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節課
第11節課
“北檸姐！！”等林木森背着書包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的時候才不過五點二十，劇場裏除了他們幾人，依然是一片安靜。
幾個音樂會工作組的同學剛剛打開觀衆入口大門開始張貼海報，就看見林木森滿頭大汗地跑過來，都有些驚訝地笑了起來：“同學，你慢些，不用着急！觀衆要六點半才能進場呢，你要是沒吃飯可以先去吃晚飯啊。”
林木森笑嘻嘻地跟他們擺手：“好嘞好嘞，謝謝同學！你們辛苦了哈！”
他說完就往宋熠身邊湊，故意擠眉弄眼，賤兮兮地小聲說道：“我這種俗人可不是對音樂會感興趣才早早趕過來的，還不是因為肩負着我熠哥姻緣的神聖使命，讓我一路風馳電掣馬不停蹄…嗷！”宋熠面無表情，給了他一個肘擊。
“木森，你吃飯了嗎？”宋北檸看着他滿頭的汗，拆了一包手帕紙遞給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包，“怎麽來聽音樂會還背這麽沉的包？電腦可以先放機房的。”
“诶嘿，北檸姐，這裏面不是電腦。”林木森對着她擠了擠眼睛，把背包拿下來拉開拉鏈給她看，裏頭竟然裝滿了啤酒，還有一大袋的月餅。
林木森咧嘴一笑，顯得眉飛色舞：“今天可是中秋節！等我們聽完音樂會，可以去操場草地上圍坐在一起，吹着晚風，賞着月亮，一邊吹牛一邊喝酒吃月餅，多自在呀！”
“好主意啊，你這小子有靈性！”蔔昊十分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咦？咦？？這位學長…呃…還是老師？您是…？”林木森一過來光顧着打趣宋熠和在宋北檸面前獻寶了，這才反應過來現場還有另外一個人。
蔔昊頓時把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去。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沒有靈性啊。他這麽英俊潇灑風流倜傥，跟那個宋熠比起來都不相上下，怎麽可能是老師呢？
宋北檸艱難憋住笑意，咳了一聲替兩人互相介紹：“這是我們實驗室的師兄蔔昊。師兄，這個也是我們院系大三的同學，他叫林木森。”
林木森看了看蔔昊，和宋熠對視了一眼，突然間福靈心至。他熱情地沖到了蔔昊面前，握住了蔔昊的雙手使勁搖了搖：“天哪，我就說這是哪裏來的少年，竟然如此俊美不羁又富有才氣，原來竟然是北檸姐你們那個…那個…”
“信息安全。”宋熠小聲提醒。
“對對，原來學長竟然是信息安全實驗室的博士大佬，久仰久仰啊。”林木森熱情洋溢地攬住了蔔昊的肩膀，把他從宋北檸和宋熠身旁帶到了自己這一邊，白胖的臉上綻放着真誠的面容，緊接着又問，“師兄長得這麽帥，博幾了啊？說實話，要不是北檸姐說，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大一的小學弟呢！”胡說，你剛剛還問人家是不是老師來着。宋北檸內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哪裏哪裏，哈哈，哪有這麽年輕，我已經直博四年級了，明年就要準備畢業了。”然而蔔昊已經被這小子哄得找不到北了，一下子就和他稱兄道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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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是做什麽方向的啊，能和兄弟我詳細說說嗎？”
“師兄有女朋友了嗎？怎麽不和女朋友一起過來啊？”
“什麽？像師兄這麽才貌雙全的好男人，竟然還沒有女朋友？怎麽會這樣！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好兄弟啊，你真是有眼光！我好久沒遇到像你這麽有靈性的人了！來來來時間還早，我們去外頭聊！”
一時間，兩個碎嘴子勾肩搭背貼在了一起，都是兩眼汪汪，大有生平逢知己之意。
宋北檸又好笑又無奈地捂了捂額頭。
這時候陸陸續續地開始有觀衆進來排隊了，宋熠看了一眼入口，對宋北檸說：“北檸姐，要不我先去排隊，你在這裏坐着休息一會兒，等要進場的時候我喊你過來吧？”
宋北檸搖頭，走到他面前對他說：“那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她個子矮，站在宋熠面前才剛剛到他下巴，是個最适合攬入懷中的位置。
宋熠微微低頭，看向她的眼，喉結滾動一下：“可是排隊要很久，你的腳會疼的。”
“你傻不傻。”宋北檸擡頭看他，“你過去排這麽久的隊，你的腳也會疼的。所以，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幹活，我心安理得地享受呢？”她眯着眸子笑，從口袋拿出兩張門票，遞給他一張，“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一起走吧？”至于那兩個碎嘴子，反正還有兩張票在林木森手上，就讓他們先叽叽喳喳唠着吧。
宋熠看着她，目光柔軟，唇間的笑意像是五月拂過花瓣的風，輕聲應了：“嗯。”
六點二十八分，劇場外聊天打屁的蔔昊和林木森才終于意猶未盡地暫時歇了話頭回來。
“卧…卧槽，居然都這個點了！”蔔昊看着觀衆入口處排着的長到拐了好幾個彎的隊伍，如遭雷擊，“老弟，這可咋整啊！”
林木森雖然一開始拉着蔔昊是為了給自己兄弟創造機會，但他也好久沒遇到和自己一樣話唠的人了，人逢知己，呱呱得也有些忘了時間。他撓了撓頭，艱難地從包裏的一堆東西底下掏出兩張票：“那咱們就…排吧？”雖然以目前就隊伍的長度，他倆估計進去也只能坐到劇場的第二層第三層了。
“北檸和宋熠人呢？”
“他們應該排到隊伍前面了吧。”
“到了排隊的點也不知道給我倆發個信息提醒下，這鬼丫頭……”蔔昊一邊抱怨一邊掏出手機，剛打開屏幕就跳出來好幾條來自宋北檸的微信，發信時間從六點一直到剛剛，全是提醒他該過去排隊的。
“咳咳咳—”蔔昊趕緊猛咳了幾下，裝作不經意地把手機塞回兜裏，一臉正直地跟林木森說，“老弟啊，他們在前面我們也不能去插隊，要不就這樣排着吧。”
林木森當然是笑嘻嘻地答應了，掏出手機給宋熠發了條消息：
[四木大王：熠哥，你那邊進展順利否啊？/擠眼睛/擠眼睛]
過了好幾分鐘，那邊才回複：
[火羽白：入口開放了，我們馬上進劇場，你們人呢？]
[四木大王：嗨～！沒想到這老哥比我還會侃，我倆沒注意時間，這會兒才進來排上隊，估計得坐到樓上去了。]
[四木大王：別轉移話題啊哥，怎麽樣怎麽樣，你那邊可有收獲啊？]
[火羽白：進劇場了，之後聊。]
[四木大王：喂！喂！！宋狗！你這挑起人的好奇心又不給滿足的樣子，北檸姐知道嘛！]
[四木大王：狗人？]
[四木大王：摩西摩西？宋狗你還在嗎？]
然而，林木森的消息石沉大海，顯然此刻對方的心神并沒有在他身上。
另一頭，宋北檸和宋熠因為在隊伍裏排得很靠前，很快就随着人流走到了觀衆入口處。
入口工作組的同學檢查完兩人的票，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張節目單。注意到宋熠不斷發出消息提示音的手機(來自林木森的微信轟炸)，工作組的同學微笑着提示道：“入內請保持手機靜音，請勿大聲喧嘩。”
宋熠趕緊斃掉林木森的微信，說了聲“抱歉”。
“沒關系，陪這麽好看的女朋友聽音樂會，可不要太分心哦～”工作組的同學調侃了一句，也不管兩人的反應就放了行，“下一位！”
工作組同學的調侃要是面對的是一對真正的小情侶那的确是十分平常，但對着宋北檸和宋熠說的話，卻讓兩人間的氣氛一時間有些不尋常了起來。
宋北檸垂着眸，目光漂移閃爍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必須得說些什麽緩解一下氣氛，比如“工作組的同學真幽默”、“自己原來看起來這麽年輕哈哈哈”之類的。
但下一刻，一只有力而滾燙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他身邊帶去。
宋北檸的心忍不住“砰砰砰”地跳得飛快。
“小心些，後面人很多，容易被磕碰到。”宋熠過了幾秒，才緩緩松開她的手腕，聲音有些啞。
“嗯…嗯……”宋北檸魂不守舍，哪裏還記得方才想說什麽，只能假裝東張西望，“那，那我們趕緊進去坐吧，你想坐哪裏？”
宋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語氣已與平日裏無二，帶着笑意說：“我不是很懂交響樂，所以覺得哪裏都可以。北檸姐想坐在哪裏？”
宋北檸在他自然的語氣下，也很快自在了回來，努力遺忘掉剛才的小插曲，也跟着笑了起來：“那可巧了，其實我也聽不太懂，每次都覺得很好聽，但又不知道究竟好在哪裏。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就坐八排邊上一點？看得清楚又不占專業觀衆的c位。”
“好。”宋熠自然都聽她的。
此時離正式的音樂會開場還有将近半個小時。劇場裏信號很差，手機是玩不了了，宋北檸總覺得兩人就這樣幹巴巴坐着難免會有些尴尬，便打算趁這個機會把創新項目的事跟宋熠提一提。
“宋熠，你有沒有興趣來參加創新——”
“噓～”她還沒說完，便看到宋熠沖着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的手指又長又白、骨節分明，豎在唇邊的動作顯得格外性感。宋北檸忍不住又晃了下神。
“姐姐，劇場裏不讓大聲喧嘩喔。”他低頭，湊近宋北檸小聲說。
她剛才聲音很大嗎？
“抱歉……”宋北檸趕緊道歉，也學着他一樣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那宋熠，你有興趣來參加我們實驗室的創新項目嗎？”
“喔？”宋熠挑了挑眉，“具體是什麽樣的項目呢？”
眼看宋熠似乎頗有興趣，宋北檸一陣激動，連忙在他耳邊小聲用氣音努力自賣自誇起來：“這個項目是關于惡意腳本檢測攔截的。近幾年來，國家對于網絡安全方面越來越關注。所以在這個項目裏，我們希望可以基于大規模的樣本，使用深度神經網絡模型……”
宋熠聽得很認真，向她的方向微微側着頭方便聽她說話。她實在長得嬌小，他便幹脆一只胳膊順手搭在了她座位靠背上。
此刻，他的眸中盛滿了溫柔而狡黠的笑意。
其實哪裏需要她主動招攬呀，他本就打算等新一輪項目入口開放就申請的。哪怕她沒有邀請他加入的意思，他也一定會拼盡全力，用力走近她的世界。
