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崔家墓
崔家墓
有那麽一瞬間的失重感，崔宛喬掉進了一個深坑裏，她順着一條不那麽光滑的坡道往下滾，張起靈護着她的頭，洞內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下墜只持續了幾秒，崔宛喬總算從坡道摔在一個硬邦邦的地面，張起靈全程抱着她，沒有讓崔宛喬受到半分的磕碰。
崔宛喬拿出便攜式的專用考古手電，光線立刻散開射到很遠的地方。
這裏竟是一間碩大的墓室，大理石鋪成的地面泛着寒芒，四壁的梁柱雕刻着各種奇怪的圖騰。
“我們怎麽下來的？”崔宛喬問。
張起靈沒有說話，他一向不愛回答無關緊要的問題，崔宛喬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就算自己什麽也不講，她也可以看出來的，張起靈還得去找吳邪和胖子，他不打算浪費時間。
“你在這裏哪兒都別去。”語落，張起靈便順着滑下來的通道飛快地爬了上去。
等到他再次回來，手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應該是從那些人之中的某個人搶過來的，他的黑金古刀被留在了上面。
吳邪和胖子緊随其後。
可是，令崔宛喬沒想到的是，肖玲竟然也在其中。
肖玲送埃文去醫院的路上就從他口中知道了一些隐患出現在了基地附近，擔心崔宛喬一個人應付不了，便拜托保安送埃文去醫院，并讓他幫忙報了警。
肖玲是父母都是警察，她的反偵察能力很強，剛一到基地就發現了不對勁，所有的帳篷都被破壞了，文件和辦公用品灑得到處都是。
肖玲回來的時候，崔宛喬和張起靈已經被陳文光帶進了墓裏，她在營地外圍還找到了另一個保安的屍體。
地上全是腳印。
肖玲猜測有一幫人在這裏找過東西，這些人目無王法，肯定很難溝通。她遁着足跡走進墓道，一路跟至剛才崔宛喬弄傷打手的地方，雖然肖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她見過吳邪和胖子，混亂中，她搶下一人的槍，替吳邪和胖子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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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恰好出現，同時帶走了他們三個。
肖玲起初聽說陳文光的事，還有些義憤填膺，結果知道了吳邪和胖子欺騙崔宛喬下地盜墓，臉色一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芬芳輸出。
吳邪有苦難言，胖子倒是樂呵呵的點頭賠不是，弄得肖玲也沒了脾氣。
張起靈徑直走到墓室的一角，他撥弄了一處挂在牆上的燈臺，整個墓室的油燈便點燃了。
崔宛喬這才看清，整個墓室的角落裏，分別擺放着将近10口純黑色的棺椁，奇怪的是，它們全部都呈現出開啓的狀态。
她雖然很想上前一探，可張起靈的情況更讓崔宛喬在意：“你沒事吧？”崔宛喬開口。
“嗯。”張起靈淡淡地回應着，“你呢？”
“我也沒事。”崔宛喬道，“我知道現在問你什麽，你都不會說，先把大家帶出去吧，我們都沒有食物，上次只有我一個人都那麽吃力，這次這麽多人，撐不了太久的。”
張起靈也有同樣的想法，但他還是道：“宛喬，出去之後，你要和我分手嗎。”
崔宛喬愣了一下，這還是張起靈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張起靈看着他，眼神裏跳動着火光，讓那雙墨黑的眼睛像是有了別樣的神采。
“我……”崔宛喬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如果你再叫我一次名字的話，我可能就不跟你分手了。”
“宛喬。”張起靈道。
崔宛喬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無意識的撩人最是致命：“你不告訴我你是誰，那總得讓我知道陳文光是誰，你的這兩個朋友是誰吧？”崔宛喬道，“我也想知道，我自己是誰。”
吳邪立刻過來替張起靈解釋了他與胖子此行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自己家族失蹤的長輩，他沒有什麽不得了的身份，只是想解開心中的疑團。崔宛喬見他誠意很足，也就不跟他計較了，但當崔宛喬聽到吳邪口中這個長輩是盜墓出生的，臉色又不怎麽好看了。
吳邪坐在地上閉目休整，胖子則圍着肖玲示好。
張起靈帶崔宛喬來到墓室正中央，他把手電舉起來對準天頂，示意崔宛喬擡頭。
那裏雕刻着跟外室洞窟上方一模一樣的大蛾子，在仔細辨認，那是用一個篆體文字改良設計之後的飛蛾圖案。
“這是崔家的家徽。”張起靈道。
“我跟這個墓室的崔家，有什麽關系？”崔宛喬問，“後人嗎？”
張起靈點了一下頭：“這裏是崔家人的墓。”
他來過這座墓葬，不止一次，在他還不是張家族長的時候，就随着張家人進入過這裏。他以前忘掉了這些，現在卻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
崔家墓葬修建的目的，是為了掩蓋另一座更大的墓，張起靈知道出口大概的位置，也知道這裏的每一個機關該如何避開，但這座墓葬的危險遠遠不止陷阱這麽簡單。
張起靈看着不遠處空空蕩蕩的棺椁，那裏面是有沉睡了千年的幹屍的，如今一個都沒有了，崔家墓裏的東西相當危險。
而陳文光的隊伍也是個巨大的隐患，剛才他已經幹掉了幾個，但那些人手裏都有槍，而且都是亡命徒，正面交鋒沒有任何優勢。
崔宛喬問：“陳文光口中的鑰匙，是什麽意思？”
張起靈沉默半響，拿出從陳文光手裏奪走的大理石塊，他摁住石塊的一角，咔噠一聲，碎成了兩半。
張起靈從碎掉的石塊中間，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翡翠玉牌：“這就是鑰匙。”
與其說是鑰匙，不如說是一種具有象征意義的飾品，但它應該能開啓什麽東西，比如箱子或是壁室之類的，所以陳文光才叫它鑰匙。
崔宛喬想到陳文光提到了自己的父母，她覺得爸媽的死可能跟這個人有關，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又不太對，她的父母是染病去世的，似乎和陳文光關系不大。
“真不公平，我還是崔家後人呢，卻一無所知，那個蠢貨倒是把我家的事搞得清清楚楚。”崔宛喬小聲的抱怨着，“你是怎麽知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
張起靈不言。
“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是為了這個。”崔宛喬道。
“不是。”張起靈否認得很快。
崔宛喬道：“既然不是，為什麽你會從我家裏拿走，還随身帶？”
張起靈回道：“吳邪要下這裏的墓，我知道它跟崔家墓有關，來确認。”
若是其他人這樣解釋，崔宛喬會覺得對方連謊都不會扯，但這句話從張起靈口中講出來，可信度就是百分之百。
“你讓我記起了一些事。”張起靈突然又開口。
“什麽意思？”崔宛喬趁機想要套出更多。
“我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拿着一把不知是什麽的刀，我一直在尋找記憶。”張起靈難得的話多，“見到你時，記憶都回來了，接近你，是想找到原因。”
“那你找到了嗎？”崔宛喬問。
“沒有。”張起靈說，“不過，那也不重要了。”
“為什麽？”崔宛喬道。
許久，張起靈才平靜地開口：“或許，這就是你說的喜歡吧，我喜歡你，所以，無所謂原因。”他稍作停頓，“鑰匙能開啓崔家墓的藏金室，裏面有一樣東西，陳文光認為能長生不老，他的父親，也曾想要這裏的東西。”
崔宛喬突然笑了起來。
張起靈有些不明所以。
“張起靈，你剛剛跟我表白了你知道嗎？突然開始談公事，這樣很不浪漫的。”崔宛喬上前一步抱住他，“再說一次，你喜歡我。”
張起靈欲言又止，觸不及防的擁抱讓他有些錯愕，但又很快恢複平靜：“我喜歡你。”雖是不帶感情的語調，但對他而言，可能是這輩子最深情的真心話了。
崔宛喬曾說，跟她在一起時，希望張起靈能表達喜好。
他沒有喜好，在他需要喜好的年紀，所有人都在強迫他壓制童真，喜好成為活下去的阻礙，張起靈很早就摒棄了所有的情緒。
可崔宛喬的出現給了張起靈溫暖，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心房。
“宛喬。”張起靈輕輕拍了拍崔宛喬的背，像是在回應她的擁抱，“這裏不能久留，它們随時可能回來。”
崔宛喬無奈嘆道：“你果然浪漫過敏。”她環顧四周，“陳文光不會那麽快找到這裏吧？”
“是比他們，更危險的東西。”張起靈說。
吳邪和胖子之前就來過這間墓室，胖子手裏的玉佛像就是從這裏拿走了，佛像偏離之後，棺椁裏的幹屍就起來了，仿佛事先設定好的防盜機制。
張起靈帶着他們好不容易才從這裏逃出去，沒想到遇到了陳文光。
萬不得已，他們才又躲進了這裏。
此刻那些起屍的粽子一個都沒有了，張起靈預感到了不妙，雖然他知道出口的大概方向，也了解這裏的機關布置，但他很清楚崔家墓跟普通的皇陵有很大的區別。
這裏曾經是培育屍人的地方。
張起靈下這座墓時，是由崔家家主和張家族長帶領跟随，他那時還不到7歲，作用只是放血驅趕蟲子，或是鑽進幽深的墓道裏清理障礙。崔家家主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子，她和張家人不同，對張起靈很溫柔，放血後的傷口，也是她幫忙包紮的。
可張起靈并不清楚崔家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他們和張家又有着怎樣千絲萬縷的關系，張家人從不允許與外族人聯系和通婚，可在為數不多的典籍記錄裏，張起靈見過崔家的家徽和這個姓氏。
後來，崔家随着張家的沒落也跟着消失了。
張起靈作為張家族長本來就是臨危受命，很多秘密都是不知情的，更何況他沒有好奇心，自然也就不曾刻意去了解。
如今能給崔宛喬透露的信息也很有限，張起靈只是把多年來自己得到的，有關崔家大致情況東拼西湊出了讓崔宛喬理解的內容。
可崔家人在這裏養屍，訓屍的畫面讓張起靈印象深刻，所以他知道，他們将要面對的危險，是連張起靈都難以掌握的。
倏地，墓室的昏黃光線變成了綠色，張起靈下意識将崔宛喬護在身後，對所有人說：“進通道。”
原本平展的石壁突然開啓了一道又一道的門，從裏面走入穿着盔甲的古屍，随之而來的，還有黑壓壓的屍蹩成千上萬。
幾人身上都沒有武器，進來的時候，所有裝備都被陳文光收刮走了，大概只有肖玲手裏耗光了子彈的槍還像個樣子。
張起靈用短刀劃破小臂，将血直接撒在崔宛喬的臉上和衣服上，他把她用力一甩，将人推給了胖子。
“你幹什麽！”崔宛喬吓了一跳，“張起靈，跟我一起走！”
胖子立刻會意，不等崔宛喬提出意見，直接把她率先塞進了來時的通道，接着是肖玲。
吳邪看了張起靈一眼，後者已經跟粽子打了起來，他的速度很快，這樣的光線要撲捉張起靈的動作非常困難。
“吳邪，看什麽呢，快走！”胖子扯下牆上的油燈摔在地上，火光四濺，阻止了屍蹩的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