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巴掌
五巴掌
華燈初上，夜晚的城市與白天截然不同。
褪下正經嚴肅的包裹，夜幕下是燈紅酒綠的奢靡混亂。霓虹閃爍，換下白衫黑裙的社會精英俨然是另一副模樣，震耳的音樂，迷亂的舞步，紙醉金迷，令人神往。
言曦正襟危坐，內心忐忑不已，眼睛時不時往手機偷瞄，暗自期待某人的來電。
想到今晚要發生的事，心下禁不住暗喜。
餐桌上擺放着精致的菜肴，正是她這幾天學做的飯菜。
言曦時刻留意着門外的動靜，卻遲遲沒有等到想要的腳步聲。
“嗡嗡嗡--”
手機鈴聲還沒來得及響，就已經被她接通。
“喂，你怎麽--”
“言曦，出事了！”話筒對面傳來沈妍急促的喘氣聲，并不是她所期待的裴衍之。“微博有人挂你了，說你抄襲。”
什麽？！
言曦“騰”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眸。
那邊的沈妍急不可待，“你那部《情不自禁》是不是今晚完結？優網上有一篇小說和你這部一模一樣，而且對方昨晚就完結了。”
“現在微博上已經出了調色盤，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言曦依言打開了微博的界面，不出所料，她的微博已經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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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煙瘴氣的評論區，她顫抖着手地點開了最新一條微博的評論。
這還是她今天淩晨發的生日祝福。
不同于早上收到的來自四面八方的祝福，此時的評論全都是清一色的抄襲狗、不要臉。
言曦難以相信地盯着屏幕上的調色盤，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無法相信自己還沒發表的文章怎麽會出現在網上？
四十萬字的小說，超過三十八萬字是一樣的。
除了主角名字不同，主線、劇情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對方作者比她早一天發文。
言曦點開了所謂她抄襲的那篇小說，優網是個名不見傳的網站，她之前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
至于那個跳出來指正她抄襲的作者妙妙，更是一個小窒息，發表的文章也就一篇《一往情深》。
言曦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往下看，心越冷。如果不是自己清楚自己的小說全是自己一字一字打出來的，她都要相信網上的那些話了。
妙妙發文比她早，而且結局在昨天就已經出來了。這個結局，和她今晚要發出去的無半分區別。
“言曦言曦，你在聽嗎？”沈妍對着話筒焦急地叫喚。
“我沒抄襲。”言曦顫抖着嘴唇，握着手機的手忍不住發抖，她真的不知道對方何來的文檔，泣不成聲，“我，我真的沒抄襲，真的。”
她痛哭地蹲在地上，禁不住哽咽。
“嗳，你別哭啊，我當然相信你不會抄襲。”言曦有多熱愛寫作，沒有人比沈妍更清楚了，她根本不會為了出名抄襲他人的作品，“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對方為什麽會有你的文檔。”
“會不會是，你碼字的軟件洩露了你的文檔？”因為是聯網的原因，之前也有類似的事件發生，有的作者文章還在存稿就被盜取。
“不會，”言曦搖頭，她做事向來謹慎，連百度雲她都不敢上傳，“我只保存在word裏面。”
唯一的線索也被掐斷，沈妍着急如焚。
“怎麽會這樣啊，”對面的沈妍焦慮地跺着腳，突然想到什麽。
“對了，裴衍之呢？”她已經急得連裴總都不叫了，直接稱呼裴衍之的名字。“他在哪？找他幫忙，他肯定有辦法查到對方的信息。”
裴衍之。
言曦像溺水的抓住浮木一般，對，她還有裴衍之，他一定有辦法證明她的清白的。
她挂斷沈妍的電話，餘光恰好瞥見微博上有人@她。
是《一往情深》的作者，妙妙。
對方在微博上聲色并茂地寫了一篇文章，正文如下：
【我是優網的作者妙妙，今天有人提醒我說有人抄襲我的小說《一往情深》，對方還是知名網站靜江的作者酒釀圓子。
随後我在靜江找到了酒釀圓子的文章，發現酒釀圓子最新連載的小說《情不自禁》幾乎是照搬我的《一往情深》。
以下是我找人做的調色盤，而且酒釀圓子的文發表均比我晚一天，希望對方能給我一個說法。
@酒釀圓子】
這條微博已經被人上了熱門，罵她的人不甚可數。
甚至有人截圖了她之前發的微博，配圖是她之前發的抽獎博。
獎品是99支D家的口紅，都是裴衍之買的。
言曦忍着想把手機摔碎的沖動，硬撐着看完整條微博。
【818酒釀圓子背後的金主
這個作者自诩是言情界的大神（具體是不是大神我也不知道），之前在微博上各種艹人設（指路@酒釀圓子），硬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白富美。據小道消息稱，酒釀圓子是大學生，在學校風評極差，家境一般。
本來博主也不信，後來翻了酒釀圓子的微博，發現這位作者真的是有錢，微博上的抽獎的東西都是上萬的。
不止于此，她自己曬出來的照片都是高檔場所。試想一下，一個家境普通的人，能有這麽大的能耐？
還是，寫小說真的這麽賺錢？
還有她那個所謂的男朋友，除了微博上時不時爆出的恩愛段子，從未發過正臉照，根本無從考證。
究竟是正經的男女關系還是不正當的交易關系，各位看官，你們怎麽看？】
這條微博是某大V發的，短短十分鐘轉發量已經上萬。
從抄襲上升到包養，各種diss她的留言都有，評論早已不是慘不忍睹可以形容。
【小小小飛包子：呵呵，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抄襲狗，就差把文名一起抄了。】
【哎呀哎呀：證據确鑿，肯定是抄襲無誤了。】
【jgihu火鍋：我還是買全文呢！！能退錢不？】
【就是不喜歡你：晚上突然看見這樣的消息，真的很失望，酒釀圓子是一直很喜歡的大大，希望作者能給讀者一個說法。】
【母雞母雞：抄襲抄到外站了，不要臉！】
【小老虎hfan：之前那幾部也是抄襲的吧。】
【你是我家的：好惡心，被人包養還抄襲。】
【顧家少奶奶：不要那麽早下結論好不好，大大還沒出來呢。】
【呵呵噠：樓上是作者本人吧，強行洗白？調色盤都出來了，是個人都知道你們大大是抄襲的。】
……
“啪嗒”
言曦無力地抱着膝蓋坐在地上，手機已經滑落至地上，落地無聲。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那些辱她罵她的言論還歷歷在目，她就這樣無能為力地被人團團圍住，千夫指萬夫罵。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她小小的身子上，形成一個黑色的小圓點。
明明是酷夏，她卻感覺周身的寒冷，直擊心窩。
好像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無法呼吸般難受。
言曦抱着膝蓋，小聲地啜泣，自小順風順水的她，從未如此地無助過。
她家境算不上富裕，可也是小康家庭。她是家裏的獨女，自幼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她性情乖巧，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從小被人誇獎到大的，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淚水已經打濕了衣襟，她卻還是想不出任何方法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
“言曦？”
許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她旁邊蹲下。
裴衍之半蹲着身子，目光滿是關切之色，伸手攙扶着她起身，“怎麽坐在這裏？”
言曦揚起臉，一雙杏眼已經哭得紅腫。她哽咽着開口，“你，你都知道了？”
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肯定有人和裴衍之打過報告了。
裴衍之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嗯”了一聲。他俯身，把她抱在懷裏，修長的手臂搭在她的小腿下。
言曦還是止不住地落淚，小小的腦袋埋在裴衍之的胸前。
裴衍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細心地幫她蓋上被子。
修長白皙的手指拂過她的臉頰，他輕柔地在她額上留下一個吻，“別擔心，都交給我。”
言曦睜着氤氲的雙眸，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淚水模糊了她雙眼，言曦雙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宛如行屍走肉般，身子癱軟得無力。
裴衍之俯身幫她掖好被角，動作輕柔，“我去幫你倒杯水。”
言曦微點了下頭，目送着他離開。
她連晚餐都沒吃，又哭了那麽久，嗓子啞得難受。
夜風拂過，吹開了淡藍色的窗紗，乳白色的月光斜照在地上。
室內昏暗，只有床邊一盞橘黃色的小燈，窸窸窣窣地留下一個燈影。
“嗡嗡嗡，嗡嗡嗡----”
床邊傳來手機的振動聲，言曦側身瞟了一眼，是裴衍之剛才落下的手機。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劃開了屏幕。
是張秘書發來的短信---
裴總，已經在熱搜第四位了，還需要再繼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