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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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狼胭紀事
作者:月裹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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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烨失政多年,解民倒懸,青史留名,帶來一個全新的天下,這是項毅的理由;
一把刀,總想要出鞘,一枚煙火,總想要綻開,不然何等痛苦,這是秦隐珠的理由;
在世界上好好活着,保護能保護的人,這是蘇龍膽的理由;
我只是渴望被愛,這是蒼琴的理由;
有人沖進我的家裏,逼死我父親,殘殺我兄弟,要奪我家的天下……如何能忍?這是阿九的理由;
為了阿九,這是葉莺的理由……
只是想寫一群合理的人,把舞臺交給他們而已
我知道,這不是個好文案。。。
內容标簽: 宮廷侯爵 三教九流
搜索關鍵字:主角: ┃ 配角:等等。。。 ┃ 其它: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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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楔子算是一個總的帽子,截取六個人的片段組成大烨末年的一天,自己還是挺喜歡的。不過要是怕人物多,想直接進入角色的讀者從第一章開始看也可以
楔子
太平六年五月初八,辰時。
菱花銅鏡,映出一張十二歲的面容,下女淺淺地磨了黛墨,往稚氣的眉梢畫去。
“我的孩兒啊,你十二歲時就這樣子,長大以後,一定美得……”
聲音從女孩的身後傳來,女孩轉過頭去看,卻赫然發現她的母親手裏握着一把刀子。
“阿媽?”
女人沒答話,卻突然向她撲來,瘋狂地想要劃她的臉,若不是護衛擋得快,幾乎得手。
一屋子的驚叫,“夫人瘋了!夫人瘋了!!”
太平六年五月初八,巳時。
四方大院,似有些敗落的貴族家裏,院中一衆不到十歲的孩子随着私塾先生讀書。
“鞠躬盡瘁古來重!”
“鞠躬盡瘁古來重!!”先生讀一句,底下孩童便跟着搖頭晃腦地讀一句,整齊得好像回聲。
這時,先生卻突然眉頭一皺,臉板起來,因為他發現一個女孩沒有跟着讀,眼睛盯着桌子下面,明顯在看另外的書。
嚴厲竹條啪一聲抽在孩子面前的桌上,“秦隐珠,你說,剛才讀了什麽話?!”
孩子站起來,開始有點驚慌,但頓了幾頓後,竟豁出來似地沖口而出:“王侯将相寧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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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六年五月初八,午時。
青石官道,被太陽曬得蒸騰出熱氣,路的兩邊,是三五成群衣衫褴褛的農人,各牽着大小不一的孩童。遠遠看去,就像一堆燒過的灰燼。
許久,一列車仗從官道中央駛過,車簾是用金絲繡的赤蟒。那堆灰燼似的人群突然活泛起來,向車仗湧去。
“起開起開!你們知道這是誰的車駕嗎?!”車夫呵斥他們。
但他馬上又被另一個聲音呵斥了,“小賈子,不得無禮!”
說着,車簾掀開,出來一位兩鬓略白的男人,向大家道,“我不買你們的孩子,但給你們些銅錢,大家度日去吧。”
底下一衆千恩萬謝,直叫“菩薩大老爺”。
但就在仆從準備銅錢的時候,男人突然愣住了,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一個孩子身上。
那孩子本身也只有七八歲,但懷裏還抱着一個更小的,看到有人盯着他看,羞澀地躲到母親,也就是一位包着頭巾的農婦身後去了。
“那女孩賣嗎……?”男人說話時,像要把什麽從喉頭用力壓下去,連話音都有些發顫。
“賣、賣!跟着我們,過了今年沒明年,要是能跟着菩薩大老爺,那是他的福氣!”農婦很激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但話的末尾,她的聲音低下來,“可是,菩薩大老爺……那……是個男孩……”
“男孩?!”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一時間大家齊刷刷看着孩子、農婦還有大老爺愣住的臉。
“不,不過,大老爺要女孩,我家也有女孩,這個,還有這個……”農婦有些慌,忙補充道。
“不用了,我就要他,給你五十兩白銀,夠了嗎?”
聽到這個數目,農婦又是一陣亂磕頭,而男人已經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車上。銀貨兩訖,車子啓動,孩子沒哭也沒笑,只呆呆地看着漸漸遠去的父母弟妹。
“像,太像了……”男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孩子看。
“像什麽?”孩子嚅嗫着問。
男人突然把食指擋在他嘴上,眼睛裏跳出紅熱來,“不,你不是像,從今以後,你就是她!你就是葉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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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六年五月初八,未時。
軍營的校場,十幾個衣衫褴褛的少年瑟縮着,排成一隊,互相對視的眼神各自驚惶。
滿臉橫肉的指揮官劈空甩了下鞭子,整隊人便都聳肩一抖。
然而他笑起來,粗砂一樣的嗓音道:“我知道,你們都是被強拉來的,誰不想當兵,現在就可以走。”
少年們面面相觑,終究,一個小乞丐向前邁出步子,接着向出口的方向快跑起來。
其他孩子在他身後伸着脖子張望,最矮的一個甚至也幾乎要踏出這一步。
就在這時,他們頭上響起一聲“放箭!”
小乞丐倒下的時候,身上已經刺猬一樣,濃重的血腥氣在空場上彌漫開來,看着這一切,矮個子少年癱了下去,褲子裏又濕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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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六年五月初八,申時。
高屋廣廈,金碧輝煌的宮殿,然而門前的小路已經被青草長滿了。
“彩雲,霞妃要一碗水。”
“彩雲,霞妃要一碗水。”
“彩雲,霞妃要一碗水喝!”
“彩雲,給我娘親倒碗水吧……”
“聽到啦!”一個老宮女慢騰騰地站起來,向打牌的幾個搭子道,“我去倒碗水,你們可別偷看我的牌。”
“快點去,誰等你啊,煩不煩!”幾個搭子抱怨道。
“你倒,我送去就好,”剛才不停叫彩雲的那個男孩子說話,說話時眼睛盯着桌上的水壺——八仙桌很高,他還夠不到。
彩雲也沒客氣,于是孩子端着一碗熱水,穿過九曲回廊,穿過绫羅帷幔,一直走到一個女人床前。
“娘,喝吧,一滴都沒灑。”
床上的女人掙着坐起來,将水喝幹了,看得出,她沒病之前是個美人,但這麽說,說明她現在已經很憔悴了。
“阿九,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了,不要留在這裏,你是皇子,受封為王之後就可以離開後宮了。”
女人說着,向外望出去,層層簾幕之外的天空,似乎蔚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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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六年五月初八,亥時。
“都死光了?”
“嗯,光了。”
應答的男人在月亮下翻檢着屍首,念念叨叨:“你們早做鬼早投胎,別怪俺們,要怪就怪你們村太有錢了。”
“你在那嘟囔什麽呢?”領頭的男人說,“別忘了,要是上面問起來,就說是山匪滅村。”
他說這話時,臉沖着月光,腮邊有條白痕很明顯,那是士兵頭盔所曬出的痕跡,他身後跟着的一隊人也都如此。
“當然了,俺懂規矩,不過上面哪裏會問,現在這世道,不都這樣嗎,媽的朝廷發空饷,老子吃什麽?”
說着,他卻“啊呀”一聲叫出來。
“蜈蚣咬你的卵了?”
“不,不,這還有個活的!”
說着,他從一堆屍體裏揪出一個孩子,孩子大約十餘歲,一身的血模糊得連性別都看不出了,唯有兩只眼睛極其明亮,裏面混合着恐懼、憤怒與狡黠的複雜的光芒。
士兵舉起手裏的刀,刀鋒在月亮下映照出孩子的臉,正要砍下去,卻聽到不可置信的一句話:“軍爺,好運!”
“你說什麽?”士兵呆了呆,又轉向領頭的軍官,“大人,他是在跟您說話?他祝您好運?”
領頭的軍官也一愣,然後笑起來:“是個傻子!我們殺了他全村人,他倒祝我好運,哈哈哈!”
“不,我不是傻子,”孩子這次說話了,語速很快,“他們也不是我的家人,我娘是個雜耍藝人——偶爾也賣賣身,當然您知道,她也不會是我的親娘,我們路過此地賣藝而已。”
孩子咽口吐沫,繼續急促地說,“我是三苗人,在我們那裏有一種說法,一場戰争最後如果活下來一個人,而且是個孩子,那他就被稱為‘好運兒’,被他祝福的人在下一場戰争中一定能活到最後!”
“聽你個小鬼頭亂扯!”士兵啪地一刀柄,打得孩子一趔趄,但孩子還是注意到了,他用的是刀柄,小小的眼睛閃過一絲狡猾與得意。
“軍爺,我要是現在死了,就不是‘好運兒’,剛才對您說的就沒有用啦!”孩子說,“軍爺不用有什麽擔心,他們沒有我的親人,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去告官,衙門也會把這麽大的孩子打出來的,您說是嗎?”
軍官從剛才起緊繃的表情終于放松下來,開口道,“好吧,我們走。”
拿刀的士兵丢下孩子,在他背後磕了一記:“臭小鬼,算你命大。”
遠去的隊伍之後,孩子這次真的跪下來,雙手撐地,渾身抖個不停……
這些,只是蒼琴、秦隐珠、葉莺、夏無殇、葉狄以及蘇龍膽的太平六年五月初八日。更多未來世代喜劇或悲劇的主角,身上纏繞着時代之梭的人們,此時天涯海角,從未相見,都在懵懂而無力的孩提。
歷史暫時停住,而傳說即将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