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次公演二
第32章 第一次公演二
笛聲響起的那一剎那, 練習生的休息室內就是一陣騷動：“哪裏來的笛聲？”
“難不成是《緣》的bgm？”有人猜測道。
戚茉剛坐下，就聽見有人如此說，立刻反駁：“不可能, 《緣》裏面沒有笛子。再說, 也要求不能改……”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不遠處不遠處裴姣姣回頭看了她一眼。戚茉心中一凜，話立刻轉了個彎：“而且, A組平時訓練也沒聽見有笛子。“
“那笛聲是哪兒來……”問的人正在奇怪，她旁邊的人立刻拉了她一把：“快，快看舞臺！”
所有人立刻看向屏幕, 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
一束光斜斜落在舞臺上, 映亮了舞臺右側的一棵樹。樹上綴滿了紅豔的桃花，樹下是同樣盛開得熱烈的花叢。花叢間，一個人正靠着樹吹着笛子。那人看身形就能看出來，正是林素素。
林素素吹的不是別的，正是《緣》的副歌。當兩句結束後, 一陣琤琮的樂聲響起，正是原曲的前奏, 恰恰好無縫接上了林素素笛聲。
随着樂聲響起, 林素素的目光一亮, 立刻站直身體, 快步走出了花叢。
追光随着她的動作移動。林素素來到了一個石桌石凳旁。而石桌石凳上，一個人正在低頭彈古筝。林素素放下笛子, 踮起腳從那人身後輕輕拍了她一下, 同時唱出第一句：“猶記年少春日, 桃樹下初相識……”
彈筝的人擡起頭來璨然一笑，發間的釵環閃閃, 正是秦菁。她歪頭和身後的林素素對視，停下彈奏，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一曲一和不知倦，唱風起望雲低……”
兩人攜手出了門，一邊演唱一邊來到了池塘邊，見到了一邊垂釣一邊對水梳妝的方聞。她們跑到方聞身後，輕輕拽了她的手絹一下。方聞轉身追逐兩人，卻驚醒了旁邊樹下喝醉酒睡熟的唐潇。
四人玩笑着走進了一間書房，秦思正在書桌上提筆寫着什麽。她們一邊兩個，從秦思身後探出頭來。幾人相視一笑，秦思起身，跟四人一起來到院中。
此時正好到了副歌。五人就在桃樹下起舞，似是有風起，桃花瓣飄落下來，似是下了一陣花雨。
副歌第一段是秦思的，她的聲音比之以往更多了一分甜美，還帶着一絲笑意。林素素的和音仿佛和煦的風，始終萦繞着，讓人舒服卻不喧賓奪主，自然地過渡到了第二段副歌的齊唱。
齊唱之後，落英缤紛中，林素素開始了第一遍戲段。戲腔清麗婉轉，愉悅歡欣，最高音清亮而不費力，仿佛黃莺般清新動聽。
而其他人在戲段中翩翩起舞。方聞和唐潇一個揮扇一個甩帕，在最高音的時候，還配合着來了一個側空翻！
戲段結束時，燈光倏地黑掉。衆人正在疑惑，忽聽一聲響亮的鼓聲，燈光驀地一閃，剛剛五人站立的地方空無一人。
第二聲鼓聲響起時，正和在第二遍主歌開頭的那個音。一束追光亮起，照在了書房中。秦思擲下了手中的筆，拿起了牆上的弓箭，義無反顧地走出了房間。
兩句之後，再一聲鼓聲，燈光移到了唐潇這邊。她放下對嘴飲的酒壺，拿起一根鞭子匆匆離開。
一句之後，又是一聲鼓聲，方聞一剪刀剪下了自己理了許久的頭發。然後，她不理會釣竿，只拿起旁邊的長劍，頭也不回地往兩人離開的方向去了。
鼓聲間隔越來越短。咚咚兩聲後，追光移到了秦菁這邊。她已經脫掉了剛才寬大的衣裙，身着勁裝，頭上的釵環也已經取下，變成了高高的馬尾。她按開琴身的暗格，拿起裏面的短劍就往外走。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越發急促的鼓點上。
當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後時，旁邊小舞臺亮了起來。衆人這才發現，小舞臺正中靠後的地方，架起了一面大鼓。林素素正穿着一身黑紅色的勁裝，用力地在擂鼓。
咚咚咚咚，鼓聲越發激烈，正是一聲聲象征進攻的號角。而其他四個人，正不約而同地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每個人明明是一樣的動作，可是細看去又不同，竟是合上了每一種武器的用法。四人都穿着幹練的衣裳，一揮手一擡足，身姿飒爽，一時之間，竟不知，到底是舞蹈還是武術！
主歌結束的時候，四人已然團團退到了一處，背後抵着對方的後背，眼看就要投降！
就在此時，鼓聲戛然而止。林素素将鼓捶一扔，恰恰是副歌高潮的第一個音響起！她拿起旁邊的長槍，滿臉堅毅地加入了她們！
第一遍副歌，是林素素的主場。不同于第一段的嬌俏嬉鬧，此刻的她，面對兇狠的敵人，正在拼盡自己的全力！
刺出的第一槍，劃開的是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揮出的第二槍，她們抛棄了那些精美華裳脂粉紅妝！
而第三槍挽出的槍花，是對這片土地深深的眷念！
最後，一個轉身回刺的一槍，是哪怕身為女子，也想為這滿目蒼夷的江山，撐起最後的一根脊梁！
林素素的聲音剛落，秦思緊接着唱起了副歌第二段。在她的歌聲中，先是方聞被砍中一刀倒下，再是唐潇被刺了一劍撐不住也倒了，副歌結束的時候，秦思也中箭往後仰去。
剛剛還并肩作戰的五個人，頃刻間只剩下秦菁和林素素。而樂曲也忽然變得更加急促。
忽然，一聲戲腔驟然響起，仿佛一匹精美的布匹從中裂開，又仿佛一陣利劍劃破夜空，又仿佛刀劈石破窺見的一絲天明！
明明是第一段戲段一樣的詞調，卻不再是喜悅的清麗嗓音，而是高亢而有力，帶着隐隐的悲泣，仿佛啼血的杜鵑一樣，心頭血都泣了出來。
第一句戲響起時，秦菁也握緊短劍，一開口就是清晰流利的rap！
一剛一柔，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她們兩人。她們一邊吟唱着一邊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交付彼此的後背。
而她們的演唱仿佛也喚醒了剛剛倒下的三人，她們搖搖晃晃地重新t站了起來。
Rap結束的時候，樂曲又轉高一個調，秦思穩穩地接住了。第一遍的副歌，她嗓音甜美婉轉，第二遍的副歌全是澎湃的熱血，那現在秦思的聲音裏，多了一分明顯的哭腔與決絕。
不，這哭腔不光是來自于秦思，還有林素素的和音。戲腔一結束，她就轉成了和音，連綿不斷如泣如訴。
第二段副歌，完全交給了互相攙扶着站起來的三人。秦思和林素素都開始和音。和音繞着主旋律上下翻飛，仿佛飄到了半空，看着這生靈塗炭的國土，哭出了所有的眼淚，卻再也無能為力！
方聞一個下腰，似躲過了一招，卻不慎正中另一個方向的攻擊，徹底倒下。唐潇一個劈叉，最終被人從後面襲擊而來，再也爬不起來。然後秦思和秦菁也相繼倒下。
最後一個音落下時，林素素終于也力竭倒下。她倒下的時候，那杆槍還被她死死攥着。她的目光，投向了家鄉的方向。
家鄉場景的舞臺再次亮起。繁花依舊，落英仍舊缤紛，一切似乎都跟以前一樣。
林素素仿佛看到了這一切，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最終靠着槍，閉上了眼睛。
她閉上眼睛這一刻，戰場這邊的光暗了下去。而家鄉場景的舞臺燈光也變昏黃。剛剛的笛聲，再次袅袅響起。
明明是一樣的曲調，卻緩了慢了許多，仿佛有人在娓娓講述。笛聲中，燈光越來越暗。
燈徹底熄滅的那一刻，後面大屏忽然亮起。屏幕上一幅畫緩緩展開，正是五個女子在園中歡笑嬉鬧的場景。畫上的每個人，都跟每個人初見時的裝扮和動作一模一樣。
女聲旁白響起：“外族來犯，國家危亡，城待破之際，五名女子毅然從戎，死戰至最後一刻。據傳，最後一位倒下時，長槍仍舊屹立。後人為了紀念她們，依據她們的手劄遺物，作此畫，題名《五美圖》。”
畫逐漸泛黃，模糊，黯淡，仿佛水紋般消散的那一刻，只有笛子的尾音淡淡消散在空氣中。
現場一片寂靜，好一會兒，不知從何處忽然傳來了一聲鼓掌。這一聲仿佛打開了開關，頓時此起彼伏的掌聲響起。燈光再亮起的時候，掌聲已如潮湧般。燈光映照下，許多人眼角都閃着晶瑩。
這一聲鼓掌，也仿佛叫醒了沉默的後臺。趙水靖第一個鼓掌，趙晞、安潼等好幾個人也跟着鼓掌，基本都是跟《緣》A組交好的人。所以，當有人看到程以盈也在鼓掌時，不由看了她好幾眼。
戚茉徹底沉默了。而裴姣姣身側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頭，精心制作的美甲硌得掌心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