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平安夜的禮物
第36章 平安夜的禮物
我唯一上過的生理課是在初二那年。
那堂課老師根本不怎麽講,但就算不怎麽講,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內容是什麽。
青春期嘛,誰都有過。
在青春期的時候,恐怕就連看那些冰冷且沒有溫度的專有名詞都會不好意思,大部分人的生理課知識也一定不是在課堂上完成的。
比如有些人是看小說,有些人是看電影,有些人是無意中撞見了什麽,有些人是通過朋友。
但是初中的那節生理課給我留下印象倒不是老師什麽都沒說,而是她從頭到尾只放了一部有教育意義的生理課知識片。
這片拍的極其抽象,在講到“男性生理現象”這一部分時,攝影師開始莫名其妙地玩起了意識流——
他不知道對準了什麽東西,鏡頭模糊掉主體,然後這玩意兒便開始變得十分抽象。
堪稱史詩級的教育片災難情節。
說真的還不如全部馬賽克個徹底,我可以自由想象。
不知道過去這麽些年,學校到底有沒有把這離譜的片子給換掉。
而我現在在面對一些需要重新學習的事情。
學習之神……應該是真的會懲罰一些不學習的人……
通過一些手段,我找到了幾部gay片,抱着學習的精神我認真地看完了。說實話,這事可能沒有我想得那麽簡單,我還是有些大意。
那幾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楊舟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估計是在忙準備怎麽給我過生日,于是他也沒有發現我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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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準備再提高一下閱片量。
越看越離譜。
越看越挑。
越看越覺得所有的畫面都是演戲居多……
不看了。
還是去買點工具。
為此我特地去了一家遠一點的超市,拿了幾盒安全套去結賬。
“哦,還有這個。”我掏出一罐口香糖,免得讓收銀員誤以為我是只買安全套的色鬼。
付錢的時候我又沉默了,套的價格比我想象中要貴。
省着點用吧。
就這麽決定了。
那幾盒安全套被我放在抽屜裏,連塑料袋都沒扔,直接塞了進去。
度過了那不安分的幾天之後,楊舟還是什麽也沒發現。我觀察了一陣,覺得自己的興致也快消散得差不多了。
也沒什麽。
畢竟此事看心情,一個人完成不了。
舒悅最近忙起來了,在qq上跟我倒苦水,說話劇社還真的開始排練了,原來他們的社團活動不是只有吹水吃零食,也是有認真的部分。
我說,你演什麽?她說,給我分配了一個不怎麽說話的丫鬟。我說,還有時代背景?她說,是的,是民國時期的故事。
我想勸勸舒悅這麽冷的天在家待着不好嗎?但想想她夏天的時候忙着去參加集訓隊,冬天又去話劇社,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勁,不給她消磨一下精力,估計她又要纏着我跟她玩勁舞團。
接下來舒悅提到了我的生日,她問,小楊知道嗎?我說,知道,說要給我過生日。舒悅調侃我,說有對象了就是不一樣啊。我問她,你什麽時候再談第九任。舒悅說九這個數字有點特別,這次不能随便開始。
我又被說服了。
時間過得很快,就在這年平安夜的前一天,張塵涵忽然攢了個局,他邀請我、楊舟和舒悅去他家吃餃子。
楊舟如遭雷擊,一副糾結的神情。我問他:“你是不想去嗎?不想去可以拒絕。”
“嗯……也不是。”他猶豫着說。
我有點兒好奇:“那到底去不去?”
“去吧。”楊舟想了想說。
我們還是第一次去張塵涵家。
去朋友家是件挺看運氣的事兒,像是舒悅就不會邀請我去她家,她家雖然住着高檔小區,但家裏氛圍堪稱冰河世紀,我活得太舒服了才想着去被凍一凍。
張塵涵家應該算是較為殷實的那種。
他爸是個本分的國企員工,媽媽是高中老師,全家人都客客氣氣,而且他家裏居然還養了一條大金毛,叫果果。
“哎喲我去——啊!”舒悅一進去就遭到了果果的熱烈歡迎,笑容就沒停下來過,“好可愛啊啊啊。”
張塵涵吓了一跳,拉着果果不讓它撲舒悅,但一人一狗剛見面都成多年好友,他這舉動純屬多餘。
吃餃子要先包餃子。
沒想到還是個自助餃子。
我們都圍在張塵涵家客廳桌子前包餃子,我和舒悅都會包,張塵涵也不賴,就楊舟一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這樣。”我給他示範,“先拿一張餃子皮,然後放點餡兒,接着這樣……慢慢地給它捏起來。”
楊舟包得滿頭大汗:“等等等等,小然,你太快了,慢點。”
舒悅一聽這個,頓時臉色怪異起來,嘟囔了一句:“好糟糕的臺詞……”
我忍不住輕輕踩了她一腳,她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果果開始維護它的小夥伴,用爪子扒拉我的腿。這時候楊舟不幹了,他放下他那包的亂七八糟的餃子,對着果果威脅道:“別欺負小然!”
果果拿舌頭狂甩楊舟的臉,張塵涵一邊笑一邊過來“勸架”:“來來來,果果收收你的口水。”
我把楊舟包了一半的餃子給重新加工了一下放在他的面前。
就當做是他的成品了。
張塵涵他媽幫忙下了一大鍋我們自己包的餃子,我們吃的很滿足。
只有楊舟一邊吃一邊在仔細分辨:“小然,這是你包的嗎?”
我差點兒要翻白眼了,我說:“你快吃吧,不要試圖找我包的了,這哪兒能分得清啊。”
“這個是謝然包的。”舒悅一本正經地給楊舟夾了一個不好看的餃子到他碗裏,“吃吧。”
“這是你自己包壞的吧……”我拆她臺。
舒悅哈哈大笑。
這之後張塵涵帶舒悅去他房間裏上網,舒悅借他的電腦登了下微博,又想起了自己的民間微博推廣大使身份,讓張塵涵也注冊一個。
我和楊舟在客廳裏跟果果玩,遠遠地看了一眼兩人,心裏覺得張塵涵這招不比給話劇社寫劇本好,想追一個女孩有時候很簡單,不需要那麽多的花樣,只需要真的用心。
楊舟湊在我耳邊說:“我倆是順帶的吧。”
我說:“那不肯定的嘛,免費蹭了一頓餃子你還不滿足?”
楊舟笑着說:“切,我還不稀罕咧。”
我說:“你猜張塵涵能重新追到舒悅嗎?”
楊舟說:“我猜能。”
我笑起來:“我猜不能。”
楊舟時不時地看看手機時間,熬到晚上十一點實在坐不住了,說要回去。舒悅和張塵涵已經打起了游戲,聽到楊舟說要走,舒悅的眼睛戀戀不舍地從屏幕上移開。
楊舟對舒悅招手:“走了,我把你送回家。”
“我等會兒送你一樣的。”張塵涵推了推眼鏡,對着舒悅笑道。
楊舟挑了挑眉頭,看向舒悅:“那你自己決定跟誰走啊。”
“哎好吧。”舒悅想了一會兒,還是跟我們走了。
“小張我下次再來玩兒吧。”舒悅說,“哦對了,上次說要給你的挂件……喏,小海豚。”
舒悅在口袋裏掏半天,掏出一個十字繡的小海豚挂件給張塵涵,笑道:“就當聖誕節禮物了哈。”
“啊。”張塵涵雙手鄭重地接着,低着頭看了好一會兒,“謝謝你啊,舒悅。”
楊舟開車開的很快,飛一般地把舒悅送回家,我還沒來得及跟舒悅說再見,他就又踩了油門。
我說,你不至于這麽急吧。他說,時間不多了。
回到家之後他讓我先進去玩會兒電腦,神神秘秘地說:“你別出來,也別對外面看,我讓你看的時候你再看,能答應我嗎?”
我愣了幾秒,說:“是和我生日有關嗎?不是說好不玩什麽驚喜的嗎?你別這個時候給我變一堆大活人拿着花和蠟燭的那種,我吃不消。”
楊舟再三對我保證:“沒有人!真的!”
我說:“那我勉強相信你一會兒。”
我坐在家裏玩了一會兒電腦,就聽見外面有哐哐的動靜,忍了很久才沒有去偷看。
一定是楊舟最近太正常了,所以讓我忘了他是個神人的事實。
而我的坐立不安裏又多了一份別的感受。
可以說是一種喜歡,一種感動,一種不太好意思去表達的複雜情緒。
我目前為止的人生裏,還沒有人會為我的生日準備到如此程度。
門被一下子拉開,打斷了我的思緒,誰知道楊舟只是匆匆對我笑了笑,然後便快步向二樓走去。
說實話,我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片刻後,他從二樓走下來,然後對我說:“五分鐘後,你到窗戶那裏去。”
“你又要跑哪兒去啊?”我問。
他說:“我去做最後的準備啊,五分鐘後,五分鐘。”
五分鐘,這麽精準的嗎?
如果我現在上去會怎麽樣?
我不知道。
我看着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默默地等待了五分鐘,原來五分鐘是如此漫長。我站了起來,一步一步上了二樓。我房間還是黑的沒有開燈,但窗戶外面卻傳來了一片暖黃色的光。
我不由地屏住呼吸,慢慢走到窗戶前,敞開的窗戶旁邊,接線板懸挂在空中,光的源頭顯然就來自這裏。
楊舟依然站在那塊荒地上,他身邊放了個小推車,小推車固定在地面,放着一臺一人多高的機器。機器周身纏繞着各種細小的燈串,有燈泡、有星星、有月亮,一閃一閃發出微弱的光,這些光彼此間映照與追逐,終于如同神跡一般驅散了冬夜的黑暗。
他擡起頭,對我慢慢露出一個招牌燦爛笑容:“生日快樂啊,小然!”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12月24日零點剛好過去了一分鐘,我的生日來了。
“你……這是什麽東西?”我有點兒猜不出拿機器到底是什麽。
“是大頭貼機!”楊舟快樂地說,“你果真猜不到!”
“大頭貼機?我靠……你居然送我這種東西?”我也真的是服了他。
“啊。”楊舟忽然擡起頭朝夜空看了看,“下雪了嗎?”
我在二樓伸出手,冰涼的雪花掉落在我的手心裏,而後越來越多的雪紛紛落下,在光線下能看見雪飄舞的身影。
我再一次看向楊舟,啞着聲音對他說:“下雪了,你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