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chapter7
到了飯店，只見一群人圍着趙姐。趙奕楠擠進那群人中，趙姐看見她跟看見救星似的：“哎呀你可算來了！”
一群男人自動散開，趙奕楠才看到原來他們身後還有一個男人。
男人看了趙奕楠一眼，對着趙姐說道：“這就是你說的人？”
趙姐點頭哈腰：“對對對！您看下怎麽樣？”
“趙姐，你們……這是做什麽？”趙奕楠發現一絲不對勁，她剛才着急進來沒看清這群人的模樣，現在看清楚了，像一群地痞流氓。
“小趙，趙姐對不住你啊……我男人賭錢欠了幾十萬高利貸，我也是實在沒轍才想出這個辦法！”趙姐聲淚俱下，“他們追債追到我這裏，說要砸了我的店……這店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讓人毀了它，也不會拿去賣的！所以我只好……只好……”
那個為首的男人站起來，手上玩着一串黃金手珠：“所以她就把你賣給我們了，說要你回去賠債，明白了嗎？”
趙奕楠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可能的！趙姐你……你不會這樣做的！”
男人已經沒有耐心，對手底下兄弟說：“把她給我綁了。”
幾個彪悍的男人圍了上來，趙奕楠驚魂失措，站在原地尖叫。胳膊被人用力拽住，她一看，卻是剛剛那個司機師傅。他抓着她的手，沖出了人群。
放高利貸的男人在他們身後大叫：“他媽的都愣着幹嘛！快點給我追啊！”
司機把她塞進了副駕駛，剛關門，追債的人沖過來拽住了門把手，趙奕楠吓得尖叫，男人迅速鎖了車門。
那群人不死心，拿起石頭把玻璃窗砸碎，拽住趙奕楠的衣領試圖把她從車窗拖出去。男人一手拉着趙奕楠的衣服，一腳把那人踹了出去，正中命門。
男人腳踩油門，車子沖了出去。
放高利貸的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媽的這小子腿挺有勁！給老子等着吧！”
趙奕楠來到派出所報了警。
出警速度很快，不一會就把那群放高利貸的，包括趙姐，全部帶來了派出所。
警察說要趙奕楠做個筆錄再走，趙奕楠還處在驚魂未定中，等做完筆錄出來，她看到那個司機還在那，仿佛在等她。
見她出來了，他轉身就走，她還想對他說謝謝，于是追了上去。
男人步子邁得很大，他很快回到車上，發動車子離開，趙奕楠只記住了他的車型跟車牌號。
他走後，趙奕楠才看到地面滴落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難道是剛剛被車窗玻璃刮傷了嗎？她覺得很內疚，別人救了自己的命，她卻什麽都沒表示。
外面的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天也黑下來。折騰了一下午，趙奕楠決定第二天去的士公司找人，很順利的是，還真的讓她找到了這臺車。
她表明來意後，老板一拍腦袋：“你說這臺車啊！很不巧，司機昨天回來就說不幹了。”
趙奕楠不解：“為什麽？”
“不知道，他幹了一年，都年底了結果他把車搞壞了，按照公司規定要扣錢，他二話不說拿了剩下的工資就走了。”
老板翻看電腦登記名冊：“我們公司要求每個人都要實名，給你找找啊……啊，找到了，這輛車的司機叫祝卓誠。”
“什麽？！”趙奕楠差點沒站穩，幾乎是推開老板，她再次确認那三個字，絕對沒有錯，可為什麽會這麽巧合？按照時間算，祝卓誠現在怎麽着也是讀大二。
老板看她的反應一頭霧水：“你找這人是感謝他還是要幹什麽？”
趙奕楠已經語無倫次：“他、他住哪？！”
“之前一直住員工宿舍，現在不知道搬走沒。”
老板帶着她去了附近一棟老式居民樓，這裏環境很差，房門還是木門，用點力就能一腳踹開的那種。
屋裏只有一個請病假的員工躺在那，老板把那人喊醒：“那個叫祝卓誠的還在不在？”
“昨天回來收拾東西就走了。”員工指着他上鋪的床，“他就睡這。”
上鋪一塵不染，不說有人睡過都看不出，趙奕楠心中一陣失落，老板說道：“別人說不定就沒想要你感謝啥的，做好事不留姓名，就這麽算了吧！”
趙奕楠說了聲謝謝，她還是很感謝老板這麽有耐心帶她來找人，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她留了老板的電話，說完謝謝後離開。
她對趙姐提出了辭職，飯店不能待了，離新年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趙姐把整月的工資給她結了。拿了錢，趙奕楠頭也不回的離開，她沒有想到趙姐居然會是這種人，除了失望，還有點難過，怪她遇人不淑，年底還攤上這麽件事。
肚子早就餓了，趙奕楠去了之前常吃的粉店。因為是老客戶，老板小哥知道她喜歡吃哪個碼子，問都不用問已經下鍋煮粉了。
等粉上來的時候，趙奕楠把手機通訊錄上下翻看，高中畢業後，她沒有加任何一個高中同學的電話號碼，她以為不會需要他們幫忙。可到頭來真需要了，卻不知道找誰了，如果她存了高文皓的電話，他肯定能告訴她祝卓誠在哪。
“粉來啦。”小哥把碗端上來，“今天是休息嗎？看你來得挺早。”
“對，休息。”
除了要找到祝卓誠這個人，把事情問得一清二楚，還要一邊找新的工作，除了這些，趙奕楠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家過年，她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
喝完湯，趙奕楠熱出一身汗，小哥知道她喜歡吃辣的，多放了一些辣椒，辣得她鼻尖都是汗珠。
她去拿桌上的抽紙擦鼻涕，卻看見門口隔着兩三米的位置站着一個人。那人靠着牆，正往兜裏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煙頭開始吸，他的眉眼隐藏在煙霧中。
這身影有點像她打暑假工遇到的那個人。
她鬼使神差的走上前，那人的注意力似乎在她身上，見她一靠近，他轉身就走，這個舉動反而引起了趙奕楠的懷疑。
那人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拐了個彎加快腳步，趙奕楠不甘心，一直緊跟着：“祝卓誠，是不是你？！”
他腳步一滞，沒有轉身，像被什麽釘在那似的。見此情景，趙奕楠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眼中有淚光閃爍：“你為什麽不轉過來看着我？你這樣躲着我，算什麽本事？！”
當初是他說那樣的話拒絕她，她好不容易躲開這一切，獨自跑到青市生活，而他又跟了過來。
夜燈下，空中還飄着綿綿細雨，祝卓誠的聲音很輕很輕，随着細雨飄進她耳中：“你說不想看到我，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是嗎？”她渾身顫抖着，兩年了，不管她再怎麽選擇逃避也無法忘記他的聲音，即使他不露臉，她也知道是他。
下一秒，她沖了過去，一拳又一拳錘在他身上，而他像個鋼鐵似的，一直站着不動，任由她打鬧出氣。肩頭傳來一陣刺痛，他痛到皺眉，半晌，她才松口，淚眼婆娑地問道：“你還是打算什麽都不告訴我嗎？”
她不是傻子，祝卓誠沒有考上大學肯定是有原因的。
得不到回應，她心灰意冷，轉身就走，結果手被人牢牢抓住，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講……”他家中發生了太多的變故，母親自殺，父親坐牢，他什麽都沒有了。
這兩年裏，他強忍所有的情緒，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封閉的世界。難受到極致無處發洩，最終學會了自己曾經最讨厭的抽煙去緩解痛苦，直到被她發現的這一刻，他封閉的世界全部崩塌。
她說：“所以高考結束那天，你是故意對我說狠話，讓我離開你的嗎？”
“嗯。”他把頭埋得更深，“對不起。”
趙奕楠終于明白祝卓誠的心意，帶着釋懷的口溫回複他：“沒關系。”
傘還放在粉店沒拿，返回去拿的時候，小哥正在收拾桌子，瞧見趙奕楠來了，把傘遞給她，同時她注意到她身後還有一個男生：“小趙，這是你男朋友嗎？我見過他好幾次了，都沒見你帶過來瞧瞧。”
見過好幾次了？
趙奕楠偏頭看向祝卓誠，他眼神有些閃躲。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他一直在陪着自己。
回到租房樓下，趙奕楠說：“來都來了，上去坐會吧。”
祝卓誠也沒有拒絕，跟着上了樓。
趙奕楠打開門，發現室友不在，估計是和男朋友出去了。
她倒了杯溫水，開了暖氣，又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遞給祝卓誠。
祝卓誠接過：“謝謝。”
趙奕楠平複好情緒：“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麽了嗎？”
“你确定要聽嗎？”
“嗯。”
他長舒一口氣，終于把這兩年來的變故告訴她。
劉媛自殺後，她和祝宏華的婚姻終止，祝宏華同王珍雪去了外省做生意，他之前投資的項目賺了一筆，王珍雪又慫恿他放開眼界繼續投資。
有多年的情分在，祝宏華十分相信王珍雪。可惜錢不夠，祝宏華把名下的一家門面也抵押進去，喊了幾個親戚加入，說是有錢大家一起賺。
好景不長，之前投資的公司出了問題，祝宏華才知道自己投資了一家空殼公司，挂牌某建材有限公司。開業沒一個月，人走樓空，只留下祝宏華一個代理法人，天天被親戚打電話騷擾還錢。
實際上祝宏華的錢都被王珍雪轉進了另一個人的名下，是個海外賬號。
王珍雪還對他使了個絆子，以涉嫌詐騙，連同那幾個親戚合夥把祝宏華告上了法庭，審判結果判三年有期徒刑。
為了還錢，法院拍賣了車子和祝家的那棟小洋樓。而王珍雪在這件事結束後，買了去加拿大的機票，從此之後在國內銷聲匿跡。
“我知道自己沒考上，也沒有錢去複讀，考公考研這輩子是不可能的了，處理完我母親的後事，我就出來打工了。”提起這些事的時候，他仍然不可避免地酸了眼眶。
“我去過你家，你媽媽說你去了青市，我怕你一個人過得不好，所以就來青市找你了。”
他終于找到她，可她過得也并不好。
“我的故事講完了。”祝卓誠見女孩緊抿着唇，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放下溫熱的杯子，起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