃飯，吃完飯随便開個鐘點房休息會兒天就亮了。

他還真沒想過成淑月該怎麽辦。

“附近找個酒店睡一晚？”他道：“帶錢了嗎，沒帶錢我給你，怕不安全的話讓藍岱送你一程。”

成淑月心下大安：“靠譜。”

錄制過程還是相當順利的，畢竟都是藝術生，表演完成度相當高。最後，談淵喬好奇的那個聶岚，風度翩翩地搬着板凳和畫板上了臺，坦然坐下，由主持人公布了他的才藝表演。

“犯罪畫像速畫？？？”成淑月同樣探着好奇的小腦袋湊在談淵喬身邊：“怎麽畫？”

就見主持人随機找了兩名觀衆，由觀衆A口述觀衆B的容貌特征，聶岚手執畫筆，唰唰揮筆，輪廓、細節逐步在畫布上浮現。

臺下觀衆看不到畫布上的內容，後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一衆好奇的小腦袋齊刷刷“哇”的叫出聲：“也太像了吧！”

“又高又帥又有才華！”成淑月豎起根大拇指：“肯定有主了。”

談淵喬：“……”

也不知道成淑月的思維為什麽會一下子就轉到有主沒主上去。

錄制全部結束果不其然已是晚上十一點，在休息室卸妝換衣服時，有工作人員跑來問哪些人需要住宿，節目組可以幫忙訂酒店。

“原來有提供住宿啊。”成淑月正準備讓藍岱陪她去找酒店呢，聞言立馬舉起手：“我我我！”

藍岱也跟着舉手：“我跟小喬一間。”

工作人員做完統計，讓他們在這兒稍等。沒幾分鐘，娴姐從休息室門口路過，朝裏喊：“小喬，吃飯去？”

“哎好！”談淵喬趕緊跟藍岱打了聲招呼，匆匆跟上娴姐幾人的腳步。

藍岱簽的喜泰影業本就跟電視臺合作比較多，自然知道談淵喬被娴姐叫去，多半是要搭關系。電視臺的關系很不好搭，尤其談淵喬簽的公司在這方面基本沒門路，這可是個相當難得的機會。

他目送談淵喬拐出去，又看外頭除去娴姐之外，還有核心MC佐哥和幾個PD，人到得全乎，應該挺正式，不會有什麽潛規則的問題。

肚子餓得咕咕叫，藍岱收回視線，轉頭問旁邊的成淑月：“月月你餓麽，咱等會兒整點夜宵？”

成淑月并不問談淵喬的去向，也不問藍岱為什麽不跟着一起去，只俏皮道：“好呀周瑜葛格！”

————

談淵喬直到淩晨兩點半才回酒店，三個多小時自然不可能只是簡單吃飯，還要奉承着大咖們，陪唠嗑、聽吹牛，伏低做小，說盡好話。回來時累得都沒人形了，看到空着的床鋪就往上一撲，只想放空。

旁邊半寐的藍岱被撲床聲驚醒，在昏暗的床頭燈底下打着哈欠問：“喝酒了嗎？”

談淵喬哼唧一聲，都成年了難免被灌幾杯酒，但灌得不多，只是腳步有些飄忽，神志還是清醒的。

至少能自己摸回酒店。

藍岱坐起身：“我給你削個梨。”

他剛才跟成淑月出去整夜宵的時候，就說起談淵喬可能會喝酒，特意買了倆大鴨梨解酒。鴨梨皮薄汁多，藍岱削完把它切成小塊，酒店沒有碗，只好裝在塑料袋裏拿去給談淵喬吃。

談淵喬迷迷糊糊被攙着坐起，整個人賴在藍岱身上，手胡亂往塑料袋裏伸了幾次都沒抓到梨，不由開始扁嘴。

藍岱哭笑不得：“行了我拿給你吃。”

他把梨一塊一塊拈出來放到醉鬼掌心，再看着醉鬼把梨一塊一塊塞進嘴裏，覺得萬分好笑。

“吃完趕緊睡覺，明天一起回學校去。” 投喂完一整顆梨，藍岱收起塑料袋，去衛生間攪了塊毛巾，給醉鬼擦濕乎乎的手和臉。

這哥哥當的真是，多麽的盡職盡責。

待睡飽醒來已是臨近中午，談淵喬卷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支棱起發型亂糟糟的腦袋，左右張望。

“醒了？”藍岱在旁道：“餓嗎？點外賣還是出去吃？月月說跟同住的校花在附近逛街，讓我們回去的時候叫她一聲。”

談淵喬表情還有點懵，先拿過手機看看有沒有漏接的重要電話，然後才逐漸回神。

“餓。”他說：“想喝粥。”

趁談淵喬起床洗漱，藍岱把電話打給成淑月，連帶着另外那個校花也一起，四人約着吃了頓港式茶餐廳，分道揚镳，各自回學校。

天氣大好，周末的魔影煞是熱鬧，走到L樓附近時，一輛惹眼的橘色跑車大搖大擺停在中央空地上，車邊站着兩個妝容打扮精致的姑娘，另有無數人佯裝路過偷偷斜眼窺伺。

“我先回宿舍啦！”成淑月的22號樓更近些，她與兩人揮手道別，正要右轉，卻見跑車邊的那兩個姑娘信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你就是那個熒幕初吻敢開價賣兩千萬的？”站在左邊的姑娘揚起下巴如是說道。

三人齊刷刷擺出懵逼臉。

“說話啊！”站在右邊的姑娘擡手虛指：“你覺得就你那熒幕初吻能值兩千萬？”

談淵喬都沒想到她們是在跟自己說話，下意識反問：“什麽？”

左邊姑娘唾道：“你媽在我家公司獅口大開，說你的熒幕初吻要賣兩千萬，你配麽你！”

這都是什麽話……談淵喬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熒幕初吻對于一個演員，尤其是童星出道的演員來說，的确非常具有話題性，經紀公司想要熱度也在所難免。但以此獅口大開跟資方去要錢，那簡直就是發瘋病！傳出去他能被圈內圈外聯手恥笑死！

“要錢也不是不可以。”左姑娘挑挑眉，抱胸道：“不過你最好做足心理準備，我一定會把這筆錢的分量一分不少地讨回來！”

“哎姑娘姑娘。”藍岱自然發現談淵喬對此事毫不知情，忙把那二位姑娘往旁邊帶，好找機會讓談淵喬跟談霞那邊聯系：“這事估計是有什麽誤會，咱先借一步說話。”

談淵喬眉頭緊皺，掏出手機給鄭郅打電話。

至少鄭郅還有點腦子，萬一這事是他媽自己偷偷跑去做的，還能讓鄭郅攔一攔，救場把錯誤糾正過來。

但如果鄭郅知情呢？甚至他媽跑去發瘋都是鄭郅授意的呢？公司同樣也圖錢，尤其在他合同快要到期、續簽欲望又不強烈的時候，那可不得抓緊機會最後撈一筆嗎？

躊躇間，那頭的電話接通，鄭郅的聲音傳入耳中：“怎麽了小喬？《開心方程式》錄完了？”

談淵喬忙定了定心神：“鄭叔叔……”

話到此處，他卻不知該怎麽往下接，整件事都帶着種莫名的難堪，讓他難以啓齒。

“我媽……”談淵喬竭力組織着語言：“好像去找某個資方提了些有關熒幕初吻的事，跟兩千萬有關，你知情嗎？”

“兩千萬？”鄭郅遲疑片刻：“哦，是那回事吧。我們在給你談一個新劇，制片人開的片酬是一千五百萬，然後資方那老板也在，他說你已經成年了，能不能把熒幕初吻給這部劇，這樣更有熱度。他肯定是想多賺錢的嘛！你媽媽聽了不太樂意，說要拍吻戲得多加五百萬……她是想用這招讓他們放棄來着！”

一千五百萬，再多加五百萬，的确是兩千萬，但這跟“熒幕初吻要賣兩千萬”完全是兩碼子事。

鄭郅的解釋乍聽起來好像挺合理，可經歷過姚戈那件事，談淵喬已深知自己親媽的秉性，她怎麽可能因為資方要他拍吻戲就不樂意？

總覺哪裏不對。

是鄭郅在幫他媽圓場糊弄他嗎？

這中間肯定還有問題，否則那倆姑娘不會無故跑來叫嚣。

“然後呢？”談淵喬追問道：“我媽說要多加五百萬，對方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