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嗨。我回來了。”
靳陶山的手還僵在半空,他想過很多再相見的場景。擁抱開場然後一起抱頭痛哭。是他想得太美好了也可能是他的電影看多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黎以清也幻想過陶山死裏逃生,在某一天他就扛着魚叉拎着魚出現在她家門口。
“前段時間。進來坐嗎?我有好多故事想和你說。”
“我不想聽故事,我想聽解釋。”
“解釋很長,我們要一直站在門口嗎?”
究竟是解釋還是謊言。
黎以清的兩只手捧着杯子,裏面裝有熱牛奶加三勺蜂蜜。她想起之前柳無隅做的奶蓋茶,一口下去她長出了牛奶胡子。只是這時候想起柳無隅是為什麽?
陶山說他被路過的船撈起來,什麽都想不起來,所以跟随他們一路向北到達挪威。還說遇上了一個心地善良的老板。給他食物和提供住所。說他在那邊努力工作最後也開了屬于自己的加工廠……
至于記憶,它好像地上的舊報紙被風吹起來,冷不丁的就蓋到臉上。他想起來了,于是火速回國。
黎以清沒有懷疑這些話是不是在鬼扯。
“你伸手出來,掌心朝上。”
靳陶山照做。黎以清的手指往裏縮了縮,她像是要去碰火源。一步進三步退。她摸到了結實的手心,還有溫度。
“你…真的回來了。”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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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陶山擁住黎以清。黎以清不能适應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擁抱,她的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糾結之後降落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回來就好。”
靳陶山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黎以清也不想再繼續這個擁抱。她的身子往後縮,靳陶山察覺到後松開她。他有些尴尬,“我以為我們這麽久沒見面可以稍微抱久些。”
“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像那時候你消失了一樣。”
“那我們……”
“陶山,我們不是以前的那種關系。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我和她在一起。所以……抱歉。”
感情不是財産,它不是失蹤者回來之後就能要求財産代管人移交有關財産并彙報代管情況。
黎以清也在心裏問自己,是不是因為巨大的驚喜把自己弄懵了。就像突然被人從背後襲擊,來不及做出反應那樣?
不對。有的東西變沒變在一瞬間就能察覺得到。馊了的湯隔着老遠都能聞到味道。不能因為它裏面有鮑參翅肚又是名廚烹制就硬說它沒馊。
“噢…噢…不好意思。我以為我們還像過去那樣。”靳陶山被這直白的回答打得手足無措。
“…我們改天再聊吧。我的心情也很複雜。”
靳陶山送黎以清出去,“我送你回家嗎?”“不必了。我有事要辦。你這個絕處逢生的人才應該好好休息。”她打開車門對着陶山揮手,“再見。”
“再見。”
靳陶山的手在半空中局促地揮了揮,以前她都習慣說拜拜。現在說再見倒确實讓他心慌。時間會改變很多習慣,包括喜歡。他竟忽略了這一點。
這次的見面打亂了他的計劃第二步。他點開手機撥出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有必要和這位柳小姐聊一聊。
聊天的地點柳無隅來定。就在監控多的路口,那裏十點鐘之後可以擺攤。小夜市,十分熱鬧。
柳無隅戴上口罩,只可惜額頭上的淤青沒辦法遮蓋到。化妝。大可不必。她提前五分鐘到達賣牛雜的攤子。
靳陶山也是。
他們找了張幹淨桌子坐下。靳陶山先喝口湯,“還是家裏的牛雜做的好吃。”
“應該說在家裏吃牛雜更對味。”柳無隅不喜歡吃,香是香,可不對胃口。
他們好像關系好的朋友。
“你不怕阿清知道你跟檀小姐的關系。”
“阿清現在喜歡的是我。不是你。希望你不要插足。”
柳無隅決定和靳陶山見面也不是來跟他互相威脅的。她不想進行一些狗咬狗的競賽。
“你如何肯定她心裏沒有我。你要知道我們在一起很多年。她心裏不可能沒有我的位置。”
“有你的位置等于她還喜歡你嗎。”
什麽時候心裏保留着一個人的位置會跟還喜歡這個人挂上等號。
“難道不是嗎。”
“那個位置是放置你曾經對她的好,你們過去的回憶。而不代表愛情。”
“也不能證明不再喜歡。”
柳無隅盯着碗裏的牛雜,說服對方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有的人聽到判決的那一刻都仍然相信自己是對的。是法官瞎了眼是非不分,是他們這些律師昧着良心說些壞話。
所以…不要試圖去說服傻逼。
“喜歡?你還真敢說。傳銷,餐廳爆炸。你真不把她的命當命。”
靳陶山咬到了肉,血一下子滲出來,他捏緊筷子。
“沒有證據的事情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這兩件事都查不到他,況且阿清不會相信的。
“你不如好好想一下怎麽給她解釋。”
“她不會相信的。”
“靳先生很有自信。你繼續搞破壞,我也不會客氣。”
“我這次是賭上全部回來的。柳小姐見識過賭徒的瘋狂嗎。”
“見過,輸得傾家蕩産。”
靳陶山打開汽水蓋子:“那麽我們沒有什麽可以談的了。我來請客,柳小姐自便。”
柳無隅翻轉付款碼,“不用了。”她的信息上有個新的紅點。她走遠後點開來看。
“為什麽你知道陶山住哪裏?”
黎以清一直在等信息回複,其實一通電話過去就能得到解答,可她就是不想。她等到了柳無隅的電話。
“因為我也想要了解你。也會有別的方式跟途徑。”
黎以清側翻滾了一圈,“可是…你這樣子是不對的。你這叫探聽別人的隐私。”“呵…都是一些公開的事怎麽算隐私。”柳無隅按下電梯樓層。
“柳無隅。你相信我嗎?”
“我信。”
電話那頭傳來海精靈的笑聲。
“你小心被騙得底褲都沒得穿。”黎以清抓住一個枕頭墊在下巴,“雖然不清楚你知道了多少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
“阿清。”
“嗯?”
“我很放心,我答應給你時間也會等你。”
“哎呦~”黎以清抱着枕頭左右滾動,好不浪漫的情話啊。聽着還挺上頭的,想讓柳無隅在多說幾句。
“你…過兩天要給我大紅包。”
“好。”
外面的敲門聲打斷了小情侶開始沒多久的電話膩歪。黎以清:“誰啊?”
“是你的媽咪。”
黎以清一陣惡寒,她媽媽吃錯藥了吧。
“先不跟你說了。我媽媽找我。”
柳無隅正好到家,電話裏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關怡良開門進來,她手裏端着媽媽牌手切水果。她放到桌子上,“吃水果嗎。我看你這兩天嘴唇特別幹。一定喝水少了。怎麽不見阿隅來?你們吵架啦?”
所以到底要先回答哪個問題。黎以清坐起來,“不吃。我的嘴明明很濕潤。柳無隅我想讓她來她才能來。沒吵架。”
關怡良忍住,自己生的再氣也要自己疼。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非常特別神奇的事情啊。告訴媽媽聽。”
“媽。你能不能別把對你孫兒的那套放到我身上。我晚上會做噩夢的。”她不是需要媽媽哄的小鬼頭。媽媽這麽反常,難道……
“媽,你也知道陶山的事啦?”
她不會是最後一個知道吧。可是這種事難道不該是她這個當事人最先知道嗎。
“是啊。我們全家都知道了,現在就等你的想法。媽是過來人跟你說哦。”關怡良坐到床上,“這個…阿隅是個好孩子。媽給你們算過命的。你們生肖非常搭,那個師傅說算了幾十年命沒見過這麽合拍的。”
“媽你之前還罵那些算命的該五雷轟頂。你少哄我。”
“陶山回來了,你打算怎麽辦?還喜歡他嗎。”
黎以清搖搖頭,喜歡的感覺她記得很清楚,“我見到陶山的時候真的很高興。我覺得我過去對神廟佛寺道觀流星的許願全都成真了。真的真的真的特別高興。他還活着。”
那種感覺就像是珍藏多年的寶貝因為搬家而丢失。起初難過得要死,後面漸漸習慣。它也變成了寶貴的記憶永遠存放在心裏。某一天在自己翻箱倒櫃整理舊物時,它跳出來。
對她說:“當當…surprise。”
陶山給她的喜悅就是這樣。
“媽。我這樣會不會不對?陶山好像還喜歡我。可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不能瞎想。”關怡良把小孩摟進懷裏,該不該把他們所證實的真相告訴小孩。
黎冶站在門口敲了敲,“方便一起聊天嗎?”
今天爸爸也反常。黎以清坐起來,“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嗎?我可以接受的。”
沉船是真的。人死是假的。眼淚是真的。愛意是假的。過去的美好是真的,過去的醜陋也是真的。
在廁所外面為難的假爸爸以及廁所裏沒來月經的假女兒。那天逃跑的傅惟也是他的擋箭牌。是配合陶山演戲然後能獲得一筆錢出國潇灑,再也不會被折磨。
就連…她的命都能拿來算計。
“爸,媽。你們說…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