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園魔影（3）
花園魔影（3）
蕭晴說：“葛老師，以後你不要吃這個苦頭了。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我這裏，外面互相交流交流學習心得嘛。”這下葛卓陶有點受寵若驚了，不好意思道：“這恐怕不大好......我只是普通的師專畢業，論知識，和你比起來恐怕差遠了！不過你能答應收我做你的學生，我求之不得，呵呵。”蕭晴被他恭維得有點耳熱心跳了。可是她沒有進一步追究：為什麽一個儀表堂堂的男子，能夠講出這些謙恭得近乎谄媚的語言？
她只是在想：論學識，也許他真的不如自己，可是看年齡，他要比自己大上7，8歲，同行之間，取長補短，互相學習，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為什麽提出要當自己的學生呢？然而機靈的葛卓陶用眼一瞟，便看出了她的心思，忙解釋說，他因為文憑不太高，打算去進修，争取考得一個本科學歷，但找不到合适的輔導老師，所以才登門求教。蕭晴被他的真誠感動了，很同情他的處境于是點頭答應他的要求。他們的師徒關系就此開始。
葛卓陶一開始，就給了蕭晴一個極好的印象。他很勤快也很幹練，每次一來總是先掃地，沏茶，倒垃圾，經過他一收拾，女教師的屋子裏更加顯得寬敞明亮。整潔雅致。蕭晴本就是一個愛潔成癖的女子，對于葛卓陶這樣一個幹淨利落的男子，心裏十分喜歡。
學習的時候，他又是那樣專心致志，虛懷若谷，而且他并不低能，她發現他的記憶力特別好，杜甫的《兵車行》，白居易的《琵琶行》，杜牧的《阿房宮賦》，他不消很大功夫便能一字不差地倒背如流。一旦談起外國文學，他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諸如巴爾紮克，莎士比亞，大小仲馬，托爾斯泰等文學巨匠的名著，他不但看過還能講出許多不同凡響的見解。直聽得蕭晴心裏如癡如醉拍手叫好。每當此時，蕭晴認為自己再鎮三中找到了知音......就耳鬓厮磨的學習中，蕭晴漸漸愛上了葛卓陶，沒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寂寞難耐，于是乎一場坐在火山口上的“羅曼史”拉開序幕。
沒過多久，孟校長就來找她談話了。這位德高望重，頭發斑白的老人眼睛裏含着一種克制住的愠怒的光芒。他語重心長地這位自己嘴器重的女學生說，在生活中交朋友應該十分慎重，萬萬不可草率.......這番訓誡的含義是顯而易見，用心良苦。因為近來一段時間孟老不僅聽到師生之間流傳的各種難聽的風言風語，而且還有葛卓陶家暴妻子的傳聞......可惜，蕭晴沒有聽進去，此時她已經被葛卓陶的假意殷勤和花言巧語給迷惑了，淪為徹頭徹尾的“戀愛腦”。她笑了笑，滿不在乎地對孟老說：“校長，你是擔心我給葛老師補習，耽誤了學生們的功課吧？”這實際上是一種巧妙的反擊，性情忠厚的老校長以為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同時也覺得這個誤會很好，蕭晴是一個未婚姑娘，對她有好多話也不方便說清楚，“擔心耽誤學生功課”正好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嗯，是啊是啊，老師天職就是教好學生，更應該為人師表，你們這樣一個教一個學生的，時間長了，恐怕......會耽誤工作。”
蕭晴自從大學畢業以後，由于事事太順利，性格早就變得驕傲，自負。她已經聽慣了別人的贊美卻容不得旁人的诟病。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孟老雖然說她是良師而且說得很婉轉動聽，她依然受不了，臉蛋一下子漲紅，語氣裏帶着頂撞：“孟校長！您應該做一個伯樂。千萬不要讓有用的人才在您手下埋沒。如果你真的擔心我耽工作，那我甘願犧牲休息時間為葛卓陶補課。”這一席話如同撲面刮來的冷風嗆得孟老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望着蕭晴走出養心齋的背影，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神聖的職責和善良的心腸驅使着他不能讓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滑下深淵，于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兩個年輕人從歧途上拉回來。
那是一個暮春的星期六。玫瑰園裏日影西斜，輕風拂簾，花香飄逸，顯得一片寧靜。正當蕭晴發愁無法打發孤寂的周末之時，葛卓陶匆匆走進玫瑰園。這使她意外地狂喜，半開玩笑說：“你怎麽提前行動了？”這本是無意的話讓葛卓陶壯了膽子，輕佻地回答：“寂寞難耐呀，實在等不到明天了，眼看考期一天天逼近，我能不着急？”說完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花花綠綠的水果糖放在她面前：“學生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蕭晴發現他的目光有些撩人，不由得心髒狂跳。她後悔自己不該說那句玩笑話，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态，随手拿過他的學習筆記胡亂翻着，突然，一首題為《反古詩意》的七言詩映入眼簾：
豔葩一朵正堪折
唯恐芒刺長滿枝
若能借我破天膽
恰是水乳交融時
如果說葛卓陶剛才那些話只是出于一時的感情沖動，那麽這首歪詩無疑事早有預謀了。如果說剛才蕭晴真的對自己那句玩笑話有些後悔，那麽現在也算是借題發揮挽回自己出言不慎的時機。只要她面孔稍微一沉，或則态度稍微慎重，猴精的葛卓陶自然會打消邪念，不敢再胡思亂想。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恪守學生的本分，循規蹈矩。可惜，蕭晴偏偏在這個骨節眼上放松了自己。———她看到這首歪詩，明明心中竊喜卻偏要裝出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合上本子說：“葛老師，你的筆記記得很認真啊。”葛卓陶早就在暗暗察言觀色了，既然她這樣講，那就表示她并不反感自己，馬上順水推舟說：“惹老師見笑了。我其實事越學越覺得自己無知，考期越近我就越擔憂，所以，盡管今天是星期六，我也趕來，如果你有事的話，我就先回去自習，明天再來請教？”這猴精的家夥，居然來了欲擒故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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