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飯時白清清已和父母說過了要去出差的事兒,白父白母自然舍不得女兒離開他們去遠行,不過既然是工作需要,他們也只能由她去了。
淩晨三點一刻,白清清從床上艱難爬了起來,穿上一身休閑的裝束,洗漱後在廚房冰箱上貼了一張便利貼,随後便背着包拉着行李箱出了門。
而那張便利貼上寫着——爸媽,我出門了,到了會跟你們報平安,勿念。
黃珊知道這大半夜的沒什麽交通工具,便主動提起送白清清去機場。白清清不太想麻煩她,但黃珊說了“就這樣決定了”之後便挂斷了與白清清的通話,白清清對此是又欣慰又感動。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馳,白清清開了點窗,涼風吹進來,惬意無比。不過風在耳畔的呼嘯聲吵了些,她只開了一會兒便又關上了。
黃珊瞥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間,轉過頭來見白清清正靠着座位望着窗外,便柔聲道:“清清,我們才剛上高速不久,距機場還得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現在四點出頭,你要不再眯一會兒吧。”
“嗯。”白清清的聲音已十分輕微,黃珊嚴重懷疑她下一秒便會直接睡着了。
黃珊的車一路無阻開在高速公路上,駕駛座上的人專心地開着,而副駕駛座上的人已然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而到機場之後白清清便瞬間清醒過來,向黃珊道了謝,答應她回去一定會帶好吃的和有趣的小禮品之後便拖着行李往機場裏走。
黃珊看着她走進機場,這才驅車離去。
因為擔心中途遇到什麽突發情況,白清清特意提早了半個小時,于是現在才差不多五點半,她便坐在椅子上等蘇鏡和張念過來。
張念前一晚都跟她說好了,幫她在網上與她們一同訂好了機票。至于這機票錢,由工作室報銷。
不一會兒蘇鏡和張念便趕到了機場。
蘇鏡戴了個黑口罩,被十來個在機場蹲守的粉絲認出,她們急急過來圍繞在她身邊。
蘇鏡眼中滿含笑意地跟她們問好,那些粉絲舉着手機不停在拍,張念伸開雙手攔着她們。她見白清清匆匆往她們這邊趕來,趕緊眼神示意讓其攔着點粉絲。
白清清當即明白過來,也同張念一般伸開雙手,用及其溫柔的語氣跟粉絲說道:“各位妹子請你們稍微讓讓,讓蘇鏡過去,我們還要趕飛機,不能誤了航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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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這位好看的小姐姐一提醒,粉絲們舉着手機的手雖仍未放下,但她們卻向後退了退,給蘇鏡讓開了一條道。
陸續又有粉絲發現戴黑口罩的蘇鏡,也都紛紛過來,但都十分有素質地沒有包圍她們。
蘇鏡開口說了句“謝謝”,隔着口罩聲音顯得低沉了些許,有粉絲激動地捂住自己的嘴,熱淚盈眶。
早上七點半,太陽早已升上天際,為大地撒下萬丈光芒。飛機在雲層上方平穩地開着,而白清清坐在座位上安穩地睡着。
白清清和蘇鏡坐在一排,後者坐在靠裏的位置,打開了小窗,一時間原本被阻隔在外的陽光便照射了進來。溫暖的陽光灑落在白清清臉上、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光。
蘇鏡斜靠在座椅上端詳着她,她臉上絨毛在光照之下顯得異常清晰,整張臉看上去毛茸茸的,倒是有幾分可愛。
白清清的側臉弧線十分好看,又長又翹的睫毛如同簾子一般在下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睡夢中的她輕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朝蘇鏡這邊又歪了歪腦袋。
“睡得挺香。”蘇鏡輕哼了一句,轉過頭去視線落在了窗外藍天。
下了飛機,三人乘坐專車先去了酒店。
白清清的房間在蘇鏡隔壁,這樣倒是方便了她之後的助理工作。
剛下飛機時她便打開微信往她和白父白母的家庭群中發了條消息,告訴他們自己已平安到達目的地,并發了個位置給她們。
這會兒再次打開手機,白清清看到,黃珊于十來分鐘前給自己發了條微信,問自己到酒店了沒,她趕緊回複了過去。
開機儀式定在下午兩點,白清清、蘇鏡三人早早來到了開機儀式所在的地點,跟着工作人員走進了休息室。
白清清在一旁乖乖站着,等蘇鏡同這部電影的導演短暫聊了聊後便跟着他們一起往外走。
開機儀式上,媒體早已準備就緒,各大直播平臺也都開啓了直播。
用于供奉的案桌用紅絨布遮蓋,兩邊是香爐,以及上供的烤乳豬和新鮮水果。攝影機用紅布蓋住,後上面是一條紅色橫幅,上面寫着“懸疑電影《逃亡》B城開機儀式”。
緊接着主創人員依次上前上香拜神時,白清清在一旁看着,神态莊嚴。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場看一部電影的開機儀式,以往只在直播中見過。而她之所以看直播,也不過只是想看看蘇鏡罷了。如今親臨現場,她能深切感受到此刻的氛圍。
開機儀式很快便結束了,蘇鏡沒有什麽采訪之類的活動,她三人便又回了酒店。
白清清一進房間将門關上便躺倒在了沙發上,右手伸進口袋摸索着手機。打開微信,見白母給她回了個“好好休息多吃點”,她便發了個俏皮的“好嘞”過去。
B城的七月可比清水的七月要舒适許多,這裏四季如春,春風和煦。
第一場戲開拍了,這場戲講的是與女主相依為命的管家離世之後,女主在他的屍體前傷心痛哭的場景。
“不是說好以後都要相依為命嗎,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哽咽的聲音,微微顫抖的身體,一衆劇組人員眼前的這個人,內心似乎有巨大悲痛,可她極力忍耐着,不讓眼淚掉落,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她眸中泛起霧氣,深情逐漸被濃厚的傷痛所替代,如一雙手,狠狠地揪着一旁白清清的心,仿佛要将她這一顆熾熱的心生生揪碎。
“韓叔……韓叔!”
從輕喚至撕心裂肺的吼叫,如同一粒石子随着河流向前漂去,可別人不知道的是,石子的前方是一道瀑布,只一眨眼的時間,石子便猛然向下,墜入深淵。
蘇鏡情緒的爆發,震得白清清的身子猛然一顫,睜大了雙目視線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毫無預兆地,蘇鏡在床邊半跪了下來,她雙手緊攥着被單,将頭深深埋下,如一頭受傷的可憐小獸。從她那裏隐約傳來微弱的抽泣聲,蘇鏡落淚了,不,或許應該說,是韓諾琪落淚了。
韓諾琪是蘇鏡在新電影《逃亡》中的角色名。而飾演韓風的是老戲骨王丞,影壇的前輩。
在電影中,這個韓風是韓家的老仆人,韓諾琪父母被反派殺死後,便留下他倆相依為命。
但如今,韓風也走了,留下韓諾琪一人。
當韓諾琪看到韓風的屍體後,從沉默到嘶吼這一個爆發點被蘇鏡诠釋得十分到位。白清清受這一段感染力極強的演出的影響而入了戲,甚至在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被蘇鏡的演技帶進了戲中。
蘇鏡悲傷的情緒太到位,以至于導演喊“咔”之後,她冷靜了片刻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
白清清及時給蘇鏡遞上紙巾。
“非常好!”導演在監視器中看了一遍剛才那段情節,站起身來朝着蘇鏡和王丞兩人豎起了大拇指。
這場一條過,為接下來的拍攝開了個極好的頭。
王丞和蘇鏡是首次合作,在此之前他便聽聞演藝圈裏有這樣一位演技小花。這才剛一接觸,他便相信,之後的合作必定會十分愉快。
蘇鏡和王丞走到監視器前觀看剛才那段拍攝,導演邊和他們講解邊對着王丞誇贊蘇鏡這位年輕演員。
蘇鏡站在那裏微彎着腰,側臉的弧度完美得直擊人心。
白清清站在她們後頭,心中覺得此刻的她實在美好,便想将手機拿出來給她拍上一張照。但白清清的手這才剛伸進褲兜裏,蘇鏡卻在此時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又轉回去繼續聽導演說話。
與蘇鏡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白清清如同觸了電一般,這種感覺仍然真實而強烈。
“好的,各部門準備一下,一會兒拍下一鏡。”導演拿着對講機在監視器後說着,而後又坐回到導演椅上。
大家一個個都忙碌起來,沒有人敢懈怠。
本片女二名叫陳盼音,童星出身,當年演了幾部很火的苦情劇後,之後幾年雖然也陸續演了幾部劇,卻都沒再火起來,真真兒是一個水花也沒見着。
不過她的演技不錯,為人也十分低調,在娛樂圈這麽多年來也沒有鬧出過什麽緋聞。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這種小透明,我想沒有人會來關注我有什麽花邊新聞吧,倒不如踏踏實實演戲,做自己認為正确且熱愛的事。
陳盼音在這部電影中飾演華東醫院的一名醫生,韓風的手術便有她的參與。
對于沒能将韓風救回來,她深表歉意。不過責任并不在于她們,韓風的傷是致命的,這點韓諾琪心裏很清楚。
接下來的拍攝确實十分順利,今天的劇情拍完之後導演說要請大家吃夜宵,蘇鏡委婉拒絕了,說下一次她請大家。
因為收工的時候已快接近午夜,白清清困得直打哈欠,坐在回酒店的車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一直強忍着不讓自己倒下。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睡神,頭一歪進入了夢鄉。
原因是司機老王車上大概只有舒緩人心的輕音樂的碟,他這一放,本來就困得“爆炸”的白清清自然再也撐不下去了。
而一旁的蘇鏡正在回着朋友發來的消息,手機光線照映着她這一張精致的臉。
等到她回完消息按下關屏鍵,白光瞬間消失,她的臉部輪廓在窗外照進來的暖黃色燈光下隐隐綽綽。
“白清清。”
輕喚了一聲,蘇鏡等了幾秒,卻并沒有人應她。她轉頭望去,入眼是一個靠着椅背,朝自己這邊歪着腦袋已然呼呼睡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