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明深驅車跟了一段路,停下後,大狗就會扭頭回望他們,幾乎可以确認,這只大狗想把他們帶到某個地方去!
它走得很慢。拖着一條傷腿,尾巴低垂着。整只狗看起來十分虛弱。
過了一會兒,他們又看到了一個廣告牌。
臨時救濟所,前方1500米。
旁邊,有一個直走往前的箭頭。
這是一個十字路口,大狗拐去了右邊的路口。如果接着跟它走,就勢必會岔開前往救濟所的路。
見他們又原地不動了,大狗停下來等在路邊。
算了,比起那個只知道名字的救濟所,他更好奇,這只遍體鱗傷的狗最終會把他們帶到哪裏去。
它停在了一間兩層高的民屋前。
民屋有些破敗,一些地方都掉了漆,露出灰色的牆面。這家也是門窗緊閉,就連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
大狗矮着身子,從牆角根的洞裏鑽了進去。然後又扭過身,露出一張臉對着外面,似乎是在等他們進來。
林小富:“……”體型和“門”不适配啊。
最後他們在大狗眼巴巴的視線中拿着武器下了車,并撬開了屋子。那只狗立馬鑽出狗洞,跟着他們大搖大擺進了屋。
林小富:“我怎麽感覺自己像入室大盜的開鎖小弟。”
許明深:“……”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未經主人允許進入別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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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搖了幾下尾巴,拿頭輕輕蹭了蹭兩人的褲腳。然後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許明深走過去,發現角落裏竟然有一個洞口。
這間普通的民屋底下竟然有一間地下室。不過想起上次糧倉裏的地窖,又覺得沒什麽稀奇了。可能這也是一個地窖?
不過他們猜錯了,下面是一個防空洞。
老一輩的人飽受戰争的磨難,會在家中弄一個小型防空洞。這間民屋外表破舊,想來也有一些年頭了。
裏面躺着一個人。
那人躺在一張竹席上,旁邊放着各種雜物,那只大狗正趴在他的胳膊旁,用頭蹭他。
他說:“摩裏斯,別出去了……陪着我吧。”
大狗:“嗚嗚……”
那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大狗滿是傷口的脊背上,“好醜呀,摸着也不滑了,我要嫌棄你了。”
林小富:“……”
許明深面露疑惑,朝着那人走過去。
“季涵?”
那人手一抖,似乎被吓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後,他撐起身體,語氣十分驚訝:“許……許明深?”
緊接着,林小富就看到自家大老板皺起了眉頭,對地上的人說:“你怎麽在這兒?”
眼前這位被叫做季涵的男子渾身上下都是臭味,臉色蠟黃,頭發淩亂,看起來非常狼狽。林小富打量了一會兒,發現那人雖然一臉病相,相貌底子卻異常出色,而且有點男生女相,眼角還有粒黑乎乎的小痣,挺勾人的。
他忽然聯想起許明深遍布全市的各色情人,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小眼神悄悄地在兩人中間徘徊。
“我以為自己夠倒黴了,沒想到還能更倒黴。”病美人喘着氣,眼神流露出一絲不滿,他輕拍了一下大狗的腦袋,“蠢貨,你怎麽把我死對頭帶過來了?”
大狗搖了搖尾巴。
死對頭?林小富不知道兩人有什麽糾葛,不過他看到季涵一副要喘不過氣的模樣,似乎病得很重。
季涵說:“你不是在A市嗎,怎麽跑到臨湖鎮了,這地方都被封鎖了,你們怎麽進來的?”
許明深:“開車進來的。”
“……”這個回答太不走心,季涵深吸一口氣,又說:“軍隊撤了沒?”
軍隊?許明深聯想到地面上的坦克,看來沒猜錯,臨湖鎮确實進駐過軍隊:“我們到了這裏後,除了你,就沒看到別的人影。”
季涵頓時露出懷疑的神色,“這不可能。”
許明深面色平靜,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季涵又道:“臨湖鎮出現了不明病毒,整個鎮子都被軍隊圍得水洩不通。所有感染的人,還有那些疑似感染的,都被他們隔離起來了。”
許明深問:“你在這裏待了多久?”
季涵皺眉,正想開口,忽然捂着嘴劇烈地咳起來,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防空洞裏悶熱潮濕,許明深待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了,而季涵似乎是在這裏長住了一段時間。他記得上次見季家小公子時,對方還是面色紅潤,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卻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許明深:“我們先上去吧。”
林小富點點頭。
季涵卻露出見鬼的表情,邊咳邊擺手:“上面有怪物,你們确定沒關系?”
許明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做解釋直接轉身離開。
林小富想了想,最終還是走到季涵旁邊,說:“上面沒有喪屍。你還走得動嗎?”
季涵走不動,于是林小富把他背了上去。
許明深走在前頭,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後目光一暗。他與季涵交情不深,非但如此,兩人同為A市富商,生意場上常會發生摩擦。
他對林小富說:“我來吧。”
季涵眼神變得古怪起來,“許明深,你不會把我扔到喪屍堆裏吧?”
林小富對許明深提出親自背季涵的決定有點不安,愣神間竟然就真的任由他把人拉過去了。許明深的動作并不溫柔,甚至有點粗暴,直接将季涵從林小富的背上扯了下來,再扔到卧室的大床上。
許明深對林小富說:“這是季涵,A市人,生意上有點來往。”
林小富睜着眼,慢慢反應過來大老板是在跟他介紹人。
許明深補充了一句:“不熟。”
林小富點點頭:“哦,你好。”
季涵:“……”
許明深介紹完人,就換上面無表情地對季涵說:“講講你那邊的情況吧。”
季涵:“等等,你就跟人說了我是誰,還沒給我介紹人是誰呢?”
林小富聽到後,簡單說了下自己的名字。
季涵頓時睜大眼,仿佛看到什麽稀奇的事物般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掃了林小富好幾眼,“原來你就是許明深包養了三年的小情人。”
林小富有點尴尬。他以前和許明深外出的時候也撞見過幾回許明深生意場上的朋友,不過那時因為許明深在場,其他人也不會不識相地說破兩人的關系。于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人當着林小富的面,說他是被包養的。
這種遲來的羞恥感是怎麽回事?
季涵目露欣賞:“是比小葉好看。”
林小富好奇:“小葉是誰?”
季涵回想:“小葉就是……彈鋼琴的,對,他琴彈得好聽。我記得今年許明深生日的時候,小葉就彈琴了。”
林小富又問:“生日?”
許明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并且将兩顆挨得越來越近的腦袋分開,“林小富,不知道要跟病人保持距離嗎,被傳染了不許跟我哭。”
林小富被迫終止了八卦,垂頭喪氣地縮在角落裏。
于是季涵說起了他這幾天的境遇。
他是一個月前到達臨湖鎮的。臨湖鎮非常偏僻,經濟不夠發達,周圍是大片的荒地和低矮的民屋。A市富豪們對這種窮鄉僻壤的興趣不大。不過小小修葺一下,窮鄉僻壤也能搖身一變,成為有格調的文藝之鄉。
季涵有個要好的朋友就在這裏弄了個溫泉會所,說是要在大自然母親的懷抱中達到“水乳交融”的效果。
他正好在附近,接到邀請就順路去看了看。
結果當天晚上高速就被封了。一開始他以為是前方出了車禍事故,過一會兒路應該就能通。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被告知鎮裏爆發了流行病,好多人感染死了。
為了不讓病情蔓延,鎮子裏的人暫時都不能離開。季涵雖然有些郁悶,但也不好多說什麽,加上時間很晚了,最終又折回去鎮裏,住進了一家賓館。
然後,他看到了那些“感染的病人”。
一夜之間,無數的人變成了行屍走肉,游蕩在陰暗狹長的走廊中。季涵在兩個下屬的保護下,逃離了賓館。緊接着他就看到路上站滿了手握重兵的軍人,他們全副武裝,臉上竟然還戴着樣式奇特的面具。那些胡亂咬人的“病人”被帶上了車,那些被咬的路人也同樣被帶走了。
他意識到不對,想要聯系A市疏通關系讓他離開的時候,發現手機沒有了信號,網絡也沒了,任何可以聯通外界的設備都無法使用了。
臨湖鎮仿佛一座小島,被完全孤立了起來。
季涵當機立斷囤積了一堆物資。
又過了幾天,他聽到了槍聲還有子彈入肉的聲音。那些人開槍了。
所有人都門窗緊閉,惶恐不安,季涵也慌了,因為那群怪物的數量越來越多了。
直到有一天,廣播聲響起,軍部的人宣布已經研究出了病毒疫苗,他們會将所有病人集中到一起進行救治,并號召接觸過病人的人積極前往臨時救濟所接種疫苗,甚至一些身體不适的人都要進行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