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第5章 章

第 5 章

陳陽一個機靈，連一旁坐着的程凰也愣了愣神，從來沒有哪個人能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身後。

男人身量很高，将近一米九，一身黑色休閑裝，雖面上看起來帶着絲絲笑意，但陳陽卻覺得那笑容絲毫不達眼底，總像過年時那貼在牆上的年華娃娃的笑一般，假得像是畫上去的。

一雙黑漆漆的鳳眼微微上挑，若是沒有嘴角那一絲微笑，總讓人生出種想要臣服的卑微感。

陳陽還沒來得及開口，邊上的程凰一拍大腿恍然道：“你就是小風吧！行了，別在這裏說什麽老天爺了，咱們人齊了，跟着我上去看看吧。”

程凰沒聽見陳陽心中的小九九，是以一臉淡然，也就沒注意到眼前的小風同志因為這句話那上揚的嘴角都抽動了幾下。

但陳陽就不同了，他清楚明白地看見了姓風的那人微微露出的不悅。

加上方才那人的話語，陳陽沒來由在心裏嘀咕：

“這家夥不會能聽懂人心吧，死混蛋？”

陳陽罵完就感覺一道陰涼涼的視線瞥了過來。

不是吧，陳陽暗暗驚疑，不信邪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面癱男？！”

風竹音嘴角抽了抽，終于開了口。他先對着程凰點了點頭，自報了家門。

“嗯，風九燭。”

而後看向陳陽，陳陽只覺那視線赤裸裸的讓人無端膽寒。

“這位同志，咱們沒什麽仇怨吧，何必在心裏多次吐槽在下。”

陳陽頓時憋了個大紅臉，這還真是尴尬他媽給尴尬開門，尴尬到家了。

程凰也明白過來，敢情這兩人在他聽不見的地方還交流上了？

“小風同志，厲害啊！難不成你是神獸谛聽的後代？”

“谛聽大人早已故去多年，在下不敢高攀。”說着風竹音從懷裏取出了一個蛋。

那蛋看起來沒什麽特殊，長得跟雞蛋似的，頂多了就比雞蛋大上那麽一圈，唯一不同的是，蛋殼火紅火紅的，比逢年過節人們送禮的紅雞蛋還紅。

風竹音摸着蛋，輕飄飄地說道：“家中近千年也就在下一人小有所成，家中排行第九，這是在下的十弟。”

陳陽嘴角抽了抽，這人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見過拿着雞毛當令箭的，還從沒見過抱個雞蛋當兄弟的。

陳陽剛想吐槽兩句，就聽見程凰語重心長地說道：“哎，世事艱難，既然是你的十弟，那我到時候給你上報一下，混個編外人員你看如何？”

“那便多謝接待大人了。”

“叫我程大哥就成。”

“好，程哥。”

只差一字，但陳陽卻本能就聽出了對方話裏的疏離。

陳陽感覺自己的三觀再次受到了沖擊，方才程凰那突然出現的引力已經讓他無法解釋了，如今竟然連個雞蛋都成了他的同事，這世道果然是越發奇葩了。

“哎，小陳啊，你和小風日後多多關照，跟着多學學，總沒壞處。行了，我帶你們上去吧。”

陳陽感覺嘴角扯起的弧度已經僵在了臉上，他扭頭看了眼風竹音，那人依舊笑眯眯的，但他一眼就能從那笑裏看出奸詐狡猾四個大字，也不知這人是怎麽将程凰那個精明的人給唬住的。

“嗯，好的，程哥。”說完陳陽微微一笑對着風竹音客氣地問道：

“不知風同志的名字都是哪兩個字？”

風竹音聞言略勾了勾唇，陳陽只覺得那眼神帶着說不出的輕蔑，似看傻瓜一般，聲音也涼涼幽幽的。

“燭九陰的九，燭九陰的燭。”

陳陽正琢磨這話裏的意思，就見程凰那剛擡起的高跟鞋頓時一個踉跄，一步三歪地撲到風九燭的面前，一個擡腿手裏就多出了一只紅色高跟鞋。

風竹音嘴角的笑意還沒消散，頓時緊縮了瞳孔，一個閃身躲過了撲面而來的酸臭味。

“嘿，你個臭小子，那位的名諱是你能提的？我看你定然也是沒熟讀咱們界管局的規章制度，雖然你哥哥我不是管紀律的，但你這次犯了哥哥我的忌諱！明日上班前将規章制度抄三遍過來。你別不服氣，程哥我平日無事也兼職一下咱們界管局的紀律部長！”

陳陽先是一愣，而後頓時反應過來。

原來那位是燭九陰啊，看這程哥的反應，是那位的鑽粉？

陳陽覺着自己這會子幸災樂禍多少有點不太厚道，但礙于風竹音那臉上的表情太過豐富，他一時間還真是有些忍俊不禁。

程凰似對風竹音那逃跑的本事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氣憤，一個新人竟敢對那位造次，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風竹音後退三步，眯了眯眼，右眼微微泛起紅光，眼前叽叽喳喳的男人頓時籠罩在一層光暈之中，其狀如狐，黃毛而背生角。

有意思，竟是一只返祖的小乘黃，看來這人間的界管局果然了不得了。

風竹音覺得自己這次出山還真是碰上了不少稀奇事。

當年神主隕落，作為白民之國的鎮國神獸乘黃泣血而亡，自此白民漸漸泯然衆人，沒想到幾千年下來，竟再次出現了乘黃。

乘黃，射日弓，當年那些僞神果然私藏了不少好東西。

風竹音看着暴跳如雷的程凰，微微擡了擡手，“界管局行為準則第七百八十一條，界管局內禁止打鬥，否則以威脅界管局安全之罪論處。”

風竹音一句話讓程凰僵在了原地，這人竟然知道規章制度，還背到了七百多條？就是他也僅僅知道前幾條，平日裏用來唬唬這些新員工也就夠了，哪裏想到今日還真碰上了刺兒頭。

陳陽也不由睜大了眼，愣神兒片刻後，手上的動作飛快，将手裏的入取通知書唰唰翻了幾百頁，終于找到七百八十一條，果然和那人說的絲毫不差。

下面還用小字注釋了關于此條規則的由來，以及違反規則的懲罰。

據說一千兩百多年前，不知是多少代局長之前的局長當值了，那時上頭那位前來視察，正巧碰見局裏兩名人員起哄打鬧，局長的外甥是個勇猛的，一拳就将一名呆呆傻傻的員工打飛了出去。

好巧不巧，那傻子的嘴啪叽就親上了那位，從此界管局便有了規定，界管局內一律不得打鬧。

至于那位傻子，條例上親清楚楚地記載着被那位大人帶離界管局後再無蹤跡。

陳陽心想，那位那位，燭九陰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整本規章制度都用那位來指代，連個名姓也不留，如此小肚雞腸，定然不是什麽善類！

他越發肯定，今日若是入了這界管局，日後定然日日水深火熱，光是想想就有夠頭疼的。

陳陽不自覺搖了搖頭，正好對上風九燭看過來的眼神。

赤裸裸的帶着絲殺死人不償命的威脅，陳陽心裏毛毛地，腳下不自覺退了兩步，提醒道：

“兄弟，程大哥好歹是來接待咱們的，難不成你想一直在大廳呆着？”

風竹音：……一時間竟忘了這茬了，他如今僞裝過來是當小弟的，不是當大佬的。

風竹音略一停頓，臉上再次漾起了笑容，向前一步，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

“抱歉了，接待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莫要過多計較了。”

程凰看着對方那幽深的眼睛，聽着耳邊響起的聲音，原本暴躁的臉色慢慢平靜下來，而後恭恭敬敬回了句：“好，請随我來。”

嗯？陳陽眼睛都皺成了三角形。

面前的人文文靜靜的，似突然變了一個似的，不會是個精神分裂症吧……

他小心翼翼瞥了風九燭一眼，正好對上對方那戲谑又輕蔑的眸子。

陳陽頓時低下頭去，這人是個大佬，随便就把人整精神分裂了，他惹不起。

程凰帶着他們走到一座貨梯前，貨梯上只顯示了三層按鈕，但随着程凰從懷裏拿出工作證，那三層按鈕上的數字慢慢扭曲，從一二三扭成了四五六。

陳陽不可思議地盯着那幾個按鈕，我滴個乖乖，他越發确定了，這界管局果真不是什麽好地方啊。

“少見多怪！”旁邊響起了個涼涼的男聲。

陳陽就是不擡頭也能聽出是哪個讨厭的家夥，他嘴角一彎，露出一個标準微笑。

“小風同志見多識廣，不如給在下普及一下咱們這界管局？”

風竹音難得多看了陳陽兩眼，依舊是懶懶散散的白色光團，什麽都看不清。

“哦？難不成小陳同志事前沒打聽打聽界管局都是幹什麽的？”

“哎，實不相瞞，雖然如今網絡發達，但很不幸，這關于界管局我是半點消息也沒查到啊。”

陳陽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一臉無奈地看向風竹音。

風竹音：“原來如此，不知小陳同志精通什麽？據我所知，咱們界管局要做的事可是危險的很，若是沒兩把刷子，那是進不來的。”

陳陽不由想到了那顆蛋，那蛋還是對方的兄弟，那豈不是說明對方的祖先是只雞？

如今對方又問他精通什麽，難不成這界管局裏的都是非人類？

陳陽雖懷疑過自己不老的原因，但對于自己是人這件事确是堅信如鐵。

他想了想，既然對方都是精怪了，想來對他不老這件事應也不會大驚小怪，畢竟程凰之前還說過自己不死呢。于是嘿嘿一笑，回道：“不老算嗎？”

風竹音眉心微不可察的挑了挑，不老嗎？就算是那些僞神還有天人五衰，這小子口氣真大，竟敢說自己不老。也不知是不知者無畏還是大言不慚。

“哦？這麽說小風同志如今已是老不死的年紀了？”

陳陽嘴角抽搐，勉勵維持了嘴角上揚的弧度。

你才老不死！

“還好，還好，不過百來歲而已。”

“哦，這樣啊，不才兩百歲，想來和小陳同志的祖爺爺輩同歲。”

好家夥，竟然上來就想當自己祖爺爺，他這個好脾氣也是忍不了了。

索性電梯的叮咚一聲響，讓陳陽的理智回籠了些，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風竹音，暗道，這家夥不懂職場法則，新人嘛，總得經歷點波折才能茁壯成長，不氣不氣，他沒能力，這卧湖藏龍的地方總有能讓這人學會客氣的存在。

陳陽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右手一擡謙讓道：“風老兒年長，您先請？”

風九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見陳陽依舊一臉溫和，挑了挑眉出了電梯。

陳陽在對方轉身的瞬間飛快地翻了翻白眼，而後從善如流地跟了出來。

出了電梯，陳陽才發現如今身處的位置，一棵巨大的枯木盤亘在眼前，枯木的頂端也不知用什麽材質做成的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界管局。”

再往下是一行小了幾號的小字，“人間分局。”

陳陽拍了拍程凰的肩膀，問道：“程哥，這是什麽樹？還有，人間分局，難不成還有地獄分局，天庭分局？”

程凰愣愣地轉過頭，眼中混沌一片。

陳陽不明所以，看着面前的人臉色青白一片，半晌也沒緩過勁兒來，不由擡手在對方眼前晃來晃。

“程哥？老程？”

程凰呆愣愣的，半晌，一個機靈，他眼睛這才清明過來，再次恢複了陳陽印象中那個大大咧咧的樣子。

“你方才問了什麽？哦對了，這是什麽樹啊。”

程凰摸了摸黃色的頭茬子，想了想說道：“你程哥我也不知道，據說是咱們界管局的護局神樹。”

神樹嗎？看着不像啊，一片綠葉子也沒啊。

程凰一巴掌拍在陳陽的腦袋上，訓到：“什麽地獄分局，天庭分局，都是胡扯，咱們是獨二份的，還有一處，名叫山海分局，想來你也沒機會過去。罷了罷了，先入職吧，時間久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陳陽嚴重懷疑對方不解釋是因為對方也不懂，但還是屁颠屁颠地跟在程凰身後，穿過大樹洞，朝裏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明亮了起來，陳陽還想問什麽，就看見一個人火急火燎地從裏面沖了出來。

邊走邊拿着對講機說道：“放着那些屍體等我過來，還有，現場的善後工作做好了，別像上次一樣，流言滿天飛！”

陳陽豎着耳朵還想聽兩句，好對接下來的工作有點心裏準備，就聽見程凰吆喝了一聲：

“呦，關隊又要出外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