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湛夅想做溯鴻的掌門。
九辛如是想。
“他就是溯鴻的道。”段皓來在信中說。
“我要講個很長的故事，關于溯鴻道心。
“溯鴻心念，莫過于守護蒼生，所以生來執殺念。
“也正是因此，溯鴻發展劍道，學習劍道，，以此守護人族。”
“溯鴻道心幾代分支續脈，譬如上一代的“誅魔除邪”，這一代的“生為蒼生”，然而在少年時我的心中，溯鴻道只有一個——正心執念，知行合一。每個人對溯鴻道心都有各自的理解，比如我的師父，則認為‘天下大利，當擔其責’。比如那位與雪宗有一緣的，‘守護人族，誅妖除魔，’。比如我的前輩，幾百年前，那位逃避溯鴻接納妖物的李恒星長老，——李三水。
“溯鴻一開始心有大道。
“所謂生為蒼生，怎樣算是生為蒼生？”
“溯鴻心念，莫過于守護蒼生，所以，生來執殺念。
“也正是因此，溯鴻發展劍道，學習劍道，以此守護人族。”
“在很長一段時間，執劍是溯鴻的守護，然而李三水則認為，劍乃術。應尋道。‘師兄所掌的，不過權柄而已。’‘師兄是因為能執劍，有力量，才有站在這裏說話的權利。但是師兄從未想過，這是錯的。’‘師兄妄論守護天下之時，可曾想過那些無力維系自己命運的皚皚白骨！’‘倘若不能執劍，該怎麽辦呢？’——這就是李恒星被塵封的、當年他與那一任宗主，大論之時所說的話。這曾是溯鴻的秘史。直到上一代人魔合盟，才浮出水面。清玄師伯也看過這一段，講給湛夅聽過。無非是當初宗主過于震怒了，将這視為叛出宗門之言。将李三水逐出宗門。沒舍得又叫回來了。
“他所說的，無非是一句話——
“倘若沒有力量，那如何活下去。”
“一味守護，沒有追根溯源，可能恰恰掩蓋了背後衆生之所以艱難的真相。李三水已經很客氣了。如果是我，恐怕會笑着斥責——師兄所為，私欲而已。
Advertisement
“哈，湛夅會說——笨蛋。想想都好玩。
“在我心中，溯鴻道只有一個，”
“其實，李三水見過那人妖邊境之下的白骨。人仙之別如何而終，人妖之別如何分辨。人妖之争究竟緣何而起，李三水扪心自問。
“這些都是東煌林的靈獸講給我聽的。
那位前輩與雪宗結緣後，那一段故事至今還在溯鴻和雪宗傳頌。——你想必也聽說過。
“溯鴻為天下蒼生，不為人族。”——雪宗少宗主諷刺說。
“單為人族，才能對半妖、妖族想活下去的心熟視無睹吧？”
“想來妖族讨厭溯鴻劍道，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一代，寒淵劍下無數生靈，聽說你們小妖很是仰慕寒淵劍湛夅？小川聽到會很高興的。”
“其實說起來，若不是小川，我從不覺得溯鴻的劍道有什麽錯。絕不會給你寫信。
“這件事說起來，要從我的故事說起。
“我出身溯鴻，劍道世家。身為溯鴻少宗主，‘生為蒼生’是我的信念。後半句你不必念了，因為後半句說的是寒淵劍湛夅。‘魂歸靈旗’。‘生為蒼生’是道，即使我對它有自己的理解，我從小就知道，寒淵劍将有一天為溯鴻而死。歷代寒淵皆為誅敵而生，為誅敵而亡。第六代寒淵劍，死于魔族一戰。他的傳人，清玄，選擇機械，成為新一代寒淵劍，斬魔——他想斬的是魔族千歲。你也定有耳聞，畢竟那時候你應當還在九源之森。在他剛剛成年的時候，瞳殃之戰開始了。他作為當年劍道至尊，一劍辟萬邪。斬魔——這是寒淵劍清玄的威名。但世人定然從來未曾見過我師伯。不然說不出這種話來。——寒淵劍清玄，正直純粹。純粹？寒淵劍也叫清正嗎？如果他們知道寒淵劍生來就是去死的，一生斷情絕欲，親緣斷絕，還敢說出這句話嗎？
“······實在是太難聽了。我不想再聽到有人這麽稱呼我師伯了。
“寒淵劍道，既——世間最為純粹的殺氣。什麽才能有世間最為純粹的殺氣？那必然是一顆純粹的心。不知道多少代以前的腦子有問題的溯鴻宗主認為，唯有讓稚子生來接觸劍道，成為劍，方可有這世間最強的劍道。敢直面生死之間——只有對此一無所知的稚童。荒唐！
“這絕非是寒淵劍創始人的本意，聽說他是一位皎若雲間月的人。寒淵劍道意為桃花三月，江水流轉。不知道如何變了味道，流傳至溯鴻。
“總而言之，這就是最初溯鴻的寒淵劍道。
“寒淵劍确實清正無邪，确實誅盡妖邪。确實守護世間。确實為天下贊譽。也确實一輩子都是一柄劍。
“但寒淵劍也确實不可能清正無邪。他們只是什麽都沒見過，他們終會看見這個世間。大概是第三代寒淵，出現了變化。他救了一只妖。那時人妖和睦共處已百餘年。
“‘當救。’他這樣說。
“李三水離開溯鴻游歷，”
“李三水離開溯鴻游歷，多半受了這位的影響。”
那就是有名的“清正”之争。
我聽聞
“妖之心，與人無別。”他說。
“此妖受冤，當救。”寒淵劍說。
“妖族生性暴虐！他已害無數人族！”
“為求生，當如此。有教無類。”寒淵劍道。
“妖之心，與人無別。”
寒淵劍為公平公正，天地大道，所謂大道，本就無所謂別的生靈。
溯鴻宗主，大概出了點差錯。他本想誅魔，失策了失策了。
倘若有生靈遭受不公，寒淵劍便當出鞘。
寒淵劍認為，溯鴻宗宗主對妖族不公。
剛說到第三代了對吧？第四代劍，就有點奇葩了，聽說她學得飛快，落地也飛快，她修靈術。
繼承師父熱愛曬太陽的習慣，她熱愛靈術。
有一陣子，飛利浦山的爆破聲雞飛狗跳。
五代
六代
然後就說到我最熟悉的清玄啦！
他最擅長偃術
湛夅想做溯鴻的掌門。
九辛如是想。
“他就是溯鴻的道。”段皓來在來信中說。
九辛理解，湛夅一身正氣，與樂可的妖靈客棧的衆妖大戰三百回合，為一只小妖傷心手足無措，确實是溯鴻的道心。
他不該掌殺生劍寒淵，該做溯鴻的宗主。
他想讓這世界有更好的未來。
“他不适合執劍，而該入生靈盟。”
寒淵劍術與寒淵劍道不同，九辛回複段皓來，修至臻至純之殺氣，并非只能被迫——只能看見一隅。并非要他放棄寒淵劍道——只是讓他看見更廣大的世界。
這正是段皓來找九辛的本心。
“這是我親弟弟，妖族自由坦蕩，交給你照顧啦。”
“他心如稚子。你們既然不會為他純正殺氣所騙，不會為他淩厲殺氣所欺，那就會很喜歡他的。”
九辛喜歡湛夅。
他們太像了。
他和九辛真的很合得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