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第 60 章
48.複聯二⑶
“如果這就是你思考半天的結果,那麽我由衷的對你遣詞造句的水平感到擔憂。”
白鎮定地笑了笑:
“你說諸神黃昏是因為我別開玩笑了滅霸,洛基當時為什麽會被我帶走難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嗎?”
她直視着對方,眼神清明:“六顆無限寶石的力量源起一家,所以當時不是我選擇了洛基,而是宇宙魔方選擇了洛基。”
一陣長久的沉默。
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白面無表情,只能聽到滅霸不斷用手指敲擊王座的聲音。
滅霸的王座就是一臺時空穿越機。
“原來這麽長時間,你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給自己脫罪的。”
滅霸敲擊的手指驟然停住,白忍不住跟着他的頻率呼吸一滞。
這樣不好。她看似平靜地回複着自己隆隆的心跳,無名指的戒指攥的發熱。
滅霸看着她的動作,提醒她另一件事:
“那你覺得懷特是因為誰死的呢”
懷特
那孩子有着和白一樣的面孔,父母雙亡,如果不是她,懷特應該會在芬奇的幫助下,在另一個城市好好生活。
也許還是會和那些超級英雄有所交集,但作為普通人的她,卻肯定不會因為身體裏有無限寶石這樣神奇的理由,被她崇拜的組織所忌憚,然後被另一個恐怖組織捉走,硬生生把身體裏的無限寶石取出來。
懷特說,我要去找我的媽媽啦。
懷特說,我也想拯救一下地球。
她找到那女孩的時候,是傷痕累累的樣子,理由很容易被猜到,是因為那些把她捉去的人想知道,曾經容納過無限寶石的身體,是否跟正常人有區別。
結果是有的,懷特的身體似乎被強化了。
強化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下次他們在她身上做實驗的時候,就可以省去打麻藥的時間呢
白找到懷特的時候,她已經不想活了。
懷特絕望的,是靈魂,她是從靈魂那裏,失去生機的。
而害死懷特的人,就是白。
白怔怔地擡起頭,看着坐于王座的老者微笑着問她:
“你真的是因為懷特不想活,所以才不救她的嗎?”
“是愧疚,你覺得她活着,是你一輩子的愧疚。”
看見了白眼裏逐漸滅下的光,滅霸心底一陣不屑,卻仍是很開心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懷特夫婦都死了,你卻因為自私連他們唯一的女兒都不願救,說到底,你和挑起了戰争的我有什麽區別呢”
……
到底是不是呢白問自己。
她到底是出于什麽理由才沒有救懷特的呢?
當時的情況,懷特是有救的,雖然她的身體已經不能用了,但是把靈魂抽出來,等找到合适的身體,在放進去就是了,這對于白來說,非常簡單。
但是她沒有。
對于無神主義來說,醫學及法律意義上的死亡,是指心跳、呼吸停止,換句話說,人一死,就什麽都沒有了,但從白看到的來說,一切并不能簡單的歸類為這樣。
人是有靈魂的。
所以孩子在受到驚吓後,會變得癡傻呆滞,要去叫魂,才能變好。
靈魂也是有求生的欲望的,就像藤田曾經被占據的身體,她不救,是因為懷特本人,已經放棄對生的渴望了。
“你覺得我應該救她是嗎?”
白不需要答案,自顧自地繼續說:“所以你才是滅霸,你覺得自己是神。”
滅霸:“你似乎是又找到了一個能安慰到自己的理由,懷特那個可憐的女孩白死了。”
可憐她可沒在他的語氣裏聽到什麽可憐。
“我很詫異,從一開始你就對我特別……尖銳。”白确定自己沒有用錯詞,而她還記得滅霸之前對她不屑的态度,那種多看一眼也是浪費的态度。
但是真正的不屑不該是這樣的,如果你讨厭一個人,你根本不會想理他,但是滅霸在做什麽?
他用語言激怒她,讓她絕望,讓她覺得一切厄運都是由她帶來的,這可不是不屑一顧的态度。
“哦,你終于開始反問了嗎?”
白洗耳恭聽。
“不如問問你大腦裏的那個聲音吧。”
——大腦裏的,聲音
——那不是聲音,是位面。
如果她直接問滅霸,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他會不會直接告訴她呢
白仰起頭,在空曠的大殿裏掃視了一圈。
滅霸的宮殿裏,除了兩邊支撐着房頂的柱子,連一點其他的裝飾也沒有,只有他的王座,被伫立在高高的臺階之上,讓下面的人,不得不擡頭仰視他。
位面是以她的眼睛為窗口,那麽想必現在發生的事,它是看在眼裏的。
為什麽這個世界會有她是預言之子的預言就好像這個世界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但是她究竟要去哪個世界,是位面幫她随機選的啊。
白覺得,有些東西,已經可以漸漸開始浮出水面。
那麽現在再去問位面,實在是多此一舉了。
“其實我還好奇一點。”
白盯着滅霸的王座,輕輕微笑:
“你是在哪裏聽到那個預言的呢?”
滅霸突如其來的憤怒說起來也在白的意料之中,她略顯單薄的身體忽然騰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他腳邊,胸口被震得生疼。等她從地上伏起身體時,滅霸一只腳已經碾着她的右手來回踩了幾下。
幸好不是左手。
白拂去嘴角溢出的血,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但好歹證明了某些事情。她突然笑了笑:
“你看,不管你在我身上施加了什麽痛苦,你就是殺不死我。”
“不,也不是因為殺不死。”白淡淡看了一眼仍舊被踩住的手,不甚在意:
“你也想殺死我啊,可是你不能殺死我,因為我一死,你們存在的價值就沒有了。”
這個你們究竟指代什麽,在場的兩人心知肚明。
從以前就走馬觀花式在白心裏閃回的片段終于能被她聯系在一起了。
她一直有所懷疑,卻苦于沒有證據。
滅霸的出現真是太好了。
白幹脆躺在地上,盯着一點花紋也沒有的天花板,眼睛裏流轉的是仿佛要溢出來的糖水。
哎,這麽沒水準的比喻是誰說的來着?
……
“你終于能做出一點讓我詫異的事。”
蒼老的外殼如風沙逐漸褪去,一個眉眼深邃典型的日耳曼式長相的臉出現在白的視線裏。
他把躺在地上的白抱在懷裏,和他一起置于王座上,用額頭輕輕抵住她的,白閉上眼聽見他夾雜着德語的倫敦腔說:“白。”
唇瓣分開帶出來的氣流,這些在別人眼裏神秘而晦澀的符號在他嘴裏輕而易舉。
Amon只叫過一次她的中文名。
滅霸按住她顫抖的手,仔細摩挲着她左手上的戒指,鑽石的棱角銳利:
“只要給你一場幻覺,你就會迫不及待的上鈎,你在小船上的表白真讓人感動。”
“‘我覺得你不該遇見我,或者說當初我路過維也納時,就該直接轉頭就走。’可是白,我不遇見你,怎麽讓你愛上我呢”
“你的話我都聽到了,而我的回答是……”
滅霸伏在白耳邊,用她最熟悉的聲音說:“你的愛情和你的身體一樣讓人惡心。”
……
白的眼睛猛然張開,她黑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瞳孔裏面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惡心
感情和,身體一樣惡心
她把手搭在他嵌着剩餘四塊寶石的手套上,哪怕只是摸一摸,都能感到其中蘊含的力量。
白垂下眼,眼角潮紅,映着盈盈的水光。
滅霸的另一只手狀似愛憐地拂過她眼角,眼神卻是冰川一樣的肅殺,他感慨:
“這麽脆弱的你,憑什麽成為我存在的理由呢”
“畢竟,我才是神啊……”
白平靜地拉下滅霸的手,像是認命前的垂死掙紮:“所以,根本就沒什麽預言”
“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預言啊,有的只是早已經注定好的命運,和對應對命運的經驗。”
滅霸用Amon的臉詭異而怨毒地笑着,白和記憶裏的面孔對比了一下,唉,确實是挺惡心的。
“但是沒關系了,命運已經不是命運了。”
以滅霸小學生的水準,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也是難為他了,白想,琢磨了不少時間,就為了現在說出來裝逼吧?
白默不作聲,懷念一般看着這張熟悉的臉,然後突然開口:
“你知道我最想對Amon說的是什麽話嗎?”
“哦,你想對我說什麽?”
白被滅霸的不要臉哽了一下,當做沒聽見他的話,繼續說下去:
“你說,維也納和羅馬尼亞是我和Amon的一場夢。”
滅霸牽起她的右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白決定下個世界就換個身體:“不是夢,你和我在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惡心想要即刻死去……”
“既然那個夢是你構造的,那你在夢裏也是神一樣的存在了吧。”白打斷他。
“當然。”滅霸仿佛是為她的無禮而皺眉,“你又在想些什麽了,我的愛人,你在我死前就喜歡想東想西。”
那不是想東想西,那是對不合理事物的正當懷疑,而且,我不是你的愛人。
但是對于一個喜歡自說自話的人來講,解釋是沒有用的,所以白點點頭,說:“感謝你的配合,不過你的作用也就到此為止了。”
她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而那些更深層次的問題,滅霸也不會知道。
滅霸微微笑了一下:
“你還認不清現狀嗎?”
“認不清現狀的人,是你滅霸。”白可惜地搖搖頭,如果說藍染是她見過智商最高的人,那麽滅霸就是她見過的能力最強的人了。
但是最強,又有什麽用呢再強也不過是劇本裏注定要被打敗的反派啊。
滅霸才是最悲哀的人,因為他注定要死,要失敗。
白在滅霸驚愕的目光下,吸收了剩下四個寶石所有的能量,沒什麽感覺,可能已經變成她靈魂的一部分了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觸摸到了法則的力量,但既然你已經走到這了,說明你其實已經無限接近于神了。”
滅霸默不作聲。
白聳聳肩:“但可惜,這個世界是不會有神的。”
因為神,只會有一個啊。
“你覺得你是因為我才存在的這一點很不公平,但創造你的人又不是我。”
白也覺得很無辜啊。
“不過你能把我逼到這個份上,我也很詫異,但是也只能到這裏了。”
真正的神,不會總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嘴邊,他們悲天憫人,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角度,無欲無求。
滅霸只做到了高高在上,卻帶着世界上最惱怒的不甘一直一直在等她。
從看見雷神起,白就覺得這個世界的神,簡直太不像神了。人的靈魂周而複始,現在的死,既是開始也是結束,那麽活了這麽多年的他們,又怎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不過都是人,他們只是更高級別罷了。
滅霸能利用宇宙魔方硬生生在神的領域給她搶下一個空間,這已經讓白很詫異了,一個人,能和神比,這難道不是一種優秀嗎?至少白終于知道,Amon的病是因為什麽了。
怪不得她會覺得鴿子的眼睛像活的。
怪不得他們家的女傭總是一茬接着一茬。
因為那些女人都死了,和Amon一樣的病。
“其實一開始我從沒想過讓你死,因為你有你的命運,我幹預不了。”
滅霸的表情驚訝又恍惚,他手底下尖銳的疼痛表明他懷裏人現在的心情并不美好:“但是現在改變了是嗎?”
“是啊。”白用手撫過他下巴的棱角:“你害死了Amon,我怎麽可以放過你呢我總得讓一個半神去給他陪葬才是。”
“他不是我害死的,是命運。”滅霸用Amon的臉蹭了蹭她的手指:“就算沒有我,他也會死的啊。”
沉默了良久,直到白确定了宇宙魔方還在發揮作用她才開口:
“我知道啊,但我現在總得有個人來恨,誰讓你這麽迫不及待地就跳出來了呢。”
“反正你早晚要死,不如就死在我手上,好歹也算是我報仇了啊。”
“可是這樣我有什麽好處呢”
他突然俯身掐住白的脖子,讓她向後仰去,大聲質問:“你知道當我意識到自己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個循環心裏有多絕望嗎?……”
滅霸叽裏哇啦又講了許多,但是白一點都不想知道,她乖乖地躺在滅霸的掣肘下,眼底燃燒的是從心底蹿起來的那把怒火,有什麽東西,終是壓制不住了。
“不要用,Amon的臉,對我做這樣的事!”
仿佛裂空而來的力量。
身下能夠進行時空穿越的王座碎了一地,滅霸狼狽地躺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的方向,而他視線的盡頭,白咳嗽了兩聲,不耐煩地揉着脖子,黑發散落在肩頭,滅霸想起那條船被海水覆滅前她淩空看着的那一眼。
她看的是他。
而現在,她又對着空氣不知道說了什麽。
她在跟那個位面說話,她說了什麽?
滅霸瞪大眼,在陪着“白清明”穿越的履歷表裏,他又一次死了。
白對着姍姍來遲的位面抱怨道:“反派嘛,早死晚死都是死,現在死了就死了,難道還要留着過年啊。”
這一頁徹底翻過,等白再次走完整本書時,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他跟你說了什麽】
“亂七八糟什麽都說,反正都是些中二兮兮的話,我對統治宇宙才不感興趣呢。”
【……他邀請你一起統治宇宙】
“是啊是啊,這孩子可崇拜我了,還要專門找一個星球給我做行宮呢。”
【……白清明,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我可好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