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鷹擊長空
第12章 鷹擊長空。
“我沒有祖墳，我是鐵牛哥省吃儉用拉扯大的。”韓白易牽着李芗子的馬匹，并沒有感覺這話說得有多丢人，不過他能感覺到這子并非普通的大家閨秀，話中透着冷淡高傲，但是偶爾笑起來确是流露出三分妩媚，七分雅致，平添了些神秘感，偏偏讓人欲罷不能，想深入了解。
這種女的不好惹，敬而遠之。這是韓白易此刻琢磨出來的道理。
“張鐵牛确實不容易。”李芗子淡淡一笑。
“如果你問我爹是誰？我只能說長兄為父。”韓白易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突然冒出這一句不倫不類的話。
“這大逆不道的話你都能講出來？不怕被雷劈？”李芗子騎在馬上，目光晃動饒有興趣地看着韓白易那單薄的背影。
“說話小心點，這深山之中有猛獸出沒，若是被野獸拖入山中，就算天兵天将來也救不了你，你長得這麽漂亮，死了怪可惜的。”張鐵牛并不喜歡李芗子說話的口氣尤其是對白易。
東旭沒想到這村裏出了名的傻大個對李芗子這般沒有禮貌，揮起手中的鞭子，罵道：“大膽刁民，竟敢恐吓李姑娘。”
“你退下去。”李芗子輕微皺了皺眉頭，反感東旭這種跋扈的行為，随後又嘴角輕抿，并沒有生氣道：“鐵牛，你說的沒錯，在山上說話是要小心。”
這女子不簡單。
韓白易回頭下意識多瞧了她幾眼。
山路崎岖，兩面的樹木灌叢越來越密實，就連陽光都被遮住，這讓五人的隊伍開始越來越安靜，除了偶爾能聽到馬匹不安的低聲嘶鳴之外再無其他。
劉能與東旭被越來越重的泥腥味搞得忐忑不安，眼看荊棘亂草一片，前方已經沒有道路。
韓白易心中發滲，上山歸上山，打獵歸打獵，這要是遇到猛獸別說手中有一把長劍，就算有一把機關槍，都沒有吊用，容易命喪野獸口中。
張鐵牛觀察了一下四周，停下身子貓腰對着，來到白易身邊，小聲道：“白易過來。”
“哦。”
韓白易學着鐵牛一樣貓腰，道：“大哥，啥事？”
“不能再往上走了，這裏有野牛出沒。”
“多大的野牛？”
“應該夠我們五人吃上整整三個月，而且是天天吃。”
“那麽大？”韓白易一聽到這話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麽大的野牛最少也得700斤，想到這裏他心中一頓發虛，道：“大哥，有把握？”
“一半。”
韓白易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抓住鐵牛的衣服，道：“一百兩我退給她，再給她五十兩的違約金，就算補償她，太危險不能去。”
“那不行，這錢你攢着要買地。”鐵牛憨厚一笑，回頭又看了一眼東旭和劉能，低聲道：“讓他倆去做誘餌，将野牛引出來，我就能有把握擊殺。”
“讓他倆當誘餌？”
“是。”
韓白易搖了搖頭，道：“他倆可是官府的人，命比咱們值錢，去不得。要是有三長兩短，咱們家都在交代在衙門。”
“白易，話不能這麽說。”鐵牛扭頭又看向兩人，“他們這幫官僚除了會耀武揚威，欺負百姓還會什麽？”
“那也不行，若是你有把握直接擊殺野牛，我做誘餌！”
韓白易沒在猶豫，為了籌集銀兩，心一橫起身一個健步沖了出去，鐵牛一愣，沒來得及阻攔，李芗子見到這韓白易此舉動，心理倒是有些佩服他，這看似有些小聰明的人，膽子夠大。
張鐵牛趕緊反手将身上那一把巨大的箭握在手中，搭上一枚自制的弓箭，拉弓瞄準，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凝滞。
弓箭被拉成滿月，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一雙充滿力量十足的雙臂已經緊綁，肌肉線條猶如磐石一般硬朗。
此刻張鐵牛氣勢霸道不已，大有花和尚魯智深身倒拔垂楊柳的宏魄氣勢，讓李芗子驚訝不已，這種呈現誇張到離譜的倒三角身型意味着上肢力量發達。上肢力量發達的男人善于捕獵，而且能夠更好地保護家人或者種族的安全。
“果然是一副好身板。”
李芗子拽緊缰繩，盯着已經拉成滿月形狀的弓箭，問道：“東旭，劉能，你說要是将這把弓箭拉成滿月需要多少斤？”
劉能與東旭已經被鐵牛那一雙麒麟臂吓到，連連搖頭。
“最少三百斤。”李芗子嘴角輕揚。
韓白易貓着腰進入樹林，腳下踩斷樹枝，原本寂靜的樹林傳出一聲咔啪。
他側目已經發現樹林之中竄出一頭少說也得有七百斤的野牛，怕拔腿就跑，扯着嗓子喊道：“鐵牛，瞄準啦！”
“悶！悶！”
野牛沖出荊棘，頭頂那一對猙獰的碩大牛角，向着韓白易沖去。
“這特麽哪是牛？這是牛魔王啊~~”韓白易吓得滿頭大汗，伸着脖子拼命狂奔，他此刻只能感覺身後野牛野性十足的氣息越來越近，道：“媽呀！”
“咻！”
鐵牛收起憨笑，雙眼如鷹，雙手如虎，松開弓弦，就像一只展翅獵殺野狼的金雕，滿月的弓箭射出的弓箭筆直穿過草叢，帶着一陣勁風直接擊中獵物的後腿。
“啧悶！”
野牛發出一聲慘叫，身子踉跄倒在地上。
“大哥好樣的！”
韓白易趕緊爬到樹上，這一幕似曾相識，前幾日在書院被狗攆，現在在這樹林之中又被野牛攆，這命也着實悲催了點。
野牛一瘸一拐的站起來，顯然是被激怒，調轉身子沖向張鐵牛。
“大哥，小心！那畜生朝你去了！”
張鐵牛神情緊繃，動作麻利的搭上第二只箭，再次拉成滿月，等待着越來越近的野牛。
“咻！”
手中的箭破空而出，傳來一陣急速的肅殺之聲。
第二只箭。
“咻！”
第三只箭。
“咻！”
第四只箭。
鐵牛手中的弓箭瞬間拉成滿月，一連怒射四箭，箭箭爆頭，野牛無力地栽倒在地上，不甘心地發出凄慘的嚎叫。
一箭在腿，三箭穿透野牛腦袋，這恐怖的一幕就連身後見慣打打殺殺的李芗子都為之汗顏。
劉能與東旭更是傻了眼道：“這厮吃啥長大的？”
“不……不知道……”
張鐵牛将巨弓紮在地上，提刀走到奄奄一息的野牛前，一刀結束了它的生命，扭頭說道：“這牛太大，帶着它今晚都下不了山。”
李芗子點了點頭，道：“我只要牛角。”
張鐵牛剛要下刀，怕衣服上濺滿了野牛血，這樣進村子不好，于是脫掉上半身的衣服，身上露出被野獸留下縱橫繁雜的傷痕。
叫人觸目驚心。
日落西山。
五人下山回到村子口，李芗子滿意地問道：“韓白易，你大哥不從軍真是可惜。”
“就他那傻樣還從軍？上戰場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去不得。”韓白易扭頭看着不遠處蹲在溪邊正在清洗牛角的大哥。
“他可不傻，比你聰明，知道隐忍。若是入邊塞的軍隊，定能成為棟梁之才。”
“哎呦呦，給你拽的。”韓白易最瞧不慣她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他總感覺這是道貌岸然，不屑一顧地說道。
“給你拽的？是何意思？”
“家鄉話，就是你很棒的意思。”
李芗子點了點頭，将嗓音提高幾分，沖着鐵牛喊道：“給你拽的，你想參軍麽？”
……
李芗子與張鐵牛在溪邊足足聊了半個時辰，韓白易從來沒有見過大哥能講這麽多話，心中咋舌道：“大哥見到漂亮的小妞，也是手舞足蹈啊。”
又過了半個時辰，李芗子帶着一對形狀跋扈的牛角與劉能，東旭離開，張鐵牛和韓白易兩人向着土屋走去，他還意猶未盡地想着這妞曼妙的身材。
“白易，俺要參軍。”張鐵牛神情堅決突然停下身子。
“額……”
“為啥？參軍鎮守邊疆是會死人的，我不同意。”
“我去意已決。”張鐵牛傻裏傻氣的說道。
“去送死你都不怕？大哥你是不是傻了？那小妞用美人計把你的魂勾走了？”
張鐵牛用力搖了搖頭，憨笑道：“我不傻，李姑娘同意了我的要求，我才同意參軍的。”
“呦呵？要求？你還會提要求？難不成要和那小妞同床共枕？”韓白易實在想不出為人憨厚的大哥竟然會對一名靓麗的小妞提出要求。
“李姑娘同意，我若參軍兩年，她就過門做你媳婦，你娶了她，那是何等風光，我要讓那問蘭書苑，還有整個白馬縣，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知道，我二弟也能娶到貌美如花的女子。”張鐵牛咧着嘴，憨笑着拿出一張簽字畫押的契約。
“大哥……你……瘋了？！”
“我沒瘋。”
韓白易眼睛一紅，一腳踢在張鐵牛不為所動的身子上，指着他那一副傻樣子罵道：“你連命都他媽的都不要了？！貌美如花的女子有的是！咱們現在有了錢，什麽樣子的姑娘我娶不到？！就算春樓裏頭牌我都能買得到！”
“白易，那李姑娘腰上可是有一塊将軍府的腰牌，她腳上穿着将軍府陪的靴子，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這意味着李姑娘可是一位大人物！你花多錢都買不到！”張鐵牛說到這裏，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
“你都說了，長兄為父，這是父命，我去意已決。”張鐵牛拍了拍屁股說道。
韓白易抹了一把眼淚，蹲在地上頭埋得很低。
“村裏人都說屁股大的女子能生兒，李姑娘屁股大，你倆很般配。”張鐵牛望着天空，神采橫溢，像是一只注定要用生命去為二弟搏出一片天地的蒼鷹，“放心，大哥死不了，兩年後還等你和李姑娘成親呢。”
“用我兩年征戰，換你一生戎馬，就算我睡在死人堆裏，都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