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棋子
第8章 棋子
甄盈想，就算她一塊排骨不吃，改變不了即将見到蕭翊這個事實。
調整好心态，看着自己喜歡的糖醋排骨，開始一塊一塊吃起來，直到全部吃完。
不能浪費糧食。
吃完早膳，母女倆都沒再說過話。
甄母想，看來女兒還是有些埋怨她。
小彩小心侍候在甄盈身旁，她可以在女郎面前放肆，可絕對不敢在主母跟前放肆。
“小彩，收拾下女郎的東西，一刻鐘後回山上府裏。”甄母吩咐之後就離開了。
甄盈猛地将筷子摔到盤子上。
“女郎莫生氣，夫人也是為您好。”小彩勸說着，她在甄家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女郎和主母置氣。
“為我好就不該強迫我嫁給蕭翊。”甄盈生氣道，“從小父親母親做什麽都說是為我好，為我好，好似我就是他們一個提線木偶，只需要按照他們規劃好的路走就行。”
小彩沒接聲，作為奴婢她無權評判主母的行為。
但就算再生氣，過了一刻鐘，甄盈還是上了馬車。
和甄母在一輛馬車上。
甄盈剛才發脾氣，也只是因為這麽多天，心裏實在憋得慌，加上平日裏寵她的甄父甄母，忽然對她這麽嚴厲，讓她很不适應。
大約是，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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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兩人誰也沒說話，甄盈打開車窗，看外面的風景。
阜寧很美，一面靠山，一面靠水，一面靠海。
不僅景色很有特色，且地形易守難攻。
甄盈想，當初甄家選這樣一個地方作為大本營，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吧。
“在仙女山玩得開心嗎？”甄母忽然問道。
甄盈心裏一跳，心道：姜阿嬷不會将那少年的事情告訴母親吧？
“還行。”甄盈回道，“姜阿嬷養了很多小動物，我沒事的時候一起喂喂，蠻有趣。”
“你是甄家女郎，不要去幹這些下人的活。”甄母皺眉道。
甄盈反駁：“世人皆平等，無所謂貴賤，只要喜歡就去做。”
說完，她敲了敲額頭。
自己這是怎麽了，這樣的話竟脫口而出了。
果然十六年了，自己還是不能接受這裏的三觀。
這樣的話，在這個世界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因為這裏講究尊卑有別。
主人的命就是貴命，奴婢的就是賤命。
她看向了甄母，果然見她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喜歡這樣的言論。
“平日真是太放縱你了。”甄母嚴厲道，“回去将女德抄寫一百遍。”
甄盈頭疼，她最不愛看的就是女德那些書，很不認同裏面那些觀點，覺得那些觀點荒唐至極。
但她不認同又有什麽辦法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應道：“女兒知道了。”
甄母大約沒想到她應的如此快，以往責罰她的時候總要為自己辯解幾句，這次竟然沒說太多。
微微有些不适應。
猜測她可能還在生自己的氣，解釋：“母親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到了母親這個年齡，自然會明白母親的用意。”
甄盈側過身子，沒有再說話。
她就是太知道了，才覺得無奈。
上山的路稍微有點陡峭，馬車微微傾斜，速度也慢了許多。
龍王山上不知名的花兒争先開放着，似乎在比誰開得更豔麗。
甄盈托腮看着窗外，忽然想到宇宙之大，人的生命如同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就比如她，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去較真，去尋找一個目标。
馬車颠簸着，甄盈不知不覺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府中。
“女郎，到了。”小彩的聲音傳來。
甄盈微微睜開眼，馬車裏已不見母親的身影。
她沒有多想，從馬車裏下來，同小彩一起回了她的院子。
甄府書房裏，一中年男子和一年輕單子每 天更新各種資源，歡迎 加入南極生物峮飼二珥二巫久義肆七談的正歡暢，桌上的熱茶從冒着熱氣到涼了都沒被動一下。
正是甄家家主和蕭翊。
談到興致處，甄父将手搭蕭翊肩頭上道：“可恨和賢侄相識太晚。”
“晚輩也是。”青年男子道，“吾平生最欽佩伯父為人。”
甄父想起了什麽，小心斟酌問道：“你覺得阿盈如何？”
見蕭翊雲沒有立馬回答，繼續說：“我這三個女兒中，阿盈最小，我對她自然偏愛些，只希望她以後的婚姻也能平順些。”
“晚輩對阿盈一見傾心，惟願此生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蕭翊鄭重回道。
說得真切，讓甄父這個中年人都要感動了。
越看越覺得滿意。
這麽優秀的人，阿盈怎麽就想要退婚呢？
于是叮囑道：“你最近在我府上住些日子，多去找阿盈聊天，女兒家總希望和嫁得人感情好些。”
“晚輩明白。”蕭翊應道。
“去休息吧。”甄父道。
蕭翊和甄父告別後，回了自己的住處。
剛一進來，秦意就迎了上來，将他的外套脫下，很自然地為他揉肩，輕聲道：“公子，談的怎麽樣？”
“下月成婚。”蕭翊回道。
給他揉肩的手一頓，只是過了幾秒，又繼續揉了起來。
蕭翊将手搭在她手上，道：“阿意，不管我和誰成婚，你要記得，都是為了我們的大業。在我心中，始終只有你。”
揉肩的手微微發熱，頓了會，似乎在思索什麽，才慢慢道：“公子不必說，我都明白。”
秦意侍候蕭翊雲休息之後，才在從房間裏出來。
心裏有些煩，她去花園裏散步。
這是她第一次跟着公子來到甄府，以往的時候，公子都不讓她跟着，這次是她纏着來，公子才許的。
可真來了，知道了公子和甄家的結盟很順利，她卻不開心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甄盈。
那個她沒見過面卻已經心生嫉妒的女子。
甄盈才不管誰因為她沒睡好，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後，一早就去花園裏賞花。
花園中的芍藥開得正豔，她湊上去，細細聞着。
“女郎好雅興。”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
甄盈擡頭，見不遠處的蕭翊雲白衣飄飄，手裏拿着扇子，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她看了一眼，立馬轉身離開，卻被不長眼的人攔住了。
“女郎為何見了我離去呢？”蕭翊道，“自從上次見了女郎一面後，吾念念不忘。”
論吸引女郎這一方面，蕭翊從來沒有怕過誰。
他自認為吸引一個常年待子閨中的貴女，一點都不難。
且上次和甄盈見面之後，他感覺對方對他也有好感。
可這次是什麽原因呢？
“女郎怨我沒來看你？”蕭翊雲問道，“我聽伯母說你身體不舒服，去別莊修養了一段時間。現在好些了沒？”
甄盈沒吭聲，冷冷地看着他繼續演。
“女郎這是怎麽了？若是對我有不滿的地方，說出來。”蕭翊有些慌，主要是甄盈這前後态度變化太快。
甄盈也知道自己現在對他态度太冷的話，難免惹的對方懷疑，只能忍着不适道：“沒什麽，只是不想說話罷了。”
終于開口了，蕭翊松了一口氣。
“女郎莫生氣。”蕭翊雲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簪，道，“這是我路過山下廟會專門為女郎挑選的，希望女郎喜歡。”
甄盈拒絕：“蕭公子還是留給喜歡的人吧。”
“女郎就是我傾心之人。”蕭翊忙道。
“可蕭公子不是我心儀之人。”甄盈回道。
甄盈的态度讓蕭翊奇怪，她是發現什麽了嗎？
不過發現也沒事，只要甄父願意嫁女兒就好。
甄盈知道他之所以答應這門婚約，主要還是因為想要得到甄家扶持，和甄家達成聯盟，至于成婚的對象是誰，他根本不在意。
若是個絕世美女，他自然開心。
若是個醜八怪，他也依然會娶。
因為他看
中的從來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世家背後的實力。
甄盈忽然覺得和他在這裏呆着真沒意思。
在她還沒想到法子退婚的時候，和他這樣糾纏，也真是讓人痛苦。
“我有事回去了。”她道，“蕭公子一個人賞花吧。”
說完她朝着不遠處的侍衛看了一眼。
那是個女人。
甄盈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心道：這不會就是書中那個女主吧。
看得可真緊啊。
甄盈啊甄盈，你自以為和蕭翊琴瑟和鳴，世間再也沒這麽完美的夫妻了。
豈不知，從一開始你就是那個多餘的人。
甄盈忽然為書中的女配甄盈可悲。
她又看了一眼女主，然後離開了花園。
甄盈離開後，秦意從走廊裏出來，走到蕭翊身邊，道：“公子，剛才那位就是甄家女郎嗎？”
“嗯。”蕭翊回道。
“長得真美。”秦意感嘆，“連我都要被迷住了。”
秦意有功夫，她對周圍事物的感知力要比其他人都強。
甄盈看她第一眼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
她其實對甄盈也很好奇，在甄看她的時候，她也偷偷看了甄盈一眼。
只那一眼，她就知道，自己不僅家世比不上她，相貌上更比不上。
蕭翊目光沉沉，“甄盈不對勁。”
“怎麽了？”秦意問道。
她所得到的消息是這位甄家的小女兒對公子可是滿意的很，兩個人互相愛慕的佳話在各大家族中都傳開了。
“我也不知道具體怪異在哪。”蕭翊雲道，“但她給我的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女郎可能是許久未和公子見面，有些生疏罷了。”秦意建議，“公子多和女郎相處相處，也許就好了呢。”
“嗯，只能先這樣了。”蕭翊雲說完，攬過秦意道，“陪我賞花。”
秦意稍微掙脫了下，輕聲提醒：“公子，這裏是甄府，我是您的侍衛。”
“好好，不勉強你。”蕭翊雲笑着道。
因為遇見蕭翊雲，甄盈一大早的好心情都沒了。
回來後坐在院子裏的秋千架上慢慢搖着，整個人顯得特別沒精神。
小彩剛剛練劍回來，看到甄盈回來有些意外，問：“女郎今日怎麽不在花園多待些時間？”
以往春日的時候，女郎在花園中一待就是半日。
“別提了。”甄盈道，“剛到花園不久，就碰到了蕭翊雲，太掃興了。”
小彩奇怪地問道：“奴一直想問女郎，女郎似乎不喜歡蕭公子？”
這是她一直想問的。
女郎在主母跟前說退婚的事情的時候，她也在跟前，只聽的心驚膽顫。
就擔心主母一個不開心，殃及到他們這些做奴婢的。
她見甄盈沒回應，猜測：“難道女郎是喜歡上那個叫阿昱的少年了？”
小彩雖然不喜歡那少年，但是也得承認，那少年那張臉長得真好看，的确有蠱惑人心的本領。
何況女郎那會似乎真對他着迷。
只不過後來讓她給那少年傳話的意思，又不像那個意思。
“別胡說。”甄盈訓斥道，“那少年身份我都不清楚，怎麽會喜歡上他呢。”
“那就好。”小彩放心了。
老說說，相比于那少年，小彩更希望女郎喜歡蕭公子。
雖和那少年相處時間不多，但她就是感覺，那少年比蕭公子危險多了。
甄盈繼續嘀咕：“我之前怎麽會覺得蕭翊很英俊潇灑呢？”
今天再和蕭翊見面，甄盈只覺得對方說不出的油膩。
真是分分鐘不想呆在一起。
“蕭公子是很英俊潇灑啊。”小彩應和，“女郎你沒看錯。”
甄盈又一次覺得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入。
為什麽小彩會這麽認為？
還有那女主，看起來眉清目秀的，也是個清秀美人？
怎麽就甘心無名無份一直跟着蕭翊雲，忍到最後呢？
老實說，甄盈覺得忍到最後成了皇後，也沒什麽意思。
那之前受的就不是委屈了？她不理解。
恰巧甄母跟前的大丫頭碧玺過來了，甄盈沒有再和小彩讨論這個問題。
“女郎在麽？”碧玺在外面問道。
甄盈出了屋子，問道：“母親找我何事？”
不會要繼續說服她吧？
“主母想着女郎剛回來，所以安排中午一起用膳，請女郎務必到膳廳。”
“你轉告母親，我會去的。”甄盈回道。
甄盈中午來的早，以往姐姐們回來的時候，他們也會一起用膳。
但有人比她來的更早，蕭翊已經等在那裏了。
真是陰魂不散，哪哪都能遇到。
但一想到這是父親組織的，蕭翊作為客人，被請來也不奇怪。
“阿盈，我們又見面了。”蕭翊笑着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甄盈更正，“另外我和你不熟，請稱呼我女郎。”
現在蕭翊可是甄父的貴客，加上甄父甄母以後還打算成婚後也住在家裏，那麽提前适應就顯得很必要了。
但甄盈一點都不想适應。
“我們下個月就要成婚了，夫君稱呼娘子小名很正常。”蕭翊道。
“還沒成婚。”甄盈回道，“另外，我答應嫁給你了？”
“伯父伯母已經定下的日子，難道女郎敢不從？”蕭翊雲回道。
讓甄盈一時無話可說。
這就是問題所在，現在根本不是她願意不願意的事，而是父親母親願意不願意的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這個世界，若是不聽從父母對你婚姻的安排，那可是犯了家族的大忌，被趕出家門都不為過。
誰讓這個世界本來就以宗親世家大族為紐帶連在一起。
享受着家族給你帶來的榮華，必然也要承受家族給你的責任。
嫁給父母想讓你嫁的人，就是責任。
沉甸甸。
甄盈想，蕭翊雲大約也是不在乎自己娶的人對自己是什麽态度，只要願意乖乖嫁給他就好。
所以自己的反抗，掙紮，在他眼裏也只如小醜一般表演罷了。
徒增煩惱罷了。
他忽然湊近她耳邊，輕聲道：“我傾心于女郎，若是女郎也願意喜歡我，那我向女郎保證，不管以後的局勢如何，必保甄家榮華依舊。”
甄盈聽完，冷笑了一聲。
不愧是男主啊，說起情話來真動聽。
若不是知道裏面女配的結局，甄盈差點相信了她。
她回道：“保甄家，你還是先保你自己能在這亂世中活着吧。”
別以為她不知道，男主之所以這個時候來甄家求親，就是因為他的對手找了世家聯盟。
若是他不找人盡快結盟，幽州遲早被吞。
當然蕭翊雲也可以找其他世家，但一來實力沒有甄家強，二來實力強的世家已經和人結盟，他再去挖，贏面并不大。
沒有娶甄家一個女子，然後得到甄家全力支持來得容易。
他找來的時機也很好，剛好是甄父也在尋找合作者的時候。
甄父之前的時候，從來沒有找人合作，是因為他沒找到合适的人選。
見道蕭翊，很是投緣，兩人才一拍即合，決定聯盟。
而甄盈，只是維系結盟關系的棋子罷了。
對，她只是一顆棋子。
蕭翊雲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回，似乎被激怒了，冷着臉道：“伯父已經答應我了，這樁婚事可由不得你。”
“是嗎？”甄盈冷笑。
踩到他的痛處了，所以跳腳了，男主也不過如此嘛。
她也只是說了那一句，就忍不住威脅她。
現在并不是甄家求他，而是他着急和甄家結盟，所以他才如此在意她的态度。
就是擔心結盟的事情有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