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青璃的心一沉,随後扯出笑臉道,“無妨,皇後娘娘的身子是最重要的,只是,新妃觐見要遵守良辰吉時。再晚就不好了,再者嫔妾也擔心皇後娘娘的身子,不如讓我進去探望探望娘娘,一來盡臣妾的孝心,二來也不算耽誤了時辰。可好?”
為首的李惠芳眼睛瞪的老圓,一臉沒好氣,哼笑道“璃主子好大的口氣啊!皇後娘娘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真是沒規矩!娘娘讓你等着就等着!哪來那麽多廢話!真當自己承了一次寵,就可以目中無人了?!”
青璃心中氣不打一處來,面上仍是一片緩和,她不敢忤逆皇後,只是想争取一下罷了,現在看來昨晚的事帶給她的真的是件麻煩事。
就算耽誤時辰,落下不吉利的名聲也好過得罪皇後。青璃覺得自己适時的閉嘴才是正确的。
“李嬷嬷,新妃拜見皇後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恐怕娘娘不是身體不适,只是不想見我家主子吧!”
“彩兒!”
青璃厲聲呵斥。
“放肆!”這次出聲的不是青璃,而是正從殿中走出一臉陰霾的皇後!
“一個小小的美人,□□出來的丫頭可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啊!”
青璃緊皺起眉頭,随着衆人下跪行禮。而身後的彩兒早已吓得瑟瑟發抖。
“娘娘恕罪,是嫔妾管教無方,冒犯了娘娘。”
“你何罪之有?璃美人?”皇後自上而下瞥向青璃淡淡道,“你初進宮,不懂規矩情有可原,可這丫頭入宮已有些年頭,竟敢辱沒中宮,簡直死有餘辜。”
青璃一驚,彩兒更是吓破膽般磕頭如搗蒜,連聲求饒。
彩兒是自己的掌事丫頭,又是為給自己出頭,于情于理她都應該盡力保她。
“娘娘,求您饒恕彩兒這一次吧,縱然彩兒方才出言不慎也罪不至死啊。臣妾一定好好管教,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你說什麽?!璃美人?本宮沒有聽錯吧?”皇後突然拔高聲音,帶着陰冷與無比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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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為主子,沒有管教好奴才,本宮仁慈,念你初進宮,不予計較。你竟還袒護這個辱沒本宮的賤丫頭!你好大的膽子!”
彩兒哭着上前跪倒在青璃面前,額頭已經一片血紅,她拽着青璃的衣角哭求着,“娘娘,您別再為奴婢求情了,是奴婢罪該萬死,不能再連累您了,您就當沒有彩兒這個丫頭……”
“好一副主仆情深的好戲啊!”
皇後擡起她那雙高貴細長的雙手,嘲諷的拍了兩下。“本宮今日就成全了你們吧,既然璃美人這麽放不下這個賤丫頭,那就,跟她一起受罰吧!”
青璃本在安慰着受驚啼哭不止的彩兒,咂聽此話,她不可置信的擡頭望去。
四圍婆子哪容她反駁,皇後話落便趾高氣昂的上來壓住兩人。
“皇後娘娘你……”
“怎麽?蘇青璃,你以為你進來的是什麽地方?是你們那鼠大的東郡?還是你小小督軍的四方庭院?你不過是後宮三千美人中的一個,你沒有反抗本宮的權利,只有順從,今天的刑罰也算是給你的小小教訓。”
青璃難以置信,雖然她知道皇後是後宮之主,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但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責罰拷打甚至濫殺無辜,難道這就是是中宮之母的典範嗎?
可此時,她又能說什麽呢?或者說,她說的話有用嗎?也許,深宮本就是這樣,沒有位置和權利的人就如蝼蟻般可以被人輕易碾碎……
沉重的板子打到身上,一陣陣刺骨的疼痛傳遍身體的每一個神經,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下來,青璃咬緊牙齒,沒有不發出一絲痛哼。
她想起陳祺,他們在鄉間相識,追逐。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光。眼淚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
“皇上駕到!”
随着一聲響徹大殿的聲音,青璃只覺身上一輕,雖然徹骨的疼痛讓她無法動彈半分,還是強撐着擡頭,那個模糊的玄黑色身影在逆光中矯健走來,好像天神般無可阻擋。
“參見陛下。”
皇後上前兩步,溫柔得聲音中帶着些緊張,“陛下,您怎麽來了?”
皇帝威嚴的聲音中帶着些溫柔,“朕剛剛下朝,便來看看你。”
張蓉精致的臉上染上一層紅雲,更是嬌俏道,“謝陛下。”
南宮玦面容冷淡,終于看向大殿門前血淋淋的兩人。
“這……”
“是璃美人與婢女出言不晦,竟對臣妾不敬……”張蓉不覺紅了眼眶,趕忙解釋道。
南宮玦輕笑,“不必說了,蓉兒,你是皇後,管理六宮是你的職責,就算是朕,也不會多問。”
張蓉本以為蘇青璃昨夜剛侍寝,又深得皇上喜愛,皇上必定會袒護與她,遷怒自己,可現在看來,陛下根本就不把蘇青璃放在眼裏。
也是陛下以前寵愛過那麽多妃嫔,可什麽時候會為了她們而冷落自己呢?他還是以前那個以天下社稷,人倫禮儀為重的至尊皇帝,不是嗎?
“陛下……”
“朕本是想來中宮這裏用膳,如果皇後還沒有責罰完畢,朕回崇正殿就是了。”
“皇上說得哪裏話,這不是折煞臣妾嘛?”皇後連忙招呼身後的宮女,“影兒,快,去準備陛下愛吃的膳食來。”
說完,才看向青璃與彩兒,眼中難掩厭惡。
“璃美人,你本來罪無可恕難逃重罰,念在你是初犯,今日就這麽算了。以後你定要謹言慎行,安份守己,知道嗎?”
人總會在最痛苦的時候想起最美好的日子,來提醒自己是多麽可悲和可笑。
她費力的翻下木椅,全身的傷痛似乎都感覺不到了,她擡頭看向那一雙華光溢彩的壁人。
“謝娘娘,謝...陛下。”
那個男人的側臉真的很好看,英挺的鼻子現在看起來尤為冷峻,可他從始至終卻沒有看向萎縮在地上的她一眼。
她低頭,冷笑,苦笑。
青璃這一傷,待見好轉,已是半個月之後。
深秋匝寒,半個月,雲棠殿,可謂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些,從明德殿回來的那一刻起,青璃,就已經想到了。
可這全部,都不及那人未曾看過她一眼來的痛徹。
“娘娘,”侍女阿環的聲音幽乎傳來,“您該喝藥了。”
“嗯。”青璃緩緩起身,“彩兒好些了嗎?”
阿環嘆口氣,“娘娘,您怎麽還惦記着彩兒,您忘了是誰害您至此嗎?”她攪拌着碗碟中的湯藥,熱氣吹散,擋住了她憤憤不平的臉。如今,雲棠殿無人問津,甚至成為宮中笑柄,這一切全都拜那個彩兒開罪皇後娘娘所致。
青璃輕嘆一聲,不置可否。
她落到如此境地是彩兒的錯?不是。是宮中的皇權威視,爾虞我詐,或者說,是她自己。
是她,太過天真。
彩兒回來後沒有得到及時救治,更是因驚怕過度神志不清,這也是青璃後來才知道的。
“她還是那個樣子嗎?”
阿環喂青璃小口喝着藥,“是啊,依奴婢看啊,怕是不會再好了。”
青璃的手頓了頓,“她畢竟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下次太醫來,帶他去東廂看看。”
阿環應了聲,又道,“娘娘,眼看都過去半個月了,如果您的身體好些了,是不是應該去明德殿向皇後娘娘請個安,免得再落人口舌。”
身上的傷口因為皇上所賜凝肌玉露膏已經看不出什麽痕跡,拜見了皇後她的牌子便會重新挂到內務府。
以後的每一日,每一年,她都會如現在一般,行屍走肉的活着。
“娘娘,娘娘,不好了!”小環匆忙的從外面跑進來。
雲棠殿的變故後,丫頭們有的被內務府以人手不足派往別地,留下的也是滿心不忿,根本不把青璃放在眼裏。
青璃一驚,忙問,“怎麽了?”
小環滿臉潮紅,更有說不明的驚恐,聲音顫抖道,“彩兒,她死了。”
死,死了?!
青璃半天回不過神來,腦中一片空白。
“她怎麽會死……”
“是剛才小喆子在清湖邊發現的,人……都泡的不成樣子了。”
“轟”的一聲在她腦海裏炸響。
“我,我要去看看她。”
“娘娘,”小環支支吾吾道,“慎刑司已經以“失心瘋”之名将彩兒的屍體處理了。”
青璃呆愣着,随後自嘲的笑了,如今她們是何境地,她得罪了皇後,彩兒又一直瘋瘋癫癫的,誰會看重她們呢?
在宮裏,沒有權勢,沒有地位,注定是卑微的,無助的.但她會永遠記得此時的痛苦,她要變得強大.
“璃美人,怎麽了?一上午呆呆傻傻的,是還在記恨那日本宮的處罰不成?”
明德殿,衆妃彙聚一堂.
青璃低下頭解釋,“臣妾不敢。只是宮裏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心裏記挂罷了。”
皇後捋了捋耳邊的鬓發,輕笑道,“原來是這樣,本宮聽說,昨夜你宮裏的彩兒溺水身亡,說到底也是你的貼身侍婢,挂念也是應該的。”
“彩兒?莫不是就是那個辱沒皇後娘娘,沒有禮數的丫頭?皇後娘娘有心饒她一命,看來她還是命薄,無福享受啊。”德妃是從皇上登基起就服侍在側的,一直是德高望重,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