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18年
第十八章 2018年
第七節課下課，賀晴便回家準備生日宴了，一回到家，客廳裏都已經布置成了晚會的場景，主色調是藍白相襯。
“晴寶，生日快樂！”外婆也來了。
“謝謝外婆！”賀晴輕輕擁抱了一下外婆，爸爸走了過來，用他的大手摟着賀晴的肩膀。
“我的小公主，媽媽在樓上等你，快上樓去打扮一下吧！”爸爸一臉寵溺。
“嗯！”
賀晴背着書包嘚嘚地往樓上跑，打開房門，周末媽媽帶她去選的晚禮服已經鋪在了床上，媽媽還請了位化妝師來給賀晴做造型。
“媽媽！你還專門請了化妝師姐姐來給我化妝啊？”
“那當然，今天可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個大日子，可不得美美的！”媽媽捧起賀晴的臉蛋，與她蹭蹭鼻尖。
馬上就到晚宴開始的時間了，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楊雲帆也站在樓下翹首以盼。賀晴經過化妝師的一番梳妝打扮，再穿上禮服後，整個人的精氣神更加飽滿了。她穿着藍色的禮服從樓梯上緩緩走下，燈光打在她的裙擺上閃着光就像被陽光照射的大海海面，波光粼粼的。她昂首挺胸，雙手微提着裙擺，純然一個自信美麗的公主。
一些致辭結束後，大家在一樓盡興吃喝玩樂，楊雲帆這才找到跟賀晴說話的機會。
“賀晴，生日快樂！這是我媽要我帶給你的生日禮物，前兩天就寄到了，她沒辦法回來就只能寄來了。”
“謝謝！這裏太吵了，我們去樓上吧？”
“好。”
賀晴一手托着楊媽媽送的大禮盒，一手提着小裙擺往樓上去，楊雲帆跟在她身後護着。兩個人在二樓客廳沙發坐定，賀晴打開禮盒。
“讓我來看看阿姨的禮物是什麽！哇！這麽多化妝品！”賀晴驚喜極了，她轉身問楊雲帆：“阿姨現在應該沒在忙吧？我可以跟她打個視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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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應該也是下班吃飯時間，你打吧。”
賀晴拿自己的手機給楊媽媽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哎！晴晴生日快樂呀！今天好美呀！我要帆帆給你帶的生日禮物你收到了嗎？”
“謝謝阿姨！禮物我收到啦！我很喜歡，不過這麽多化妝品讓您破費了。”
“這有什麽的，我們晴晴今天就成年了，可不得有套屬于自己的化妝品呀？以後每天都打扮得美美的。”
“媽！高中學校不讓化妝的。”楊雲帆在一旁插話。
“這不是馬上就要畢業了？一高考完那不随便化妝打扮，誰還管，我說得對吧，晴晴？”
“嗯呢！阿姨那你先吃飯，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好！你們倆每天也要好好吃飯睡覺啊，別學起來就廢寝忘食了！”
“知道啦！媽媽，拜拜！”
“拜拜！”
“我媽就這樣，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挂完電話後楊雲帆跟賀晴說。
“阿姨心态很年輕呢！”
楊雲帆看了下手表，快到跟古龍吟約好的八點了，他那邊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可以跟我出去一下嗎？”楊雲帆問賀晴。
“可以呀！反正現在也沒我什麽事了，客人都有我爸爸媽媽陪着。”
“那走吧。”楊雲帆起身準備走：“不行，外面冷，你得穿件外套了再出去。”
“好，不過穿了外套的話我就沒那麽好看了哦！”
“保暖最重要，而且今晚上沒有誰比你更美了。”
“真的呀？”
“那還能有假？”
兩人剛下樓就碰上了賀媽媽。
“你倆在幹嘛呢？”
“阿姨，我可以跟您借下賀晴嗎？等下就還回來，我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別跑遠了！”
“好！”賀晴換了小白鞋便拉着楊雲帆往外面跑。
跑了一小段路，兩人停下來慢慢走，楊雲帆一反常态一語不發。
“你今天是怎麽了？怎麽感覺你一直都不太開心？”賀晴歪着腦袋看楊雲帆臉上的表情。
“沒有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很高興你來到這個世界，我當然開心呀！”楊雲帆對賀晴的笑一直都溫柔寵溺，但今天的笑感覺有點苦澀。
“那行吧，你帶我出來幹什麽呀？”
“你跟着我來。”楊雲帆拉起賀晴戴着銀手镯的左手手腕，又快步跑起來，到了他們家附近的公園，這是他們周日下午常來的地方。周圍都黑漆漆的，只有一點點昏暗的黃色路燈的燈光在為他們營造氛圍。楊雲帆牽着賀晴的手腕來到一個小亭子前，賀晴看到眼前的場景，驚喜得雙手捂住了嘴巴。小亭子的周圍都挂滿了白色的小燈，朦朦胧胧的小燈光像一朵朵蒲公英一般。
“這是？”賀晴轉頭看站在他身後的楊雲帆。
“來。”楊雲帆拉着賀晴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蹲下，從椅子下面拿出一個盒子打開，是一雙高跟鞋。
“這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是的。”楊雲帆解開賀晴的鞋帶脫下小白鞋和襪子，然後托起她的腳。
“哎……我……我自己來吧！”賀晴被楊雲帆輕柔的動作弄得腳癢癢的，雖然她平日裏跟楊雲帆也有許多的肢體接觸，但像這樣親密的倒是第一次，使她害羞得心裏也癢癢的。
“你別動。”楊雲帆低着頭為賀晴穿好高跟鞋後說：“公主穿好了公主裙和水晶鞋，現在我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當然可以！不過我可能會踩你腳哦！”
楊雲帆扶着賀晴站起來，賀晴雖然跟着爸爸媽媽參加了不少商業舞會，也看過別人跳交誼舞，大概的舞步是會的，但她第一次穿高跟鞋跳還不太習慣，楊雲帆将賀晴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後自己的一只手摟住賀晴的腰，賀晴感覺有一股電流從她腰間穿過，帶來一陣酥麻麻的感覺。兩人的右手相扣，楊雲帆帶着賀晴在小亭子裏緩緩地轉着舞步，賀晴的小心髒從他給她穿高跟鞋起就一直砰砰跳個不停，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難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
“不行了，我要歇會兒。”賀晴脫開楊雲帆的手，跌坐在椅子上，楊雲帆再次在她面前蹲下來，這次他握住了她的手，吓得賀晴全身的肌肉一縮，但她并不排斥楊雲帆的肢體接觸，所以也沒有把手抽回來。
“賀晴，我喜歡你，這次我可以成為那個被你喜歡的人嗎？”楊雲帆在腦子裏組織這話的時候，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賀晴告白時的畫面：那是初二的一個補課的周日，賀晴坐在窗邊發呆，楊雲帆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坐到了她前排的座位上，然後反過來面對着她坐着。
“嗯？請問你是有什麽事嗎？”賀晴對不熟的人講話都客客氣氣的。
“我有話對你說。”楊雲帆一下便漲紅了臉。
“你說。”
“你還是直接看這個吧！”楊雲帆塞了一摞小卡片到賀晴的手裏，然後“哐”的一下站起來，椅子都倒了，他慌裏慌張地把椅子扶起來，然後跑開了。賀晴不明所以地打開那些小卡片，原來是楊雲帆寫給她的一疊情書。
第二天，賀晴特意單獨約了楊雲帆坐在教室裏，賀晴直接單刀直入：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是我第一次喜歡別人，也是第一次表白，竟然失敗了。”
“我也是第一次喜歡別人，不過我沒你勇敢，我沒有表白，但是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你喜歡的人是陳凱風？”
“是的。”賀晴一說到他便笑容滿面了，雖然并未直接向陳凱風表白，但她從不掩飾自己的心意，只是她想表白這個事情還是男生來會比較好。
“你很喜歡他？”
“當然，所以你就不要喜歡我啦，白費時間的。”
“我喜歡你跟你沒有關系，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一直喜歡你的。”
“那随你便咯！”
在初二下學期末，賀晴讓楊雲帆寫了她的同學錄，之後兩人便再無交集了，盡管楊雲帆在初三發奮圖強，努力追随賀晴的步伐一直到了一中。
“楊雲帆？”賀晴叫了他一聲，他立馬回過神了，心裏在罵自己：表着白呢！你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麽？
“可以嗎？”
“你是說可以握着我的手嗎？”賀晴略有尴尬地用眼神示意楊雲帆，他剛剛一直握着她的手，楊雲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表白的那句話根本都還沒問出口，自己就在腦子裏浮想聯翩了，這樣一下他更緊張了，握着賀晴的雙手不停地發抖。
“我是說……”楊雲帆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了心情，然後昂起頭注視着賀晴的眼睛認真地說：“賀晴，我喜歡你，這次我可以成為那個被你喜歡的人嗎？”
“可以。”賀晴果斷回答，這樣看似沒經過大腦思考的回答，卻是在賀晴的想象裏演練了無數遍的結果，她一直在等這一天，而剛剛楊雲帆握住她的雙手發楞時，這兩個字就已經到了嘴邊時刻準備着。
“啊？”楊雲帆沒想到賀晴回答得如此幹脆：“你聽清楚我問的什麽了嗎？”
“我聽清楚了，聽得很清楚，你可以成為被我喜歡的人！”賀晴湊近了對楊雲帆說。
“真的嗎？”楊雲帆激動得眼眶裏瞬間脹滿了眼淚。
“真的。”賀晴牽起楊雲帆的手，拉他在身旁坐下：“不過，你為什麽要說‘這次’？”
“噢，我初二的時候也跟你告過白，被你直接拒絕了，不過你都不記得了吧？”
“記得。”
“嗯？你不是……”楊雲帆想說“你不是失憶了嗎？”，但是他一直都知道賀晴是沒有失憶的，也不願意拆穿她，不管賀晴是何意圖，但她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他就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記得，我都記得。”賀晴看向他，眼神裏帶有憂傷，這樣的眼神讓楊雲帆感到擔憂。
“你不知道吧，一直以來我的失憶都是假裝的，因為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一度讓我十分痛苦，所以我不願意再想起它們，自車禍以來，我一直假裝失憶，這樣我才能開始全新的生活，才有機會重新快樂起來，事實證明，我的這個選擇是對的，瞞着所有人抛棄過去，但是我不願意再向你隐瞞任何事情。”
“也包括他嗎？”楊雲帆問出了他憋了一天的心事。
“什麽？”
“你說的那些讓你痛苦的人，也包括他嗎？”
“你是說陳凱風嗎？你果然還是問了，看你今天中午見到他送我的蛋糕開始就不對勁了，就算你不問，我今晚上也會跟你說的，你還記得我初二拒絕你的時候跟你說的吧？那時的我跟你一樣，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這一喜歡就持續了整整四年，直到高二的時候他來看我，告訴我說他有女朋友了，也是在那一天我因為車禍再次與你扯上關聯，之後就跟他再沒有任何聯絡了。你問我他算不算是給我造成痛苦的人，自然是算的，四年明晃晃的暗戀和念念不忘，卻始終未曾得到回響，所以我在病床上醒來的那一天就決定了，往後，我不要再喜歡他了。”賀晴說這些的時候一直觀察着楊雲帆臉上的表情，他專注地聽着，在聽到賀晴說的最後一句話時臉上的肌肉才稍稍放松了。
“我說完這些，你心裏有沒有好受一點？”賀晴問楊雲帆。
“嗯，其實跟你表白之前我想了很久，我原以為你一直都還喜歡着陳凱風，因為那次我帶你去初中散步，你一直看着的是初三那層樓的亮光，我知道那裏有你和他的回憶，也是在那一天我大約猜到你不是真正的失憶。但跟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我又能感受到我應該是被你喜歡着的，所以還是鼓起全部的勇氣想在今天告訴你我的心意。但今天他又突然出現了，我害怕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不敵他的萬分之一，一直到今天我都還不能完全确定你的心意……”
賀晴聽着楊雲帆的這番肺腑之言，心頭湧上一股酸楚，她的共情能力是這樣的強，她明白楊雲帆的感受——喜歡一個人卻始終得不到的時候，總是會變得小心翼翼，卑微如塵埃。她曾經已經體會過這樣的酸楚了，也決意不再愛得那樣卑微，這一次她想與楊雲帆談一場熱烈而又平等的戀愛。
“楊雲帆。”
“嗯？”楊雲帆擡起頭。
“你站起來。”楊雲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乖乖站了起來，賀晴也站了起來，但由于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穩，向後倒了一下，楊雲帆立馬摟住她的腰将她接住了，也許是他心裏還想着自己不如陳凱風在賀晴心中的分量，便又把手從賀晴的腰間抽了回來，賀晴一把将楊雲帆的手拉回，胸脯緊靠在楊雲帆的胸膛上，賀晴能感受到他胸腔裏心髒劇烈的搏動，賀晴就這樣讓楊雲帆摟着她的腰。
“楊雲帆，我告訴你我的心意：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現在和将來都是，這件事你可以反複向我确認。”
楊雲帆聽到這話，心髒都顫了一下，他将賀晴完完全全地抱進懷裏，賀晴也回以堅定的擁抱。
“謝謝你喜歡我。”楊雲帆把頭埋在賀晴的肩窩裏，兩頰都挂着眼淚。
“也謝謝你喜歡我！”
兩人擁抱過後，楊雲帆提出要賀晴還是換成小白鞋，現在她還不習慣穿高跟鞋怕扭傷了腳。楊雲帆蹲下來給賀晴換鞋的時候，賀晴摸摸他的頭發，楊雲帆不可思議地擡起頭。
“怎麽？不習慣？”賀晴笑他。
“是挺不習慣的，不過我喜歡你摸我頭發。”
“我要跟你做個約定，你答不答應？”
“答應。”
“我都還沒說是什麽呢，你就答應？”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那我說，我們在高考結束後才可以正式成為戀愛關系，在此之前仍保持我們以前的朋友關系，而且這件事不可以跟任何人說，你答不答應？”
“答應！”
“這麽乖？”
“嗯！”楊雲帆點點頭，站起來摸摸賀晴的腦袋，溫柔地說：“鞋換好啦！我們回家吧！”
“好！”
兩人手牽手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一路上，楊雲帆一直問：“你喜不喜歡我？”賀晴就一直回答：“喜歡！”“喜歡！”“超級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