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才有病
第1章 天才有病
月色清冷,略顯孤傲的垂落山間,卻被層層疊疊的古樹怪石,扯的零碎不堪。
最終,還是有些零散的月光,透過石質的窗棂,照進了房間之中,落在了雲舒的肩膀之上。
此時夜已深沉,山間一片寂靜,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睡,但雲舒卻還清醒着。
借着這熹微的月光,隐隐然可以看見,在雲舒身側,一道凝若有質的靈氣,在雲舒身側盤旋不定。
雲舒手印連變,那道靈氣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随着時間推移,最終分化成了一千零二十四條細小的靈氣,最後從不同的要穴,被雲舒吸入體內。
若是有精于修行者,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雲舒驚得目瞪口呆。
修行者在聚攏一道靈氣之後,都要經過幾番分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才能更有效率的吸收。
一般來講,初學者能将一道靈氣分為十六條,是修行的門檻。
若是初學時能将靈氣分為三十二條,便可以稱為人才。
能分六十四條者,便是天才。
至于像雲舒這般,能将一道靈氣分為一千零二十四條者……
只怕連怪物都不足以形容了。
至少在靈氣掌控這一層面上,現在的雲舒就已經擁有了宗師級境界。
“很好,很順利,接下來只要将靈氣收于丹田,我的氣玄境便成了!”雲舒小心翼翼的引動靈氣入體,整個過程都堪稱完美,若是這樣持續下去,氣玄境只是頃刻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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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時,一陣無法抗拒的倦意襲來,雲舒腦袋一歪,片刻之後便有鼾聲響起。
他居然——睡着了!
而那些好不容易被他引入體內的靈氣,自然也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重歸于外界,到頭來雲舒什麽也沒有留下。
便在雲舒睡着不久,破舊的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形容枯槁的獨臂老人悄悄探進頭來,待看見雲舒就這麽坐着睡着之後,不由長嘆了一聲。
這位獨臂老人,便是雲舒的養父雲萬裏,自十五年前在後山撿到雲舒之後,便一直将他養在身邊。
雲舒是天才這件事,在整個火玄宗裏,便只有雲萬裏一個人知道。
只不過雲萬裏只是一個上了年歲的老雜役,他的話有誰肯信?
整個火玄宗外宗,所有人只知道,雲舒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柴。
因為生在火玄宗的關系,雲舒五歲便挂名在火玄宗外宗,只是十年光景過去,他連修行界的門檻——氣玄境一重都沒有跨過去。
雲舒十年不入氣玄境,不是他經脈有缺,不是他悟性不佳,也不是他生性懶惰。
相反,在這三方面,他的天賦甚至堪比一些內門的弟子。
他之所以十年沒有寸進,是因為他只要一開始修煉,便會莫名其妙的睡着,即便有人在他身邊敲鑼打鼓也是一樣。
為此,雲萬裏十年來,費盡心力請了不少高人替雲舒查看,卻也瞧不出什麽端倪來。
最終,所有人都只得出一個結論:這孩子有病!
至于什麽病,誰也說不清。
明天,便是雲舒正式拜入宗門十年之期了,火玄宗宗門規矩森嚴,凡是外宗弟子,十年內無法突破氣玄境五重的弟子,都會被逐出山門。
從現在的形勢來看,雲舒被趕出山門,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一想到這裏,雲萬裏便心如刀絞一般。
可規矩就是規矩,誰也改變不了,更何況他如今只是一個殘疾的雜役。
雲萬裏抹了把眼淚,将雲舒抱到了床|上,然後搖搖頭退了出去。
沉睡中的雲舒,又做了那個一成不變的夢。
就如過去十年間一模一樣,漫天雲霧缥缈之中,兩扇接天連地的巨大石門擋在了他的眼前。
那兩扇石門,不知矗立了多少歲月,便是雲舒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也能從中讀出一些蠻荒之意。
石門那邊是什麽,雲舒不知道,石門所散發出來的毀滅氣息,讓他十年來不敢靠近。
可今日卻有些不同。
今天的雲舒,心情卻無比憤怒。
明日,他就該被逐出山門了。
而究其緣由,就是這兩扇詭異的石門,讓自己無法修行。
“你到底是什麽鬼東西,要阻攔我到何時才肯罷休?”
雲舒的聲音在石門前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老子砸爛了你!”雲舒發出一聲怒吼,不顧心裏的畏懼沖到石門之前,左手攥成拳頭,拼命的朝左側的那扇石門砸下。
雲舒本以為,自己的左拳必定會疼痛萬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就在自己的拳頭接觸到那扇石門的一剎那,那扇石門卻直接融入了自己的手中,化為一個石門印記。
“這……”雲舒震驚無比。
與此同時他的身子,也仿佛直堕深淵,不停的向下跌落。
直到摔在了堅硬的地板上,一下子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後的第一時間,雲舒便擡起手掌,卻驚訝的發現,夢中的那個印記,竟然真的在他手上。
雲舒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但他卻知道,這東西一定不簡單。
他隐隐然有一種感覺,自己的命運,将會因為這個印記而改變。
“起來吧,雲大少爺!”便在這時,一個輕佻的聲音,在雲舒身邊響起。
雲舒轉過頭,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
自己的床鋪,已經被人掀翻,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自己才會躺在地上。
而在自己身邊,有三個人負手而立。
這三個人,同他一樣都是火玄宗外門的弟子,只是和自己不同的是,這三人都入了氣玄境五重以上。
跟自己相比,強了不知多少倍。
“範文師兄,宗門規矩,嚴禁私闖其他弟子房間,難道你不知道麽?”雲舒站起身時,才發現不止自己的床鋪,自己房間裏的所有東西,都被對方扔了一地。
“宗門規矩是不許強闖弟子房間,可雲少爺你還是宗門弟子麽?我怎麽不知道?今天便是最後的日期了吧,難道說雲少爺你入了氣玄境五重了?”為首的那位範文師兄,看着雲舒嘻嘻笑道。
聽他這麽一說,雲舒心中萬分氣憤。
範文的師父塵生長老,和自己的父親雲萬裏好像有什麽過節。
這範文在其師父的指使之下,對自己百般欺淩,那樁樁件件,雲舒都記在心裏,從小他便立下誓言,等自己修為有成之日,一定要将多年來所受屈辱,十倍百倍的奉還。
“今年的外門考核,由我師父主持,他老人家沒耐性見你這個廢物,便把你的考核交給我負責。我身後這兩位師弟張豹、王虎,入門不過兩年,都剛剛好過了氣玄境五重,你只要打贏他們任何一個,便算你考核通過。”範文看着雲舒,一臉壞笑的說道。
讓雲舒這個不入修行門檻的弟子,和氣玄境五重的弟子對打,其結果不問可知,對方擺明了是要教訓自己。
見雲舒不說話,範文又轉頭對雲舒說道:“既然你自己不肯選,那我就幫你選了,王虎,去看看咱們的雲大少爺修為如何,記住下手要有‘分寸’!”
他把最後兩個字咬的極重,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要給雲舒一下狠的。
“明白!”王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幾步走到雲舒面前,獰笑道:“雲大少爺,在下王虎請教!”
說話間,伸手朝雲舒抓來。
“滾開!”雲舒恨極,一拳朝對方打去。
可是他的動作在王虎眼裏,實在不值一提。
砰!
王虎伸手,便将雲舒的左手抓|住。
“雲大少爺,別着急,考核才剛剛開始,今天我會讓你終身難忘的!”王虎獰笑着,一股灼熱的真氣便朝雲舒襲去。
憑他現在的修為,若是這靈氣真的全都湧過去,雲舒這條手臂估計就廢掉了。
在王虎等人的心中,今日已經是雲舒在火玄宗的最後一日,所以他出手格外狠辣。
雲舒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憑他的修為,根本無法抵抗王虎的一擊。
滋……
王虎的靈氣湧來,雲舒便覺得手臂一陣鑽心的疼痛。
可是下一瞬,雲舒掌心一熱,那疼痛感如潮水一般消退,而王虎抓着自己的手臂也松開了。
“嗯?怎麽回事?”雲舒察覺到不對,趕忙擡頭去看,卻發現對面的王虎兩只眼睛滿是驚恐的望着自己。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王虎,這會兒卻莫名其妙的恐懼到了極點,抱着頭慘叫了幾聲,然後居然直接暈厥過去。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雲舒,你做了什麽?”範文驚問。
“我怎麽知道?”雲舒也是一臉不解,可是回想起剛剛的感覺來,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難道是這石門印記?”雲舒心中狐疑。
另一邊,張豹趕緊低身過去檢查,半晌之後驚愕的擡起頭來,對範文道:“範師兄,王虎的靈氣運行古怪,似乎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找人把他送到師父那裏去!”範文微微皺眉。
擡走了王虎之後,範文臉色微冷,轉過頭來盯着雲舒道:“雲大少爺別得意,這考核害得繼續,既然張豹不行,我親自來考核你如何?”
說話間,他從背後摘下自己的佩劍來。
這一來,雲舒心地一顫。
範文的修為,可要比王虎強了不少。
如果他對自己出手,只怕今日真的要廢在這裏。
便在這時。
“夠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雲舒門外響起。
房間內的幾人同時回頭,便見雲萬裏手執一把掃帚,靜靜的站在門外。
範文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個老奴才,本主考在主持考試,你有什麽意見麽?”
雲萬裏面無表情道:“範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範文冷哼一聲,道:“笑話,我依宗門規矩辦事,怎麽就成了苦苦相逼了?”
雲萬裏搖頭嘆息道:“但犬子的情況特殊,難道範先生就不能網開一面麽?”
範文眼珠一轉,忽然叉起腰來,對雲萬裏道:“網開一面也不是不可以,你這老頭若是向我磕一百個響頭,再把我鞋底的灰舔幹淨,我便去和師父說說,再寬限這小子一段時日。”
他這話一出口,雲舒立時怒不可遏,正打算和範文拼命的時候,卻聽那邊的雲萬裏毫不猶豫道:“範先生此話當真?”
範文看着雲萬裏,點頭道:“自然當真!”
雲萬裏點點頭道:“好,我給你磕頭!”
說話間,他便彎下腰來。
可還沒等跪在地上,一旁早有雲舒将他攔住。
“爹,不要向這畜生下跪!”雲舒說着,便将雲萬裏扶了起來。
範文臉色鐵青,冷笑道:“好小子,嘴巴倒是硬,既然如此,你便滾下山去吧!”
雲萬裏一聽,臉上現出惶急之色,扶着雲舒道:“舒兒,可是……”
不等雲萬裏說完,雲舒便笑道:“爹,我決定了,與其被這幫畜生逐出師門,還不如讓我去臨罪谷!”
一聽臨罪谷三個字,場間幾人俱是一愣。
臨罪谷,是火玄宗的罪人放逐之地。
谷中每日風劫不止,一旦進入其中,可謂生不如死。
許多人被流放到其中,堅持不了三五年就死了,就憑雲舒現在的修為,若是去了與死刑也沒什麽區別了。
雲萬裏連連搖頭道:“舒兒不可!那種地方,去了便再也出不來了!”
卻見雲舒笑笑道:“那可未必,宗門規矩不是說,若是能解開第一代祖師,留在臨罪谷的三座碑文的任意一座,便可以特赦出谷麽?我便在臨罪谷前參悟個三五年,或許便能解開碑文呢。”
的确,按照宗門祖訓,能解開臨罪谷中三大碑文者,可以被特赦出谷。
但是那碑文已經立在臨罪谷幾千年了,從來沒有人能解開。
一個不能修行的雲舒,如何能做得到?
“不行!”雲萬裏斷然說道。
可在這時,卻見雲舒一笑,道:“爹,若是為了我,讓您向這幫東西下跪,那我還不如一死。而我若入了臨罪谷,至少還能活幾年不是嗎?”
雲萬裏一怔,擡頭看着眼前的雲舒,便見他眼神堅定,自己只怕無法更改了。
思來想去,只好含淚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
還未說完,卻見那邊範文冷聲道:“雲大少爺,你是不是忘了點兒什麽?那臨罪谷雖然不是什麽好地方,可也不是你說進就進的,你這廢物,便是連進入臨罪谷的資格,也是沒有的。”
誰料雲舒聽了這話,臉上卻是一副淡然模樣,大踏步走出門外,扯着嗓子喊道:“塵生長老被狗滴(人工消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