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張蓉幹笑道,“宮裏向來是這樣,有什麽事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宮裏都會知道。臣妾身為後宮之主,自然也會小心留意些。唉,娴妃剛剛流産,臣妾本痛心疾首,現下就傳出璃美人有孕之事,當真是天佑我大辰。臣妾于情于理都應來看望璃美人。”
“的确是天佑我大辰,若再晚幾日,璃美人恐怕又是第二個娴妃。”南宮玦怒氣不減,冷哼道。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南宮玦看着反常的皇後,不耐的閉上眼。盡管他知道這麽多年她一直在背後搞些小手段,一則念及結發之情,二則為江山社稷,他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并不包括殘害他的子嗣。
“陛下,陳知禮帶到。”
“帶進來。”
陳知禮在宮裏數十年,皇帝這個時候傳召,又是在雲棠殿,他心裏也了然三分.
南宮玦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陳知禮,淡淡問道
“陳知禮,你可知罪。”
“老臣有罪。”
南宮玦沒有說話,只是從鼻間重重的哼出一聲。
“老臣剛在路上得知璃美人懷孕的消息,才知自己大罪。是老臣醫術不精,險些害了皇嗣,老臣但求一死,以報陛下隆恩!”
青璃微微蹙眉,沒想到陳太醫竟想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懶到自己身上。不過轉念一想,他這麽說自然要比招供後的罪輕的多。
“哼,你倒将責任推的幹淨,醫術不精?朕看你是受人指使謀害皇嗣吧?”
陳知禮吓得顫顫發抖道,“老臣不敢啊,璃美人前些日子心情郁結,體內脹氣,臣故開些活血化淤藥物,至于胎兒之事,許是時日過短,胎象不明顯。臣萬不敢謀害皇嗣啊!還請皇上明察!”
南宮玦不耐的深呼出口氣,他知道再查下去也是沒有結果的,他既然敢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背後之人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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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既然你醫術不精,也沒必要再留在宮裏,念在你效勞多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逐出宮去。”
沒想到最後只是找了個替罪羊而已。青璃緊咬下唇,滿肚子的不甘心。
“皇後,你熱鬧也看了,怎麽?沒什麽想說的嗎?”
“陛下,臣妾對醫術不懂,陳知禮...可能因為年邁老眼昏花,竟然沒有診出璃美人的喜脈,罪大惡極,陛下這樣罰乃是法外開恩了。”
南宮玦審視着皇後臉上僵硬的臉色冷笑一聲,“皇後身為後宮之主,朕将後宮之主的位置交于你,希望你能盡職盡責,好好管理,不要讓朕失望。”
南宮玦盡是威懾與陰沉的聲音讓張蓉不覺一抖,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過話。
她此時心中疼痛不比,更是恨那床榻上的女人咬牙切齒,如果早些快刀斬亂麻除去她,就不會今天的事。
“陛下放心,臣妾定會恪盡其守,這樣的事決不會,再發生。”
***
午時剛過,從外來有侍女進來禀報道,“娘娘,皇上來了。”
轉眼已進入五月,天氣越來越熱,青璃的小腹也開始微微明顯。
她急迎出殿外,就見一身玄色龍袍的男人迎面大步走來。
“不必行禮,不是早就說過了?”
青璃掩唇一笑,輕聲道,“總這樣,別人該說臣妾目無尊卑,恃寵而驕了。”
南宮玦輕輕攬着青璃,眼眉微挑,“那又如何?”
青璃被他邪魅又狂傲的聲音弄得有些羞澀,不自然的低下頭去,心裏湧上一陣暖意,“陛下今日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南宮玦攬着青璃坐在窗下軟榻,一雙黑潭般的英眸中盡是她的倩影,“是啊,春獵開始了,這是皇宮一年一度的盛事,這次西域的邊陲之國也有意來中原與我們大辰結交,這次的春獵朕有意大肆的慶賀一番。”
青璃不太懂皇家打獵的事情,不過聽皇帝這麽高興,也笑道
“這是好事啊.不知陛下打算在哪裏舉行春獵呢?”
“以前都是在皇家別院,去過太多次了也覺得無趣,朕打算這次在上林苑舉辦,一則上林苑地大物博,珍奇異獸不可勝數,二則乃是彰顯我大辰人傑地靈之處。”
南宮玦說着忽皺起眉頭,“野外狩獵通常是住在圍帳之中,你懷孕了,怎麽能住在那樣簡陋的地方?”
青璃不覺一驚,難道皇上還想過讓她跟着去,她一個孕婦跟着去做什麽?
“陛下,狩獵不都是男人的事嗎?臣妾一個有孕的嫔妃還是不要摻和了。”
南宮玦好笑的拉過她緊攥的小手,“朕當然想讓你跟着去,畢竟你現在可是皇室的大功臣。狩獵雖是王孫們的事,不過帶着女眷參加也是有的。只是你現在身子重,經不起折騰,野外到底不比宮裏。罷了,為了朕的皇兒,朕忍痛割愛,把你留在宮裏,好生照料吧。”
想着肚子裏的孩子,留在宮裏南宮玦勢必會增派人手保護她,若是到了野外,各種意外不說,人多事雜,到時防不勝防還不如留在宮裏清淨。
這次皇家狩獵,南宮玦帶走了不少嫔妃,皇後明妃等自然在列,還有新晉的幾位美人充依。後宮如今只有德妃娘娘坐鎮,德妃又向來不是愛熱鬧之人,青璃走在紫竹園的林蔭小道上,覺得無比惬意。
“紫竹宮?”青璃擡頭看向一座精致富麗的宮殿。
“是啊,娘娘,這就是娴妃所住的紫竹宮呢。”
原來紫竹宮就在紫竹林。她只知娴妃住在紫竹宮,今日才知原來在這幽靜優美的紫竹園,并不在妃嫔所住的宮群。
紫竹宮依山傍水,環林而建,就好像這整座園林都為了襯托這座宮殿,絕美的景色也不過為了取悅美人。
“陛下當初在紫竹園耗費大量大力財力建這樣富麗堂皇的宮殿給娴妃,皇後和明妃不知道反對了多長時間!可是陛下一意孤行,就因為娴妃娘娘不喜喧嘩,住慣了山林。”
阿夢是內務府精挑細選給雲棠殿的宮女,在宮裏也有數年,自然對這些事清楚不過。
小環撇撇嘴,哼道,“那又怎麽樣?陛下現在還不是好幾個月沒去看過娴妃了,這紫竹宮說好聽點是清淨,說難聽點不過是人跡罕至,無人問津!”
“好了,”青璃沒來由的不耐起來,“不記得我教過你們什麽了嗎?隔牆有耳,謹言慎行,跟我們無關的事,還是少議論為妙。”
青璃無意多留,作勢向前行去。這時,只聽沉重的鐵門“吱呀”一聲,身後紫竹宮的宮門被打開了。
漫步走出的赫然便是久未出門的娴妃。
相隔不遠,兩相對望。娴妃還是那般的冷漠與淡然。
青璃輕笑,先邁出步子,行了個禮道“參見娴妃娘娘。”
娴妃點了點頭,“嗯。”
“不打擾娘娘了,臣妾先告辭了。”青璃說完就欲轉身離去。
“璃美人。”陳妤娴清冷的聲音傳來,“既然都來了這紫竹園了,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當然不介意,臣妾榮幸之至。”
陳妤娴嫣然一笑,在身後唯美的紫竹襯托下有如畫卷仙子。娴妃屬于百年那種百年一遇的美人兒,絕美的臉龐,空靈的氣質,還有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可這樣的美人,又何嘗不是傷心人呢?
“恭喜你,大家都說你是福星,剛進宮就懷了孕。”陳妤娴看了眼青璃的肚子,笑道。
“娘娘別取笑臣妾了...”
“我不是誇贊你,能生下來,能養大才是本是,這宮裏能懷上的其實不在少數。”
青璃一怔,想到娴妃失去的孩子,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切,一時無言。
“你看這些竹子,生的多好,高潔,正直。當初進宮陛下問我想住在哪裏,北邊的芙蓉園,南面的瓊花苑,我都不喜歡,花無百日紅,又争奇鬥豔,不如竹子,根骨清節,與世無争。”
青璃不語,靜靜聽着。
“可是不管住在哪裏,只要還在這座皇城之內,就永遠逃脫不了被擺布的命運,就算不想争,也無可奈何。”
“娘娘...”青璃覺得娴妃肯定是知道自己流産的真相。
“不知道你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我。”
青璃怔住。
娴妃巧笑嫣然,“你知道嗎?我想賭一把,想知道...那個答案。”
青璃看着那片血色,那個眼神……
她站在紫竹宮的寝殿,看着手忙腳亂的侍女,太醫。直到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人,從上林苑匆忙趕來,一身戎裝的皇帝。
南宮玦緊蹙着劍眉,眼神複雜的看了青璃一眼,随後奔到床前去。
“娴兒!你怎麽樣了?”
南宮玦握住娴妃的手,滿眼的緊張與關懷。
“陛下,”太醫禀道,“娴妃娘娘的傷在左肩處,傷口雖深,但萬幸沒有傷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