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霍承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後,回到于慶給自己安排的帶轉角的超大工位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南秋發過來的“豪時生活-佰途服務團隊介紹PPT”,停留在「負責人:南秋;級別:副總監」這一頁上遲遲不肯滑下去。
「南秋,副總監。擁有8年公關、廣告行業從業經驗,擁有豐富的團隊管理、項目管理、供應商管理整合及客戶服務經驗,擅長IMC、PR、Branding、B2B marketing,能力覆蓋項目策劃、預算管理、項目執行督導等,服務管理并執行多家世界500強公司品牌傳播項目……」
湯國強的座位就在霍承旁邊位置。
看到這位明明跟自己是平級的年輕組長,一入職就坐在這個原本是總監級別才能擁有的轉角豪華工位,就覺得事情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不僅是工位特殊,上午的入職歡迎會竟然還通知了整個公司全部人員參加。明明之前新員工入職,一般只是人事或者直接上司領着轉一圈,大家簡單認識一下就好啊!
就連公司的話事人于總也對他客客氣氣,完全沒有平時呼三喝四的勁頭,甚至還在歡迎會上提議,要借此機會進行部門團建,晚上請大家吃飯。
陣仗真是不小。
“霍組長你好你好,我叫湯國強,大家都叫我湯仔!我是運營組的組長。”湯國強站起身打招呼。他見霍承從于總辦公室回來之後,就一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電腦屏幕,嘴角還微微揚起,看起來對入職第一天的情況還比較滿意?
“叫我霍承就好。以後我還得多多向你請教。”他回頭看了一眼湯仔,臉上還挂着笑容,看起來很陽光。
不過說完,就馬上扭回頭去盯着屏幕了。
湯國強站着斜靠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瞄了一眼霍承的辦公桌:“霍組長你在看佰途的介紹呀!咱們跟這家公司合作很久了,他們出的內容和後續執行都挺好的~”
霍承一聽,注意力終于落到湯仔身上。
他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湯仔:“咱們公司工作這麽透明的嗎?那你們平時是怎麽摸魚的?”
湯仔一聽,這話不對啊,一定是在試探我!
我可是從不摸魚的優秀員工,嗯。
“那個,我們都不摸魚。”他又看了看霍承電腦上無比顯眼的“南秋介紹頁”,忍不住又補充道,“主要是…你這個屏幕是辦公區最大的了吧,很難不注意到。”
“……”
別人都是筆記本,或者17寸、最多21寸的顯示屏。
霍承桌上這個屏幕——32寸,可以直接當電視看了。
見霍承不說話,湯仔趕緊指了指屏幕轉移話題:“诶,秋總呀!她是佰途那邊的負責人,很專業,能力又強,而且人也超好~”
“你跟她很熟?”
“對啊,咱們品牌部的跟她都很熟,甜甜她們都管她叫秋姐。”湯仔實話實說,“你也認識南秋?”
“哦,沒有,我不認識。”霍承連忙否認,躲開湯仔八卦的眼神,裝作思考,“就是看着眼熟,可能在哪兒見過,想不起來了。”
湯仔悄悄“哦”了一聲,感覺自己似乎多嘴了。正準備識趣地回去繼續摸魚,又被霍承叫住:
“那個,湯仔,我想問一下,咱們公司平時會經常跟供應商一起工作嗎?”
“會啊,每天都要一起工作啊,宣傳物料、稿件什麽的都得溝通對接。”湯仔點點頭。
“不是,我是說,嗯……”霍承頓了頓,“線下,現實中,面對面的工作。”
“哦,那不會。除非咱們這邊辦一些重大活動需要他們現場支持,或者有什麽新項目需要碰一下創意,搞搞提案什麽的。”
湯仔總覺得這個空降組長問的問題都奇奇怪怪的。難不成,他跟南秋有過節,害怕見面?
從剛剛那個複雜的眼神來看,該不會是前男友吧!
但是自從認識南秋,她就是個寡王啊,從來沒聽說過她要約會什麽的,大家都知道工作就是她的男朋友。
他帶着疑惑,端着杯子去走廊飲水機接水,順便又瞟了一眼霍承屏幕,看起來應該是打開了最近豪時生活的項目進程Excel表,密密麻麻,眼花缭亂。
“那個,霍組長,你今年多大呀,我叫你承哥吧,不然顯得太生疏了。”
霍承聽到聲音從背後飄過,也沒擡頭,輕飄飄回答了一句:“24。”
湯仔兩眼一黑,自己24的時候,試用期出了錯差點被辭退,還得靠供應商兜底才躲過一劫,人家24就已經當上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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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秋今天事情不多,客戶那邊都忙着迎接那位神秘新人,沒空來給自己提什麽需求。
五點五十九分,她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走人。
剛拎起那只通勤用的亞麻色帆布袋,手機就震動了。
湯仔:「我剛打聽到!我們新來的宣傳組組長才24!!!」
南秋:「少年老成。我還以為他是個大叔呢……」
湯仔:「為什麽啊?他超帥的啊,我一男的都覺得他帥」
南秋:「不信,帥得過我們湯仔?」
當慣了乙方,南秋說起這種違心的話來根本不用打草稿。
湯仔發了一連串害羞、大笑的表情,随後又說到:
「秋總你們當心,新官上任三把火,別看他年紀小,我覺得應該不好惹的!剛剛他已經在跟我打聽供應商的事情了!你們要不最近跟他見個面?趙總跟你們提這事兒了嗎?」
南秋:「趙總暫時還沒提,不過我們确實有這個打算,到時候跟新組長約個時間去拜訪,正好去碰一下最近的工作進度。謝謝湯仔~下回見面請你吃飯~」
看着南秋起身要下班,陳昭宇趕緊叫住她:“欸,南秋,你跟那個新組長說上話了嗎?”
“加了微信,發了咱公司的介紹,還有服務團隊。別的他倒沒說什麽。咱們最近有空去拜訪一下吧,我來約時間。”南秋面無表情陳述事實。
“可以可以,那就辛苦你啦!咱們跟豪時總部搭上線,就靠你了!”
“我努力,看造化。”南秋給他丢下一句以後,轉身笑嘻嘻地跟組員們道別,“今天沒什麽事大家就早點撤哦,難得不加班。”
對于這種差別待遇,陳昭宇早就習慣了,作為一個總監,天天被南秋、杜曉輝這兩位副總監怼。但他絲毫不生氣,甚至覺得這是自己響應公司扁平化管理的成功表現,再加上這兩位副總監可是自己的得力幹将,業績突出,他驕傲得很。
南秋剛走出公司大門,手機一震。
霍承:「南總你好,剛剛看了你發來的介紹,非常開心能與您這樣優秀的人共事。」
小小年紀還挺會打官腔?
自從知道霍承才24歲之後,南秋看他說話總有一種裝成熟的感覺。
但內心的吐槽并不影響微信上谄媚,這是每一個職場人都具備的優良美德。
「不敢當,您叫我南秋就好~不知道霍組長最近是否有時間,我們去拜訪您呀」
發完之後,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
南秋想着,大概是在安排具體時間?
結果等了半天,只等來一句:
「不急。」
……
不急?
年紀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最近豪時那邊應該也沒什麽緊急的活兒,怎麽連跟乙方開會的時間都沒有了呢。
南秋撇撇嘴,懶得回複,就當自己在路上信號不好沒看見。
剛上地鐵,霍承又發來一條消息:
「這兩天我先跟公司內部熟悉工作內容,下周吧」
說得倒也合理。
但是現在宣傳工作直接由他負責,眼看着這春節就剩不到一個月了,節前需要把春節和節後的宣傳內容都敲定好,稿件、海報、長圖這些做起來都需要時間,等他熟悉完,下周再推進根本來不及。
「霍組長,要不這樣~我們這邊先把後續的策劃再完善一下,然後明天或者後天看您時間,咱們線上先碰一下大致方向?」
南秋盯着手機,懷疑自己信號不好,十分鐘了都沒收到回複。
出了地鐵站以後才收到兩個字: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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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時生活品牌部晚上聚餐的餐廳距離公司有一段距離,大家三三兩兩打車過去。
湯仔帶着霍承,還有品牌部另一個男生——負責輿情工作的孟斌一起打車。
“你說這霍組長,剛剛一直看着手機笑,這什麽情況,會不會正在跟總部彙報我們的情況呢?”孟斌在後座小聲跟湯仔嘀咕。
湯仔瞥了一眼:“萬一人家是跟自己女朋友聊天呢?你見過誰聊工作這麽高興的嗎?”
“霍組長是霍董事長的親戚,那他女朋友肯定也不簡單,一定是豪門聯姻白富美什麽的。”孟斌對于自己這位新來的組長寄予厚望,時刻準備抱緊大腿。
“我也這麽覺得!”
霍承坐在副駕駛,擡眼看了看中控後視鏡,嘴角還保持着剛剛的笑容:“下次我坐後面,我也要聽聽你們聊的八卦。”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閑聊,說今天晚上那家飯館味道很不錯!”孟斌說。
“對對對,我女朋友一直說想去吃!”湯仔跟着點頭。
兩人趕緊閉嘴,生怕得罪這位背景神秘的新組長。
霍承倒沒在意,他在期待下周與南秋見面的場景。
本來是想問問她,今天晚上的聚餐要不要一起來,但又覺得可能不太合适。
仔細斟酌之後,還是決定下周再見。
他忍不住腦補,當她見到自己時,那雙淡漠的眼睛會不會流露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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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南秋就收到了湯仔的消息。
湯仔:「霍組長定了咱們下午三點開會,趙總也會參加,不過應該就是旁聽。」
附上了zoom會議號碼和鏈接。
南秋:「okk,收到。」
按照佰途跟豪時開會的老規矩,這種需要全組參與溝通的工作會議,一般都是雙方各自在大型會議室,用大屏幕進行視頻會議,順便可以把一些需要分享的資料投屏,大家都能看得清。
但這個老規矩,霍承并不知道。
湯仔熱情地帶着霍承走進大會議室,請他坐在最前方的位置。
“設備還挺齊全。”霍承看着會議室牆上的大屏幕。
“那是,這些都是合作商送的,都沒花錢采購。”湯仔低頭忙着給電腦插線,為一會兒的投屏做準備,末了補充一句,“開視頻會議可清楚了。”
“噗……”霍承剛喝了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視頻會議?咱們今天也是視頻會議嗎?”
“對啊,人多的時候大家都默認直接視頻會議,這樣交流起來省事兒。”湯仔不懂為什麽霍組長反應這麽大,看他樣子又不是社恐害怕見人,該不會是覺得面對乙方緊張吧?
“霍組長,不用緊張,就是供應商而已,佰途那邊的人都挺好相處的,哦對,負責人就是昨天我跟你說的南秋。”
霍承定了定神,看了看大屏幕,攝像頭就在屏幕上方。
“沒什麽好緊張的。”他沉默幾秒,又指着屏幕問,“一會兒視頻會議,咱們可以把攝像頭關掉嗎?我記得今天主要是他們講想法創意對吧?”
“可是咱們之前視頻會議從來沒有關過攝像頭,這樣也不方便咱們提……”孟斌說。
“可以關!可以關!”湯仔用胳膊肘輕輕推了一下孟斌,給他使了個眼神讓他閉嘴,“那一會兒我跟佰途那邊說我們會議室的攝像頭壞了。”
“好。”霍承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
他暫時還沒做好掉馬甲的準備。
現在都沒跟南秋熟悉起來呢,就這麽被戳破,多草率啊。
“一會兒趙總也來開會?”霍承問。
“哦,趙總說他旁聽,不一定全程都在,具體細節咱們來把控就好。”
湯仔撇撇嘴,忍住了想吐槽趙建山的沖動。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萬一新組長跟趙建山是一丘之貉,那自己豈不是要卷鋪蓋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