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哥,哥,哥。”黎以清從後面飛撲過來,黎以寧聽小妹的語氣就知道她的心情一定非常好。“今天忙不忙?好少看到打工人像你這麽開心的。”他把電腦屏幕壓下去。
“看。柳無隅專門做給我吃的。我一個人的喲。”黎以清用着中華小當家那般鄭重的表情打開飯盒蓋子。黎以寧配合地裝作被耀眼的金光刺到眼睛。
“這…就是傳說中的……叫什麽?”
“哈哈哈哈…”黎以清倒在沙發裏擡起腳踩在哥的膝蓋上。黎以寧看清裏面裝的東西,“巧克力卷啊。”
“好吃的。你試試。”她将飯盒伸出去。黎以寧拿了塊出來咬掉半塊,“好像偏苦了。味道很不錯。”黎以清搖着手指,“我們店的特色,巧克力産品就是做的苦點。”
“蠻好吃的。”黎以寧想再來一塊。黎以清蓋上蓋子,“你都吃了爸媽嫂子他們吃什麽。”
“我看得找時間去投資人家的店。不然光吃都要被你吃賠本了。”黎以寧抽出紙巾擦手。
“不跟你說了。我要和她去爬山喽。”
周末适合爬山。她們約好早上十點鐘。路線是從五峰寺的後門上山。
柳無隅開電車來接黎以清。黎以清推門出來,“這麽快。”她擡起長腿跨坐到柳無隅身後,“沒有頭盔嗎?”
柳無隅擰電門開出去,“沒有。這個車小可以不戴頭盔。”“戴頭盔是為自己安全。自行車也可以戴。”黎以清靠近了說。她的下巴若有若無地擦着柳無隅的肩膀。
今天氣溫有二十六度,陽光明媚。柳無隅只穿了一件薄的衛衣。她騰出左手摸了下脖子,她的肩膀癢。
“要不要聽歌?”
“我沒帶耳機。”
“我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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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
黎以清掏出耳機,一人一只戴上。晴天。非常符合此時此景。
半個小時後到達五峰寺的門口,找了一路終于有個狹小的停車空位。黎以清兩只手蓋在額頭上擋住刺眼的陽光,“以前我爸總帶我來爬山。哎…半山腰上那個建築是什麽?新蓋的?我太久沒回來了。”
柳無隅停好車,“是啊。游客多了之後就蓋了,說是方便休息。”
寺廟裏最不缺的就是人。她們穿過大雄寶殿經過藏金閣,山路在前方等着她們。今天來爬山的人也多。黎以清想着超過那一波人,這樣安靜些。
“你不要走得那麽快。爬山要穩不要快。容易累。”柳無隅以為黎以清是不常運動的人。
黎以清的勝負欲被激起來了,竟然敢小瞧她這個會健身運動的絕世美人。
“喂。我們來比賽吧。”
“比賽?”
“對。你輸了到時候就來機場送我吧。”
“我贏了呢?”
“我不會輸。”
“萬一呢?”
“你想要什麽。”
對啊。贏了能要什麽?柳無隅想不出要什麽,但她不想放棄這個獎勵。“可以保留這個獎勵嗎?”黎以清大方地同意了,“當然,随時随地想到了就跟我兌現。”她不覺得自己會輸,所以保留也不吃虧。
比賽開始了。終點是半山腰的公共休息站。
一開始是快走,中間是小跑,到了最後階段就是全力沖刺了。爬山不像平地跑,耐力耗得快。
黎以清的腿開始酸了,但柳無隅緊跟在旁邊又逼得她加快速度。她輕敵了,柳無隅的耐力怎麽會這麽好。
到了終點,不分勝負。黎以清手叉腰繞着亭子慢走。她的嘴半張開吐氣。柳無隅也是在繞半圈慢走,只不過她走動的過程裏會擡起小腿拉伸。黎以清看她的動作很熟練,“喂…你。你平時有去跑步吧。”
柳無隅怎麽也想不到黎以清的耐力會這麽好,跑起來還真是快。
“有。”
“什麽啊。”黎以清沖過來,“你這個狡猾鬼,你應該事先告訴我的。”
“你呢?你有把全部情況告訴我嗎。”
“我…一看就像是會去健身的人啊。”黎以清就算理虧氣勢也不能弱。
“你一看就是那種會拿着書懶懶地躺着不想動的人。”
“再來。”
黎以清不服氣,今天非要比出勝負不可。柳無隅笑了笑說:“算我輸。”海精靈氣呼呼的樣子挺可愛的。
“輸了可是要來送我哦。”
“我會送你。放心。”
“既然你都認輸了,那我們平局。給你保留你的獎勵。”黎以清滿足了,就算是柳無隅嘴上認輸也沒關系。
現在她們慢慢地走才有了點爬山的意思。黎以清偶爾會走出石頭臺階到山道旁邊的斜坡去撿松果。她撿到的多是缺口大個頭小的,撿了會兒就覺得沒意思。
黎以清找到了一根光禿禿又直的完美樹枝。她随意地揮了兩下再用拇指按壓着樹枝。韌性不錯,是好樹枝。
柳無隅落後黎以清三四個臺階,她看着黎以清的背影,她拿樹枝的姿勢怎麽那麽…眼熟。她想起奶奶說每座山都有山神看顧。
廟裏山神的塑身幾乎都是土地公那樣的。慈眉善目,白須飄動。年輕山神會是什麽樣子。柳無隅自動代入了黎以清的模樣。
幼稚的山神。
半山腰有個露天營地,旁邊還有一片供人休息野餐的草坪。草坪的後面有小型的游樂設施給小朋友們玩。
柳無隅坐在椅子上休息。黎以清停在一顆樹下,擡着頭直勾勾地往上看。柳無隅順着她的視線看上去。是被樹上的鳥窩吸引了?
一會兒,黎以清走過來,她的手裏拿着一朵花。
“你看…我在那棵樹下等到現在才等到它掉下來。是不是很幸運。”
柳無隅看着這朵淡粉色的小花,“你怎麽确定它會掉下來?”“感覺。”黎以清把小花別到柳無隅的頭發上,“送給你啦。”
“謝謝。”
“我們一起去那裏看看吧。”黎以清指着一條小道。
“走吧。”
那條小道兩人并排走不了,需要一前一後。道路的兩邊有破舊生鏽的護欄。越來越深入後路漸漸變得寬敞,勉強可以并排走。有一座木頭橋,橋底下的水幹透了露出發黑的青苔。
黎以清趴在欄杆上往下看,“好多避孕套,這些缺德的人。”看來這個隐蔽之地也有許多人來拜訪,還在這裏做一些刺激的事。
柳無隅拉着黎以清繼續往前走。
“學校裏稍微偏僻的草叢裏都有很多避孕套,更別說是山裏。”
她們沒走多久就被一個告示牌和鐵網擋住了。告示牌上寫着:“禁止跨越。”
柳無隅:“這就是盡頭了。”黎以清戴起兜帽,“cult片裏一般這種時候主人公都會作死地跑進去,然後遇到各種怪物殺人狂。”
“緊接着就被虐殺。”柳無隅知道這類電影裏的套路。
鐵絲網的另一頭并沒有恐怖的東西,仍然是樹、草和路。只不過還有一座墓碑。碑已經裂開了,裂縫的地方爬滿了綠植。
黎以清:“你看到那座墓碑了嗎。”
柳無隅:“看到了。以前這裏有很多墓,後來要開發就都遷走了。”
黎以清去旁邊的草叢裏摘花,“他被遺漏在這裏。”柳無隅跟過去,“也不一定。相關部門會處理無主墓。”
“你傻呀。要處理早處理了。怎麽還會留個墓碑在那裏占地方。”
黎以清摘齊一束花,她朝着鐵網的右邊走去。柳無隅攔住她:“你做什麽?”
“過去啊。”
“不行。”
黎以清指着右下角被剪開的那個大洞,“那個洞分明就是讓人過去的。”“牌子寫禁止跨越。”柳無隅指向牌子。
黎以清:“哎呀…求求你啦。”
“不行。”
“啊…蛇。”黎以清指着柳無隅身後的樹杈。柳無隅轉身根本沒看到蛇。倒是黎以清的動作快,半個身子已經鑽過去了。
“最好你等下就被蛇咬。給你個教訓才行。”
黎以清吭哧吭哧地起來,“笨了吧。蛇冬眠。”柳無隅也鑽過去,“現在是春天。”兩人來到墓碑前。黎以清放下花,“你想過死後骨灰怎麽處理嗎。柳無隅。”
“我沒想過。正常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柳無隅把頭上的小花摘下來放到那一束花上。
“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鑽出去。黎以清拍着衣服上的泥土,柳無隅抓緊她的手腕,“不準再亂跑。”“知道啦。”黎以清老實地跟着她往回走。真是個會遵守規矩的人。
“你膽子很大。”
“有人陪膽子就大了。既然有緣碰上為什麽要立刻離開呢。”
“人死之後沒有那麽多講究。”
黎以清當然知道這些。死了就是死了,死後的世界要等死了才懂。可是她還活着呀,自然是要用大活人的方式。
“我又不是跑去冒險,你何必生氣。”
柳無隅松開手,她生氣了嗎。是的,生氣了。
“園區裏的人在那裏放警示牌就說明鐵網外不安全。你進去或多或少都有風險。”
“可是我确定到墓碑的那個範圍它沒有危險。”
黎以清在想這個人生氣的原因是什麽,“你有強迫症嗎。還是規矩美學?”
柳無隅:“我見過很多不遵守規則的人,下場并不好。”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不破不立嘛。”
柳無隅轉過來,“你現在是要跟我辯嗎。”黎以清也沒想争辯,“你不也跟進來了嗎。你都用你的行動驗證過啦。沒有問題。”
“沒出事是幸運。如果出了怎麽辦。”
“現在沒出啊。”
柳無隅的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如果出了你現在還能跟我狡辯扯歪理嗎。”
“嗯…為什麽不能呢。也不一定就摔得不省人事。”
黎以清認真地想各類情況,她沒注意到柳無隅臉色變得比六月的暴雨天還黑。
一直黑到她們抵達山頂,黎以清才反應過來,“好啦。別生氣嘛。因為有你陪着我,我就十分的放心。下回我不這樣了。”她裝出一副讨食的小貓那般無敵可憐的模樣。
氣是消了一點。柳無隅放慢腳步,“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去冒險。無視園區警告出事是要自己負責的。”“你好像個老師。”黎以清轉到她面前倒着走路。幸好這一段路都是平坦的。
“是你心太大。”
“以前我跟我爸爸一起去鄉下。走的路比這危險多了。所以沒事的啦。我肯定不能拿我自己的命開玩笑吧。”
看起來這人确實是到處走。柳無隅想了想說:“你的新手保護期這麽長,閻王爺都要怕你三分。”
“明天你還有空嗎。我們可以一起去游樂園。”
柳無隅沒有馬上答應,她認為這件事不該簡單的略過。黎以清撲過來環住柳無隅的肩膀,“好不好嘛?一起去啦。別生氣了,生氣多不好。”
這個距離太近了,似乎她的眼睫毛都要碰到她的下巴。
“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