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月光
第6章 白月光
小皇後胡思亂想,思緒早就飄到煙霄雲外了,腦海裏都是承桑意的模樣。
其他五人都是一人只暖手爐,一人一盤瓜子,說得熱火朝天。
尤其是默美人,想這些年來聽到關于陛下白月光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女帝立皇後,是承桑意登基後才創造的,前無舊例。因此,許多人拿着這個攻擊她。就連太後,也是不滿。
說到這裏,小皇後殿下終于回神了,看向微怒的女子。
她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小小的梨渦若隐若現,哪裏都逃不了太後的蹤跡。
默美人被小皇後看得臉頰一紅,她是京城內的貴女,仰慕陛下,才甘願入宮。
她說道:“陛下與她的白月光分開,是太後促成的。聽聞之前廣陵王選妃,選中了白月光。那麽不知,先帝喜歡廣陵王殿下,朝臣都以為必會押中,不想,最後是陛下奪嫡的。”
“陛下登基後發落了廣陵王,白月光的府上退了親事。接着,有人舉報她父親貪污受賄,陛下大怒,發落阖府家眷充軍流放。”
貴妃冰冰冷冷地坐在圓凳上,膚如凝脂,眉眼一抹笑,染着風雪,“容府押錯寶,将女兒送過去得了,府上夾着尾巴做人就罷了,還敢肖想退婚,真是不長腦子。”
明妃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靈動極了,聞言後,也說話細聲細語的,“多半是看中了陛下,你想女兒能更上一層樓,為何要坐以待斃了,沒想到太後有後手。”
小皇後恍然大悟,是太後舉報的。她點點頭,記住了。
默美人細眉輕蹙,帕子捂住了嘴才說話:“我還聽說廣陵王是知曉陛下喜歡容家的姑娘,選妃的時候才特地選的她。”
又是驚人的一語,小皇後眨巴眼睛,有這種的弟弟,也真是太難了。
衆人你一樣言我一語,都說了出來,小皇後一一聽了,姐弟二人争搶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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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真心喜歡,弟弟是見不得姐姐後,母親是從中作梗,只當弟弟真心喜歡。最後,女子退婚,母親惱羞成怒,派人去舉報女子父親。
小皇後歪了歪腦袋,眼睫輕輕顫一下,道:“這個容姑娘長得很好看嗎?”
“我見過,也就那麽一般,聽聞身子不好,三步倒一下。”
說話的是默美人,紅唇一張一合,說話有些尖酸。
貴妃含笑,眉眼冷清,适時說一句:“默美人言重了,娘胎裏帶來的病症。默美人,你讨厭人家,自己還模仿人家,你瞧你弱不禁風的樣子。”
小皇後視線輕移,落在默美人蒼白的臉頰上,哦,裝的。
啧啧啧,好辛苦。裝病太難了,不如半夜去等,總會等的。
默美人被戳了軟肋,羞得滿面通紅,當即無言。
一直沉默的賢妃裹着一身煙羅小襖,突然開口:“廣陵王病了,陛下讓整個太醫院都跟着過去了。”
涉及政事,暖閣內都沒人敢随意說話。
編排白月光是小事,說政事就麻煩了。
六人就這麽散了,默美人興沖沖地拉着小皇後,“殿下,臣妾想與您宮裏坐一坐。”
小皇後頓了下,猶猶豫豫地說:“陛下又不來我宮裏,你去了也沒用。”
“您不知曉,您宮裏的點心多,且好吃,按照份例,我那裏不多。”默美人略微有些尴尬,身子不動聲色的挺直了些。
小皇後點點頭,說道:“我讓人給你送些過去,我那裏遠,來回奔波,容易染了風寒,你覺得如何?”
默美人當即點點頭,朝着她行禮感謝。
看着默美人離去的背影,小皇後凝目,宮裏這些女人加起來的心思都沒有太後深。
默美人是敢編排白月光,涉及政事,她就蔫了,不敢再說,她們自有分寸。
小皇後坐在鳳車上,眺望紫宸殿方向,唇角的笑容斂住,托腮想了會。
她問女官:“陛下與太後感情可好?”
女官搖首,“不大好。陛下登基時,奉她為太後,可她不肯搬去慈安宮,更不肯領旨意,擺明是讓陛下難看的。”
行事絲毫不顧及陛下的顏面。
這算好嗎?
小皇後笑了笑,面色天真,道:“母親為何不喜歡女兒呢?”
“端孝皇後在世的時候,将剛出生的陛下接過去養的,陛下是嫡長女,名義上與太後并無關系。”女官小聲提醒小皇後,“您在陛下跟前,千萬別提太後。”
小皇後微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這個宮廷可真亂,連自己的親娘都不可信,那還能信誰呢。
陛下真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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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寒風刺骨,刮得窗戶呼呼作響。
承桑意扭頭看向今夜空中的半邊缺月,修長的指尖揪着袖口,面色一陣失落。
月缺,人不全。
回到寝殿,宮娥伺候女帝梳洗,陸陸續續退了下去。
女官走後又近前,“陛下,皇後那邊,你再不過去,朝臣又會上奏疏。”
“皇後說朕有病,朕還過去做什麽。對了,她做什麽?”承桑意想起那張稚氣的面孔,還有那句‘你真好看’。
看似稚氣,只怕心思深得很。
“小皇後日日去暖閣與貴妃們說話,貴妃也來話了,說小皇後喜歡您,誇您好看。”女官說完後,就忍不住笑了,“貴妃說的,必然是真的,不如您去看看殿下。”
“不必了,朕不想下朝後還要應付這些。”承桑意拒絕,“皇後安分,就不必去管。”
她需要安分的皇後,若是不安分,她随時都可以廢後。
女官還想再勸,但見陛下神色不振,她也只好吞下勸說的話,默默退了出去。
橫梁的小皇後聽到這裏後,漂亮的眼眸裏露出幾分光,果然是清心寡欲呢。
心中惦記着心上人嗎?
小皇後默默逃走了。
小小的人影站在黑暗中,雙手捏了個決:“東風送長情,明月念我心,跑!”
容府姑娘容晗被流放至登州,那裏地貧瘠,風沙大,她們又是戴罪之身,日日勞作,活得十分艱辛。
小皇後施法來到登州,悄悄尋問容晗的住處。
一路奔波,她累得坐在地上,遠處的容晗在做活紡紗。屋裏點着一盞燈,燈火黯淡。
那張白淨的臉變得暗黃,雙手因勞作而變得不成樣子,眼珠突出,哪裏還有美人的姿态。
小皇後眺望着容晗,哀嘆一聲,這時一名老者走了出來,嘴裏嘀咕:“讓你求一求陛下,你偏不去,五年了,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呢。”
容晗低着着頭,手搭在木架上,臉色十分難看,婦人還在念叨:“你在這裏不吃苦,你兄長日日采礦,累得皮包骨頭,你想想你的兄長啊。”
小皇後頓住了,咦,怎麽和太後一樣啊,都想賣女兒保護兒子。
男子陽剛,女兒柔弱,應該保護女兒才是,憑何要保護男子呢。
男兒頂天立地,還要躲在家中姐妹的保護下,算什麽男人。
這樣的男人,就算做了家主,做了陛下,還有何用處。
小皇後心中嗤笑,見不得這樣的關系,但也沒有上前說話,靜靜聽着。
夫人唠唠叨叨許久,容晗都低頭不語,連個回話都沒有,受氣包。
容晗低着頭,不知再想什麽,容夫人念叨許久,發散了幾分情緒,等不到女兒的回話後,她推了推女兒,“你倒是說句話,給她寫信求個饒啊,你做再多的話,抵不上她一句話。”
小皇後斜睨了容夫人一眼,眉眼舒展,唇角翹了翹,可真諷刺呢。
容晗沒有回應,容夫人推搡的力氣就大了些,一把将她推到,整個人砸了紡線的木架上。
容晗眸色幾不可察地一變,小皇後驚訝地發現她眼中有抹恨意。
是恨誰呢?
恨自己的母親,還是恨承桑意不管不問。
小皇後越發好奇,若是容晗入宮了,承桑意還會惦記嗎?
五年勞作下,容晗不過醜了些,身子并無大礙,怎麽就是病弱西施了。
容晗從地上爬了起來,将紡織機擺好,繼續紡線,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容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擡腳就踢了紡織機,“容晗,去給她寫信,她那麽喜歡你。”
“母親,她的宮裏有那麽多美人,你以為我如今的鬼樣子還會得到她的青睐嗎?”容晗終于說話了,她的嗓子也壞了,帶着幾分低沉,沒有女子的韻味。
小皇後意外,這樣的白月光值得貴妃她們日日念叨?
她看了這麽大的熱鬧,承桑意的性子怕不是她們猜測的那般,當真是冷情冷性了。
日後宮裏的生活,可就真有意思了。
白月光活成了鬼樣子,她要不要幫一幫陛下呢?
小皇後神思一轉,先回宮,去偷印玺,寫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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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前,天色還沒亮,小皇後依舊溜進了殿裏。
承桑意還沒醒,宮娥還在外守着,她悄悄進榻前,目光觸及那張冰雪容顏,平靜的心湖掀起萬丈波濤。
素淨的手撤下錦帳,她悄悄爬上床榻,指尖在承桑意的面上點了點,一點點小法術,讓女帝睡得更深一些。
躺下後,小皇後十分滿足,側身偏向女帝。
瞧見了側面後,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