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白起言和沈世情,帶着孟玥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議廳,就是當初宗門大比時,她被長孫塵他媽興師問罪的地方。
“凡事有師尊照應,你循着他的話,照做就是。”白起言走在前頭,提點着孟玥。
沈世情只是個挂名的內門弟子,拜師這檔子事,其實她并不清楚流程,白起言這麽說,她當然也就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安撫着孟玥:“你別緊張,時間過得很快的,一下子就結束了。”
別的外門弟子若是能得這機會,只怕早就高興的不知東南西北,但是孟玥卻有股不安的預感,拜師這件事恐怕不會那麽順利地發展下去,一定會出事。
只是她心裏這麽想,人看上去卻很平靜,朝着沈世情他們露出一個笑容,就邁步走進議廳。
孟玥走後,沈世情打算在門口等,但白起言卻說:“你若不想看見你表哥,最好換身打扮。”
“表哥?”沈世情托腮,滿是不解地問,“我只是等孟玥出來,怎麽會碰上表哥?”
白起言淡淡地看她一眼,薄唇輕啓,說道:“你覺得你回宗的消息,你表哥會不知嗎?若他知你在此,你覺得他可會尋來?”
沈世情的臉‘唰’一下就全白,她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的亂轉,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表哥一定馬上就要找到我了,完了完了,我要被帶回家了。”
這麽張皇失措地念了半天,她眼裏突然爆發出一股希冀的光,射向白起言。
“師兄,你能用化形術把我變成男人嗎?”沈世情小心翼翼地開口問着。
換做平時,她是絕對沒有膽子說這種話的,但是現在情況危急,腦子一熱,情不自禁地就說出來了。
說出來後,沈世情打了兩下嘴,覺得白起言肯定不會答應她的請求,這話相當于白說。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往日對她格外冷淡的白起言,卻是伸手一揮,施展出化形術,将她變成了一個泯然衆人的普通弟子。
沈世情上上下下檢查了自己一遍,确定沒有破綻了,才不可置信地看向朝她大發善心的白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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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言對她的眼神視而不見,徑直離開。
沈世情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問道:“師兄,你不一起等孟玥嗎?”
白起言沒說話,回答她的只有冷寂的風聲。
......
孟玥一進議廳,就看到正當中跪着的江憬,他換上嶄新的弟子服,頭發束成幹淨利落的馬尾,看着倒多了幾分派頭,不像以那麽窘迫。
她在他身邊用一樣的姿勢跪下。
江憬見她來了,就跟看見救命稻草似的,立馬投去一個關切的眼神,畢竟在這浩大的靈清宗,就只有一個孟玥能勉強算是他的熟人。
孟玥用眼神安撫着他的緊張。
座上的韓青起身,慢慢走到他們二人身前,用很是嚴肅的語氣說道:“修仙一途,道阻且長,不乏有心性不堅者半途而廢。”
他邊說,邊用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觀察着孟玥二人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他們身上找到畏縮的情态。
“我乃一宗之主,做我的弟子,少不得吃苦受罪,降妖除魔,旁人能躲,你們不僅不能躲,還要身先士卒,便是死了,也再尋常不過。”
提到死字的時候,江憬不自知地顫抖一下,韓青将他這舉動看在眼裏,說道:“你們二人若害怕,現在就可離去。”
孟玥在他說完話後,就絲毫不猶豫地回答了:“弟子不怕。”
尚且是小孩兒的江憬,對韓青話裏的未來感到幾分惶恐,但他看着身邊脊背挺直,目光凜然的孟玥,咬了咬牙,還是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弟子不怕!”
韓青滿意地點頭,說:“待我将姓名錄入心牌,以後你們就是我韓青的弟子了。”
“心牌?”孟玥對他話裏提到的東西感到好奇,悄悄念出聲。
“不錯,心牌。”韓青聽到她的話後,解釋道:“修仙其實修的是心,道心不穩,資質再好,最後也會不受控制走火入魔。但有了心牌,修士便能防患于未然,避免釀成大錯。”
孟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韓青走到江憬跟前,将寬厚的大掌覆于他的頭上,嘴中默念咒語,一塊深紅色的木牌就從他的袖口中飛出。
金色的靈氣将江憬瘦小的身軀整個包裹,遠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金色蠶繭。
時間一點點流逝,心牌上逐漸浮現出江憬的名字、年歲以及性別等等各類信息。
孟玥看着那小小的‘男’字,心髒立馬以飛快的速度跳動起來,若心牌能反應主人的性別,那她今日豈不是要暴露了?!
被韓青知曉女子身份的話,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而是他若盛怒之下問罪,憑她如今的修為,逃出生天都是個問題。
孟玥想的冷汗直冒。
她必須放棄認師。
孟玥心裏天人交戰的時候,韓青手已經從江憬的頭離開,他邁了幾下步子,就來到她身前。
現在必須要說了!
孟玥捏了捏汗濕的手掌,正打算開口,卻有一道聲音搶在她前頭,大喊道:“宗主且慢——!”
這個救她的人,孟玥怎麽想都想不到會是薛寒淞。
韓青的動作被打斷,他倒也不生氣,只是看着走進議廳的薛寒淞問道:“薛長老,您怎會來此?”
薛寒淞抱拳,先是朝他行了一禮,然後才解釋:“今日來此,是為弟子孟玥。”
“孟玥?”韓青說,“這孩子的确如你所說,資質上乘,我已打算收她為徒,你不必擔心。”
話說完,薛寒淞朝韓青行禮的身子卻反而更恭敬了,“我、我來此,是懇請宗主莫要收孟玥為徒。”
聞言,韓青皺眉,不解地問:“長老這是何意?”
“望宗主體諒我愛徒之心,”薛寒淞語氣充滿不舍,“我看着孟玥長大,她能有所成就,我自然歡喜。”
說到這,他哽咽起來:“可到底是看着長大的孩子,若她入宗主門下,我與之相見次數一只手便能數得過來,我如何舍得!”
薛寒淞說着就要跪下,“還望宗主體諒!”
韓青扶住他,嘆了口氣,“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可孟玥身懷劍骨,你是火靈根修士,教導起來,實難。”
其實憑薛寒淞外門長老的實力,根本不夠資格教導孟玥,韓青只是顧及他的顏面,沒把話說全。
“這......”薛寒淞顯然沒考慮到這一層,但他還是固執己見,不願放走孟玥。
韓青見他立場堅定,但愛才之心又讓自己無法割舍孟玥,便提議道:“不若這樣,薛長老還是孟玥師尊,但修習一事,由我指點,長老意下如何?”
薛寒淞知道韓青已經做了大讓步,便同意道:“只能如此了。”
韓青又問孟玥:“你可願意?”
既能避免暴露女子身份,又能得到宗主教誨,孟玥高興還來不及,立馬答應道:“弟子願意。”
韓青沒想到好好的收徒,會變成現在這個場面,不由得有些悵然。
薛寒淞似是看不到他這般表現,只自顧自地将孟玥從地上拉起,然後朝着韓青說:“宗主若無事交代,我便帶孟玥走了。”
韓青擺擺手。
孟玥被薛寒淞帶着,從議廳走出來,等出來了,她才有些好奇地問:“師尊當真是舍不得弟子嗎?”
明明去滄浪城之前,他還說他們二人師徒情分已盡,怎麽現在卻又擺出師徒情深的模樣來,若真是舍不得,當初何必說那些話。
薛寒淞被她這麽一問,腳下的步子稍有停頓,但他還是很快恢複平靜,說道:“有些事,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沒正面回答孟玥的問題,只扔下模棱兩可的一句話。
“你記着為師的話,白起言和沈世情不是好相與的人,你與他們二人待在一塊兒的時候,萬事都要小心。”說到這兒,薛寒淞摁住孟玥的肩膀,很是謹慎說:“他們二人之間若有古怪,一定要及時告訴為師。”
白起言和沈世情能有什麽古怪?
孟玥覺得薛寒淞的擔憂簡直莫名其妙,但她還是很乖巧地說:“師尊放心,弟子都記下了。”
“嗯,”薛寒淞的緊張這才稍微緩和點,只是還沒緩和多久,他就又有些擔憂地道:“這些時日也不知你裴雙師兄去了哪裏,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孟玥偏頭看着一臉緊張的薛寒淞,說道:“師兄得了宗主急報,帶我下山除魔,路上失蹤了。”
“什麽?!”薛寒淞大驚失色,“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當初我在議廳被問罪,回去後不久,師兄就如此跟我說了。”孟玥心下困惑,“這件事,難道師尊不知嗎?”
“除魔一事,向來是內門弟子和宗門長老做的,你們倆不過是外門弟子,宗主再怎麽要請援手,也請不到你們頭上來!”
薛寒淞越說,語氣就越肯定。
“裴雙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